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欲燃 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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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究竟是怎么看待她的,她永遠都不會知道,也不必知道?!?/br> 褚妄鳳眸輕睞,笑道,“她只需要在乎朕。如果父皇是那道困住她的鐵鏈,朕便將之?dāng)財?,助她解脫?!?/br> 究竟是助她解脫,還是上一道新的鐵鎖,帶她墜入地獄。 褚蘊看著九弟,一瞬間不寒而栗。 他深吸一口氣,勉強平靜道,“讓孤與她說幾句話……” “讓開?!?/br> 褚妄眼瞳漠然,只將懷中人抱得更緊,不容任何人覬覦的獨占欲。 旋即大步從他身畔走過。 泉安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他連忙攔住還欲追上的褚蘊,“太子殿下,您就聽奴才一句勸,陛下今夜肯退讓,已是前所未有之罕事,您就別再……” 看著那邊血泊里的纖纖人影,他面露不忍道,“還是……好好安葬元后娘娘吧?!?/br> 隨著新帝的離開,金鱗衛(wèi)在一刻鐘內(nèi)全部撤離,危機解除。 褚蘊無暇顧及自己的傷勢,匆匆朝著裘雪霽走去,蹲下低聲道: “和尚,母后傷勢如何?” 裘雪霽剛為女子止血,眸光悲憫: “阿彌陀佛,娘娘方才因失血過多,暫時出現(xiàn)了假死狀態(tài)。” “貧僧已喂娘娘服下護心丹,勉強護住一絲心脈。若能在半個時辰后醒來,便無大礙。若是不能……” 裘雪霽的意思,已經(jīng)分明。元后能不能保住一條性命,全看天意。 幕僚跪在地上,憂慮道,“殿下,您的傷勢……” 褚蘊一抬手,制止了他的所有話。 他盯著裘雪霽懷里的女子,什么心思都沒了。 眼下,他只想母親能夠安然無恙。 另一邊。 褚妄抱著女人,彎身就要鉆進馬車,一人匆匆走到身畔,跪下道: “陛下,此物……” 佛珠。 對方淡淡一瞥,江開立刻知道是讓他收起來的意思。 于是恭敬地將菩提子裹進一塊干凈的手帕里,小心謹慎地包好。 *** 卿柔枝沒想到,自己會在馬車上醒來。 “醒了?” 視線如千花萬葉飛旋,逐漸清明,入目是那人白凈利落,線條分明的下頜。 她一僵,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他的大腿上。 見她醒來,他把手里的書卷放在一旁,修如梅骨的手慢慢撩開她汗?jié)竦陌l(fā),捻起一綹在指腹緩緩摩挲著。 她要起身,卻被大掌按住了肩膀,“再多睡會。” 他臉上難得的溫情,按著她重新倒回他的腿上,不容抗拒。 眉眼恢復(fù)了與往常無異的淡漠疏離。 卿柔枝觀察著他,看不出他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不由得蹙眉,輕聲道,“陛下。那只是一場交易?!?/br> 他不知為何有些惱怒。 只強壓下去,淡淡道,“朕知道?!?/br> 卿柔枝又看了他幾眼,還是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馬車顛得她頭暈想吐,不禁緩了緩神,輕聲問道: “這是要去何處?!?/br> “回宮?!瘪彝乘?,驀地含笑,“除了朕的身邊,你還想去哪里?” 全天下都知道,她是他的。她已被他打上屬于他的烙印,一輩子都洗脫不去。 “回凈蓮寺?!?/br> 卿柔枝看著他道,“請陛下允許柔枝,余生常伴青燈古佛,為先帝守貞。” “守貞?”