寵癥 第12節(jié)
握著手機的指尖收攏,虞清晚也聽明白了岑銳話里的意思。 她眼睫微動,安靜幾秒,才說:“好。對不起?!?/br> 下一刻,就掛了電話。 虞清晚握著手機坐在沙發(fā)上,心口卻不知怎的有些發(fā)悶。 是她爽約在先,可剛剛,她也親耳聽見了。 已經(jīng)不需要她過去了。 想來也是,就算她不去,賀晟也應當不缺女伴。 許久,她安靜垂下眼,抬手將手機屏幕熄滅。 - 秦嘉賜發(fā)燒反復,虞清晚一直照顧到次日清晨才離開。 后面的幾天里,她都再沒有見到賀晟,也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生活好像又恢復成了從前的兩點一線。 她在畫室畫畫,在溫室的花房里照料花草,偶爾去一次醫(yī)院。 賀晟再沒有讓人聯(lián)系過她,仿佛就此在她的生命里消失了一般。 也正是因為這樣,虞清晚的心里才覺得愈發(fā)不安。??? 看財經(jīng)新聞的各個報道,容家的形勢似乎更嚴峻了,在容氏地產(chǎn)里工作的容家后輩這幾天已經(jīng)焦頭爛額。 這天,虞清晚像往常一樣呆在畫室里畫畫。 放置在一旁凳子上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她放下畫筆,起身去接電話。 看見屏幕上跳躍的名字,虞清晚接起,唇角不自覺上揚。 “老師?!?/br> 電話對面溫柔地喚她:“清晚?!?/br> 是當年在容家教虞清晚畫畫的老師,簡姣。 被囚禁在容家的這幾年里,容欽華不允許她出去上學,所學的東西都是請了家教名師來教的,包括畫畫,而這個老師就是簡姣。??? 后來簡姣出國深造,辭掉了容家的工作,師生之間聯(lián)系的方式也只剩下電話。平時隔著時差,打電話也不怎么方便。 簡姣突然聯(lián)系她,虞清晚心里歡喜,關切道:“老師,您最近還好嗎?” 女人和藹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含著淡淡的笑意:“清晚,我一切都好,不用記掛。” “倒是你,容家的事,我已經(jīng)聽說了?!?/br> 作為相處了四年的老師,簡姣也是為數(shù)不多懂她的人。 她知道虞清晚的生活并不似外人看上去的那樣光鮮。 也知道她有多渴望逃離掌控,自由的生活。 簡姣頓了頓,才緩緩道:“老師給你打電話,是想問你要不要考慮,等事情結束之后來美國,繼續(xù)做我的學生。我已經(jīng)在幫你爭取我們學校藝術學院的入學資格了,應該過陣子就會有結果?!?/br> 簡姣現(xiàn)在任職的地方是美國著名的藝術學院,也是虞清晚夢寐以求的學校之一。 只是她沒有學歷,也根本無法離開容家半步,所以出國留學只是她曾經(jīng)可望不可及的夢想之一。 而簡姣這通電話,卻好像將曾經(jīng)遙不可及的一切擺在了她面前,只等她邁出那一步。 虞清晚頓時有些不知所措起來:“老師,我.....” 簡姣懂她的顧慮,也沒急著讓她立刻答復,只是又放柔語氣道:“老師很早就說過,你很有天分,只是被迫走了一段彎路而已。只要有時機,你的才華不會被埋沒?!?/br> “清晚,學歷和其他也不應該成為一個人追求夢想的絆腳石。何況,你不是也一直很想走出去看看嗎?過去的事不能困住你的一輩子,你的路還有很長?!?/br> - 掛了電話,虞清晚的腦海里回蕩的都是簡姣剛剛說的話,眼前沒畫完的畫也沒心思再畫下去。 直到調色盤里的顏料都凝固住了,她才又回過神,準備將畫了一半的畫布收起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年輕女聲,音量拔高而顯得格外尖銳,伴著高跟鞋聲越走越近。??? “虞清晚,你給我出來!” 砰的一聲,畫室的門被一把推開。 傭人跟在后面焦急又徒勞地勸阻:“詩雅小姐,您不能進....” 所有阻攔顯然只是螳臂當車,容詩雅一把推開門,來勢洶洶。 看見虞清晚坐在畫架前,容詩雅漂亮的臉蛋因為憤怒而扭曲起來,鑲鉆的美甲指著她,一上來便高聲質問:“容氏都要倒閉了,你居然還有閑心坐在這兒畫畫?!” 容老爺子一生未婚,只有兩個弟弟,容詩雅便是二房之女。 容詩雅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卻在虞清晚被容家收養(yǎng)之后,被迫和家人搬出了老宅。從這開始,她就開始處處不待見虞清晚,逢年過節(jié)時不時的刁難和找茬都是常有之事。 就在今天上午,容詩雅正和其他名媛千金一起逛街買買買時,她的又一張銀行卡被銀行停掉了,還被其他豪門小姐在暗地里嘲諷。 