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度嬌寵 第23節(jié)
“不知慈jiejie可否行個方便,與我們擠一擠?”她話說得滴水不漏,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倘若換了別人,或許真能叫她們進來一道賞荷。 可別人是別人,謝慈是謝慈。 她偏偏不吃這一套,莞爾一笑,說:“哎呀,真是巧了,方才我正打算要離開呢。” 蕭泠音有些意外,她竟是肯讓? 沒料到謝慈下一句說:“但現(xiàn)在不想走了。四公主便慢慢等著吧,我瞧今日的太陽明媚,四公主慢慢曬著吧?!?/br> 蕭泠音臉色難看,她就知道!謝慈哪有這么好心! 謝慈心情稍緩,回到亭中的椅子上坐下,施施然給自己倒了杯茶,頗有看這荷花看到地老天荒的架勢。 蕭泠音看著她的動作,心里氣得不行,一拂衣袖便要走。 謝慈的聲音遠遠地追出來,清冷冷的:“四公主,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我勸你一句。有些人可不是什么好東西,留在身邊,小心有朝一日,咬你一口。” 她指的是謝迎幸。 謝迎幸自然聽出來了,她腳步微頓,看向蕭泠音,無害地笑了笑,道:“慈jiejie她一向不喜我。” 蕭泠音冷哼了聲:“她那臭脾氣。也就是靠著武寧王罷了。” 謝迎幸眸色微冷,想起先前謝無度對自己的態(tài)度,與對謝慈截然不同。 又想起近些日子二皇子與魏國公世子失蹤一事,人恐怖就在謝無度手中,他在為謝慈報仇,就像上一回在長公主府,他命人打自己一般。 可那是二皇子,是皇后嫡子,若真出了什么事,倘若皇帝追究起來,哪怕是謝無度,恐怕也要受罰。謝無度當真為了謝慈,這樣不管不顧? - 二皇子與魏國公世子已經(jīng)失蹤半月有余,這半月來,許皇后都多了好幾根白頭發(fā)。她每日都要去皇帝那兒詢問一遍消息,可每日得到的回復,都是再等等,別著急。 她哪里能不急呢?這是她唯一的孩子,亦是她日后的依靠。 許皇后靜靜坐在銅鏡前,命宮婢為自己梳妝,她預(yù)備待會兒去見皇帝。還未及梳洗,便聽得外頭的人匆匆忙忙來報:“娘娘……武寧王今日來宮中,說二殿下那邊有消息了?!?/br> 許皇后猛地站起身來,驚喜難掩,“此事當真?快,快帶本宮去見武寧王?!?/br> 第28章 第二十八 許皇后匆忙地裝扮了一番,乘輦輿前往勤政殿。 勤政殿中,謝無度正與弘景帝說話。 “斂之,此事你辛苦了?!焙刖暗壅f著,有些慚愧。 他這個外甥,是他的左右手,在朝堂之上,他格外倚仗他。弘景帝自己心里清楚,他其實不是做皇帝的料,倘若不是先帝在時昏庸無道不理政事以至于朝局混亂,恐怕也輪不到自己做皇帝。因此他在許多事上畏首畏尾,生怕自己做出什么錯誤的決策,好在許多事謝無度都能替他決定。相較之下,他那些個兒子簡直比不上謝無度十分之一。如今更是在這兒添亂。 謝無度拱手道:“圣上言重了,此乃臣的分內(nèi)之事?!?/br> 謝無度帶來的消息是,蕭羽風與曹瑞二人相約去花樓喝酒尋歡,許是酒喝得多了,酒后失言得罪了人,又露了富,才被人劫走。 “臣已經(jīng)打聽到那伙賊人的下落,已經(jīng)差人前去剿滅賊人。估摸著,只需要一個時辰,便能將二皇子救出?!彼伦致逦?,令人不自覺信服。 弘景帝信任他,自是不會懷疑分毫,正開口:“朕等著斂之的好消息?!?/br> 話音剛落,便聽得外頭傳來皇后急切的聲音:“圣上,臣妾想跟著武寧王同去接羽風回來?!?