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月亮 第60節(jié)
蘇青杳將發(fā)夾塞進(jìn)樓祁手里。樓祁心一沉。 緊接著,他看見蘇青杳低下頭,輕聲說道:“好,你戴上。” 那一瞬間,樓祁聽見了遠(yuǎn)處有煙花綻放的聲音。 作者有話說: 這章補全了!下一章還在寫,可能比較遲,不要等哈!這周榜單字?jǐn)?shù)多到我要自鯊,痛苦死了,正在掙扎中。 晚安晚安! 第56章 月亮 十一月的北京, 已經(jīng)隱約有了冬天的感覺。氣溫越來越低,下了一場雨后,小區(qū)里和行道樹,樹葉落了一地。 出太陽后, 干燥的氣候, 積水很快蒸發(fā)干凈。樓下的銀杏樹, 金色的葉子鋪滿了地面,陽光照下, 帶著燦爛的金光。 有鄰居大媽在樹下拍視頻, 拿著一捧金色銀杏葉兜頭倒下,她們擺出文藝但扭捏的姿勢往前走。 蘇青杳趴在陽臺往下看,看得津津有味。 蘇世安泡了枸杞茶, 捧著保溫杯到陽臺好奇往下看,咋舌:“你這小孩, 怎么這么愛看熱鬧?!?/br> 吐舌頭嘿嘿一笑,蘇青杳靠在陽臺欄桿上笑問:“爸爸,樓下那幾個阿姨平時和你一起跳廣場舞吧?有沒有看對眼的啊?” 蘇世安喝著茶,被問得差點嗆到, 匆忙將嘴里的枸杞梗吐掉, 整張臉都憋得通紅:“你別瞎說??!我現(xiàn)在還是單身!” 蘇青杳挽著蘇世安的手臂笑道:“有喜歡的就試試嘛, 你這個老帥哥, 夕陽紅市場肯定很吃香的?!?/br> 聽她越說越?jīng)]譜, 蘇世安擺擺手,小聲嘀咕著什么回到客廳。蘇青杳偷笑望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 正想跟上, 兜里的手機(jī)忽的震動起來。 屏幕上跳動著顧霆的迷你, 蘇青杳接起電話, 輕快地喊他。原以為顧霆是要回江城所以來告別,不想顧霆的語氣意外的嚴(yán)肅。 他語氣不快,緩緩地說道:“小蟬,那天人多,有些話我沒告訴你。半年前林東越跑到江城我的單位堵我,希望我告訴你的下落。當(dāng)然,我沒有說?!?/br> 蘇青杳心一沉,忽然想起了什么,問他:“然后呢?” “后來大概三四個月沒聽到他們的動靜。上個月,劉寧突然跑來我單位,坐在地上哭鬧要見我。我沒辦法,接待了她。她來找我,是想我?guī)土謻|越辦殘疾人證。”顧霆的語氣越發(fā)古怪,似乎很不理解,“她說沒有其他認(rèn)識的官大爺,咳咳,原話。不知道找誰,就跑來找我了。也不知道這幾個月出了什么事,林東越好像腿瘸了?!?/br> “腿瘸了”這三個字,狠狠震在蘇青杳心頭。 她的腿,是人販子打斷的,然后她就被賣給了林東越和劉寧,他們嫌看病花錢,并沒有管她的腿傷。因為耽誤治療,蘇青杳的腿落下了病根。 后來蘇世安找了很多名醫(yī)朋友,蘇青杳的腿好了一些,但終究無法和常人相比。 沒想到樓祁居然硬生生將林東越的腿打殘了……怪不得他為了避事,被下放到了煌城。 他是下了死手打的。 蘇青杳艱澀地問他:“我知道……樓祁打的?!?/br> “你知道?”顧霆驚訝地說道。他也是到了北京,和在北京的師哥咨詢這件事,才知道事情始末。 若不是工作原因,顧霆也想揍林東越。當(dāng)初林東越覬覦十七歲的小蟬,如果不是他,小蟬當(dāng)時可能就被林東越拖回屋里了。 每次會想到這件事,顧霆都驚出一身冷汗。 顧霆長長嘆了聲氣,感慨事情的棘手:“我在北京的師哥說,他們現(xiàn)在在北京上\訪,要告樓祁。事情比較麻煩?!?/br> 之后一整天蘇青杳都魂不守舍,打開手機(jī)屏幕,亮起,等屏幕暗了以后,她又點亮。 她想仔細(xì)問問樓祁,又不知道該問什么。或許,蘇青杳此刻只是單純想聽聽樓祁的聲音。 其實樓祁打人的目的和想法,蘇青杳都明白。 他想替蘇青杳出氣。 法律只能保證最低的道德標(biāo)準(zhǔn)。 多少受傷害的兒童、婦女無法脫離苦海,買家也是幫兇,卻極少得到懲罰。 就連林東越和劉寧,被她親手送進(jìn)監(jiān)獄,他們遭受的懲罰也不過是短短的一年半時間。 