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工院子弟俏媳婦[年代] 第126節(jié)
歸希文微微怔住,他最受不住顧櫻這樣體貼溫柔的模樣,情動之下,他拉過被子,一把將兩人罩住。 還未有所行動,窗外一陣煩人的雜音闖入房間,打破滿室旖旎。 歸希文從被子中探出頭,不滿地抱怨:“這是誰大半夜不睡覺在大院里鬼哭狼嚎?” 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 是一個女人尖銳又充滿憤怒的叫吼。 好心情被破壞殆盡,歸希文站起身,推開窗朝外張望。 房間里的窗戶看不到外面大半的光景,歸希文趿上拖鞋,走到客廳,準(zhǔn)備從客廳里的窗戶往外望。 他開門的動靜惹得張冬玲也順勢跟出來,張冬玲滿臉怨氣地對著窗戶邊的歸希文解釋:“別看了,是明雪?!?/br> 歸希文一怔,“明雪?” 瞧見顧櫻也從房間里走出來,張冬玲干脆拉過兩人,解釋道:“你們剛搬回來,還不知道,最近一個月,明雪經(jīng)常會在半夜和張闊吵架,吵得兇的時候,明雪就會站在大院里絮絮叨叨罵人?!?/br> 顧櫻和歸希文都聽得一愣一愣,仿佛會干出半夜罵街這種事情的女人并不是明雪。 眼見兩人臉上露出不相信的情緒,張冬玲也覺得有幾分好笑,“你們別不相信,我說的可都是實(shí)話,要不你們自己去窗戶外看看,看看外面那個在咆哮的女人是不是明雪?!?/br> 顧櫻和歸希文雖然心里不相信,但也沒有去窗戶邊求證。 他們都明白,張冬玲的話應(yīng)該是實(shí)話。 客廳里靜默一瞬,外面女人的嘶吼聲更加清晰,像潑婦罵街那樣充滿不堪。 歸希文沒忍住,很是不解地問:“明雪和張闊兩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鬧到這種地步?” “唉,可不是么。每周都要鬧那么一兩次,大家都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你們也別看了,過不了幾分鐘,明雪就會自己消停?!?/br> 幾分鐘之后,果然如張冬玲所說的那樣,大院外面的嘶吼聲消失,一切恢復(fù)成平靜的模樣。 歸希文和顧櫻卻沒了睡意,拉著張冬玲詢問具體情況。 張冬玲了解得不算清楚,她把從吳嬸那里聽來的消息一一托出:“這兩人現(xiàn)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鬧不愉快,張闊這人呢,跟個啞巴似的,也不說話、也不牢sao,每次吵架就聽到明雪一個人在那里嚷嚷?!?/br> “據(jù)說明雪她媽楊永梅現(xiàn)在也很不待見張闊,楊永梅不僅不待見張闊,也不待見明雪,明雪現(xiàn)在和張闊吵了架,不敢回娘家,就只能在大院里鬼喊鬼叫,這么丟人的方式都沒能讓楊永梅心軟,看來明雪這次不知道怎么惹她媽傷心了?!?/br> “說來也奇怪,明雪現(xiàn)在天天和張闊鬧矛盾,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據(jù)說都鬧到分床睡覺了,偏偏兩人就是不提離婚?!?/br> “剛開始吳嬸看不下去,還去勸過幾回,見兩人都沒有離婚的意思,也就作罷。讓他們吵吧,反正都沒有離婚的意思?!?/br> …… 顧櫻和歸希文聽著,兩人深深對視一眼,一言不發(fā)地回房。 重新躺回到床上,顧櫻莫名拽緊歸希文的睡衣。 最近發(fā)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總讓人覺得世事無常。 明雪和張闊從前也是恩愛夫妻,兩人新婚那會兒多么黏膩,吃早餐都要手挽著手,不到一年的功夫,鬧成這樣,儼然成了大院里被人看笑話的一對。 