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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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入初秋,正是銀杏轉(zhuǎn)黃的時候,風(fēng)一吹,便跟著紅了的葉飄落在地,孫夏情不自禁伸出手,接下了一片銀杏,這時,聽見有人按了聲汽車?yán)?,她抬眼,看向眼前克萊因藍(lán)色bmw。 擋風(fēng)玻璃全黑,看不清人,對方從駕駛座伸出了手,手機(jī)就響了。 于皓俊說:「我跟他們交代了,你先進(jìn)包廂,我停好車過去?!?/br> 孫夏應(yīng)了聲好,像是要印證于皓俊的話,蔣勝才便從春滿樓走出:「孫夏,聯(lián)絡(luò)好了,你可以先去包廂等。」 孫夏沒立刻回答,好一會,才淺淺一笑跟著蔣勝才進(jìn)餐廳。 途中,蔣勝才找孫夏聊天:「跟誰來?。窟€特地約包廂。」 「對方不想曝光身分。」孫夏笑著調(diào)侃他:「不是曼雅和我一起,你是不是挺失望的?」 蔣勝才立刻面頰泛紅,語塞:「我才沒這么想,能、能見到你我也挺高興的?!?/br> 「預(yù)約的那一位指定要這個包廂,說你會喜歡?!故Y勝才他停在一間名為月季的包廂,打開了門調(diào)了空調(diào):「其實『月季』在我們這不算頂大的包廂,聽說老闆當(dāng)時慫恿想讓他換去別的更大的包廂,畢竟可以賺更多,但他說一定『月季』——空調(diào)我沒調(diào)太涼,畢竟外面也有點冷了,遙控器在這你們再自己調(diào)。」 孫夏點頭,卻在意方才說一半的話題:「他說一定要月季房?」 「嗯?!故Y勝才倒茶,漫不經(jīng)心地說:「因為他說,和他同行的人喜歡玫瑰——你喜歡玫瑰?」 「……是啊,我的確很喜歡玫瑰。」 月季同屬薔薇科薔薇屬,若是孫夏來挑選包廂,肯定也二話不說選擇月季。 蔣勝才放下茶壺︰「這個人對你很用心?!?/br> 得了吧,他上心才令孫夏膽戰(zhàn)心驚,上的心肯定是不安好心,孫夏失笑:「你想多了——還有,有這精力關(guān)心我,你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跟曼雅更進(jìn)一步吧?!?/br> 一提這,蔣勝才就認(rèn)輸,大步流星往外走:「我去拿menu!」 孫夏哈哈大笑,室內(nèi)轉(zhuǎn)趨安靜,她終于又能好好思考。 端和醫(yī)院一別,其實已經(jīng)一個月了,兩人才終于騰出時間見面。 孫夏其實心中也有忐忑,于皓俊顯然打定主意想和她同盟,那她自己到底又何想法? 他說的并不無道理,孤木難成樑孤磚難成墻,更何況孫夏的目標(biāo)是天悅這么大的一家公司。 一年過去了,她只猜測出事情許是和文穎有關(guān),她手里只有文磊一個線索,下一步又該當(dāng)往哪走? 但她面對的人是于皓俊,他不會讓自己和一個不知根知底的人合作,倘若他問起自己為何劍指天悅,又要如何回答? 想的喉頭發(fā)乾,孫夏喝了茶拿起唇膏補(bǔ)色,聽見有人敲門,來不及回答門就被推開。 孫夏正對鏡補(bǔ)妝,略微煩躁:「小蔣,我們熟是熟,但我沒說好時你總不能就推開門吧?」 「小蔣是誰?」 孫夏頓了一會,抬起頭,就看見正收起墨鏡的于皓俊。 四目相交,她現(xiàn)在的狀況可尷尬又難看了,趕緊放下了唇膏,正襟危坐:「皓哥?!?/br> 于皓俊卻云淡風(fēng)輕:「上唇還沒補(bǔ)呢,補(bǔ)完再說。」 「……」 他放下手中提著寵物箱,打量了孫夏:「你每回都對不起我約的餐廳,今天可真是——樸素?!?/br> 這語氣不該說是復(fù)雜還是恨鐵不成鋼,孫夏清楚感覺到這兩次穿的服裝調(diào)換的話,于皓俊會滿意很多。 但讓于皓俊滿意就不是她的做事風(fēng)格了——孫夏這回樸實的多,只穿了套奶黃色馬甲背心疊穿條紋襯衫,再搭一件灰色西裝褲,溫柔慵懶又日常簡單。 他特地看了一眼,孫夏今日帶的同樣是裝不了多少的小型側(cè)背包(即孫夏所謂的正宮kelly包,還是mini款),那麻醉針肯定不是收在包里。 