/br> 她關(guān)心則亂,等不得宮人通傳,幾乎是闖入殿中。弘景帝略頓了頓,看向謝無度,知道皇后是思子情切,不忍苛責,便點了頭。 “那皇后便跟著同去吧?!?/br> 皇后欣慰不已,紅了眼眶,她的兒子自幼沒吃過什么苦,叫賊人擄去這么多天,也不知受了多少罪,定然消瘦了許多吧。她想著,不由得抹淚,想起什么,又轉(zhuǎn)頭看向皇帝,道:“圣上也與臣妾一道去吧,臣妾怕見到羽風受罪,一個人承受不來。圣上,您是羽風的父皇,知道他一向吃不得苦的。” 許皇后是想著,到時候讓他見見羽風的慘狀,也能可憐他些,忘記他是因為混賬而惹出此次事端來。 弘景帝猶豫著,再怎么說,蕭羽風是他的兒子,是皇后的嫡子,一起去似乎也應(yīng)當。只是……蕭羽風一向不成氣候,倘若能懂事些,何至于有今日禍端? 謝無度開口:“二殿下年幼不更事,想必遇上此事定然怕極了,圣上與皇后娘娘一起去也可以?!?/br> 他低著的眸底閃過一絲玩味的笑意。 聽他這么說,弘景帝點了點頭,與許皇后一道跟著謝無度去找蕭羽風。這種事并不光彩,自然不會大張旗鼓,帝后二人換做尋常人家的裝扮,坐在一頂朱漆藍帷的馬車里,隨同隊伍行進。 謝無度騎馬跟在轎子旁邊,隊伍往城郊方向走。許皇后心急如焚,幾次挑開簾櫳,問詢情況:“還要多久才到?。坑痫L可已經(jīng)安全救出了?” 謝無度抬眸望了眼前方的樹林與道路,“娘娘放心,那些小蟊賊,自然不是他們的對手?!?/br> 皇后將簾櫳放下,話雖如此,卻并不能安心。沒有真真實實見到自己的兒子安然無恙以前,她都不能安心。 弘景帝坐在她身側(cè),比她鎮(zhèn)定許多,“你要相信斂之?!?/br> 皇后仍是一臉焦躁,不時往外張望。 隊伍穿過樹林,往半山腰去,最后停在一處木屋前。他們到時,那些毛賊自然都已經(jīng)剿滅。 謝無度翻身下馬,錦靴踩在落葉上,發(fā)出細微的聲響,他朝轎子里二人恭敬行禮:“圣上,娘娘,據(jù)那些賊人交代,二皇子與世子便被關(guān)在此處?!?/br> 許皇后焦急地從轎子里探出頭來,便要下轎子,到底看了眼弘景帝,顧慮著,克制了些,守著規(guī)矩下來,只是沒幾步便又越過了眾人,往那木屋門口去。 木屋簡陋,看起來條件艱苦,木屋之中還不時傳來蕭羽風與曹瑞二人痛苦的嚎叫聲。 皇后心都提了起來,“我的兒啊,母后來救你了……” 她幾乎是跑著往前,直奔木屋門口。身后跟著伺候的都沒能跟上,因而皇后最先推開了那扇門。 弘景帝跟在皇后身后,謝無度跟在弘景帝身側(cè),幾人一道往前走去。只見皇后呆呆地立在木屋門前,竟不曾邁進一步。 弘景帝問:“皇后?怎么不進去?羽風呢?” 弘景帝說罷,也走到了木屋門前。他也停下了步子,只是表情里比皇后多了幾分慍怒,從門口望去,只見蕭羽風好似發(fā)了狂一般,身下騎著一條母狗,他不是什么痛苦的嚎叫,倒像是在助興。那母狗連叫一聲也不曾,一動不動,原是已經(jīng)沒了氣息。 堂堂二皇子,竟然在jian^yin一條母狗,還將母狗給弄死了。 弘景帝臉色自然難看,此事若傳出去未免太過丟人。實在是……將臉都丟盡了。 “放肆!你這不知好歹的東西!”弘景帝訓斥道,蕭羽風被這一罵,仿佛茫茫然才清醒過來,看向門口的弘景帝與皇后,而后便暈了過去。 皇后也見不得這樣的場面,她的兒子,竟然和一條狗……皇后也暈了過去。 弘景帝只覺得頭疼,太陽xue突突地跳著。 謝無度站在身后,故作驚訝,而后鎮(zhèn)定下來,命人將二皇子與世子帶走。 弘景帝只覺得今日便不該來這趟,“胡來……實在是太過胡來……”弘景帝讓皇后的婢女將人扶上轎子,不愿再看那個不成器的兒子一眼。 