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度嬌寵 第43節(jié)
謝無度呼吸也有些重,貼著她臉頰,用氣聲喚她的名:“阿慈,阿慈……” 一聲聲,仿佛入骨。 她低下頭,額頭抵著他的肩。從他與她挑明心意后,謝慈再也沒喚過他兄長之類的稱呼,只叫他名字。 心仍舊脹著,悶悶地在胸腔里跳動,震著她耳膜。 謝慈闔著眸子,忽然又覺出了某個東西。就靠在她腿側,挺著。 她睜開眼,抬手在他胸口錘了下,是嗔怒的意味,“能不能……收回去?” 她以為這種事能全憑自己的意愿么?謝無度失笑,也故意逗她,反而往前進了一步。 謝慈有些慌張地抬眼,正撞進他眼底,她皺眉,想起了他曾說的,那種事很難熬。 謝無度的意思是,當時的情況下,她中了藥,藥性兇猛,自然難熬。卻不是說所有的都難熬。 謝慈眨下鴉羽似的睫毛,認真思忖了片刻,問他:“所以……怎么辦?” 謝無度故意逗她,握住她的手。謝慈想到他曾經也用手給她弄過,不由更紅了臉,意思是她也可以用手是嗎?可是…… 謝慈連忙搖頭,“不行不行,沒有別的法子么?” 其實不需要什么法子,忍一忍便過去了。但她這副模樣煞是可愛,讓謝無度忍不住想要逗逗她。她此刻十分羞怯,仿佛連目光都無處安放,一點氣焰也沒有。 “……也不是沒有。”他道。 “什么?”她微微睜眼看他。 謝無度再次低頭吻下來。 后來蘭時她們過來收拾的時候,發(fā)現(xiàn)桌上的菜都沒怎么動,而自家姑娘與王爺坐得遠遠的,自家姑娘還臉紅著。 沐浴過后,謝慈側身躺在床上,隔著朦朧的綢帳,看見窗外投進來的月光。 想起夜里發(fā)生的事,再次熱得不行。 好像……比用手更過分了…… 她回憶起當時的事,謝無度將她的腰往上提了提,而后便隔著衣裙,在她腿側蹭了蹭。 她只覺得脖頸都紅了,那是什么意味,她還是明白的。 謝慈翻了個身,將頭埋進被子里,在心里做決定,明天不理謝無度了! 后天也不理!大后天也不想理他! - 但終究沒能忍住。 原來不知不覺竟已經到七月中。 謝慈都將這事兒給忘了,還是聽蘭時她們說起,才意識到已經到了七月中。七月半,中元節(jié),亦稱鬼節(jié)。聽聞在七月十四日夜里,鬼門關大開,那些鬼魂們便可以來人間門。 “我去歲似乎瞧見了我奶奶,她還給我托夢了?!?/br> 謝慈聽著,心里有些怵。 是的,她不止怕打雷,還怕鬼。 謝慈當即想到一些黑漆漆的夜里,陰森森的鬼影,嚇得把手上的東西都丟了。從前到這一日時,她一向會去找阿娘一起睡。但如今…… 她也不敢一個人睡。謝慈抿唇,不行,她也不能去找謝無度,她可以叫蘭時她們陪她一起睡。 反正不能理謝無度。 就這么做了決定后,很快便至入夜。從入夜之后,謝慈便有些害怕。不論做什么,都要拉著蘭時她們一起。 沐浴過后,她迅速地鉆進自己的被窩里,將自己藏進被窩。蘭時她們畢竟也是年輕女子,這樣的時候心里也害怕,但還是大著膽子在一旁陪著。 “小姐放心睡吧,奴婢們在這兒陪著您。” 雖說有兩個人在一旁陪著,可謝慈還是害怕,總覺得她們倆對鬼來說沒有絲毫威懾力。她躲在被窩中,只好期盼自己趕緊睡著。 但因為害怕,所以寢間門里留著一盞燈,燈燭輕晃,謝慈壓根就睡不著。不止睡不著,還因為那燈晃一下,她便要心驚一下。 如此幾次,她是一點睡意都沒了。瞪著一雙大眼睛,心中的恐懼便更深。 