他臉色一沉。 齒間咬著這兩個字,男人的臉部肌rou隱隱抽搐了一下。他唇角揚起一個好看的笑,眼底卻有些扭曲: “你我之間做盡了親密之事。你守的哪門子貞?” “陛下?!鼻淙嶂Υ驍嗨馁|(zhì)問,聲音嘶啞,還有些虛弱無力,“我們本就不該一錯再錯。第一次,就當(dāng)我還當(dāng)初那位九殿下的恩情。第二次,你我心知肚明,不過是一場交易。” 而這個交易正是由他提出,容不得抵賴。褚妄死死抿緊了薄唇。 卿柔枝長睫垂落,眸光黯然,這讓她看上去更加柔弱可憐: “難道,陛下打算毀諾嗎?” 她聲音輕得像是要碎掉。心中卻不意外他會做出毀壞承諾這種事,畢竟,他就是那種翻臉無情的人。 接觸到她的眼神,哪里不知她在想什么。 褚妄額角青筋突突地跳動,眼瞼泛起點點紅色。 他長指抵住太陽xue。 閉眼片刻,一掀長睫,刻在骨子里的理智淡漠。 “朕,自會遵守承諾。太子的命,朕不會動?!?/br> 卿柔枝這才放下心來。 這一放松便覺得腦子昏沉,手臂一動,不知碰到什么。 一個匣子掉了下來。 有東西從里跌出,骨碌碌滾動,停在那織金圍毯上??辞迥鞘鞘裁?,她臉色一怔。 鳳印。 褚妄亦是淡淡地投去視線。 舊的那塊被他摔碎,這一塊,是他一早命人重新打造的,全新的鳳印。用料是他派人尋遍大越,才尋到的僅僅一塊,價值連城的和氏璧。 “你曾問。朕給你選了什么結(jié)局,”男人聲音沉沉傳來,“這,就是朕的答案?!?/br> 他的皇后。 卿柔枝盯著看了一會兒,卻沒有什么感想。 淡淡道,“本宮做了七年的皇后,不僅要管理六宮事務(wù),還要侍奉先帝,早就厭倦不已。陛下不如封我為太后,還能讓我高興點?!?/br> 褚妄牙齒猛地咬合在一起,漆黑的眸光攫住她,像是要將她撕碎。 半晌,唇一勾。 他撫掌道: “好,很好,卿柔枝。你很有本事?!?/br> “你以為,朕是真的想要娶你?”他面上看不出半分怒意,只微笑道,“朕不過是想得到虎符的下落?!?/br> 卿柔枝覺得他簡直有病,“陛下不是已經(jīng)搜過了嗎?” “難道,陛下還想再搜一遍?” 說著,她抬手扯開衣領(lǐng),毫不顧忌地露出大片白膩。上面還有他不知輕重留下的指痕,紅白夾雜,刺眼無比。 “卿柔枝!” 褚妄一把扯她下來,怒氣沖沖地給她掩好衣衫。手指抓著她的衣帶,在腰間死死打了個結(jié)。他力氣大得好像要將她捆住,勒得她有點喘不過氣。 男人一雙鳳眸赤紅,似能噴火。緊盯著她的臉龐,警告道: “不要挑戰(zhàn)朕的耐性?!?/br> “陛下搜到的那塊虎符,就是當(dāng)初先帝給我的那一塊,”卿柔枝腦袋很疼,被他這么一折騰就更疼了。 她笑,“也許先帝給我的,就不是真正的虎符。你不信,可以去問問先帝?!?/br> 良久的沉默。 “先帝先帝先帝……”他道,“你就這么懷念那個死人?” 男人神情變得冷漠,等意識到時,話已脫口而出,“你別忘了當(dāng)初是他強占于你?!?/br> 卿柔枝指尖一顫。 她眸光柔軟地看著他,“陛下跟先帝,又有什么不一樣?” 空氣驟然凝固。 他猛地抬手,就要圈住女人纖細的脖子。 她皮膚白皙,隱約可見青色細小的血管,還有他吮咬出來的痕跡。 男人手背青筋根根凸起,明明恨怒到了極點,卻在對上她的眸光時,手掌慢慢緊握成拳,垂落在身側(cè)。 他冷冷地砸出一句,“朕當(dāng)初就該掐死你?!?/br> 卿柔枝別開視線,沒什么感觸,“陛下算無遺策,唯獨在這件事上,失策了?!?/br> 她靜靜望向被風(fēng)吹開一線的窗外。 夜已深了,輕盈的雪花從天上落下,有一片飄落在她纖長的睫毛上。 輕輕一眨,就融化在眼瞳中。 “陛下,讓一切回歸正軌吧?!?/br> 她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