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期 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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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讓吃著甜點,見怪不怪道:“今年怎么這么早就放煙花了啊,往年不是都要等到零點嗎?” 溫辭也沒怎么在意,搖搖頭說:“不知道?!?/br> 回家的路上車子依舊堵成長河,溫辭倚著車門昏昏欲睡,聽父母聊著安城的交通。 話題不知怎么,忽然轉(zhuǎn)到了她身上。 “小辭,你吃飯前跟褚讓在聊什么呢?”柳蕙常年不食生冷,年過四十,嗓音依舊干凈低冷。 她后背倏地一僵,嗓子忽地有些發(fā)干:“沒聊什么?!?/br> “是嗎?”柳蕙信也不信,“褚讓還小,性子又不定,你不要跟著她瞎鬧。你現(xiàn)在的首要任務(wù)就是學(xué)習(xí),我們對你的成績沒有太高的要求,但你起碼要聽話,不該做的事情不要做,將來考到你爸爸的學(xué)校,我們也就放心了?!?/br> 車廂里悶得讓人發(fā)慌。 溫辭抿了下唇,勉強擠出笑意:“知道了?!?/br> 新年一過,寒假好像擰上加速鍵,嘩嘩過得飛快。 安城入冬早,整個冬天漫長而寒冷,到了三月才有回溫的跡象,校園里重新響起叮里當(dāng)啷的車鈴聲。 溫辭騎著車,沿著長街,穿過商鋪小販,烤紅薯的香氣散去,枯樹逢春,空氣里都是嫩芽抽枝的氣息。 當(dāng)初的紛擾八卦淡去,故事里的人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可也不是完全碰不到。 這學(xué)期兩個班的體育課排在同一節(jié),籃球場上,他總是贏得最多喝彩的那個,身邊也總有很多人。 她和他,隔了一整個銀河那么遠。 那句道歉,說與不說都不重要了。 一晃,入夏了。 下午的體育課失去了最后的優(yōu)勢,集合后的八百米熱身更是長得像是沒有盡頭。 隊伍失去失序,有快有慢的,也有偷懶從cao場穿過的。 溫辭夾在中間,有些喘不上來氣,慢慢落到最后。 “你沒事吧?臉色怎么這么差?”林皎放慢了速度:“真不行就別跑了,反正老于也不管?!?/br> 她沒說話,只是從跑換成了走,林皎跟著走在一旁,“你還好嗎?” “沒事?!睖剞o大口呼吸著,手腳都有些發(fā)軟。 終點近在眼前,她抹著額角的濕汗,心跳很慌,眼前一陣陣發(fā)昏,夏日燦爛的烈陽如火焰般灼人。 男生踩著那一地的人影迎面而來,神色淡淡的,對視避不可避。 溫辭察覺到他視線有幾秒的停頓,只是心跳越來越慌,頭也越來越暈,還沒來得及細想,整個人眼前一黑,直接倒了下去。 耳邊傳來很多人的驚呼聲,她在恍惚中,似乎看見一雙潔白的球鞋在眼前一晃而過。 她腦袋嗡嗡直響,耳朵里很多雜音,心悸感一陣接著一陣。 失去意識前最后幾秒,溫辭感覺自己像在半空中,耳邊傳來很急的風(fēng)聲。 而風(fēng)里,有熟悉的煙草味。 很淡。 淡到醒來之后,以為那只是場夢。 “……溫辭?”林皎湊近了,整張臉都在她眼前,“你可算醒了,嚇?biāo)廊肆??!?/br> 溫辭張口想說話,一開始竟然沒發(fā)出聲音,林皎忙說:“你等等,我去給你倒杯水。” “不……”用。她看著林皎消失的背影,閉上了嘴。 校醫(yī)室遠離教學(xué)區(qū),很安靜,溫辭撐著胳膊坐起來,床尾正對著窗外,不知名的鳥兒停在枝頭。 “水來了。”林皎走進來,把紙杯遞了過去。 “謝謝?!?/br> 溫辭喝了幾口,再抬頭,窗外的幾只鳥已經(jīng)飛走了,她手摩挲著杯壁,“我睡了多久?” “也就一個多小時吧?!绷逐ㄔ诖策呑拢骸拔覀兌急荒銍?biāo)懒耍阌械脱窃趺床徽埣侔?,嚇得老于差點要準(zhǔn)備寫辭職信了?!?/br> 溫辭笑了,“對不起啊,我沒想到我會低血糖?!?/br> 柳蕙是醫(yī)生,在家有一套營養(yǎng)食譜,溫辭從小吃到大,身體素質(zhì)一直都挺好的。 “沒事沒事,我不是怪你?!绷逐粗?,“那什么,有個事我覺得要跟你說一下。” 溫辭眼皮跟著跳了下,“什么?” “就是……衛(wèi)泯,是他送你來的校醫(yī)室。”