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度嬌寵 第65節(jié)
第73章 第七十三 兩扇門上亦貼著大紅囍字, 吱呀一聲,謝慈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響,手心里傳來些沉穩(wěn)的力道, 耳畔有他低聲囑咐:“小心, 有臺階?!?/br> 他的嗓音低沉而溫柔,手心里的熱意源源不斷傳來,謝慈穩(wěn)穩(wěn)跨過門檻, 由他扶著,邁進(jìn)他們的新房。謝無度一路牽著她跨進(jìn)寢間,行至床側(cè)。 婚典還未結(jié)束,新郎官仍得去招待賓客。謝無度摩、挲著她手背, 輕聲道:“委屈阿慈先坐會兒, 若是餓了,讓她們給你備些糕點填填肚子?!?/br> 謝慈嗯了聲, 感覺到手心里的溫度驟然消失, 再然后,耳邊的腳步聲漸漸朝門外去。門輕輕碰撞一聲,昭示著被人合上。 謝慈坐在床邊,耳畔漸漸安靜下來, 前院的熱鬧依稀能聞得幾分, 隔了幾層院墻, 已然聽不分明。笙樂聲喜慶,混著些許喧鬧的說話聲, 朦朦朧朧的,房間里安靜非常, 仿佛獨立于外邊的天地, 甚至能聽見花燭燃燒時發(fā)出的聲響。謝慈靜靜聽著, 忽地覺得今日的霽雪堂與平日不大相同,平日里略顯冷清的地方,今日仿佛填滿了喜慶的氣息。 但陳設(shè)上只多添了幾件喜慶的物件,并未大刀闊斧地改,方幾上的花盆里改栽了紅色花植,窗下供著的小爐中染的依舊是他素來喜歡的冷雪。若說變,或許變化更多的是她的心境。 頭上的首飾重量十足,壓得她脖子痛,謝慈坐得久了,實在不舒服,又只能從那窄窄的蓋頭縫隙里窺見一寸天地,她索性把蓋頭扯了,打量起今日的霽雪堂。待環(huán)顧一圈,如此想道。 她扶著桌沿,慢慢坐下,忽地又覺得此刻極為不真實。甚至想,這會不會是一場夢境,等某一天睜開眼,她仍舊是那個無憂無慮的永寧郡主。但這想法只是一瞬間,謝慈回過神來,低聲地笑。 她能摸到自己身上的喜服,手心里仿佛還殘留著謝無度方才握住她手的溫度,龍鳳花燭燃燒著,這就是真真切切的全部。她嫁給了謝無度,成為了他的妻。 日光逐漸退去,朦朧的夜色入侵,長影立在門前,按著眉心頓了頓。謝無度喝了些酒,微醺醉意,推開門,快步往臥房里去。 他大抵猜得到,這樣漫長而無趣的等待于她而言難挨,因此見人歪著身子靠著枕頭呼吸安穩(wěn)地睡著,也不算意外。 謝慈早先還能有些耐心等著,后來漸漸沒了耐心,又實在餓著,便叫她們弄了些吃的填了填肚子。這府里謝無度最大,沒人管她規(guī)矩不規(guī)矩,幫著cao辦婚事的嬤嬤倒是想提醒幾句,但攔不住,索性也不管了。 待吃過些東西,謝慈命她們退下去,房間里復(fù)又安靜下來。她將蓋頭重新戴上,坐回床邊。昨夜她并未睡好,說不上憂或者懼,亦或者二者都有,總之一顆心沉沉浮浮地飄著,落不到實處,便沒個安穩(wěn)覺。一大早上又被她們拎起來擺弄,她困得很,方才吃了些東西,精神便更困倦,因而漸漸眼皮沉下來,自己都不知道何時睡過去的。 謝無度放輕了步子,緩緩走近床邊,在一旁坐下,借著燭光打量謝慈。沉重的鳳冠固定在頭上,令她尋不到一個舒服的姿勢,總有些別扭。蓋頭遮住她半截臉頰,露出鼻尖與丹唇,謝無度伸手,將她蓋頭掀開,瞥見她皺著的眉頭。 他抬頭,撫平她的眉心,指腹沿著她眉心往下,擦過鼻尖,落到她唇上。大紅的唇彩沾到他指腹上,謝無度抬手,將指腹上的唇彩舔去。