他今天一定小心防備,再一次栽在孫夏身上可是滑天下之大稽,說不過去了。 「放心吧,今天沒帶什么武器?!箤O夏像是知道他想法,從側(cè)背包里拿出瑞士刀及防狼噴霧放在桌上,還敞開了那小垮包給他看:「有威脅性的東西都放這了,要是我真打算攻擊你,你就快一步搶走吧?!?/br> 于皓俊啼笑皆非,孫夏倒對他帶來的寵物箱感興趣:「你帶這箱子來干嘛,抓了隻小動物嗎?」 像是要回應(yīng)她的話,里頭的小動物喵了一聲。 她驚呼:「貓?」 貓身上不會掛著什么竊聽器,不不,就算沒這么先進(jìn)設(shè)備,光貓爪子朝她一撓,就夠她受的了! 于皓俊打開了貓罐頭,打開了門餵食:「要不然我?guī)е鴤€寵物外出箱過來裝食物嗎——不止一隻,你好奇的話就過來看?!?/br> 孫夏斜他一眼——但還真的好奇,湊過去看,竟有三隻貓咪。其中一隻是灰白成年母貓,其馀兩隻分別一橘一灰,但身形極小,大概生來不出三個月。 估計是流浪貓,于皓俊還來不及帶去洗就赴約,所以都還臟兮兮的。 牠們見了孫夏,怯怯地又縮回箱里,于皓俊開了三個貓罐,隨后關(guān)上門,見沒有人類威脅了,這母子三貓才卸下心防大快朵頤。 因為這些貓,讓本有些彆扭的氣氛緩解了些,孫夏其實挺喜歡貓的,忍不住微笑:「領(lǐng)養(yǎng)的嗎?」 「沒,綁架的。說來也是有緣,這貓mama在我家地下室停車場生孩子,恰好就在我停車位旁邊的燈箱——我聽見貓叫過去看,第一次還嚇得朝我齜牙裂嘴,餵了一個多月,今天才終于肯跟我走?!关堖溆携煱K的作用,看著這三隻貓用餐,于皓俊也不禁低低的笑了:「遲了點時間也是因為我繞路去買貓糧,抱歉?!?/br> 孫夏托腮看貓,還沒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挨近了于皓?。骸改阌袝r間自己養(yǎng)?」 于皓俊低頭看著牠們吃食,眼中帶著溫良:「不是我,我外甥想養(yǎng)貓,也是很巧,正好遇到了這一家子,身為舅舅就完成他的心愿吧?!?/br> 想不到于皓俊也有這柔情一面。 孫夏怔了下——沒想到居然是這么簡單的原因? 而自己方才竟以小人之心度于皓俊,實在心胸狹隘,他也就真的只是好心收養(yǎng)了流浪貓,自己也不該老帶著成見看他。 孫夏卸下了心防,看著這些小貓心頭就是一暖:「你對外甥可真好,沒看過幾個像你這么好的舅舅,還幫忙找貓給他養(yǎng)呢?!?/br> 只是……第一次養(yǎng)貓就得養(yǎng)三隻,這對孩子而言頗有難度吧? 聽到此,于皓俊笑意歛了些,用手指去逗其中一隻吃飽的小貓:「不寵著還能怎么辦呢,他的家人就是我啊?!?/br> 「但三隻貓也太多了,你外甥大概也才幼稚園吧?這可不容易吧——小心!」 孫夏吐槽著,這時,一隻小貓突然伸出爪要撓,孫夏什么也不想,下意識的握住了于皓俊的指尖帶著他后退——但兩人現(xiàn)在可是蹲著呢,果然一個重心不穩(wěn),都往后跌坐。 貓沒抓撓到他,但她拿捏住了他。 兩人皆是怔住——孫夏也只是用指尖輕輕捏著,小指慣性的翹起,而在她指尖下,于皓俊的手勢僵硬的。 其實這并不算踰矩,但問題在于,他們倆現(xiàn)在靠得很近,肩膀差一點就擦到一塊去,這月季房還真不算小,但這個時候,空間氛圍又似乎逼仄的只剩下他們呆坐的這一小塊區(qū)域,完完全全的把他們定在此處。 他們同時眨了下眼,這像個暗號或開關(guān),她松手、他抽開,好像都在同一瞬間,他們默契的像沒事發(fā)生那樣,不發(fā)一語回到座位,孫夏喝茶,于皓俊泰然自若地按了對講機(jī)請來服務(wù)員。 從頭到尾,他們眼神沒有再一次交會。 蔣勝才估計一直在外候著,不出一會就敲了門。 蔣勝才是先看到了手腕上的百達(dá)翡麗,往上一看,眼睛都瞪圓了——這不是于皓俊嗎!隨后馬上朝孫夏看去,像是在說你竟勾搭上這大咖! 不過,他似乎沒注意到這房內(nèi)的微妙氣氛就是。 孫夏聳肩,無所謂的看著蔣勝才,然后點了幾道菜打發(fā)他走。 沉默著用完餐——飯桌上不說話是基本禮儀,除此之外,說沒受剛才事情影響就是假的了。 餐點收走后,于皓俊突然說:「平安紅繩你還帶著?!?/br> 孫夏一愣,垂眸去看右手腕:「我不會因為這是令堂送的就選擇不帶,對我而言,你是你,沉女士是沉女士?!?