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慕煙被慕澤推出浴室的時候，穿著的是他的衣服，長度堪堪遮住大腿。

    她沒有換洗的內(nèi)衣，里面空蕩蕩的，但是內(nèi)褲……

    她不滿地對浴室的門哼了一聲，小聲嘟囔，“今天先放過你，我們，來日方長?！?/br>
    然后往慕澤房間走，打開衣柜，果然在抽屜最里層找到了她的內(nèi)褲。

    十五歲穿過的粉色草莓內(nèi)褲，被他保存得很好，大約不久前洗過，上面還有洗衣液的芳香。

    她沒有馬上穿上，反而把內(nèi)褲放回原處。

    然后脫了衣服，打開空調(diào)，光裸著身子趴在他的床上，隨手拿過床頭的一本書，黑塞的《悉達(dá)多》。

    慕煙立馬放下，書是好書，但她此刻的欲望怕是會褻瀆這部偉大的作品。

    她掃了一圈房間，然后拉開抽屜，瞬間頓住。

    一抽屜的照片，都是她，笑的，哭的，學(xué)習(xí)的，發(fā)呆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他在她所不知道的時光里融進(jìn)了她生活的每一寸。

    慕煙面色平靜地將照片放回原處，冷哼一聲：假正經(jīng)。

    但嘴角有淡淡笑意浮起。

    她百無聊賴雙手交迭，趴在慕澤的床鋪上，慢慢嗅著他枕頭的味道，被一種安心的情緒包圍，睡意襲來。

    慕澤從浴室出來，眼里便落入一道旖旎的風(fēng)景。

    少女美麗的胴體白皙柔嫩，胸線因擠壓而溢出，臀線起伏得恰到好處，一雙腿懶懶地交迭著。

    空調(diào)的風(fēng)呼呼地吹著，掀起少女烏黑的長發(fā)。

    他蹙眉上前，將被子拉過，蓋住讓他心跳失序的源頭。

    他重新走進(jìn)浴室，撿起她的內(nèi)褲，閉上眼放到鼻尖嗅了嗅。浴室暖黃的燈光如霧灑下，輕輕落在少年抬起的側(cè)臉，高挺的鼻尖，削薄的紅唇，凌厲的下巴，還有微微滾動的喉結(jié)，劃出一道精致好看的側(cè)臉。

    不久，慕澤端出一盆洗好的衣服，一件件曬到陽臺。慕煙的內(nèi)褲和他的內(nèi)褲就這么懸在一根繩子上，在夜風(fēng)中晃蕩、依偎……

    他回到臥室，坐在床邊看了她很久，才關(guān)了燈躺在她身側(cè)，幾秒后又將人用力地揉進(jìn)懷里。

    翌日，慕煙醒來的時候，慕澤已經(jīng)起床做好早餐。

    床頭放著她昨天的衣服，內(nèi)衣內(nèi)褲也在，她拿起，洗曬過的味道。這些瑣事，她從前是不太在意的，因?yàn)槟綕煽偸亲龅们臒o聲息。

    她輕輕揚(yáng)唇，伸了個懶腰，被子緩緩滑落，露出豐盈的乳和纖細(xì)的腰。門就在這時被打開，慕澤停在門口，昨晚的細(xì)節(jié)鉆入腦海。

    慕澤正喉嚨發(fā)澀，只見慕煙的笑容更加明顯。

    “早安，小澤。”

    慕澤心頭柔軟，“嗯，早安?！?/br>
    慕煙吃過午飯，賀亭打來的電話。

    “煙煙，昨天很抱歉?！彪娫捘穷^猶豫幾秒，“我今天還能約你出來嗎？”

    慕煙看了一眼在廚房忙碌的慕澤，“好?！?/br>
    火燃燒不夠旺的時候，總需要加一把柴的。

    慕煙穿好鞋子，對著廚房喊了一聲，“我走了?！?/br>
    慕澤還來及甩掉手里的水，跑出來問她，“去哪兒，晚上還回來嗎？”

    “去見我男朋友?！蹦綗煵患辈宦?，“畢竟，昨天的約會還沒完，我得哄哄他?！?/br>
    “他先跑的，你哄什么?！蹦綕捎悬c(diǎn)不高興。

    慕煙彎彎唇角，“那不一樣，喜歡的人，不能計(jì)較這些的?！?/br>
    慕澤先他一步握住門把，手指攥緊，“一定要去嗎？”

    慕煙靜靜地看著他。

    慕澤xiele氣，“我做好飯等你回家?！?/br>
    “再說吧?！蹦綗煵活櫵瓜碌捻^也不回地出了門。

    *

    薔薇莊園餐廳里。

    燈光流轉(zhuǎn)，薔薇馥郁的香氣在空氣里舞蹈，跳躍。

    少年干凈的臉龐微微泛紅，“煙煙，你今晚能不能不回家，我在對面訂了房間，你上次說想……”

    “賀亭，我們分手吧?！?/br>
    慕煙打斷他的話，眉眼淡漠，一派清冷矜然，似乎之前的溫存都是他的一場幻夢。

    賀亭臉上的喜色頓時消失不見，“為什么，是我做錯什么了嗎？”

    看著少年落寞的臉上隱有淚意，慕煙忽有歉疚，“對不起，賀亭，你很好，是我不好。你以后，會遇見更好的女孩子?！?/br>
    一時興起，她卑劣地想要用他來點(diǎn)燃慕澤。顯然，很有效，但是她忘了，燃燒的同時，賀亭也會受傷。