這炎熱的天氣,悶在被子里也并不舒服,一身都發(fā)汗。謝慈一咬牙,將錦被掀開,坐起身來,名蘭時取她的薄紗披風來。 “你們送我去霽雪堂?!彼抢畚玻笳煞蚰芮苌?,小女子自然也能屈能伸。 蘭時提著燈籠,護送謝慈去往霽雪堂。一路上晚風不斷,那燈籠被吹得明明滅滅,更是嚇人。謝慈步履不停,快步進了霽雪堂,讓蘭時她們也趕緊去歇著。 霽雪堂中,唯有書房還亮著燈。 謝慈氣勢洶洶推開書房門,眼尾嘴角都垂著,顯然委屈極了,撲進謝無度懷中,兇巴巴地撒嬌:“你怎么真不來了?” 他夜里遣常寧來問過一次,需不需要過來陪著她,她自然是回絕了。而后他便真不來了。 謝無度抱住人,無奈道:“沒有,正打算處理完就來找你?!?/br> 謝慈還是撇著嘴:“不許忙了,我困了,趕緊睡覺?!?/br> “好。去寢間門睡覺?!敝x無度放下東西,與她一并往寢間門去。 推開寢間門的門后,謝慈輕車熟路往他榻上去,謝無度合上門,看著她動作,又聽她道:“你睡外頭的榻上?!?/br> 謝無度徑直往外間門的榻上去,房間門里燈還未熄,忽地燭光一抖,謝慈改口:“等等?!?/br> 第46章 第四十六 已是亥正時分,長夜寂寂,并無人聲。謝無度院子里一向不喜人多伺候,身邊也只有常寧與青闌二人近身伺候,這時辰更是似乎整個院中只有他們二人的動靜。 那燈燭忽地一跳,謝慈心也跟著跳,總覺得有股陰森之氣在周遭飄蕩。 她叫住謝無度,別扭地說:“你回來?!?/br> 雖說他在這房間里待著便比蘭時她們更讓她安心,可外間隔這么遠,她還是有些怕,萬一……那些鬼在她床邊怎么辦? 謝慈一面解自己領口披風的系帶,一面努了努下巴,示意自己床邊的位置:“你把榻挪到這邊來,挨著我?!?/br> 謝無度笑了聲,笑聲從外間傳來:“好?!?/br> 謝慈將披風擱在床頭的方幾上,給自己找補,她可不是就此原諒他了,只是……迫不得已,情勢所逼。 謝無度應聲后,轉身進來,并未挪動那方榻,而是看向她床邊的地毯,道:“那方榻不好挪,你睡吧,我在這兒守著你,定然不會有鬼魅敢來侵擾。” 他撩開衣袍,當真屈腿在羊毛地毯上坐下,靠著床側。這架勢,好似他是她的侍衛(wèi)。 謝慈慢慢躺下,將手邊軟被扯過來,給自己蓋上。她背過身,沒正臉對著謝無度,合上眸子,讓自己入睡。 但這是謝無度的床,他平日里便睡在這張床上,這方小小天地,被他的味道浸染,床褥、枕頭、連綢帳都仿佛處處沾染他的味道,謝慈閉著眼,只覺得被他味道包圍。 味道似乎是種很玄妙的東西,至少在認識的人里,謝慈似乎還發(fā)現(xiàn)過旁人也有這種特殊的味道,只有謝無度身上有。這種味道也并不強烈,不像女子家的胭脂香氣,那般濃烈,很容易聞出來。它是淡淡的,卻又無法忽略,清冽冷香,總讓謝慈想起白茫茫的冬日雪景之中,那傲然挺立的松枝。 謝慈猛地睜開眼,有些臉紅……她嗅著這味道,總覺得自己仿佛就躺在他懷里似的。 從前不是沒睡過謝無度的床,更小一些的時候,她時常會來霽雪堂找謝無度,謝無度有時候陪她玩,有時候自己看書,她便自己玩,玩累了,便將他的床占為己有,霸道地搶占。 至于謝無度,他一向不與她計較這些,憑她睡去。別說床了,她要什么,他都給的。 那時候只覺得他的床味道很好聞,讓她覺得安心?,F(xiàn)下他們之間的關系發(fā)生了些許變化,謝慈的心境自然也難似從前。 