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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點(diǎn)亮滿天璀燦星光在線閱讀 - 004. 像金絲雀,像老鷹

004. 像金絲雀,像老鷹

    同一個地方絕不能栽兩次。

    孫夏這次不再去探于皓俊鼻息,經(jīng)過他身邊也不敢動作,饒是再想踹他幾腳,也忍了下來。

    靠,演技果然還是專業(yè)級,挺尸也演得這么逼真。若有什么最佳僵尸演員獎,她一定替于皓俊爭取得獎。

    孫夏二話不說急奔下樓,奔至與老黃約定的位置,遑迫上車:「大哥,快開車,快離開這!」

    老黃本還淺寐著,邊睡邊笑——這一波賺的可大呢,不枉費(fèi)他狂風(fēng)暴雨,黑燈瞎火的還出來跑車,真是作夢也會笑。

    孫夏上車時,他冷不防被這一嚇,愣了好一會:「妹、妹子,你怎么上了車成這副德性啊?」

    下車時還是個水靈靈的漂亮大姑娘,上了車怎成了頭發(fā)蓬松凌亂的灰頭土臉樣?

    老黃指著她臉頰:「這是摔了啊,怎還瘀青了?」

    孫夏反應(yīng)過來。

    她在床底下躲了許久,又吃了于皓俊一鱉,臉上的傷多半是當(dāng)時被他一絆摔著的。

    要不是自己揍了他下巴,孫夏真是難消心頭之恨——也不知道有沒有成功不小心卸下他的下巴,但……管他的!

    她用力一閉眼,睜眼時,眼眶已經(jīng)是紅的,哇的一聲大哭出來。

    「大哥,我告訴你是來找朋友,其實我騙了你。」

    老黃心一跳,趕緊遞衛(wèi)生紙過去:「沒事,人都有苦衷,大哥能理解的。」

    孫夏抽抽噎噎,顯而易見,情緒已在崩潰邊緣:「住那屋的是我前男友,他、他會打我,所以我找機(jī)會偷搬出去,誰知道今天來拿東西時,竟然遇到他在家……」

    「我怕他追出來,所以才要大哥,趕緊開車走人,他暫時被我放倒了,但之后……」

    老黃心疼,趕緊聽孫夏的話疾駛出華月宅邸,一邊安慰:「沒事了,都說窮寇莫追,咱們已經(jīng)離遠(yuǎn)了?!?/br>
    他也是有孩子的人,共情能力十分強(qiáng):「那種人渣,就該放生。再聽大哥一句,將來去學(xué)學(xué)武術(shù),再不濟(jì),防身術(shù)也好。」

    這話說得有理,孫夏經(jīng)過此事,也確實動了要去學(xué)武術(shù)的念頭。

    不一定要精深,她這年紀(jì)也已經(jīng)來不及扎根了,但至少要懂皮毛,總有用武之處。

    孫夏抽泣,向老黃索取了他的付款碼,叮的一聲,冷漠女聲告知付款成功。

    老黃是個明白人,心領(lǐng)神會:「知道了,我今天沒見到你?!?/br>
    「不?!?/br>
    老黃飛速從后照鏡一看,孫夏臉上的妝都被眼淚沾濕,但儘管如此,這時候的孫夏,卻高昂著下巴,沒有點(diǎn)落荒而逃敗者的狼狽。

    他心一跳,知道有吩咐了。

    「華月宅邸監(jiān)視器那么多,調(diào)車牌資料、找到車行,最快明天,不超過一週,定會有人循線找到你?!?/br>
    老黃點(diǎn)頭,覺得喉頭發(fā)乾:「我會告訴他們沒見過你。」

    孫夏不慌不忙,喝了口水,才搖了搖頭:「不可以,這個回答是最笨的答案。你跟我若想全身而退,你得承認(rèn)見過我,確實載了我一程,絕不能否認(rèn)。」

    黑暗的車?yán)镉谢鸸庾谱迫紵獙O夏點(diǎn)了根菸,深吸一口,直到尼古丁充盈自己肺部。

    她沒上癮,但不得不說,尼古丁確實有安神作用,迫不得已只得暫時依賴。

    「你經(jīng)由車行安排載了我一程,的確去了華月宅邸,我神秘秘的進(jìn)了一屋里去,狼狽的出門,以上是真實發(fā)生,我想你應(yīng)該不會出錯。」

