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zhí)玉伴蘭時(雙重生) 第15節(jié)
這在寬仁治下的陛下登基之后,是從未有過的事。 有渠道的人家,已經(jīng)知道是太子殿下建言于陛下,針對地是昨日入宮的小娘子們非議衛(wèi)國公府的事。 此次太子殿下并未隱去蘭時,被罰的人家心中都有數(shù),是衛(wèi)國公府的十四娘不計前嫌地求了情。 太子殿下記仇蘭時那句如此不妥,特意暗地里囑咐了前去宣詔的內(nèi)侍官,定要隱晦而又能讓這罪臣明白地提,是姜府十四娘前來求的他。 這事做完,太子殿下胸中郁氣舒了一半。 不過壞心的報應(yīng)是,他半夜又做夢了。 平日里并不華美的東宮,是滿目的紅,宮人們瞧見她,都含笑來給他見禮。 太子殿下不明就里,低頭看一眼自己,是正冠服,袍擺上是喜慶的紋樣,這種吉祥繁復(fù)的紋樣,是婚服制式。 他竟然成婚了? 內(nèi)殿門近在眼前,他心跳如擂鼓,手扶在門上,卻遲遲沒有勇氣推門進去。 他分不清這心跳是他的,還是夢中的他的。 這扇門后面的太子妃,還能是誰呢? 他發(fā)現(xiàn),他心里有了一個人選。 再不遲疑,推門進去。 看到床榻上團扇遮面那人,太子殿下情不自禁地笑開。 有那樣一個人,無論她把自己遮成什么樣子,他也能一眼就認(rèn)出來。 一首首卻扇詩念下去,繡著玉璧蘭草圖案的扇面上方,美目流轉(zhuǎn),是仿佛一瞬之間就不可方物的姜蘭時。 珠冠珠妝的蘭時,比他想過的還要奪人心神。 他的心都要從胸膛里跳出來了,拿蘭時扇柄的手都在抖。 仿佛一切都無需說出口。 紅燭高燃,一夜好夢。 丑時許,太子殿下從夢中醒來。 雙.腿.間的異樣,仿佛一記響亮的巴掌拍在他臉上,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他對著自幼照顧著的小丫頭有了別樣的心思。 太子殿下扶額冷靜了片刻,自己尋了干凈的衣褲來換上,卻怎么也睡不著了,滿腦子都是卸釵環(huán)的蘭時。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他于夢中,看見了蘭時背部,一處明顯的胎記。 這,應(yīng)當(dāng)算是一處證據(jù)擺。 可他也不會去驗證。 若是他同父皇講,娶了蘭時能將北境軍收入囊中,那父皇應(yīng)當(dāng)會準(zhǔn)許的吧,若是他同母后講,他迎娶蘭時,能護住蘭時也能護住北境軍,母后,應(yīng)當(dāng)也是會準(zhǔn)許的吧。 這般胡亂想著,太子殿下蹙著眉頭睡去。 此時此刻,蘭時從夢中驚醒。 她,突然想起她對探花郎的熟悉感從何處來的了。 這事,比她重生更讓她熱血沸騰,恨不得現(xiàn)在就去那探花郎府邸驗證一番。 心緒起伏,險些落下淚來,若此事真如她想得那般,那她無論如何,也要助那蘇探花得償所愿。 蘭時再也睡不著,披衣起身,書信一封,去往北境,此事太大,須得有人商議,能與她出出主意的,只有五哥和太子,如今她這身份,還是得與太子殿下避嫌。 便只能同五哥商議,不怕慢些,只要有個章法就好,橫豎如今她在京城,如何行事都是方便的。 那她現(xiàn)在暫時不能走了,得將一切安排妥當(dāng)。 蘇岐鳴,怪不得她從不記得那蘇岐鳴后來如何了。 怪不得那蘇岐鳴躲躲閃閃,都不肯直面她,卻肯殿試時寫那樣的詩,還同她說,敬佩衛(wèi)國公府。 作者有話說: 蘭時:女子就是要搞事業(yè)的 第14章 故人 故人三千里,相見不相識 翰林院負(fù)責(zé)為官家起草詔制,屬天子之私,連皇后和太子都不大過問往來的。 她一個武將之后,更不好貿(mào)然走近。 只能寄希望于探花郎還會如昨日一般在老時辰,再走一遍崇文道。 守株待兔也是沒法子的法子。 姜家十四娘,向來運氣極好,還真被她蹲到了。 迎面走來的綠衣小郎君可不就是昨日才見過的探花郎。 蘇岐鳴走在路上,從不貿(mào)然抬頭,總是低頭匆匆走過,就好像怕被別人看見似的。 突然,一柄檀木色胡笳橫在他眼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蘇編修順著胡笳的方向抬眼望去。 