從前……從前…… 謝慈心安了,卻又轉化成另一種不安。 她睜眼望著眼前的綢帳,聽見身后傳來謝無度的呼吸聲,輕輕淺淺,但或許是這夜太寂靜,竟顯得難以忽視。她甚至還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不算很快,規(guī)律地從自己心口傳來。 他要這樣坐一夜么?顯得好可憐,因為床被她霸占了…… 謝慈胡思亂想,偷偷地轉頭去看床邊的人。 他單手撐在床沿,長指支著自己額角,眼神清明,與她視線撞個正著。 謝慈心霍然一跳,慌忙別過眼,聽他說:“睡不著?不用怕,我會在阿慈身邊保護你?!?/br> 她悶悶嗯了聲,仰面躺平,手搭在自己小腹上,在柔滑的緞面錦被上小幅度地摩挲著。因為她害怕,所以留了盞外間的燈,燈影昏暗,映著謝無度的影子。 時間不知不覺地流逝,眼看著要子時。長夜更寂,謝慈心軟道:“你上來,陪我睡?!?/br> 謝無度輕聲低笑,很快謝慈感覺自己身邊的綢帳被人挑開,而后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是這床褥上味道的主人。 謝慈往里側挪了挪,給他騰出位置:“你自己找床毯子。” 要是跟她共枕而眠,他肯定要動手動腳。 “好?!彼f真,當真去柜子里取了另一床毯子過來,在她身側躺下。 謝慈松了口氣,再次閉上眼,試圖入睡。 但那股味道靠她更近的時候,謝慈睡意更無。他的呼吸聲也更近,甚至能感覺到他的體溫。 雖說如今已經立秋,可這夏日的余熱還未退卻,夜里仍舊炎熱,原本謝慈因為害怕,還沒覺得熱,這會兒忽然感覺這小小的床帳之間熱意四起。 謝慈翻了個身,心中又想這馬上就要子時了,她得趕緊睡著,可又怎么都睡不著,反而越發(fā)清醒。 謝無度倒是規(guī)矩,沒怎么亂動。 就這么著,時間消磨過去,轉眼便至子時。床帳之間的熱意似乎消退了許多,不知道從哪里吹來一陣涼風,涼熱交替,謝慈嬌嫩的小臂上冒出一圈雞皮疙瘩。她嘶了聲,想起些鬼魅的傳說,心中慌起來。 “你是不是沒關窗戶?”謝慈問謝無度,拿胳膊肘撞了撞身邊人。 謝無度遲疑:“似乎關了,記不清了?!?/br> “這也能忘記嗎?你不是一向記性很好嗎?”謝慈駁斥他。 謝無度無聲勾唇,別的窗戶都關了,只有靠南的一面留了半扇窗戶,方才的風正是從那兒吹來的。他記性自然好,這些事都記得住。 謝慈往被子里面縮,眼神飄忽著,其實她覺得這世上應當沒有鬼。但……縱然如此,謝慈還是會害怕??v然謝無度就在她身邊躺著,可他們之間還隔了兩層被子,也不算太近…… 外間的燈忽然晃得更厲害,火苗東倒西歪,被吹得更是幾乎要熄滅,但都頑強地堅持住了。如此反復幾次,終于那燈燭堅持不住,呼地一聲熄滅。 綢帳上繡的云紋一下暗淡,好在是月半,還有明亮的月光透過窗紗投進來,映出庭院中樹葉的影子。 謝慈心跟著那燈燭的熄滅的跳動,燈光滅掉時,她也驚呼出聲,而后側身抱住了身邊的謝無度。 她將頭緊緊埋在謝無度胸膛,又想起他的傷還沒好全,怕壓到他傷口,小心翼翼地挪動著位置,挑了個既不會壓到他傷口又能將頭埋下去的地方。 謝無度伸手抱住人,輕拍著她后背,像哄小孩似的,“阿慈別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