    現(xiàn)在，她想及時止損。

    賀亭握住她的手，緊緊攥住，“我不要什么更好的女孩子，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

    慕煙的眼角沉下一點(diǎn)兒寒霜，“賀亭，夠了?！?/br>
    “我喜歡上別人了，是我對不起你，你要打要罵我都受著。但你發(fā)泄完了，我們好聚好散?！蹦綗煂⑹謴乃掷锍槌鰜?。

    掌心的溫度一下子抽離，像把賀亭的心切了一塊兒帶走。

    “那個人很好嗎？”透過影影綽綽的酒杯，賀亭沉眸注視著她。

    慕煙思忖了一會兒，想起慕澤，他好嗎？當(dāng)然。當(dāng)她被困在無望的痛苦里的時候，是他一次次地走進(jìn)她，撕開她封閉的心門，擁抱她。

    可她還是討厭他，但也只有她能討厭他。

    慕煙頷首，“他很好。”眼角是微不可察的笑意，但恰好被賀亭捕捉。

    賀亭坐在椅子上，半個身子卻耷拉了下去，充滿了深深的無力，“慕煙，你知道嗎？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是我最快樂的時候。我從高一就喜歡你，你總是抱著書獨(dú)來獨(dú)往，清冷孤傲，太難接近?？晌疫€是深深被你吸引，高考結(jié)束我就想和你表白的，但我沒想到你先說要和我在一起，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將一顆心碰到你面前，可你從來只是淡淡地看一眼。你高興了撩我一下，不高興了對我愛答不理。你的心一直在游離，你永遠(yuǎn)不知道你的一言一行對我的影響有多大，每一次，我要多艱難才能撲息你帶來的烈火?！?/br>
    “我累了，慕煙，我也有自己的驕傲?！?/br>
    “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br>
    慕煙張了張唇，“抱歉。”

    “不需要?！辟R亭下巴緊繃，先她一步離開，而后腳步一頓背對著她道，“只是慕煙，下次沒把心清空之前，別輕易招惹別人，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這樣輕易放過你的?！?/br>
    賀亭離開后，慕煙獨(dú)自呆坐很久。

    不知過了多久，暮色降臨，她拿起包走出餐廳，走著走著走到高中的校門口。她很不喜歡這里，和別人不同，別人的青春記憶大多都是陽光燦爛的，而她的，滿是灰暗和酸澀。

    那些被霸凌的日子里，賀亭的確沒有參與他們傷害的行為，他是幫過她，卻也沒有阻止他們。慕煙沒有任何立場責(zé)怪賀亭，她不想道德綁架他，她知道賀亭已經(jīng)盡力，他的善意不多，但都給了她。

    但他在她這里，從一開始就是失格的。

    她知道賀亭喜歡自己，她便予他一場，雖然摻雜私心。他們兩個，至此兩清。

    雖然，在賀亭看來，她是渣女。

    確實(shí)挺渣的，但，那又怎么樣呢。她本就自私、狹隘，梁薇和慕連海沒有愛過她，她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正確地愛一個人。

    成長沒能教會她。

    夜色更沉，電話響起。

    慕煙接起，“有事？”

    慕澤；“你說過的，要回家吃完飯，快八點(diǎn)了。”

    慕煙懶懶地靠在一顆樹下，點(diǎn)起一根煙，淡淡揚(yáng)眉，“我今晚不回家。”

    “你要回外婆家？也行……”

    她看向?qū)γ婢频昙t色的霓虹燈牌，“也不回外婆家。”

    “那你要去哪兒——”慕澤的聲音多了著急。

    慕煙還不想告訴他分手的事情，“我和男朋友一起，住酒店。”

    她毫不猶豫地切斷了電話，走進(jìn)對面的酒店，開了一間大床房，慢悠悠地進(jìn)了浴室，她嗅了嗅衣服，有點(diǎn)嫌棄地丟下，兩天沒換了，早知道讓慕澤帶一件新衣服給她了。

    十幾分鐘后，門口果然想起瘋狂地拍門聲。

    “jiejie，開門——”

    “煙煙，把門打開——”

    “慕煙，你給我把門打開——”

    慕澤的語氣一次比一次不耐煩，差點(diǎn)驚動了隔壁的住客。

    慕煙見差不多了，才裹著浴袍起身開門。

    慕澤精致的眉眼深沉，他沒有看她，在房間內(nèi)掃視一圈，“他呢？做完就丟下你一個人！”

    慕煙撇撇嘴，擠出兩滴眼淚，“小澤，我……”她蜷縮在床上，咬著唇泫然欲泣。

    慕澤一言不發(fā)地走向她，少女白色的浴袍微微敞開，露出白皙的脖頸和胸前若隱若現(xiàn)的風(fēng)光，但他涌動的眸光卻在看到那一道道紅色痕跡的時候黯了下來。

    她和別人做了。

    這個念頭在慕澤腦海里不斷發(fā)酵，擴(kuò)散，像飛速生長的藤蔓，死死纏住他最后一絲理智，兩相博弈，嘣的一聲，有什么東西在他腦海斷裂。

    他伸手，冰涼的手指輕觸她的下頜，慢慢抬起“jiejie，我等你回家吃飯，但你失約了?！?/br>
    “所以，我要罰你。”

    他的眼眸比夜色還要漆黑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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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話：弟弟假正經(jīng)，心里想要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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