她壓不下這股火,便直奔老宅,想把這股氣都撒到虞清晚身上。 見虞清晚的神色毫無波瀾,容詩雅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頓時怒火中燒,語氣更加咄咄逼人。 “是不是你什么時候把賀老板得罪了,容家就是因為你才到了這種地步,你這個掃把星!吃著容家用著容家的,不過就是一個養(yǎng)女,還恬不知恥地住在老宅.....” 住在容家的這幾年,虞清晚早就習慣了這些無休止的謾罵。 但女人的聲音尖銳刺耳,實在吵得厲害。 虞清晚站起身,終于抬眸正眼看向容詩雅。 她的背脊挺得筆直,一雙美眸平靜如水,與此刻惱怒的容詩雅形成鮮明對比,語氣也不卑不亢。 “你也說了,我只是一個養(yǎng)女?!?/br> 沒想到虞清晚竟然能當面反駁回來,愣了一秒,容詩雅反應過來,頓時更加氣急敗壞。 “你——” 這時,背后一道年輕狂傲的聲線響起,毫不客氣地截斷她未說完的話。 “容詩雅,既然知道容家要破產(chǎn)了,不如趁早把你那些名牌包都賣了,總歸以后也沒有買得起的機會了?!?/br> 虞清晚順著聲音抬頭看去,只見一個年輕俊逸的男人倚在門框上,他摘下墨鏡,露出一雙風流多情的眼,鼻梁高挺,一副混不吝的模樣。 容詩雅也震驚地睜大眼,不敢相信明明應該在國外的人此刻卻突然出現(xiàn)在了面前。 “容熠?你怎么回來了?” 容熠輕瞇起眼,根本不屑回答她的問題。 “管家呢,把人拖出去,老宅就這么縱容她來鬧嗎?” 容熠一發(fā)話,管家領了命,立刻上前把容詩雅架?。骸笆?,少爺?!?/br> 很快,容詩雅就被拖了出去,畫室里再次恢復安靜。 虞清晚的視線落在容熠身上,看著他比上次見面時更成熟的容貌,唇角終于挽起一抹發(fā)自真心的笑容。 “容熠,你回來了?!?/br> 算起來,虞清晚已經(jīng)有快兩年沒見過容熠。 容熠是容老爺子前幾年才找回來的私生子,因為母親不詳,容熠剛回到容家時,受到的苛待與謾罵不比虞清晚少。 而容熠年少時不服管教,經(jīng)常被容欽華關在佛堂里罰緊閉,鞭打,卻一身的硬骨頭,怎么都不肯低頭服軟。 和一個人很像。 虞清晚心軟,經(jīng)常會偷偷給他送吃的進去,兩個人就這樣相依為命,建立起一種沒有血緣關系的姐弟情。 后來容熠羽翼漸豐,看不慣容欽華的行事作風,便獨自出國創(chuàng)業(yè),從容家獨立了出去,從此再也不受任何牽制,也不愿和容家產(chǎn)業(yè)扯上任何關系。 短短幾年時間,容熠自己創(chuàng)立的公司就在業(yè)內(nèi)站穩(wěn)了腳跟,被國內(nèi)外譽為互聯(lián)網(wǎng)新貴。 容熠邁步走到單人沙發(fā)上,毫不客氣地坐下,長腿一疊,渾身意氣風發(fā),一副混不吝的模樣。 仔細端詳過她的臉,他眉頭一皺,語氣不悅:“怎么看著比上次又瘦了,容家還有人欺負你?” 虞清晚心里暖了暖,失笑道:“沒有,本來就是我自己的身體不好。” 女人唇邊的笑容嫻靜,不管什么時候,經(jīng)歷過什么,她永遠都是一副淡然若素的模樣,找不出一絲的怨恨和憤慨,平靜得仿佛能接受一切,卻又讓人覺得悲戚。 明明她在容家的日子,比他苦了一萬倍。 容熠唇線抿緊,神色多了抹沉重,聲音緩和了幾分:“我?guī)湍阍趪庹伊诵麓蠓?,過段時間等我把容家的事處理好,你跟我走,回美國養(yǎng)病。” 虞清晚頓了下,眉眼依然彎著:“再說吧。” 如果她的病能那么輕易地養(yǎng)好,又怎么會折磨了她十幾年。 而容熠一向面冷心熱。 他嘴上不提,在國外的幾年也一直惦記著她的病,從來沒放棄過給她找最好的醫(yī)生。 大概也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聊惹她傷心,容熠忽然又想起什么,話鋒一轉,開門見山地問:“你得罪賀晟了?” 他問得措不及防,虞清晚頓時愣了愣。js? 靜默半晌,她回過神,才輕應了聲。 應該是得罪吧,或許更嚴重。 畢竟當年,是她不辭而別。 在旁人眼里,她曾經(jīng)的行為就是不可原諒的,他恨她也是理所應當。 容熠看她的表情,也猜到了些許。 他眉心一攏,語氣里含著十足的警告:“別招惹賀晟,有多遠躲多遠。他就是匹狼,小心把你吃得連渣都不剩?!?/br> 虞清晚抿緊唇,下意識開口反駁道:“他不會對我怎樣的?!?/br> 容熠瞇了瞇眼,敏銳地抓到了重點:“他是你老相好?” 沒想到他會問得如此直接,虞清晚頓時噎了噎,不知道怎么回答。??? 沒等她回答,容熠就一副果然如此的語氣:“難怪,鐘家也被折騰得不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