    「接下來是重點(diǎn),你聽好?!?/br>
    老黃心跳如鼓,這趟錢賺得多,也驚險的多,比載那些抓姦富太太有刺激許多。

    孫夏泰然自若吩咐:「然后,你發(fā)現(xiàn)我上了車后,神智恍惚,不停往車外看,似乎擔(dān)憂著誰追來?!?/br>
    她轉(zhuǎn)了個話題問:「大哥,你熟這段路上的公車路線嗎,哪個站路線最多條?」

    「大概前面幾里,有一個三線匯集的。」

    「好,在那放我下車。然后告訴問你的人,你覺得我好奇怪好奇怪,一會哭一會笑,好像有病似的,緊盯著車外癡癡傻傻,但不敢問,突然我告訴你,放我在公車站下車?!?/br>
    老黃覺得手心汗涔涔的,緊攥著方向盤,覺得有些滑膩,握不太住:「可這大晚上的,你怎么辦?」

    孫夏哭笑不得:「先管好你自己,我自有辦法?!?/br>
    說的也是,她的計畫當(dāng)真縝密,老黃也聽得出她這是在替自己著想,編排的一套脫身說辭。

    收了人家那么多錢,還沒派上點(diǎn)用場,老黃委實過意不去:「姑娘,不用我?guī)湍闶裁矗俊?/br>
    孫夏指著行車紀(jì)錄器:「有,兩件事。第一,暫時把行車紀(jì)錄器拆了,扯個謊,說是故障維修,我跟你在車上這段對話,不能曝光?!?/br>
    近些年來行車紀(jì)錄器亦有錄音功能,再者,孫夏也怕這臺紀(jì)錄器還有往車內(nèi)錄影的功能,那乾脆就胡謅句壞了,簡單省事。

    老黃點(diǎn)頭如搗蒜。

    「第二,我下車后,你要毫不猶豫,飛速下山,在監(jiān)視器畫面里,得看得出你是落荒而逃——因為你不想和我牽扯上關(guān)係。」

    老黃點(diǎn)點(diǎn)頭,又是懷疑:「這樣就夠了?」

    孫夏撢撢風(fēng)衣上的灰塵:「這樣就夠了?!?/br>
    叮,付款成功。

    老黃一愣,這姑娘又給自己打錢了——這是得多有錢?。?/br>
    「包含我買你這把傘的費(fèi)用」孫夏將手機(jī)收進(jìn)兜里,拿了把老黃車上的傘:「這些費(fèi)用應(yīng)該足夠了,大哥,麻煩你記好我編排的說辭,這樣對你我都好?!?/br>
    都說漂亮的女人禍國禍朝,老黃本也不以為意,畢竟上天是公平的,不可能讓人有張沉魚落雁的臉,還有顆七面玲瓏的心。

    但他忘了殷素素千叮嚀萬囑咐兒子張無忌的話。

    ——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

    *

    半個鐘頭后,于皓俊清醒。

    全然是被痛醒的,真得感謝那人給了他如此重?fù)?,肋骨的瘀青把他徹底痛醒,于皓俊咬著后槽牙,嘴里含著一句他媽的,一看時間,已經(jīng)過去半小時了。

    他吁著涼氣,脫了上衣低頭一看,結(jié)實胸肌之下,右側(cè)肋骨烏青了一大片,下巴當(dāng)然也不例外,估計是兩人纏斗時,被那個女的給打的。

    腦門作痛,于皓俊瞪著鏡中自己,摩娑著頭頂,有一個腫包。

    一下就算了,還打了兩次。

    他活到現(xiàn)在,下個月三十歲,吃過不少鱉,但沒吃過這么令自己憋屈的。

    于皓俊五官屬于清冷型,狐貍眼把他的氣質(zhì)更提上幾分,此時眼中寫滿了凌厲恨意,像是個下一秒就要下令處刑的帝王。

    媽的,她最好祈禱自己永遠(yuǎn)不要落在他手里。

    于公于私,他都得找到那隻金絲雀。

    于公,她出現(xiàn)在馮薇私人住宅,看身形也不是熟人,那既然是個陌生人,不管是如何進(jìn)門,在他眼里那都算私闖民宅。

    于私,她聽見了姚采瑩的自白。

    她是一個變數(shù),于皓俊不許有人搗亂自己多年來的謀劃。他用盡心機(jī),臥薪嘗膽,好不容易又得了一個有利把柄,為山九仞,最怕功虧一簣。

    于皓俊撥出了通電話,時間才11點(diǎn),那人肯定還未睡去,他一定還在想著自己的復(fù)權(quán)大業(yè)。

    誠如他所想,蘇哲睿還沒睡,右手執(zhí)著滑鼠,審視著剛弄到手的新一季天悅娛樂的帳務(wù)報表。

    鈴聲大響,蘇哲睿一度煩躁,但瞥了一眼后,歛起煩悶。

    「喂?」蘇哲睿的聲音隨著擴(kuò)音傳出。

    于皓俊正點(diǎn)著菸,一手拿著冰袋:「想辦法,幫我調(diào)到今晚華月宅邸所有的監(jiān)視器畫面,多少錢我都花,循線都調(diào),山路也調(diào)?!?/br>
    蘇哲睿眉頭一蹙,鏡中俊美容貌也隨之帶著疑惑:「你是今天去那收東西???」