她今日上了濃重的妝,那些濃墨重彩仿佛將她稚氣蓋去,轉(zhuǎn)而給她增添上幾分女人的風(fēng)情與嫵媚。 從今日起,她名正言順地屬于他。 生與他同衾,死與他同陵。 謝無度眸光近乎癡迷,在此刻,像那佛像下虔誠的信眾,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一番又一番,才落下一聲極輕的喟嘆。 他俯身吻上那鮮紅的雙唇,舌輕 而易舉地探入她牙關(guān)當(dāng)中,攪亂一池春水。 謝慈做了個奇怪的不大舒服的夢,她睜眼醒來,意識還有些恍惚,隨即意識到自己口中的異樣。謝無度的臉在眼前放大,她臉色緋紅,伸手意欲推開他,卻被他反手扣住,推在柔軟的被衾上。 她下意識想說話,但語不成聲,斷續(xù)發(fā)出幾個聲響:“你……唔……” 她的舌被卷著,動彈不得,甜津混合著唇彩微微發(fā)苦的味道,盡數(shù)被他吞入肚中。直到他緩緩?fù)顺觯x慈大口喘氣,仿佛瀕死的魚。她眼中一汪春水,瞪向謝無度,正欲撐起身來,卻被謝無度按住。他的頭埋在她頸間,柔聲喚她名字:“阿慈?!?/br> 謝慈停了起身的動作,應(yīng)了一聲:“嗯?” 他卻喊個沒停,似乎只是沒意義地重復(fù)她的名字,謝慈應(yīng)了幾聲后沒了耐心,正欲開口,卻被他再次堵住唇舌,狂風(fēng)暴雨一般侵襲而來。 親近之際,謝無度一向比平日里霸道些。她精致奢華的嫁衣被揉亂,吻亦不曾斷過,長臂從她后背收緊,幾乎要將她揉碎。 他一聲聲地喚她:“阿慈?!?/br> 謝慈情動不已,無力回應(yīng),只有亂糟糟的呼吸。謝無度似乎對她的反應(yīng)很是滿意,低聲失笑,長指從她后背上劃過,嶙峋的蝴蝶骨,不堪一握的細(xì)腰,到柔軟小腿肚。 謝慈被他握著小腿肚,拉近,按進(jìn)自己身體。他們之間已經(jīng)有過一些親密接觸,她亦明白他在動情。 她嬌嬌的嗓音輕哼,人還慵懶著,依偎在他懷中。撥來那些礙事的云霧,得見真顏,謝慈心跳得快了些,不由瞥了眼自己小臂,慌張起來。 她伸手橫在他們之間,吞咽兩聲,臨頭想退卻。 謝無度卻不容她退卻,他仍舊喚她的名字,“阿慈……” “你是我的了?!?/br> 他將話音送進(jìn)她耳朵,緊跟著用潮熱的唇舌包裹嗅她的耳垂,謝慈仿佛被摁下動彈不得的開關(guān),揪著他衣領(lǐng),眸中水霧一層深過一層。 輕而易舉。 謝慈霎時覺得思緒僵住,仿佛一分為二,她淚珠滑落。謝無度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她情緒,她聲音帶著哭腔,罵他。 “謝無度……你……混蛋……” 他不辯駁,抬起她的下巴,輕吮她的唇。 被衾中鋪陳花生、棗子之類,圖一個早生貴子的吉祥兆頭。謝慈閉著眼,感覺到后背被那些東西硌著,頭腦昏昏,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他們的流程似乎漏了什么,合巹酒還沒喝。 謝無度將她抱起,謝慈懵了懵,問他做什么。他道:“合巹酒?!?/br> 話罷,他松了手。頃刻間,謝慈只覺得自己重心一落。她心一驚,趕緊伸手圈住他脖子,但下落那一瞬,仍叫她嚇得心驚。 謝無度抱她走動到桌邊,幾步之遙,長得仿佛百年。他繞過她的臂彎,將酒杯送到嘴邊,而后迫不及待地吻她。 合巹酒終是補上,叫她永生難忘。 - 日上三竿,謝慈才緩緩睜眼。她全身都酸痛,沒有力氣,錦被都拿不住,從身前跌落。偏頭撞進(jìn)謝無度的眼眸,他竟還在。弘景帝念他新婚,特許假期。 他仿佛欣賞一幅不得了的畫作,神色自豪,在她雪肩上落下一吻,而后才伺候她起身。蘭時她們進(jìn)來時,謝慈已經(jīng)換上中衣,她不至于太過羞赧。 但房中濃烈的旖旎氣息實在讓人臉紅心跳,盡管她們未經(jīng)人事,也明白這氣息從何而來。蘭時紅著臉,低頭將房中的窗戶敞開,清風(fēng)灌進(jìn)來。 竹時將浸濕的方巾遞給謝慈,謝慈伸手接過時,都覺得胳膊發(fā)酸,她強撐著,沒露出什么異樣,洗漱過后,命她們傳早膳。 她扶著妝臺,一個趔趄。她冷冷地瞪向始作俑者,謝無度走近 ,將她攔腰抱起,從臥房抱去花廳用早膳。 謝慈靠在他懷中,低頭埋怨:“丟死人了,她們會笑我的?!?/br> 謝無度笑說:“誰敢笑話你?” 謝慈輕哼了聲,還是覺得這一切都怪他。 新婚第二日,新婦要向婆母敬茶。用過早膳后,要去長公主府向蕭清漪敬茶。從霽雪堂出府的那段路,謝慈腳不沾地,被謝無度抱著上了馬車。 她靠著柔軟的枕頭,想到方才府門口幾道目光,氣不過又踢了謝無度一腳??上龑嵲跊]力氣,踢人不痛不癢,反而像**似的。謝無度握住她手,只勾唇笑。他心情大好。 到長公主府門口,謝慈堅持要自己走下去,強撐著發(fā)軟的腿,一步步邁上臺階。謝無度伸手扶住她,落在外人眼中,是夫妻恩愛,也叫人唏噓。 長公主府中的這些人伺候了多年,都認(rèn)識謝慈與謝無度,誰也沒想過,這兩個人有朝一日能成夫妻。 穿過曲折回廊,到了滄渺院。蕭清漪早早就在等著,沒什么表情。 她是過來人,盡管謝慈努力偽裝,也瞞不過她。蕭清漪一眼便知他們昨夜估摸著沒怎么睡,她別過眼,沒說話。 身邊伺候的人將茶送上,謝慈亦沉默著,將茶遞上,低聲說了一句:“母親請用茶。” 蕭清漪沒說什么,仿佛只在走一個漠不關(guān)己的流程,待走完了,當(dāng)即送客。臨走前,謝慈回頭望了眼滄渺院大門,低聲道:“她一點都不高興?!?/br> 如今她又成了自己名正言順的阿娘了,謝慈卻覺得叫不出口。她想起從前蕭清漪喚謝無度,也總是一口一個他。 “她高興與否不重要,咱們高興就成了?!敝x無度攬過她腰,將頭靠在她肩上。 第74章 第七十四 這倒也是。謝慈一向不是愛苦惱的人, 更不是喜歡為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或者事而苦惱的人,她愿意為之cao心的, 從來只有自己人。如今蕭清漪再也夠不上她能稱為自己人的行列了, 蕭清漪如何想,自然也與她關(guān)系不大。 謝無度將整個腦袋的重量壓在她身上,下巴戳著她肩膀, 謝慈不大舒服,聳了聳肩。謝無度便順勢將唇挪近,湊到她脖子處。 他的氣息噴灑在謝慈脖子,謝慈伸手撫上那處, 忽地意識到他昨晚在這兒留了印子。方才估摸著蕭清漪看見了, 一路上那些人也都看見了。謝慈臉色倏地泛紅, 抿嘴瞪他。 昨晚他實在是太過分了,盡管從前他也霸道, 但從沒像昨晚這個霸道過。不論她怎么撒嬌, 他都不愿放過她,強硬得很,還一面凈哄著她,一面卻狠狠欺負(fù)。他好像化身狼, 要把她吃干抹凈。倘若不是知道他是人, 她真要疑心他是什么妖精化身。 謝無度聽了她的話輕聲失笑,吻在那處紅痕上,露出堅硬的牙齒,輕輕啃咬, 似乎在照應(yīng)她的話。