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zhí)玉伴蘭時(雙重生) 第46節(jié)
“本宮聽說了,你昨日同陛下說你只要姜蘭時。”皇后娘娘偷摸著翻了個白眼,她嫌這話燙嘴。 “可你有沒有想過,姜蘭時要不要你?” 皇后娘娘這柄銅錘,專往太子殿下心底最疼的地方敲。 “若是要你,怎會一聲不響地到北境去?” 太子殿下沒法反駁,但是他此生,沒法再與蘭時死別,他不能看著蘭時死。 “我要接她回來,我要護她周全。” 太子殿下抬頭,雙目充血的模樣嚇了皇后一跳。 這倒比皇后想得棘手多了。 她原本想再刺兩句,說蘭時也是相看了人家,只待從北境回來就可許婚。 可瞧太子這模樣,這話要是說出來,只怕那兩戶人家再也無法在京中立足了。 皇后娘娘將太子扶起,“執(zhí)玉,你的心思,母后是能明白一點的,母后也相信蘭時也是能明白一點的,可你有沒有想過,她為何明白,卻還是走了?” 太子起身,“家國天下,己排末位。” 他們,都很欣賞范先生那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 這不就是了。 皇后娘娘棍棒已下,如今盡量安撫,“蘭時尚且有這番報復,甚至不惜說出終生不嫁的話來。那么你呢?身為儲君,便要耽于情愛?” 有些話,其實根本不需皇后來說,可現(xiàn)下皇后娘娘擔心,她若不說,太子要陷在牛角尖里出不來了。 “蘭時身為女子尚且知道保家衛(wèi)國,太子肩上挑著全天下的擔子,你如何有權利任性?” 皇后娘娘拍拍他的肩,“本宮以為,自你開蒙,便不會再有教導你的這一天。” 誰知道,蘭時離京這事,在太子眼里跟天被捅了個窟窿似的。 她也被蒙在鼓里了,還不是笑罵兩句就過去了。 “你去北境,反而要分她的心,唯有靜坐京中,才能替她掃清些障礙,讓她早些回來?!?/br> 太子早慧,皇后這些年除卻關心衣食,幾乎沒在別的地方費心著急過,如今可好,嘲笑別家妃子養(yǎng)不好孩子的回旋鏢,一鏢接一鏢,通通扎回來了。 皇后娘娘嘆口氣,“還有最后一句,瞞你這事,蘭時自知做得不對,給好多人留了轉(zhuǎn)交給你的信,你得空可以去尋一尋,看過之后,還想往北境去,也隨你。” 她是勸不住太子的,讓姜蘭時去試試吧,沒準兒能行。 太子殿下失魂落魄地走了。 皇后娘娘現(xiàn)在覺得自己老了好幾歲,“硯書啊,本宮算是看明白了,這兒女都是債,從前沒還的,往后也得補上,沒人逃得過?!?/br> 看看小四,讀書時,上樹掏鳥下水摸魚,課上被打下課抄書,多人嫌狗厭的孩子,瞧瞧人家現(xiàn)在。 硯書扶她進殿,寬慰道:“娘娘,婢子瞧著,也是好事,滿京城里的兒郎,哪個比得過太子殿下,如今他對娘子又是這份心意,這便是良配了?!?/br> 硯書是眼瞧著中秋那日,太子殿下是怎么把他們娘子抱回來的,單憑著幼時情分可做不到這一步。 太子殿下兄弟姐妹不少,他容著哪個與他親近了? 嗯!皇后娘娘覺著很有道理,“那本宮這就去信,讓承諳多留蘭時些日子,可得讓執(zhí)玉好好吃吃苦頭?!?/br> 皇后娘娘的后宮生存法則,誰讓她煩心了,她就讓誰更煩心。 不知是哪句話打動了鐵石心腸的太子殿下,他日漸安靜下來,不再公開提前往北境的事,只是近日來處事凌厲了許多。 已有多位朝臣明里暗里地向陛下稟奏過了。 但陛下仔細看過近日太子辦過的奏表,除去罰得重了些,也挑不出錯處。 陛下四兩撥千斤,輕輕揭過。 時過半月,太子殿下已經(jīng)往北境去了數(shù)十封信了,皆無回音。 又一日,那信鴿飛過高墻,落到蘭時肩上。 蘭時收了信,放了那信鴿,也并不看信,順手塞到腰間。 吳鉤湊上來,這半月余碰了無數(shù)次壁,卻總是硬著頭皮往上沖,“究竟是誰?隔三差五寄信給你,你卻連看都不看?!?/br> “這與你無關,北境地形可能默出來了?咱們可都走到宛城了。” 那日沙盤演練過后,幾位將軍在軍帳里商議了許久,蘭時領了個四方巡務的差事。 這名頭聽起來好聽,認真計較起來,也不過是帶一支隊伍,走完北境九路駐軍,看看各處可有短缺,與主帳通信,著人補上。 說白了,與輜重補給無異。 蘭時聽了便知道,這是他五哥的主意,嫌她不夠穩(wěn)當想磨她呢。 她欣然領了這差事,多余的沒帶,只帶了她從京城帶來的一批人,從定州出發(fā),第一站,便是宛城。 這數(shù)日行程,吳鉤挑釁她多次,皆敗北。 