謝無度垂著眸,命人將二皇子與世子一個送回宮中,一個送回魏國公府。 蕭羽風被抬回來時,與那死去的母狗密不可分,兵士們想了許多法子,都未能將它們分開,再強行分開,恐怕會損傷二皇子身體,他們只能作罷。太醫(yī)來時,見這情景嚇了一跳,但不敢多問一句,戰(zhàn)戰(zhàn)兢兢給人把脈。 性命是無虞,只是……太醫(yī)額頭一層汗,期期艾艾向弘景帝稟報結(jié)果:二皇子縱欲過度,那處又陷在母狗體內(nèi)太久,恐怕是不中用了。 弘景帝露出陰沉嫌惡的表情,甩衣袖走了,留下太醫(yī)繼續(xù)擦汗。 皇后倒沒什么大事,只是受驚過度。她醒來后第一時間門趕來看蕭羽風,聽完太醫(yī)的話,又險些暈過去,被身邊的宮婢扶住,顫顫巍巍坐下。 不中用……便不中用吧,好歹還有條命在?;屎筮@樣安慰自己,只是轉(zhuǎn)念想到出了這樣的事,只怕是與儲君之位無緣了。 皇后扶住自己的額頭,沒忍住哀戚落淚。 怎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呢?難道這就是她和風兒的命嗎? 宮里雞飛狗跳,這些都與謝無度無關(guān)。他將人送到,便回了王府。 霽雪堂內(nèi),謝無度立在門廊之下,仍在思索,要怎樣哄好謝慈。 他送去的禮物她照單全收,只是仍舊不愿見他。這樣下去也不是法子,或許,這也是個好機會,趁機與她挑明。 腳邊的鶴望蘭葉子青綠茂盛,謝無度目光從青綠上掠過,移至庭中葳蕤的樹葉,樹葉之后是碧藍如洗的天空。 這算是他們吵得最久的一次架吧。 謝無度和謝慈很少吵架,因為謝無度幾乎沒有底線地順從謝慈的意思,但也偶爾有不如她意的時候。她吵架的招數(shù)一貫如此,不理人。 每次吵架,都是謝無度低聲下氣哄人。 當然,他樂于哄她。 只是偶爾也覺得難哄,但難哄很好,旁人會嫌麻煩,不愿意哄他,最后只有他會不厭其煩地哄她。 - 將蕭泠音氣走后,謝慈與田杏桃在安湖邊待到近午時。 她本想和田杏桃說一說自己的困擾,中途被蕭泠音她們一打岔,便忘了。 將蕭泠音氣走之后,謝慈沒忍住笑了,回頭看見田杏桃,輕咳了聲,說:“不能怪我愛擠兌她,她從小時候就可討厭了。穿的衣服要比我漂亮,戴的首飾要比我精致,事事都要與我比較?!?/br> 她說起小時候的事來,田杏桃聽完,不由掩嘴笑。 謝慈嘆了聲:“時辰不早了,要不,我請你用午膳?” 她想躲著謝無度。 田杏桃受寵若驚,當即同意,只是不巧,二人剛要動身,田杏桃家中來了人,似乎是出了些事,她不得不回家一趟。 田杏桃有些遺憾:“下回……我請你去我家中吃飯吧?” 謝慈一愣,應(yīng)了聲好。 送走田杏桃后,謝慈也有些餓,她其實還不太想回王府,但外頭的廚子總比不上家里的。 回去的路上,聽到了蕭羽風的消息。 “哎,你們聽說了嗎?前些日子失蹤的二皇子找到了?!?/br> “是嗎?這是好事啊。” “人是還活著,只是……” 她腳步一頓,放慢了步子,將那些話聽完。 她知道這事兒定然是謝無度做的,心里有些不安,她一向知道謝無度疼愛她,但是……這事兒會不會有些太過了?若是被查出來…… 回到王府之后,謝慈命后廚準備午膳。 大抵是知道她在躲,謝無度也沒叫人來請她一起用膳。 心不在焉吃了頓飯,謝慈在美人榻上小憩。榻上鋪著竹席解暑,謝慈側(cè)枕著玉枕,闔著眸子,卻又不合時宜地想到些不該想的。 關(guān)于那天,她的記憶是清晰卻又模糊的,清晰的是某些時刻、某些情緒,模糊的是謝無度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