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zhí)玉伴蘭時(雙重生) 第70節(jié)
蘭時不是來落井下石的,見目的達到,聲音也輕了下來,“寫一份自陳書,將當年老龍去脈寫得清楚明白,蘇尚書的,你那兩個兒子的,吳穆的,甚至還有突厥軍主帥阿史那努吉的,你知道的,通通寫出來?!?/br> 蘭時朝飛羽衛(wèi)點了點頭,“等太子殿下來時,呈給太子殿下即可?!?/br> 文太傅只要呈給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肯定不會再遮掩,陛下也沒法暗中cao作保下這拎不清的文太傅。 文武百官乃至各地學(xué)子,也沒法子再揪著此事不放。 “阿史那努吉也已經(jīng)被捉到京中來了,這一切的一切要究竟推進下去,可就看太傅這一封陳書如何自陳了?!?/br> 蘭時話鋒一轉(zhuǎn),暗示道:“太傅也不只那兩個兒子,總得想想九泉之下的文妃不是?總得替文妃,保住太子殿下吧?!?/br> 說完,便快步離去,再不肯多待片刻。 等刑部大牢的門打開又合上,短暫光亮過后,再次沉入昏暗。 才有人影從遠處緩緩走出來。 正是晨起才與蘭時在仁明殿分別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一襲墨色披風(fēng)幾乎要與牢內(nèi)昏暗融為一體。 他的目光一直注視著牢門方向,頰邊浮起淡淡笑意。 太子殿下怕蘭時發(fā)現(xiàn)他,熏香配飾,一律未帶。 誰說他會成為孤家寡人了,這不是還有一位小娘子急匆匆地跑過來替他主持公道嗎? 前頭是見他花押挪他私庫充作軍餉,這倒是并無不可。 可若是想進刑部大牢,刑部尚書可并不認這個,飛羽衛(wèi)也不認。 太子殿下被皇后娘娘責(zé)過一通,腦子里亂得很,午膳時,突然想起這茬事,怕小知了火急火燎地坐不住。 太子殿下午膳都未用完便趕著出來了,這才勉強比蘭時早了一步。 幸好趕上了,不然蘭時可要白跑這一趟了。 “這兩個畜生,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是如此不知悔改!”文太傅攥著那半枚斷箭,不難想象當時的兇險。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們竟真的敢下這樣的狠手! 原本只是草包,如今,還成了草菅人命的jian邪之徒! 文太傅擱下斷箭,握住筆,三盞茶時間過去,手依然在抖。 名滿天下的一朝太傅,養(yǎng)出兩個不成器的兒子也便罷了。 可若是這兩個逆子本事不大,野心不小,還人心不足,那才是愧活于世。 他曾經(jīng)一時的婦人之仁,竟釀出今日大禍。 耳邊全是方才那姜家小娘子,一句又一句的詰問。 心中苦悶再難抑制,手不再抖,奮筆疾書。 “怎的進去這么久?”承諺已經(jīng)在牢門外踱了好幾圈了。 他都真的要懷疑這是刑部尚書設(shè)下的圈套了,想活捉了蘭時,再拿蘭時換些什么。 他在一旁急得抓耳撓腮,刑部尚書卻一直樂呵呵地,只要他開口問,這笑面虎只會回一句,“許是二人有許多話聊吧。” 他想往里闖的時候,這面團倒是推拒地很是徹底。 甚至還叫了人來看著他,生怕他真的一個沖動闖進去。 承諺也沒旁的法子,只能拿在牢門外駐足細聽,確認內(nèi)里并無打斗聲,也沒有什么高手隱匿其中,伺機行刺,這才打消了闖進的念頭。 那笑面虎可倒好,竟命小吏搬上圍爐來,慢慢悠悠地開始煮茶。 烤龍眼香氣已經(jīng)飄過來一陣又一陣了,除了給十三徒添煩躁并無任何用處。 就在十三實在忍不住了準備先一腳掀翻了這倒霉尚書的圍爐,再破開這大門闖進去的時候。 刑部大牢的大門終于打開了。 他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的幼妹,冷凝著一張臉終于從那牢里走出來了。 十三立馬圍了上去,“走吧,天色漸晚了,越來越冷了。” 他們兄妹二人未曾騎馬套車,走回去也需要費一番功夫。 “瞧你這斗篷都潮膩膩的了?!痹缰啦挪环盘m時一個人進去。 十三脫下自己的斗篷罩在蘭時身上,冬日里養(yǎng)傷本就艱難,可不能再受了風(fēng)寒。 蘭時也不推脫,披著斗篷同刑部尚書告辭。 “多謝尚書大人通融?!?/br> 刑部尚書起身擺手,示意這都不妨事。 看見自己小妹安然無恙地走出來,十三的情緒穩(wěn)定許多,他也橫刀在前同刑部尚書告辭。 “叨擾了?!?/br> 十三走出幾步又轉(zhuǎn)身,善意提醒道:“大人這茶是好茶,炭卻不是好炭,想來一會兒入口時,定會發(fā)澀?!?