反倒被她押著默了一路的北境地形圖。 吳鉤已經(jīng)聽軍中人說過姜蘭時是如何在群英試上大出風頭的,他相信治軍極嚴的姜元帥不會放水,可還是不能接受自己輸給一個女人。 “咱們初來乍到,一進城便登宛城城門,會被守軍打下來的?!眳倾^不會為官,也不擅在官場與人交際,但到底是大家族出來的,知道會有人忌諱一上來便被踩面子。 “不會,宛城守備,是我阿爹舊部。” 宛城是早早收回來的,北境軍在此駐扎多時,這里的百姓,認北境軍中人,陛下便大筆一揮,從北境軍中選了將領來做知府。 她的嫂嫂們,也大多留在了宛城,她來宛城猶如歸家。 蘭時于城樓上遠眺,宛城此處,已經(jīng)瞧不出任何被戰(zhàn)火侵襲的痕跡,百姓安居樂業(yè),一派祥和。 吳鉤見她在城樓上安然無恙,也大著膽子走上來。 他才站上來,一只烏羽箭便直沖他而來。 作者有話說: 還是艱難地,更了感謝在2022-11-17 23:13:23~2022-11-18 23:38: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溫染琉璃 15瓶;olivia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1章 宛城 吳鉤避得及時才沒腦袋開花, 即便如此也被箭矢尾部的烏羽劃過臉頰。 火辣辣地疼。 眼見對方要搭第二箭,蘭時急忙伸手, 手腕翻轉(zhuǎn), 做了個手勢。 對方似是看見了城樓上蘭時的一系列手勢,也揮手呼應。 不一會兒,滿城都響起了號角聲。 吳鉤捂著臉問道:“我聽這角聲極有韻律, 可有什么含義?” 蘭時望向遠處, 細細聽這號角聲,語帶惆悵, “我也是第一次聽,聽說是宛城大捷時的號角聲?!?/br> 而她生在宛城大捷那一日。 四嫂曾來信說,等她再次回到宛城時, 以凱旋音相迎,誠不欺人。 “她她她她,那箭是她射過來的?”吳鉤抱著腦袋瞇著眼睛瞧了半晌才看清楚與此處城門相聚最遠的角樓上,一個移動的人影。 蘭時微微一笑,“我四嫂是李老將軍的幼妹,百步穿楊, 從不失手。” 蘭時看向那羽箭, 意味深長。 實心棒槌一樣的吳鉤,難得地靈性了一回,姜蘭時那目光,分明是在說,如果她四嫂真想要他性命,那他躲不過去。 吳鉤在京城里燃起來的熊熊斗志, 在到北境這短短數(shù)日已經(jīng)快被消磨干凈了。 現(xiàn)在被人照頭嚇這么一下, 也實在提不起太大的怒氣了。 他心底竟然開始覺得姜蘭時已經(jīng)算是衛(wèi)國公府比較溫和的人了。 蘭時撿起了那支箭, 遞給吳鉤,“你看,這箭頭都是包起來的,若是真想對你如何,這箭頭可以長出許多倒刺來?!?/br> 主箭頭尖不說,還能再劃出許多小鐵刺來。 扎進rou里痛不欲生,拔箭時生不如死。 吳鉤瞪大了眼睛,捂著嘴喊都不敢喊出聲。 “小丫頭這么早就來了!”四嫂生得比一般女子高大許多,聲音洪亮,著重鎧一路走上來,吳鉤甚至都覺得這城門都晃了。 “咦?原來不是太子殿下啊?!彼纳┳呱蟻聿趴辞宄倓傉驹谔m時旁邊的,是個她未見過的小衙內(nèi)。 吳鉤覺得自己這腦袋不夠用了,這是什么意思?! 她方才搭弓想射的是太子殿下? 亂臣賊子嗎?衛(wèi)國公府都是些什么人! 蘭時沒忍住,笑了聲,“四嫂,這是樞密使家的侄子,今年的武狀元,陛下欽點他進的北境軍?!?/br> 吳鉤點點頭。 四嫂的眼神瞬間凌厲起來,嘴上卻客氣道:“失敬失敬,原來是武狀元!” 吳鉤有點笑不出來了,為什么這話從她嘴里說出來,怪瘆人的。 感覺不像是真的失敬,而是遺憾沒換硬頭箭直接扎他個對穿。 “四嫂今日一身戎裝,是去巡防了?” 四嫂親親熱熱挽了蘭時的手,帶著她下去,“早前收到了小五的信,知道你要來,怕不安全,這幾日遍多繞了繞,大嫂他們也都來了,咱們先回府,大家都在等你?!?/br> 四嫂下樓時朝著身旁的衛(wèi)兵示意了下,便有人上前,恭敬但不容置疑地領著吳鉤往知州府的方向去了。 “這老賊,把著樞密院,在前頭卡著糧草軍餉,不讓募兵不算,這廂竟還把自家侄子塞到北境來了,這算盤珠子也不怕硌著人。” 四嫂說得義憤填膺,恨不得現(xiàn)下就好好教教這吳家子侄何謂天高地厚。 “四嫂。”蘭時安撫一般拍了拍她的手背,“是我同陛下討的吳鉤,北境受制于人太久了,早該換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