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錦行深深皺起眉。

    懸浮車回到莊園的時候，言瀾與早已經放學，正放松地靠在沙發(fā)上，見薛錦行回來，他起身接過薛錦行的外套掛在玄關處。

    言瀾與道：“今天沒去學校？”

    薛錦行驚訝：“你怎么知道？”

    言瀾與指腹蹭了下薛錦行的袖口：“這里被黑筆畫了一道，你在學校里不用書本做筆記?！?/br>
    只有在工作室里發(fā)愁藥方的時候會用紙筆算來算去。

    “今天碰到棘手的病例了？”

    薛錦行從空間鈕里摸出包裝管：“你看?！?/br>
    言瀾與掃了一眼：“這么低的活性，病人瀕臨精神死亡？”

    薛錦行皺眉：“莫名其妙地衰竭。說是長期抑郁引起的，送過來之前用很多藥物和治療手法干預過，但現(xiàn)在都不怎么起作用了。我打算實在不行就拜托左云先幫我拖時間，然后進一趟狂暴區(qū)，找一些特產靈植配藥方。反正都是要去的，你們的精神力也在我這里，我會挨個試一些靈植跟你們精神力的反應?！?/br>
    “你記得我們在0107號狂暴區(qū)獵殺的那群斑頸狼豺嗎？我覺得它們的血液或許有一點用處，上次帶回來的軟組織還在家里，一會兒拿出來看看?！?/br>
    言瀾與垂下的手指頓了頓，隨即抬起來輕輕揉了下薛錦行的眉心：“你要是去，我就請假陪著你。”

    薛錦行愣了一下，摸了摸額頭：這算是……動手動腳了？

    言瀾與見薛錦行沒有不適應的樣子，微微彎起唇角，輕推薛錦行：“先去洗澡，吃完飯休息吧?！?/br>
    薛錦行在個人工作室待了一天多，只覺得腦子疼，索性暫時放下牧庭的病情，上樓去洗澡。

    莊園這邊的裝修比別墅要簡單許多，即便是臥室也是輕便冷硬的配色。尤其是言瀾與的房間，他宿舍里待慣了，臥室收拾得異常整潔。

    薛錦行不同，他確實愛干凈，但是東西太多還喜歡亂放，書桌上全都是攤開或者合上的筆記，小型的透明恒溫箱里放滿了各種包裝管，貼著五花八門的標簽。

    極簡風的臥室被他住了一段時間，充滿了生活氣息。

    薛錦行打開一只恒溫箱，里面放著幾管他的精神力，是這段時間分析超恒星級剩下的邊角料，薛錦行順手將牧庭的精神力放進恒溫箱。

    本來活性就低，不好好保存很容易徹底失活。

    薛錦行拿好換洗衣服進了浴室，過了幾秒又打開浴室門，把口袋里呼呼大睡的鳴瓊扔到沙發(fā)上。

    鳴瓊正要去撓門，忽然感覺異常，甩著尾巴上了桌子。

    書桌上的恒溫箱內，薛錦行的青藍色精神力在包裝管中懶洋洋打著旋。

    嗡嗡——

    米黃色精神力的包裝管突然震動幾下，幾分鐘后，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開始流動，仔細看會發(fā)現(xiàn)它旋轉的速度、角度和青藍色精神力完全一致。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牧庭：病入膏肓的不是我，是聯(lián)邦

    牧庭：我在聯(lián)邦開了五十年的演唱會，心已經像石頭一樣冷了

    牧庭：呵，你與那些醫(yī)師有何區(qū)別

    牧庭：放棄吧男人！你也救不了我！

    薛崽（挽袖子）：……

    左云：不能毆打病人！

    第111章 等級

    恒溫箱上半部分透明, 里頭只有兩支包裝管。

    鳴瓊誕生于薛錦行的精神海，對和自己同出一源的精神力毫無興趣，盤在恒溫箱上觀察包裝管。

    裝著薛錦行精神力的包裝管只有一個底的量, 是實驗剩下的, 因為莊園都是言瀾與的心腹，薛錦行很放心，所以將這點精神力留在了臥室里。

    來自超恒星級的精神力脫離主體后依然活躍, 自在地盤旋在包裝管里——這才是一個高級精神力者的精神力正常狀態(tài)，哪怕脫離主體一天左右的時間, 依然是可以和外界產生細微的交流。