謝慈嘶了聲, 拍開他的手, 抱怨著掩嘴打了個哈欠。 她困得很, 昨夜天將明時才睡著,今日雖起得晚,也未能補全這覺。從長公主府回來的馬車上,謝慈連連打哈欠,好容易等回到王府,便徑直回了無雙閣睡覺。 謝無度今日告假,不需要處理什么公事,自然寸步不離跟著謝慈。謝慈嫌他,將人攔在門外。 “你會鬧我?!彼执蚬?,眸中含霧。 “我不鬧你?!彼攀牡┑┍WC,“我守著你?!?/br> 謝慈沉默片刻,還是妥協(xié),“那你得保證,不然你就是豬?!?/br> 他笑著點頭。 她側(cè)身讓開路,謝無度跟進(jìn)來,謝慈眼皮沉沉,打著哈欠,腳步虛浮地往寢間里走。手才沾到被衾,便忍不住栽倒下去,滾進(jìn)柔軟的床帳之間。 她閉著眼,鞋還未脫,試著蹬了蹬,沒能蹬掉,有些慍怒。她不想再起身將鞋脫下,歪頭,瞧見跟著過來的謝無度。 還未待她開口,謝無度已然躬身,捏住她腳踝,動作溫柔地替她脫下鞋襪,將她雙腿放入被衾中。謝慈打了個滾,往里翻滾,閉著眼伸手去解衣帶。要敬茶,自然不能穿得太過隨意,可這些正式的衣裳并不適合這么躺著。 她翻了個身,俯身趴在柔軟被衾上,因著新婚,無雙閣中的被衾也換了新的,從前是牡丹花繡,今日卻是鴛鴦戲水。謝慈臉頰貼在鴛鴦戲水的繡樣上,感覺到有些硌人,往旁邊挪了挪,半截腰擋住一只鴛鴦。 她別過胳膊,試圖去拆解衣帶,手上綿軟無力,浪費時間又一事無成。她有些生氣了,放下手,睜開迷糊的眼,連喊蘭時她們進(jìn)來的力氣都沒有。 只抬腿,輕輕蹭了蹭旁邊的謝無度。 事實上,她是想踢他一腳,帶了些泄憤的私心。倘若他昨晚收斂一點,她又何至于這樣困倦?但沒什么力氣,輕飄飄地踢一腳,倒像在蹭他。 蹭罷了,便一副坦然等待著人伺候的模樣。 謝無度眸中笑意漸深,伸手解開她的衣帶,將她的胳膊從衣裳中拿出來。謝慈頭腦昏昏,任由他動作,只偶爾配合地抬抬手腳。褪去一切束縛后,舒適感襲來。 她睜開眼,含糊地說:“小時候你也這么給我穿過衣裳?!?/br> 謝慈還記得,那時候謝無度把她的衣裳穿反了,她自己也不會弄這些,就這么跑到阿娘跟前去。那日阿娘要進(jìn)宮,她也跟著,就這么狼狽又好笑地出現(xiàn),見了皇后娘娘與幾位后妃,還有幾位表哥。他們都笑起來,還說她天真無邪,甚是可愛。她知道自己被夸了,笑盈盈地偷偷告訴阿娘,這是哥哥給她穿的,哥哥是大笨蛋。可阿娘似乎不怎么高興。 后來,阿娘讓人把她 的衣服換回來,她便跟著那些孩子們一道去玩。不知怎么,在御花園里發(fā)現(xiàn)了一只通體雪白的兔子。謝慈很喜歡那只兔子,蕭泠音也喜歡,兩個人為了只兔子大打出手,最后謝慈贏了,帶著兔子回了家。 她不知怎么想起這些事來,忽然覺得有趣。那時候她們不過五六歲,還未懂事,實在稚氣。 謝慈偏過頭笑,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謝無度躺下:“哥哥,陪我躺會兒。” 謝無度聽話地在她身側(cè)躺下,謝慈抬起頭來,靠在他胸口,抱住他,她睫羽漸漸垂落,實在撐不住了,沉沉睡去。臨睡去之前,忽地想起那只兔子,那只兔子后來怎么樣了? 她不記得了。 - 武寧王成婚后第二日,玉章長公主向圣上請求離開盛安,前往汝州。她道,自己與駙馬情誼甚篤,駙馬過世后心中一直想念,因此想去駙馬曾生活過的地方長住,以排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