秦長康和劉曉梅兩人之前也過得幸福平和,兒女雙全,事業(yè)穩(wěn)定,是多少人向往中的生活,可厄運(yùn)來臨,一切都顛覆得徹底。 仿佛看出顧櫻心里的擔(dān)憂,歸希文緊緊擁著懷中的人,溫聲道:“沒事,咱們會一直好好的?!?/br> 溫柔的語氣中帶著堅(jiān)決的意味,像冬日的暖陽安撫人心。 顧櫻往他懷里鉆了鉆,悶悶道:“你要說話算數(shù)。” “那當(dāng)然。” 簡短有力的三個字回蕩在房間中。 仿佛為了駁斥歸希文的話,第二天生活就給他重重一擊。 像往常一樣進(jìn)入辦公室的歸希文熱情地和同事們打招呼,但沒得到回應(yīng)。 辦公室里的人全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 氣氛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歸希文心里疑惑,拉著對面的同事問道:“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 大家看他的眼神,怎么感覺在看罪犯。 不等同事回答,一旁負(fù)責(zé)核對賬本的專員徑直走過來,攤牌:“希文,你賬本是不是少了一部?” 歸希文一愣,“你沒經(jīng)過我同意,拿過我賬本了?” 核對專員也來了氣,“今天要二次核對賬本,我拿你賬本有什么問題?” 歸希文的臉冷下來。 他平常帶著笑容的時候,那張臉顯出幾分親和度,他一旦冷臉,臉上凌厲的五官泛出不可接近的冷峻,有些駭人。 “你核對的結(jié)果遲早要公布,那我可以不經(jīng)過你同意,先拿過來看嗎?”歸希文冷冷看著面前的核對專員,臉色鐵青。 這件事不在于拿沒拿,而在于有沒有經(jīng)過他同意。 或許是被歸希文這種神情震住,或許是覺得自己理虧,審核專員一下子沒了氣勢,偏偏還要裝作嘴硬:“我經(jīng)過了長康的同意?!?/br> 歸希文淡淡掃向秦長康,秦長康立即跳起來為自己撇清,“希文,我沒別的意思,大家都交了賬本,專員要拿你的賬本,我只得讓他拿?!?/br> 歸希文沒接話,審核專員見狀,覺得自己占了理,開始指責(zé)歸希文:“你現(xiàn)在少了一部賬本,這事怎么說吧?!?/br> 辦公室的人全都看向歸希文,等著他解釋。 歸希文還沒吭聲,秦長康站出來為歸希文說話,指著核對專員道:“這賬本你拿過去,看了一圈還回來就說少了一本,到底是你弄丟的還是希文弄丟的,還不知道呢?!?/br> 秦長康不站出來說話還好,他這一發(fā)聲,把核對專員氣個半死,事態(tài)更加惡化。 核對專員怎么也沒想到會被秦長康潑一身臟水,他氣急敗壞地指著秦長康和歸希文:“你們兩個一條戰(zhàn)線污蔑我!我拿過去的就少了一部賬本,這關(guān)我什么事?” 辦公室里囂張的爭吵聲隔著十米都能聽到,任科長進(jìn)來就瞧見辦公室里面亂成一團(tuán),眉頭不禁擰起來。 他一雙溫和的眼神變得犀利,掃過人群中央的核對專員和歸希文,只沉著臉問:“怎么回事?” 核對專員知道這位新科長素來偏愛歸希文,此時此刻也顧不得許多,先告狀:“科長,歸希文弄丟了一部賬本?!?/br> 任科長目光一沉,“準(zhǔn)備開會?!?/br> 在壓抑的氛圍中,眾人坐進(jìn)會議室。 核對專員在任科長的命令下,將前因后果講述一遍。 說到最后,核對專員義憤填膺:“我再重申一遍,這賬本不是我弄丟的!我拿過去的時候就已經(jīng)丟了一部!” “這事你也沒個證人,誰說得準(zhǔn)?”秦長康還在拱火。 聽到這話,核對專員猛然回過神,以一種陰謀論的目光在秦長康和歸希文兩人身上掃視。 “哦!我算是明白了,你們兩個合伙來栽贓我是不是?” 這么一來,一切就都說得通了。難怪秦長康會撮掇他去拿歸希文的賬本,原來里面早就少了一部,就等著他不問自取,然后栽贓他呢。 他不是歸希文,沒有科長的偏愛,要是這錯誤栽贓給他,他也得受到和秦長康之前一樣的處罰,也得兩年不能參加評級。 