    反觀牧庭的精神力, 剛抽取出來就是半死不活地狀態(tài), 此刻在青藍色精神力身邊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歡快地旋轉起來。

    它學我。

    鳴瓊好奇地撓了下恒溫箱。

    沒幾分鐘，房門被一個腦門頂開，白色大貓一邊嗅聞著房間里的精神力，一邊溜進來。

    鳴瓊在桌上！

    “嗷!”

    朔藍前爪搭著書桌立起來, 伸出右前爪, 試圖將鳴瓊扒拉下來。

    兩個主體前段時間鬧別扭，朔藍好一陣子沒有鳴瓊可以吸, 這幾天薛錦行和言瀾與和好, 朔藍就開始滿莊園找鳴瓊貼貼。

    鳴瓊正忙著觀察牧庭的精神力，沒有理會朔藍, 這大貓龍癮犯了, 耐性也不夠，前爪用力, 直接竄上了書桌！

    嘩啦——

    縮小了的大貓也保持著正常猛虎的體型, 薛錦行攤在桌上的筆記倒了一整摞, 砸在地板上的聲音立刻驚動了門外的言瀾與。

    言瀾與走進來看著滿地狼藉：“……”

    朔藍縮起脖子，慢慢咬住了鳴瓊的尾巴，悄悄把小青龍塞到自己的肚皮底下，試圖逃離事故現(xiàn)場，將鍋甩給言瀾與。

    言瀾與冷冷道：“去墻前面坐著?！?/br>
    朔藍頂著困惑的鳴瓊蹲在了墻前，不甘心地低吼幾聲。

    薛錦行在浴室內就聽到了聲音，沖洗后套上睡衣走出來，浴室里的水汽一股腦沖進臥室，他揮開水汽，看著地上的筆記，疑惑道：“這是怎么了？！”

    言瀾與手中還拿著剛從地上撿起來的筆記，他沉默幾秒，扶額道：“……真的是朔藍?！?/br>
    薛錦行轉頭看向面壁思過的大白貓。

    朔藍正對著墻面，那背影居然坐得很直，耳朵向后抿著，兩個黑色圓點正對薛錦行兩人，察覺到薛錦行的目光，兩只耳朵心虛地抖了好幾下。

    不用問了，兇手是貓，收拾現(xiàn)場的怨種是言瀾與。

    薛錦行哭笑不得，揪了把朔藍的耳朵：“你怎么那么皮呢？”

    朔藍的尾巴討好地勾出一個心形，剛要轉過身，就聽見言瀾與的聲音：“我讓你轉過來了嗎？”

    朔藍低吼一聲，不滿地用rou墊撓了把墻壁：它又不是故意的！

    大的教訓小的，薛錦行才不管，順手要拎起鳴瓊。

    鳴瓊盤在朔藍頭頂，懶洋洋打了個哈欠，尾巴撩起彈了下自己的耳朵，隨即尾巴尖指了指書桌，很輕柔地叫了一聲。

    精神體和主體之間的溝通不需要經過語言，一個動作彼此之間心領神會。

    牧庭的精神力？

    薛錦行腳步一轉，打開恒溫箱，牧庭的精神力果然發(fā)生了改變——它在旋轉。

    言瀾與有些吃驚：“重新開始呼吸了？”