    蘇哲睿是于皓俊的經(jīng)紀(jì)人。

    但他們兩人的關(guān)係,更像是互助合作。

    蘇哲睿是天娛財務(wù)長,蘇杰勝的兒子,他由正宮夫人韓懷所生,但有錢人就愛生事,在蘇杰勝風(fēng)光迎娶韓懷之前,家里就已有一位夫人,他亦有一子。

    這人正是蘇哲睿同父異母的哥哥,張夫人所生的蘇哲璟。

    兩位夫人間,蘇杰勝更偏愛張蕙雅,雖沒個名分,但據(jù)說在家中,張蕙雅的地位與正宮韓懷可說平起平坐。

    因此兩位兒子,蘇杰勝是更喜愛蘇哲璟。

    當(dāng)初蘇哲睿被分配來接于皓俊這個雖被公司看重但也不算大紅的小新人時,就明擺著一件事——是重用你的,但你也就只能接這種咖位。

    不過碰巧,他有想做的事,而于皓俊也有野心,兩人搭檔,竟逆天改命——蘇哲睿成為史上最年輕影帝于皓俊的經(jīng)紀(jì)人,身價水漲船高,蘇杰勝也難得對蘇哲睿另眼相看。

    這些年來,蘇哲睿一直想扳倒蘇哲璟,又與于皓俊朝夕相處,都是明白人,兩人即成為同盟,表面是關(guān)係還算不錯的演員及經(jīng)紀(jì)人,實際私底下,是站在同一陣線的盟友。

    于皓俊嗯了一聲,冰袋貼上肋骨,他嘶嘶抽氣,蘇哲睿疑惑:「怎了,受傷不成?」

    一提到此于皓俊就來氣:「被人揍的,幫我安排一下,我要去醫(yī)院檢查?!?/br>
    她舉著畫砸他砸的那么狠,于皓俊饒是顱殼再硬,也怕真被她砸出病來。

    腦出血什么的,可嚴(yán)重的呢。

    蘇哲??扌Σ坏茫骸缸??誰會揍你?你人高馬大身高184,被揍難道不會反擊???」

    于皓俊糾正:「我身高是185?!?/br>
    一公分也要計較,小肚雞腸。

    蘇哲睿無語,隨后語氣鄭重起來:「剛剛是玩笑話,兄弟,我講真的,有人揍你不是小事,記得以前香港那些黑社會嗎?好幾個明星都被綁架過,你不要當(dāng)現(xiàn)在就不會有這種事,照樣多,只是都被壓下來了?!?/br>
    演藝圈就是個大染缸,黑白兩道都在其內(nèi),黑社會及資本各佔一片天,說實話,他們想搞死個演員,輕而易舉。

    冰袋移到頭頂,于皓俊嘶嘶抽著涼氣,想著等等要去找止痛藥——到時候再給蘇哲睿製造機(jī)會替他還錢給馮蕊。

    但意識到蘇哲睿是真的擔(dān)心,心暖了些,于是解釋:「那個人應(yīng)該不是黑社會,是個女孩子,很高很瘦,氣質(zhì)很像金絲雀,嬌生慣養(yǎng)那路線的?!?/br>
    蘇哲睿哦了聲:「你打輸一個女人???」

    于皓俊將冰袋扔進(jìn)洗手槽:「就是給她逮到機(jī)會抄傢伙,否則我老早就揪住她了。」

    他以言語重演當(dāng)時情況:「我一度箝制住她——她手上力道軟綿綿,顯然沒功夫?!?/br>
    「眼睛很漂亮,臉也很小,很聰明,戴了口罩掩了大半張臉。身高嘛,當(dāng)時太急,沒仔細(xì)看,但約莫也有169、170?!?/br>
    蘇哲睿想笑:「大哥,我說個誠實的,你看的這些啊,演藝圈大半都是,什么眼睛漂亮,身高170,這隨處可見啊?!?/br>
    于皓俊心想有理,又捋了思緒。