/br> 那就好,醫(yī)院一別后于皓俊本還猜測她會將紅繩摘下,想不到不:「帶著好,那是保平安的?!?/br> 「嗯,幫我謝謝你mama?!?/br> 又是沉默,空氣中瀰漫著滯悶,兩人面對彼此都略微尷尬。 都已經(jīng)攤牌了,孫夏已經(jīng)不裝少女思春無限崇拜的小迷妹,于皓俊也不必演個熱心溫柔的大前輩,所以一時間都找不到方式與對方相處。 孫夏索性開口:「皓哥,我們別這么迂回說話,直接進(jìn)入今天正題吧?!?/br> 正往茶盅里添茶的于皓俊手驀地一頓,他掀了掀眼,見孫夏喝著茶盅里的普洱,大概覺得他們這么談話浪費時間,不如就點破此事。 ——他們都心知肚明,今日來此赴約,絕不是為與對方間話家常吃頓飯。 也是,這么說話也挺累人的,正愁著不知怎么點題呢,于皓俊索性向后倚進(jìn)柔軟沙發(fā)椅背,終于恢復(fù)尋常時的狀態(tài),慵懶輕笑:「孫夏,我想找你談什么事,你應(yīng)該挺了解的不是嗎?」 他上身向前一傾,看著孫夏:「無非是再次朝你拋出橄欖枝,多個人一起,總比單打獨斗來的強(qiáng)?!?/br> 孫夏卻不著痕跡的向后坐了些:「我們在醫(yī)院時說好了,我們彼此得都沒有祕密,這樣才有意義?!顾柫讼录?,笑的自得:「也顯得你有誠意,好讓我考量該不該與你合作。」 她說的不全無道理,換作是自己,于皓俊也希望對方先坦誠相見,也是如此,他才會先詢問孫夏,盼她能先坦白。 孫夏這小姑娘,畢竟心防太重了——也不知道是什么養(yǎng)成了她這種樣樣不信任的個性。 于皓俊低聲問:「這事能瞞著他人嗎?」 孫夏點頭,她也爽快:「我聽到姚采瑩說的話,說出去哪個字了嗎?」 于皓俊打開了皮夾,孫夏疑惑的很,卻見他翻了內(nèi)夾,從中抽出了一張照片。 他修長手指將照片轉(zhuǎn)了圈,并將其推往孫夏的方向。 ——那是一張四人棚內(nèi)合影,一位很有書香氣質(zhì)的老太太,眼型與于皓俊是同款狐貍眼,銀灰色短發(fā)燙的蓬松慵懶,看起來精緻又溫婉。 這位她見過,是他的母親沉清念。 另一邊則是個抱著約莫三歲孩子的女人,仔細(xì)一看,五官和于皓俊竟有些神似,都有雙狐貍眼,看著文文靜靜的,笑起來恬靜賢淑。 那三歲孩子也是胖墩墩像個rou球,手里拿著張寫著『我超可愛』的字牌,笑起來與女人很像,眼里也隱隱透著絲絲聰穎機(jī)靈。 而于皓俊則站在兩個女人身后,勾住他們肩膀,四個人笑盈盈的望向鏡頭,滿滿溫情。 她從沒見過于皓俊臉上掛著如此真誠喜悅的笑。 于皓俊說:「看的出來吧,這是——」 「你居然有個這么大的孩子?!箤O夏神色古怪,心里已經(jīng)開始算起了年份。 「……」于皓俊槽多無口,尋思著孫夏是怎么聯(lián)想的——平日聰明伶俐的人,竟沒看出照片中四人的關(guān)係! 他用鼻子長嘆了口氣:「這是我mama、我姊姊、以及我外甥?!?/br> 孫夏猛然抬頭看他:「想養(yǎng)貓的那位……」 于皓俊點頭。 孫夏再次去端詳那照片,是知道于皓俊有個jiejie——聽說是醫(yī)學(xué)生,后來從當(dāng)了外科醫(yī)師,大于皓俊三歲,但于皓俊鮮少提起,她又是個沒過多好奇心的人,也想著尊重他,自然沒過問——畢竟她那時候還是有個跟于皓俊結(jié)婚這個小夢想的人,認(rèn)為到那時候,于皓俊自然會給她介紹。 原來他姊姊是個看起來這么溫柔的人。 于皓俊悵然一笑:「這孩子叫槐序,槐樹的槐,順序的序。四五年前拍的了,這孩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上小學(xué)了。」 孫夏低頭去看那孩子:「槐序是夏天的雅稱吧,夏天生的?」見于皓俊點頭,孫夏興許也覺得他可愛,微微一笑:「名字取的真好,于槐序,挺好聽的,就是有些拗口?!?/br> 「不姓于——」 于皓俊語氣中帶了些凝重,聽了讓人忐忑,但他,卻笑著,笑著無奈,又絕望:「——他姓姚?!?/br> // 我雖然常常嘲笑老于戲分少,但他們倆的cp我真的嗑生嗑死,光這段摸摸小手,只是摸手手,我都能嗑到快昏厥了我。 所以cp真的是玄學(xué),誰懂,他們之間的那種火花在我心理真的太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