核對專員慌了神,正要進(jìn)一步解釋,只聽見歸希文沉穩(wěn)的聲音響起,“不是他弄丟的,賬本在昨天就丟了?!?/br> 歸希文這樣發(fā)聲,坐實(shí)了他自己弄丟賬本的事實(shí)。 一時間,會議上響起竊竊私語。 有人出聲:“希文吶,你這賬本弄丟了怎么不早說呢,你這樣會耽誤大家的進(jìn)度的。” “是啊,這賬本丟了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關(guān)系到大家的工作,你怎么能瞞著大家呢?” “要不是被發(fā)現(xiàn),你是不是還不算和大家交代?這樣的做法是大忌,咱們在集體中,考慮到的是集體,你怎么就只能光顧著自己不受批評呢?” “希文吶,你一直以來工作都很上進(jìn),但這次覺悟還不夠啊,丟了賬本就要及時上報(bào),怎么能夠自作主張呢,你這個行為是要連累大家的?!?/br> …… 同事們的語氣并不犀利,話里的意思卻并不簡單,已經(jīng)給歸希文扣上一個自私自利、不顧集體的帽子。 甚至有好幾位同事,來不及掩蓋心里的幸災(zāi)樂禍,那副看熱鬧的姿態(tài)躍然于表。 對于歸希文的這次犯錯,同事們簡直在內(nèi)心狂喜。 一直對工作認(rèn)真嚴(yán)謹(jǐn)?shù)臍w希文從入職以來幾乎沒有犯過錯誤,在工作上簡直找不到他一絲一毫的缺點(diǎn)。 這次好不容易逮著他犯了這樣一個大錯誤,同事們抱著看熱鬧的心態(tài),以一種溫和的語氣看似寬容地指責(zé)他,實(shí)際都在不動聲色地觀察任科長的態(tài)度。 這次歸希文出了這樣一個嚴(yán)重的大錯誤,任科長無論如何也不能在倚重歸希文了吧。 大家都十分留意著任科長的神情,想看看他會如何處置這件事情。 任科長一言不發(fā),靜靜聽著這一切,目光落在歸希文身上。 歸希文從始至終都有一種置之事外的淡定,面對同事們的指責(zé),他并不急于辯駁,也不激憤,只淡淡看著會議上的每一個人,眼神中透出一股悲哀。 這種神情讓任科長心里一震。 對面眾人看戲般的眼神,任科長一一忽視,他目光專注地望著歸希文,只問:“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第71章 兩面 ◎有些人走丟就永遠(yuǎn)找不回來了◎ 歸希文一一掃過會議室的每個人,目光回落,聚在桌心。 桌心放著他剩下的兩部賬本,兩部賬本被大家鄭重地陳列在桌上,仿佛是彰顯他工作失誤的重大證據(jù)。 歸希文沒有立即回科長的話,他盯著賬本沉默半晌,最后才嚅囁著唇,淡淡開口:“小周,我剛來單位,是你給我倒第一杯水?!?/br> 突如其來的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讓在場所有人摸不著頭腦,這毫不相干的一句話也讓被提及的同事小周心里一愣。 不等眾人有所反應(yīng),歸希文嘴里又蹦出更多同事的名字:“小陳,是你領(lǐng)著我第一次去食堂?!?/br> “老李,你當(dāng)初給我這個新人介紹了整個單位的情況?!?/br> “胡姐,我的紙和筆是你從人事那兒領(lǐng)過來的?!?/br> …… 歸希文的語氣不急不緩,幾乎把會議室里所有人的名字都提到,他像是在回憶往事,又像是在例舉清單。 這樣莫名其妙的話語讓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大家不明白歸希文此刻為什么要提起那些事情,但聽到歸希文事隔這么久還能清晰地記得當(dāng)初大家的一點(diǎn)一點(diǎn)分內(nèi)的幫助,所有人都沉默著沒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