一年半做為懲罰,遠(yuǎn)遠(yuǎn)不夠,根本抵消不了蘇青杳受過的傷害。 樓祁或許心里就是憋著這一股氣,才揮出了拳頭。 手機(jī)屏幕亮起,蘇青杳看見屏幕上,樓祁發(fā)來消息:【最近工作有些忙,可能沒法見你。記得想我。】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瞞著一切,怕自己擔(dān)心。 蘇青杳越想越難受,一股氣別再胸口,壓得她眼眶都噙著淚。 她堵著一股氣,給樓祁發(fā)了一段語音:“你為什么要打林東越?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告訴我?” 只是隔了十幾秒,樓祁很快回了消息,依舊是文字消息。若是平時,他應(yīng)該第一時間打電話過來解釋了,然后撒嬌耍賴似的說想聽聽她的聲音了。 現(xiàn)在這么矜持,應(yīng)該是被事情絆住了不方便。 屏幕上,樓祁的文字,guntang赤誠:【法律無法平衡擺在一個天平上的痛苦和懲罰。既然法律無法做到,就由我來?!?/br> 【你的痛苦,我要讓他加倍償還。】 【一切后果,我來承擔(dān)?!?/br> 樓祁的想法很簡單。 他們要的不過是錢,他有的是。 但他要林東越和劉寧,放下尊嚴(yán),像狗一樣,跪著來討。 空蕩的客廳,沙發(fā)柔軟,身體靠在靠墊上,凹陷下去,茶幾上擺著一杯枸杞茶,蘇世安泡的,手機(jī)握在手心guntang。 她蜷縮坐在沙發(fā)上,面無表情地發(fā)怔,不知過了多久,茶幾上的枸杞茶已經(jīng)涼了。 廚房門推開,頓時,午餐的香氣溢滿整個客廳。 蘇世安端著菜走到餐廳,喊她:“寶寶,可以吃午飯了?!?/br> 蘇青杳回過神應(yīng)了一聲,動了動,才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冰冷,眼眶卻很熱。 她忽然,好想見樓祁。 派出所調(diào)解室內(nèi),樓祁松松垮垮地斜靠在椅子上,一條長腿翹起二郎腿,筆直地橫亙在另一條腿膝蓋上,右手靠在椅子扶手上,枕在下巴下,整個人顯得吊兒郎當(dāng)。 唯獨那一雙眼睛,凌冽冷然,淡漠地盯著隔著長桌坐在對面的一對男女。 蘇青杳離開永南縣以前,他從沒見過這對中年人。直到后來,江城中級人民法院公開審理拐賣兒童一案時,樓祁抱著能再見到她的愿望,庭審當(dāng)天去旁聽了。 被告席上,中年男人一臉灰暗,垂頭弓背,頭發(fā)亂糟糟的。他的眼睛渾濁,帶著貪婪和膽怯。他身邊的女人一樣,矮小瘦削,刻薄尖酸的模樣。兩人和林蟬沒有一個地方是一樣的。 而林蟬也沒有出現(xiàn)在法庭上。 被告席上,除了兩人,還有一個瘦小的女人,也是拐走蘇青杳的人販子。 深深地將這三人的臉記在心里,告誡自己這輩子都要記住。 樓祁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此刻,林東越和劉寧坐在對面,劉寧刻薄的模樣一點沒變,只是臉色更蠟黃,眼睛里的貪婪和狠勁比起過往更甚。林東越垂著臉,一臉晦暗,一抬眼接觸到樓祁的眼神,忽的就感覺腿又疼了起來,慌忙低下頭不敢看他。 樓祁抬起手,林東越肩膀一縮。卻見樓祁不過是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派出所的普通綠茶。 坐在一旁的派出所副所長和教導(dǎo)員,一臉尷尬地看著樓祁,又看看林東越,心里暗恨樓祁當(dāng)初怎么在他們轄區(qū)打人,這下這狗皮膏藥都摘不掉了。 樓祁放下杯子,“噠”一聲,陶瓷杯碰在木桌上,他低笑一聲,淡淡地問:“需要我把調(diào)解書翻出來嗎?賠償款兩個月前就到位了吧?還來做什么?” 林東越?jīng)]說話,劉寧從包里掏出一本綠色的本子,甩在桌上,色厲內(nèi)荏地尖銳喊道:“我男人剛?cè)プ鲨b定了!