/br> 這回輪到刑部尚書為難,他端著小茶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作者有話說: 這下可真是過命的交情了感謝在2022-12-11 23:34:15~2022-12-14 23:45: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4531518、cutehua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橘子fairy. 3瓶;嘎嘣脆、玻璃渣里找糖吃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64章 陽謀 我們立生死狀如何? “我未曾授課于殿下, 連殿下的脾性都估錯了?!?/br> 文太傅授課時,第一課便是己所不欲, 勿施于人。 自以為半生孤直, 不成想到了自己身上,還是云山霧罩地看不清楚。 文太傅揮筆不停,沒半點遮掩的將那段過往落在那刀素宣上。 等墨干后, 文太傅雙手持宣送出, 枷鎖與牢門相撞,遞罪呈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 太子殿下見狀, 主動將那宣紙接過來,“孤早前便提醒過外祖父,文家蛀蟲不可留, 沒想到還是說晚了。” “執(zhí)玉,切莫保我!”文太傅是真的后悔了,當初沒有當機立斷,大義滅親,一步錯,步步錯, 還不如個姜府的小丫頭看得清楚。 如今還要搭上太子清名, 那他這一輩子,豈不是像個笑話! “外祖父晚節(jié)如何,那都是外祖父咎由自取。只是女眷無辜,盼網(wǎng)開一面留她們一條活路?!?/br> 太子殿下并未理會。 文太傅的重枷不斷磕撞著牢門,“幸好你未曾受傷,不然他日九泉之下, 我該如何面對你母妃?!?/br> 太子殿下收好那疊罪狀, 聞言抬了下眼皮, 毫無波瀾道:“所以,他們養(yǎng)私兵死士的事,你并不是毫不知情?可是今日之前,你卻只字未提?!?/br> 若不是那兩個蠢貨露了相,想必他這外祖父,也不會為女眷求情。 “什么都不必不說了,父皇向來念著與外祖父的師生情分,但那是在文府派死士刺殺儲君之前?!?/br> 太子殿下再無半分留戀,連守著文太傅的飛羽衛(wèi)也一并撤了。 此生,他與外祖父都不會再見了。 牢內(nèi)的文太傅,頹然跌下,一行濁淚藏進了囚服里。 太子殿下這回真如蘭時預(yù)料的那樣,將文太傅的罪呈遞到了陛下的眼前。 陛下看完,苦思良久,實在不能將這罪呈里兩面三刀的小人同那個為自己傳道受業(yè)解惑的尊長聯(lián)系起來。 不過陛下也并未下旨降罰。 因為這突厥使團,進京了。 事涉突厥的部分,或人或物暫時都還不能動,沒準這些人還能有余溫回暖一下大涼。 因著是戰(zhàn)敗前來祈求,陛下根本沒出面,禮部也并未安排專人相迎。 突厥實在能屈能伸,哪怕是議和休戰(zhàn),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大涼都城。 冷冷清清地住進了驛館里。 連著五日,除了禮部官員來走了個過場,這一群人被摁在驛館里,哪兒都去不了。 出門便是帶刀禁軍跟隨,突厥橫行北境年頭太長了,多少年不曾受過這個氣,有好幾次都險些忍不住差點交起手來。 “算了算了,忍一時忍一時!”二皇子一身夸張繁復(fù)的突厥制式冬裝,體形也敦實壯碩,脾氣反倒成了使團內(nèi)最好的,用現(xiàn)學(xué)的大涼官話勸自己帶出來的壯士,也是說給已然劍拔弩張的大涼禁軍。 禁軍收刀,那突厥壯士也只能罵罵咧咧地回了他們的那個小院落。 直到第七日時,以二皇子為首的幾位和談重臣,被請到了大涼的皇家演武場上。 十三蘭時兄妹在朝中奔走數(shù)日,才得了這么個結(jié)果。 高官重位一個沒來,最重的是太子,因為蘭時來了,他才沒有缺席。其余便是禮部與兵部,這突厥事,勉強算在職權(quán)內(nèi),不得不來。 十三扛著橫刀,嘲諷起來毫不留情,“手下敗將,過來搖尾乞憐了嗎?” 人前草包的突厥二皇子,當即便拍案而起,“和談也是帶了誠意來的,大涼自詡上國,便是如此待客的嗎?” “嗤,突厥算什么客?不入流的手下敗將罷了?!?/br> 十三轉(zhuǎn)身上看臺,看這蠻子辣得眼疼。 常保適時上前宣讀陛下口諭。 要求這突厥使團戰(zhàn)勝大涼在列的十位高手,連勝十場,便可面圣一談。 突厥二皇子當仁不讓地站上了演武場。 突厥第一悍將暗地里教出來的二皇子已然長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