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月亮 第77節(jié)
他們應(yīng)該知道自己跑了,可是并沒有第一時間追。輕蔑的態(tài)度讓蘇青杳感覺自己像一只螻蟻一樣被對待。 蘇青杳咬著牙,右腿的陳年舊疾讓她跑得很艱難。 已經(jīng)到了極限了,小腿也在隱隱作痛,但是求生的欲望讓她突破了恐懼,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沙地上,往遠處奔去。 身后有嘲諷的笑聲,自大地嚎叫:“你跑不遠的,中國人!這就是你們的勇氣嗎?只會跑?” 有尖銳刺破空氣的破空聲,倏地劃破空氣落在了蘇青杳右前方的沙地里沙地上,“biu”的一聲,在沙地里穿出一個洞,有黃煙從洞口騰空而起。 蘇青杳心一緊,全身肌rou都在打顫。 她牙關(guān)咬緊,全身都因為緊張而疼痛,不停往前跑。 身后,兩個男人站在高高的沙丘上,張開雙手,對著月亮如同狼嚎似的,嗷嗷嚎叫。 一個男人留在原地看著好戲,在遠處姣好。另一人舉著手里的沖鋒槍,慢條斯理地邁著長腿,循著蘇青杳逃跑的方向追去。他看著邁腿緩慢,速度卻很快,很快就拉近了自己和蘇青杳的距離。 槍子故意落在蘇青杳身后和兩側(cè)的地面,連著十幾發(fā)子彈落在沙地山,巨大的威壓恐嚇著蘇青杳。 蘇青杳聽見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子彈打在沙地上激起的塵土已經(jīng)砸在了她的腳后跟上。 地面不平坦,蘇青杳一不小心,摔倒在地。 她手忙腳亂地想要爬起來,可是渾身肌rou都緊張地痙攣,不受她的控制。她費了好大勁才將將站起,身后的男人已經(jīng)快步趕到了她的身后。 “你喜歡這里嗎?中國女人?”男人大笑著問,語氣輕蔑。 他張開雙手四下打量著月光,滿意地點頭,緩緩跟著蘇青杳。 蘇青杳篤定他不敢朝她開槍,沒有回頭,咬著牙往前跑。 突然間,男人喊道:“停止吧,就在這兒吧。不然我真的要開槍了?!?/br> 她聽見保險被按下的聲音,身體僵硬地停下,緩緩回頭。 月光下,黑漆漆的槍口,金屬的表面反著冰冷的月光,無情地指在她的身上。 蘇青杳臉色蒼白,鬢角冒出了冷汗。她嘴唇蒼白地呼了一口氣。 凌晨,夜更黑,沙漠里晝夜溫差大,此刻溫度更是低到十度以下,蘇青杳打了個寒噤。 緩緩地舉起了雙手。 男人滿意地勾起了唇角,笑了。 重重的機槍在手上礙事,他挑眉:“把衣服脫了。” 他的眼里帶著貪婪的欲望,上下打量著蘇青杳的身材。腰線很細,臀翹,只可惜胸脯不如白人豐滿。但別有韻味。 是個不錯的體驗。 蘇青杳很配合,將身上的沖鋒衣脫下,里面是修身的運動衣開衫。她猶豫了片刻,聽見男人不耐煩的輕嘖一聲,垂眸眼里帶著恨意,開始拉下運動衣開衫。 里面只有一件運動背心。平時她在基地干活,都是以運動休閑風為主,吸汗防熱,還耐臟。 只是沒想到,這時候卻方便了別人。 手指顫抖地捏著拉鏈往下滑,速度很慢,緩緩地滑到了胸口,露出了漂亮的一片白。 精致可觀的溝壑在月光下瑩瑩如水,男人眼睛亮了亮,呼吸瞬間變重。 明知唾手可得,便不再防備,他將槍放到地上,開始解下自己的腰帶。 蘇青杳的眼睛在晦暗不明的光線下,余光微不可察地盯上了腰帶上掛著的大馬士革鋼刀。 男人把腰帶解開,卻沒有將刀也扔到一旁,只是拉下了□□的拉鏈。 “kneel!”男人興奮地命令蘇青杳跪下。 蘇青杳渾身一震,抬頭看他,一雙清透的眼里沒有隱藏恨意。她死死盯著這個滿臉絡(luò)腮胡的男人,想從他充血的眼睛里看出屬于這個人的面孔,她要記住這張臉,一輩子記住。 她的眼神讓這個匪徒更加興奮了,嚎道:“kneel!” 蘇青杳依舊不肯跪,匪徒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長發(fā),罵道:“bitch!” 他話音剛落,身后傳來了越野車發(fā)動機的轟鳴聲,巨大的輪胎碾壓這冰冷的沙面,朝兩人的方向襲來。 刺眼的遠光燈照得兩人睜不開眼。男人咬牙切齒地喊了一句:“他不如我溫柔,你等著死吧!” 說罷,將蘇青杳一把摔在地上。蘇青杳重重落在地上,胸口撞擊地面,撞得她呼吸不過來。 沙石涌入衣服里,臉貼著冰冷的沙面,她迷迷糊糊地看見那輛車一直在加速,飛快沖向兩人。 男人揮著手高喊:“兄弟,停下!” 可是車子沒有絲毫減速,甚至還在加速,沖向他。 男人終于察覺到不對,跑向沖鋒槍想撿起槍,但已經(jīng)晚了,車子已經(jīng)在須臾間到了近前,毫不留情地重重撞在他身上,男人被撞飛三米,摔落在地,一口血吐在地上。 車子急剎住,蘇青杳終于緩過勁來,看到有人下車,從地上的角度看過去,是一雙眼熟的馬丁靴。這是她花了一個月工資買的。 眼睛上抬,一雙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是樓祁。 