三級肢體殘疾,你自己看怎么辦吧!” “呵,沒記錯的話,當(dāng)初醫(yī)生就說過,他腿會一直有點問題,我的賠償款里已經(jīng)包含了未來幾十年的醫(yī)藥費了,還加上了精神補償費,整整三百五十萬。”樓祁坐直身體,雙手搭在桌上十字相扣,食指和拇指圍成圈扣住下半張臉,一雙冷冽的眼睛如刀似的審視著面前貪婪的女人,“三百五十萬啊,那些躺在床上一輩子都植物人的補償款,也沒有這個數(shù)吧?” 劉寧心里一震,聽見樓祁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溫度,帶著暗暗的狠勁說道:“要不,讓你老公的傷勢匹配上這個數(shù)字?” “誒誒誒!你要干什么!”林東越和劉寧慌亂地起身往后躲。 樓祁分明什么也沒做,兩人嚇得大驚失色。副所長和教導(dǎo)員急忙起身擋在兩人面前賠著笑臉:“樓先生,樓先生,這種話咱可不興說啊,咱們坐下好好聊?!?/br> 樓祁冷笑一聲,低頭看了眼手機(jī)屏幕,眸色一暖。隨即抬手看手表的時間,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我律師到了,有什么話和我律師說。我忙得很,不奉陪了。” 他走到門口,徑自開門,手握上門把手的時候忽的停下,轉(zhuǎn)身似笑非笑地說道:“還有,調(diào)解書,傷勢鑒定報告,轉(zhuǎn)賬記錄,我這邊證據(jù)一應(yīng)俱全。如果你們還這樣鬧,我保留起訴你們敲詐勒索的權(quán)力?!?/br> 法律手段只是在這里能說出口的一種。 他不想讓蘇青杳知道,自己有的是辦法讓他們生不如死。 門打開,樓祁闊步離開。 調(diào)節(jié)室內(nèi),劉寧和林東越看著他高大的身影離去,頹然坐在椅子上,臉色慘白。 跑了大半個中國來到北京想再要一筆錢,沒想到什么都討不到,還賠上一大筆路費。 劉寧和林東越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這么倒霉。八年前鋃鐺入獄,出獄后因為有案底,一直找不到什么穩(wěn)定的工作,兒子林騰因為他們的關(guān)系,以后考公限制也多了起來。 林東越越想越不服氣,聽說林蟬那小妮子是北京人,就跑去北京找人,沒想到大晚上撞見這個比他高了大半個腦袋,喝得酩酊大醉的紈绔富二代,平白無故挨了一頓打進(jìn)了icu。 不過拿到的補償款讓他們看到了有錢人的闊綽大方。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們才起了新的想法,跑來了北京。 劉寧趴在桌上,眼里無淚地嚎啕哀嚎,嘴里罵罵咧咧,心里更恨林蟬。 都是她!不然他們的生活不會被打亂,一下跌到谷底。 家里冰箱里的蔬菜和雞蛋不多了,蘇世安晚上有課,蘇青杳掃了一輛共享助力車,去附近的超市買食材。 路過冷柜的時候,冷柜里有一整盒6寸大的巧克力蛋糕,只剩最后一塊。蘇青杳認(rèn)出是最近風(fēng)很大的一款網(wǎng)紅蛋糕。 她挺喜歡吃巧克力蛋糕的,但腦海里跳出的第一個念頭卻是——樓祁一定愛吃。 蘇青杳鬼使神差地拿下最后一盒蛋糕,確認(rèn)了上面的生產(chǎn)日期。 身后似有一個詭異的熱度,像有人在盯著自己。蘇青杳猛地回頭,身后顧客人來人往,并無異樣。 是她想多了? 蘇青杳歪歪腦袋,甩掉心中的不安。一手握著推車,另一手找出手機(jī),給樓祁發(fā)了一條信息:【晚上有時間嗎,我買了一只蛋糕,閃送給你?】 “?!币宦暎瑯瞧罨貜?fù)神速,蘇青杳點開看見屏幕上的文字,忍不住無奈地笑了。 屏幕上,樓祁說:【想要你親自送到我家?!?/br> 蘇青杳瞇著眼看這行字,忍不住將樓祁的備注名改成了【狗祁】。 結(jié)完賬從超市出來,手機(jī)又“?!绷艘宦?,【狗祁】說:【我來接你?!?/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