是昨日一面之緣的姜娘子。 蘭時見他看自己,盈盈一拜,“衛(wèi)國公府姜蘭時,見過小、郎、君!” 最后小郎君三個字,一字一頓,聽得蘇編修心中一跳。 若說昨日,姜娘子眼中是純粹的好奇與探究,那今日就是重逢的喜悅與惦念。 蘭時輕聲道:“不知如今,我眼前的這一位,是故人三千里,相見不相識,還是幾年重遇皆陌路?” 蘭時不錯眼地盯著眼前人,不錯過他任何一個細(xì)微的表情。 蘇郎君面色不變,溫聲道:“娘子認(rèn)錯人了吧,小生此前從未見過見過娘子。” “是嗎?曾有一人教我認(rèn)笳奏樂,告訴我胡笳聲是相思音,那人不是你嗎?” 蘭時一把扯過蘇探花的手腕,蘇探花虎口處,有一枚月牙型的舊傷,年歲久了,已經(jīng)看不出是何物所致。 果然如此。 蘭時淚盈于睫,就是這塊疤,她要找的就是這塊疤。 幼年長嫂要為她穿耳,她嫌疼不肯穿,扭來扭去讓婢女找不準(zhǔn)位置,推那婢女時穿耳針差點劃到她臉上,是有人替她擋住了,那人的手,被粗實的針劃了好深一道口子。 看傷的大夫說,要永久留一道疤的。 “這傷,是曾為我受的,只有我知道,你就是那個人,你為何會做官!為何不曾去尋我?” 蘭時的力氣,蘇編修根本掙不脫。 他聽蘭時哭腔也十分難受,忍不住軟下聲音,安慰道:“娘子莫哭,小人卑賤,不值娘子惦念,從前的事,切莫再提?!?/br> 蘭時努力沒讓自己哭出來,“你可知,如今你一招不慎,會萬劫不復(fù)的!” 依舊攥著那人手腕,不肯松開。 蘇編修,騰出另一只手來,摸摸蘭時鬢發(fā),目光里皆是懷念,“所以小十四,可不要認(rèn)識我,也不要同我有任何牽扯?!?/br> “你只要知道,祈年心分三處,有一處一直念著你,就足夠了。” 下一瞬,蘇編修神色嚴(yán)肅起來,拼命抻回自己的手,低低一拱手,“小人奉命送書冊到東宮,叨擾娘子了?!?/br> “我隨你同去,蘇、蘇郎君?!?/br> 蘭時今日起得早,未施粉黛,雙手隨意抹了一把臉,再抬眼時,嫻靜沉穩(wěn),絲毫不見方才失態(tài)的痕跡。 “走吧,郎君?!?/br> 這一手看得蘇郎君嘆為觀止。 哪兒能想象當(dāng)初扭糖一樣的小娘子,會出落成如今能獨當(dāng)一面的模樣。 蘭時有千言萬語要說,可又不知從何說起,還害怕隔墻有耳,只能隱晦地提:“若郎君平日有空,可到衛(wèi)國公府尋我,若郎君有難處,亦可尋我,切不可獨自行事?!?/br> 蘇編修小聲回道,“我與娘子說了,不要管我!您將來是太子妃,可千萬不要同罪人之后有牽扯,您只需端坐錦繡中,勿要染塵埃?!?/br> 蘭時不樂意,瞪了蘇編修一眼,“誰說我要做太子妃,我要做小姜帥,來日接管北境軍。” 蘇編修也不同她辯駁,小丫頭嘴硬,這些年來他不在京城,也聽人說過蘭時與太子殿下親厚,姜蘭時若不是喜歡人家,才不會同人家親近。 “那祝你我,都能得償所愿?!?/br> 一路向前,并肩無話。 東宮門口的小內(nèi)侍前來同太子殿下稟告,姜娘子在東宮門口碰到了翰林院編修蘇岐鳴,二人相談甚歡。 東宮理政的太子殿下聞言掰斷了手里的筆,氣勢凌厲到小內(nèi)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嘴里不停地請罪。 太子殿下起身,不耐地?fù)]揮手。 常內(nèi)侍立馬會意,將那小內(nèi)侍拎了出去,立時封了消息,把蘇編修帶進了議事廳,同編修一道來的姜娘子被請進了內(nèi)殿。 議事堂內(nèi),太子殿下坐在正位,一言不發(fā),已經(jīng)隱隱有帝王之氣。 蘇編修深知此番威壓,定是因為蘭時,可他一句也不能為自己分辯。 太子殿下審視的目光如利劍一般,編修暗中掐住了手心,才堪堪并未失態(tài)。 良久后,太子殿下才令他退下。 “往后,在翰林院潛心修書,無事便不要出來了?!?/br> 省得又晃到蘭時眼皮子底下去。 讓人生厭! 太子殿下處理完探花郎進內(nèi)殿的時候,蘭時坐在他素??磿牡胤酱蛳阕?。 皺著眉頭抿著唇,好像在思考什么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