林皎撓了撓腦袋:“當(dāng)時太突然了,我們都沒反應(yīng)過來,他抱著你跑了好遠,我們才回過神?!?/br> 溫辭嗯一聲,想起那雙白球鞋,眸光閃了閃。 “其實,我感覺他人好像也沒那么壞……?”她語氣還有幾分遲疑。 溫辭垂下眼簾:“是沒那么壞?!?/br> 或許,壓根就不壞。 她有點糾結(jié)地抬起頭:“我是不是應(yīng)該找他說聲謝謝?” 林皎也被問懵了下,按道理說是該要道謝的,可之前發(fā)生的事又讓她有些猶豫。 她認真想了會:“一碼歸一碼,他怎么著也算幫了你,還是去說聲謝謝比較好?!?/br> 溫辭莫名松了口氣:“行?!?/br> 要找衛(wèi)泯道謝不是難事,關(guān)鍵是在哪兒找他,在學(xué)校他行蹤不定,出了學(xué)校更是難找。 但有前車之鑒,溫辭也不敢在學(xué)校跟他有什么接觸。 一直拖到隔天傍晚,林皎托楊崢打聽到衛(wèi)泯家的住址,一放學(xué)就拉著溫辭走,“等會你就在附近等他,他學(xué)校不來,家總要回的吧?!?/br> 溫辭小跑著跟上,“下周我請你跟楊崢吃飯?!?/br> “這都是小事,倒是你,晚一點回家沒事吧?” “沒事,我爸出差了,我媽今晚加班,到時問起來,我就說我去書店了?!睖剞o早就想好了措辭。 “那行?!?/br> 衛(wèi)泯家在離學(xué)校兩條街外的安江巷,林皎陪著溫辭從日暮等到天黑,人沒等到,反倒快被蚊子抬走了。 “啪!”林皎拍死一只,撓著胳膊說:“他還真不回家啊。” 溫辭看到她胳膊上的腫包,在上邊掐了一個十字,“算了,我們回去吧,今天估計等不到了?!?/br> “不再等等了?” 溫辭搖搖頭:“他要是會回來,也該到家了。” 和林皎分開回到家里,溫辭把那張寫有衛(wèi)泯家地址的紙條攤在試卷上——安江巷208號。 她盯著看了會,收起紙條,拿了張試卷攤在桌上。 一夜過去。 隔天柳蕙出門后,溫辭從房間出來,在陽臺看著柳蕙走出樓道,一直到看不見才收回視線。 她回屋拿上書包,跟著出了門。 昨天來過一趟的地方,溫辭顯得很熟門熟路,但也是顯得,進了巷子沒一會,她就沒了方向。 每條小巷,每家門前,每一處都好像一模一樣,但走進去再繞出來,永遠是新的門牌號。 溫辭停在十字口,頭一回對自己的智商產(chǎn)生懷疑:“……” 白天的巷子要比傍晚冷清許多,她一邊踢著石頭,一邊走進新的一條巷子,耳邊隱約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先是忽遠忽近,緊跟著越來越近。 一道身影從巷口拐了進來。 “衛(wèi)……”溫辭還沒說完,他忽然拽住她胳膊,帶著她在巷子里奔跑,耳邊一陣風(fēng)聲。 他顯然比她更熟悉這里。 幾次東拐西繞,溫辭已經(jīng)聽不見身后跟著的腳步聲,手腕被扯得生疼,她也沒敢出聲。 兩人躲進墻角的暗處,狹窄的空間里,兩道呼吸糾纏在一起。 溫辭動也不敢動,昏暗視線里,她看見男生滾動的喉結(jié),鋒利的角上有一顆小痣。 她像看到什么不該看的,猛地挪開視線,發(fā)尾掃過他的脖頸。 衛(wèi)泯冷不丁向后仰了下腦袋,松開攥著她胳膊的手,側(cè)身向外看了眼,不動聲色拉開距離。 他倚著墻,垂眸看她:“你怎么在這兒?” “我……”溫辭揪著書包的帶子,聲音因為先前的奔跑顯得有些干澀,她忍著不適,對上他的視線:“之前謝謝你送我去校醫(yī)室?!?/br> 他嗯了聲,看著她沒了下文。 溫辭有些說不上來的不自在,慢吞吞挪開視線,盯著一旁的墻壁,幾秒后,她忽地瞪大了雙眼。 一只可怖的蜘蛛正沿著墻快速爬行。 幾乎在她張嘴的同時,衛(wèi)泯抬手捂住她的尖叫,整個人靠了過來,將她抵在墻壁上。 他低頭看她,一手覆在她臉上,另只手墊在她腦后:“別叫?!?/br> 是很近的距離。 近到溫辭好似都能聽見他的心跳聲,她眼睫輕顫,心跳也跟著加快,從臉紅到眼。 衛(wèi)泯慢慢松開手:“抱歉。” “……沒事?!彼皖^大口喘息著。 陽光照進巷子,地上兩道影子交織在一起。 作者有話說: 衛(wèi)泯:是很近的距離(緊張tvt) 打個補?。耗壳皶r間線在高一,和短篇時間線略有出入,前邊提到的高三和分班是我不小心貼錯了未修改的版本,現(xiàn)已更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