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睡的并不安穩(wěn)，昏昏沉沉的夢見了很多以前的事。

    秦零野剛剛到林家的時候，比現(xiàn)在瘦很多，打扮的流里流氣，表情兇狠。

    但望著她和林長康的時候，眼底壓抑著無措又渴望的神情。

    林母只注意到了秦零野戴在身上劣質(zhì)又夸張項鏈戒指，和不著調(diào)的站姿，想到家里學(xué)習(xí)好、雖然有時候不懂事但禮儀過關(guān)的林嘉承，她分外不甘心自己的親生子是個這樣的人。

    于是忍著心中的不滿的別過頭，囑咐管家給秦零野找個房間，就轉(zhuǎn)身回了房間。

    秦零野那時的目光很快黯淡下來，面上越發(fā)無所謂。

    可那時候林母只當(dāng)看不到。

    畫面一轉(zhuǎn)，林母恍惚間似乎又來到了對外宣稱秦零野是林家養(yǎng)子的宴會上。

    她作為女主人，多喝了兩杯，于是去了一趟洗手間。

    等解決完正要出去，就聽到廁所門口有人在交談。

    “林家又不是沒有兒子，無緣無故收養(yǎng)一個養(yǎng)子是怎么回事？”

    “誰知道呢，說不準(zhǔn)就是林長康的私生子，這次認(rèn)親就是給林家擦屁股呢?！?/br>
    “那孩子太小家子氣了，穿著禮服看著挺唬人，實際上我剛剛跟他說了幾句話，一問三不知，慌張的裝都裝不下去了?！?/br>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假的，我一會兒也去試試?！?/br>
    她們對秦零野猜測紛紛，林母推開門，那幾個女人才都噓聲，她沒有說什么，洗了手看了她們一眼就出去了。

    她出了廁所門，發(fā)現(xiàn)秦零野剛好經(jīng)過廁所，也不知道聽見了多少。

    當(dāng)時她是怎么想的來著？

    林母像是個旁觀者，回想起了自己曾經(jīng)想想法，噢，她當(dāng)時覺得覺得秦零野虛張聲勢的樣子真是可笑。

    記憶和夢境交織在一起，那些林母以為早已忘記的記憶漸漸清晰起來。

    除了秦零野這幾個月的，更多的是關(guān)于林照櫻的。

    學(xué)校要開家長會，但林父忙著上班，這些事一向交給林母做。

    正巧林嘉承上幼兒園中班，也要開一個簡單的家長會。

    于是林母決定去林嘉承的家長會，對大女兒道：“小櫻，你們學(xué)校我沒去過，還是管家最熟悉，讓管家陪你參加家長會吧?！?/br>
    林照櫻眨了眨眼睛，疑問道：“可是媽你去一次不就熟悉了嗎？”

    “......抱歉，小櫻，但是mama得去弟弟的家長會?！绷帜副粏柕糜行擂?。

    事實上，即使是林嘉承沒上學(xué)的時候，林母也沒參加過林照櫻的家長會，一直是讓管家代勞的。

    林嘉承上學(xué)以后，林母就會更沒去過了林照櫻的家長會了。

    還有一次，林照櫻考試發(fā)揮很好，她超過了自己以往的成績，考進了全校前十。

    她興沖沖地告訴林母，但林嘉承正在因為考試不及格被老師批評了而鬧脾氣絕食。

    林母想著怎么安慰林嘉承。

    林照櫻快樂的像只小蝴蝶，笑著在林母旁邊講述著她的答題心得。

    而正擔(dān)心林嘉承的林母直接呵斥她沒有同理心，弟弟因為成績難過，她卻為自己考的好而沾沾自喜。

    她只是考好了一次，就炫耀成這樣，喜形于色是最沒出息的。

    林照櫻當(dāng)時忽然就安靜下來，許久才問她道：“如果今天考好的是林嘉承，你會不會為他高興？”

    林母忘了自己當(dāng)時是怎么回答的了。

    但在夢里，看著曾經(jīng)幼稚的、活潑的、歡快的小姑娘，逐漸變成了對她不怎么親近、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林母真想搖著記憶中自己的肩膀讓她清醒一點。

    無論是曾經(jīng)青澀倔強的兒子，還是單純快樂的女兒，都被她和林長康弄丟了。

    天還沒有亮，窗外只有幾聲鳥叫，四周的天都是灰藍(lán)色的，只有東邊的藍(lán)色更濃，灰色更淡。

    林母在床上猛地睜開眼睛。

    她找出手機，克制不住內(nèi)心的動蕩，想跟小櫻說說話。

    但斟酌了半天，也只是發(fā)了一條消息。

    林照櫻也已經(jīng)醒了，她正在設(shè)計新款的裙子，金珞她們綜藝每期每個人都要換一套衣服，這可是絕好的宣傳機會。雖然工作室也有其他設(shè)計師，但林照櫻依舊作為“昭予”的總設(shè)計師檢查設(shè)計。