渾身肌rou劇烈的疼痛感這才從大腦皮層傳來,她知道自己安全了,一放松下來,瞬間天旋地轉(zhuǎn),暈死過去。 蘇青杳以為自己睡了很久,夢里光怪陸離的世界,她卻記不住分毫。 再次醒來,卻不過是十分鐘后。 她在一個溫暖的懷里,醒來時,正對著樓祁結(jié)實堅硬的胸口,她還以為自己在危險當中,應(yīng)激似的起身,頭頂卻撞到了柔軟的東西。 樓祁的手抵著她的頭,擋在她和車頂之間,眸色如水般溫柔,壓低嗓子問:“醒了?” 蘇青杳睜圓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樓祁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看她。 很久很久以后,蘇青杳喊:“樓祁?!?/br> “嗯。我在。” 她的眼里聚滿了淚:“樓祁。樓祁?!?/br> “我在。” 她的淚從眼角滑落,順著臉頰滑到下巴,蘇青杳一把抱緊樓祁,哭著喊道:“樓祁!我好害怕!” “傻小蟬,我知道你膽小,所以我來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正文完結(jié)。 第69章 春光 溫柔的大掌輕輕撫摸著她的后背, 呼吸溫暖,聲音沉沉的,托著她緩緩落地似的。 她知道,樓祁向來都是無所不能的, 能在八年后找到她, 也能在沙漠里找到她。 蘇青杳哭了很久。天邊開始泛著曦光, 天際線鑲上一層金邊。 暗光蒙蒙亮起,沙地上, 頹然暈厥, 被反綁著的匪徒痛苦夢囈。 車內(nèi)安靜,樓祁摸著蘇青杳的臉,大拇指輕輕摩挲她的淚:“不怕了, 小知了,哥在這兒呢?!?/br> 她點點頭, 察覺到她坐在樓祁大腿上的姿勢有些尷尬,紅著臉想下來。 蘇青杳右手撐著他胸膛,微微用力想支撐自己下來,忽的聽見樓祁低低悶哼一聲, 她一怔, 立刻反應(yīng)過來:“你受傷了?” 樓祁搖搖頭, 聲音壓抑, 強忍著痛苦:“沒事, 撞了一下?!?/br> 蘇青杳手上一陣濕熱,她抬手一看, 一片血紅, 低頭, 她胸口的衣服也被染紅了。 這么久她都沒有發(fā)現(xiàn), 還傻乎乎地坐在他懷里哭,明明胸口都浸透了! “你流血了!還沒事!”蘇青杳氣得帶著哭腔說道。 樓祁將外套合上蓋住傷口,輕描淡寫:“你不說我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受傷了。放心,只是劃破了皮?!?/br> 他運氣不錯。大概是放松了警惕,這兩個匪徒只有一個人帶著槍。 帶槍的人正好追著蘇青杳走了。他開車趕到另一個人停車的地方,和這人發(fā)生了搏斗。對方人高馬大,非常難纏。更吃虧的是,對方隨聲帶著大馬士革鋼刀。 他被刀劃傷了,最后他用車用滅火器材扳回一局,把刀卸了以后,豐富的搏斗經(jīng)驗讓他支付了對方。 最后把人捆在了原地,他開著對方的車跟著腳印追過來。這會兒,兩個人都被制服了,他也脫力了。 找到蘇青杳后,他就收到通知,大使館已經(jīng)聯(lián)合警方派直升機來找人了。 沙漠吹了一夜的風,他們來時的痕跡已經(jīng)被風沙掩埋。 率先離開的匪徒們就算意識到不對勁,也不會這么快尋到他們,更何況,天亮了,他們不會貿(mào)然行動了。 “小知了,別下去,抱抱我。”他像撒嬌似的抱著她,臉在她的肩膀不停蹭。 像只大德牧似的,要主人摸頭。 蘇青杳的鼻尖泛酸,壓抑著哭意,吸吸鼻子抬手輕撫他的短發(fā),頭發(fā)柔軟光滑,帶著樓祁的體溫。 耳邊傳來平緩綿長的呼吸聲,樓祁睡了。 她才深吸口氣,強忍住的眼淚不住流下,再看樓祁的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體溫和膚色都在正常內(nèi)。 她將自己的沖鋒衣團成團,堵在樓祁胸前的傷口止血。傷口很深,但如同樓祁所說,只是劃傷,問題不大。 但那皮rou被割裂開的巨大溝壑觸目驚心,依舊讓蘇青杳痛得無法呼吸。 她是最知道皮rou上的痛苦的。他一定忍著極大的痛意再找自己。 幸好幸好,一切都來得及。 天光大亮,太陽從沙漠的地平線一點點升起,調(diào)皮地躍動著。 晨風卷著細細的沙礫,光線忽明忽暗,太陽似被籠罩在黃色輕紗中,朦朦朧朧。 蘇青杳打開手機的定位app,屏幕上,一藍一紅兩個象征他們倆的小圓點,在廣漠無垠,沒有任何街區(qū)的白色地圖里,重疊在一起。 他說到做到。 無論她到哪里,他都會一直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她,或者他死。 二十分鐘以后,直升機的轟鳴巨響從天而降,激起漫天的風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