    他沉吟片刻:「眼神不一般。」

    「怎么說?」

    于皓俊想起那猝然相視,雖都有震驚,但也印象深刻。

    光看上半張臉,她年紀(jì)似乎不大,總覺得未成年,眼睛就如他所記,是上揚(yáng)的狐媚桃花眼,放古代就是那種會被形容秋波流轉(zhuǎn),明艷嬌媚的大美人。

    但眼神吧,實在是不同于她這個年紀(jì)的小女孩,眼底沉穩(wěn)有光,氣場一度外放,末了又迅速往內(nèi)斂,盯著他時,猶如一隻翱翔于天際,狩獵,盯著獵物的鷹。

    金絲雀怎么會有老鷹的眼神,不對勁。

    但在她身上,就是和諧。

    「說她是金絲雀,但又像頭鷹,嬌生慣養(yǎng),卻又睥睨天下。能外放所有情緒,又能歛起全數(shù)氣勢?!?/br>
    蘇哲睿覺得,分開每個詞都聽得懂,但合在一起,讓人滿腹疑團(tuán)。

    他躊躇片刻,實在忍不住吐槽了:「這是人嗎,還金絲雀老鷹的,我看你得改改這種奇怪的形容詞——要記得你立的人設(shè)是知性優(yōu)雅紳士,這話說出去隨時崩人設(shè),到時候被嘲,我替你擦屁股會很累的?!?/br>
    「……」

    蘇哲睿不像在奚落,反而很認(rèn)真——是真覺得他得改,于皓俊忽略,講回另一正事:「我今天實在沒精力收東西,你幫我跟馮蕊說說,我后天有空再過來一趟?!?/br>
    蘇哲睿沒搭腔。

    于皓俊好笑:「她當(dāng)初也找你中間牽線,你跟她熟,幫我傳個話不行啊?」

    蘇哲睿很彆扭,甕聲甕氣的:「感覺多聯(lián)系,又給她什么希望。」

    于皓俊輕描淡寫:「放心吧,現(xiàn)在的她,還真沒什么時間跟你藕斷絲連搞曖昧了?!?/br>
    他說的蘇哲睿心知肚明。

    馮薇新喪,nuit工作室的執(zhí)行長一職定會落到馮蕊身上,接下來成為工作室的中流砥柱,馮蕊當(dāng)真無法繼續(xù)想著戀愛。

    輪到自己有機(jī)會了,于皓俊馬上吐槽:「你也矯情,自己推開人家,末了,還在那依依不捨,能不能乾脆點(diǎn)啊?!?/br>
    蘇哲睿哼了一聲,毫不相讓埋汰:「你就放了?」

    于皓俊不以為忤:「放啦?!?/br>
    少來,他心想,又不肯服輸,衝著于皓俊給了個預(yù)言:「你只是還沒遇到那個命定的,等你遇到了,搞不好更昏頭,我已經(jīng)看到你的未來了?!?/br>
    這個沒心沒肺的于皓俊卻笑了,似乎也挺期待的:「很抱歉,你得失望了,對我而言這世上,已經(jīng)沒你說的那種姑娘?!?/br>
    撳斷通話,于皓俊端著威士忌,坐進(jìn)客廳的太子沙發(fā)椅里。

    經(jīng)過一段纏斗,此時酌一杯酒,吸一口菸,坐在這軟綿沙發(fā)里,好似置身云端。

    蘇哲睿做事,他很放心。

    于皓俊緩慢吞云吐霧,望著高掛墻上的馮薇畫像,她笑中優(yōu)雅,杏眼明眸,高貴大氣的長相。

    他播放出方才的錄音,拉了進(jìn)度條,聽見姚采瑩的剖白。

    「那時我哥拿了杯酒,讓我給她敬酒……」

    哭的凄楚,令人生厭。

    于皓俊譏俏而笑,又聽了半晌,換了個聲音,婉轉(zhuǎn)悠揚(yáng),雖帶點(diǎn)驚,但悅耳動聽。

    「欸,不會是死了吧?」

    真謝謝她啊,巴不得他死,于皓俊偏不從她愿——活得很好,謝謝。

    他向馮薇的畫像敬酒,挑眉:「馮薇,我是真的感謝你,以自己的死,給我又換來了一個可以扳倒天悅,壓制那對兄妹的把柄?!?/br>
    敬酒吧,就得一飲而盡,才是禮貌。

    他仰頭喝光那杯酒,麥芽色液體滑過項頸,于皓俊微笑,胸有成竹。

    「至于那隻有老鷹眼神的金絲雀,我也定會找到,抓進(jìn)籠里,看她還怎么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