    只有還能呼吸的精神力會呈現(xiàn)動態(tài)。

    精神力上的呼吸概念，是指精神力與外界產生雙向交流，即從環(huán)境中獲取精神力，以及向環(huán)境中逸散精神力。

    正常情況下脫離主體的精神力，在一段時間內可以進行呼吸，超過這段時間后進入“死亡狀態(tài)”，即只向外界逸散，不從外界吸收。

    包裝管確實可以封閉精神力，但畢竟它只是延長活性的容器，并不是完全密封的，就像冰箱能延長食物的保鮮期，但最終還是會壞一樣。

    所以即便精神力在包裝管內，也可以進行呼吸。

    薛錦行從牧庭身上抽取出來的精神力從最開始就是瀕死的，拿到家里的時候幾乎沒有什么活性了。

    言瀾與道：“我記得拿它回來的時候，它幾乎沒有呼吸的跡象?！?/br>
    就算是精神力，也從來沒聽過起死回生的說法。

    薛錦行抽出恒溫箱中另一支包裝管，里面旋轉著青藍色精神力：“這是我上次做實驗用剩下的底。”

    包裝管上貼著畫了小青龍的標簽，意味著里面是薛錦行的精神力。

    “你看。”

    薛錦行將青龍標簽的包裝管靠近貼著牧庭標簽的包裝管，稍一比對，言瀾與立刻看出來：“轉速、方向還有呼吸的頻率感覺上是完全一樣的。它在和你的精神力共振？”

    共振不是什么稀奇的現(xiàn)象，但條件算得上苛刻——首先只有頻率本身就很接近的精神力才能產生共振，其次需要至少一方非常外放才能達成共振。

    這種共振往往是不太舒服的。

    米黃色精神力并不是都在呼吸，也有至少一半的精神力依然死氣沉沉地滯留在包裝管底部，但隨著兩支包裝管之間的距離縮短，重新進行呼吸的米黃色精神力數(shù)量猛增！

    包裝管內仿佛刮起了小風暴，和青藍色精神力同頻呼吸，同速同方向旋轉。

    薛錦行道：“對，在共振。這個病人比較特殊，他精神力的功能可以引起他人的共振。不過一直都是他使其他人的精神力頻率接近自身，怎么會學習我的精神力頻率呢？”

    “是牧庭嗎？”

    言瀾與取下一條毛巾，一邊給薛錦行擦頭發(fā)，一邊隨口問。

    薛錦行站在原地，任由言瀾與給他擦頭發(fā)，聞言嘀咕了一聲：“你也認識他呢?！?/br>
    他不喜歡電動的干發(fā)帽，總感覺那玩意兒有可能漏電，仗著自己等級高身體好，一直都是隨便擦擦了事。

    言瀾與動作輕柔，吸水性良好的毛巾壓過發(fā)梢，他道：“他會去軍區(qū)和軍校做文娛匯演，所以軍校里不少學生都是他的粉絲。他好像是a級？一般容易受他影響的差不多也是a級往下，所以我倒沒去聽過他的演唱會?！?/br>
    “a級……超恒星級……”

    薛錦行抓起桌上的智腦，撥給孟左云：“喂，左云你現(xiàn)在睡了嗎？”

    孟左云當然沒睡，他在分析牧庭的精神力：“還沒有，你有什么發(fā)現(xiàn)了嗎？”

    薛錦行道：“你的精神力靠近帶回來的樣品的時候，會引起共振嗎？”

    孟左云看著手中的包裝管：“不會。牧庭的精神力特殊就在于這點，會影響別人，但一般不受到他人影響，否則別說演唱會，他連日常生活都……”

    孟左云反應過來：“你突然問這個，是他跟你的精神力共振了？”

    薛錦行：“嗯，完全同頻了?！?/br>
    聯(lián)邦對精神力現(xiàn)有研究不能解釋牧庭的精神力特質，當時狂暴區(qū)中薛錦行和那位前輩達成共振，那種瀕臨失控不由自主的感覺到現(xiàn)在還刻在薛錦行的記憶力，但牧庭的樣品精神力與他共振后，看起來沒有失控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