    黑夜能給她靈感，林照櫻工作的認(rèn)真，凌晨四點還沒睡。

    她將設(shè)計圖檢查了一遍，忽然收到了林母的消息。

    【你今天回來嗎，小櫻？】

    林照櫻已經(jīng)被秦零野告知過林母喊她回去的事，她是決定回去的，主要她也想看看林母今后的打算。

    她拿起手機，動了動手指。

    【回去的?！?/br>
    林母本是抱著林照櫻兩個小時后林照櫻睡醒了才會回她的打算發(fā)的消息，沒想到立刻就有了回應(yīng)。

    在四周都是黑蒙蒙的凌晨，看到手機中林照櫻回的那三個字，林母的心房瞬間坍塌。

    她之前是想等林照櫻來了以后，再簡單和她說明情況的。

    但林母忍不住現(xiàn)在就和林照櫻說了這荒唐的一切，包括林嘉承的真實身份、林長康和白慕雅的關(guān)系，以及林長康的反應(yīng)。

    她剛剛醒來，說的話并不是很有條理。

    但林照櫻似乎聽得很認(rèn)真，每次都有回應(yīng)，輕輕地安慰她。

    陳家雖然為她不平，但也有自己的考量，事情總要權(quán)衡利弊，這次也是確定她手里有關(guān)于林長康出軌的諸多證據(jù)之后才會支持她。

    但林照櫻不會，小櫻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為她著想，為她不平，真心實意的為她考慮著。

    林母深受感動。

    她忍不住帶著期盼，將內(nèi)心最虧欠的地方說出來。

    【mama有很多做的不好的方面，小櫻愿意再給mama一次機會嗎？】

    這次，那頭很久才回了消息。

    【早點休息?！?/br>
    對林母的問題避而不談。

    林母看著那行字，后知后覺察覺，小櫻的安慰只是因為自己的遭遇，并不是因為她是她的母親。而是像是安慰所有被渣男辜負(fù)的女人一樣。

    不會權(quán)衡利弊、也不會掃興，無條件的附和她的話，會讓她怎么舒服怎么來。

    可她是她mama?。?/br>
    林母臉色發(fā)白。

    她同情她，卻不再愛她。

    第75章

    這個認(rèn)知讓她整個人搖搖欲墜,大受打擊。

    她勉強揭過了這個話題，詢問起了林照櫻最近的生活。

    【小櫻最近在外面住有沒有什么不習(xí)慣的？等事情結(jié)束，你和零野和我在陳家好不好？】

    【你要是不想應(yīng)付一大家子人,我名下也有靠海別墅,等零野放寒假,咱們?nèi)齻€去海邊散心也行?！?/br>
    【噢對了,你最近不是在搞服裝設(shè)計嗎？剛好我圈內(nèi)的朋友也有做這個的，等到時候替你宣傳宣傳?！?/br>
    林照櫻沒想到林嘉承和白慕雅的事，竟然能喚醒林母對她遲來的母愛。

    但她早就不是渴望母愛的年紀(jì)了。

    見到林母這樣無處安放的母愛，非但感受不到任何的喜悅,反而覺得困擾和麻煩。

    她公式化地婉拒了林母的好意。

    微信的聊天界面，一直顯示著對方正在輸入中,但遲遲沒有消息發(fā)過來。

    過了許久，林母才又說起了林長康的事情。

    林照櫻是知道這件事情的所有脈絡(luò)的,甚至比林母還了解,便時不時提些有效的建議。

    等到說的差不多了，林照櫻將設(shè)計圖最后瀏覽了一遍,打了個哈欠。

    林照櫻工作了一晚上，此刻已經(jīng)有些疲倦了。

    她跟林母說了一聲去休息了。

    林母很快就回了消息。

    【怎么這么晚還沒睡？那你快休息吧，今天下午再來就行?！?/br>
    林照櫻按滅了手機屏幕,洗漱護理完就上床睡覺了。

    徒留林母看著與林照櫻的對話框發(fā)怔,那些客套而又疏離的推拒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這些年的失職,而小櫻真心對她的安慰更讓她越發(fā)羞愧。

    她的小櫻啊，明明是多么好的孩子。

    哪怕自己做了那么多讓小櫻失望的事，哪怕對自己有怨,卻依舊愿意安慰她,哪怕只是出于人道主義的關(guān)懷。

    她百般寵愛的兒子幫著小三,也就是他的親媽登堂入室，而她一直有所虧欠的女兒卻會在她受到打擊的時候安慰她......

    林母心中五味雜陳，最終伏在床上默默流淚。

    林照櫻第二天準(zhǔn)時到了林家。

    林母坐在椅子上，脖子上戴著翡翠項鏈，耳墜也是雍容大氣的絕品。

    她面容精致，容光煥發(fā)，除了眼眶有一絲紅腫，但并不影響她整體強盛的氣勢和姿態(tài)。

    林父則在公司和家庭的雙重壓力下，顯得有些憔悴，眼底還有淡淡的青黑。

    他觀察到林母有些紅腫的眼睛，覺得林母對他應(yīng)該還有些舊情，在旁邊對著林母說好話。

    “小娟，你別鬧了，孩子都來了，讓孩子們看了笑話，咱們倆都相互扶持過了二十多年了，這么些年的感情哪里是說沒就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