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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只和滅世魔頭he 第157節(jié)

    她說:“其實你不說我都知道?!?/br>
    他回頭,她笑了:“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要讓你背我?”

    他低頭盯著她半天,突然間在她面前俯身,“上來。”

    她于是從善如流地跳上了他的背,抱住了他的脖子,趴在了他的肩上。

    他們就穿著這紅衣,走遍了許多的地方。

    比方說小時候第一次見面的那個集市,如今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田野,野草和野花爛漫,他們就拉著手,在野花叢里漫步,比方說打過架的山谷,比方一起去過的酒家……他們也不嫌麻煩,只要彼此在身側(cè),就興致勃勃地一個個地方走過去。

    這三日里,他們吃了很多沒吃過的東西,白天就在外面亂逛,夜里也手拉著手,在人家的屋頂上飛檐走壁,誰也不想去睡覺,只管在黑夜里互相依偎著。

    她沒坐過凡間的船,他就帶著她去漁家船上吃魚鍋子。他們穿著紅衣,誰也沒有見過這樣一對仿佛上一秒還在拜天地的道侶,就這么堂而皇之地出現(xiàn)在了大街上,于是他們走到哪里都是視線的焦點,但是他們手拉著手,誰也沒有在乎別人的目光,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但是三天還是太快了。看過了些舊日的風景,摘了一些花,一眨眼就結(jié)束了。

    他們來到了長明山對面的山巔,一起看著對面無垠的星空。

    燕雪衣說:“歲歲,我要歸位了?!?/br>
    她于是說:“好?!?/br>
    他說:“我等你成為天道,來九重天上找我?!?/br>
    她說:“好?!?/br>
    她至今沒有拆穿他的話,只是安靜地看著他,突然間明白了為什么他有時候看她的眼神那樣的貪婪,因為她現(xiàn)在看著他,也是目不轉(zhuǎn)睛,仿佛要把他的樣子死死記住。

    他把她的鳳冠摘了下來,仔仔細細地把她的頭發(fā)整理好,笑了,“是不是很重?”

    她也笑了,把釵子取下,放在了他的掌心。

    “我數(shù)三下,我們一起轉(zhuǎn)身,誰也別回頭?!?/br>
    其實他們兩個人之間,早就有了默契。當他意識到了自己該走了的時候,她也意識到了大概終于到了分別的時刻。

    他們都不是喜歡搞依依惜別的人,誰也不想看見對方的不舍,于是轉(zhuǎn)身的時候,都十分果決。

    她轉(zhuǎn)過身后,腳步微頓了頓,火紅色的嫁衣在半空中像是燃燒的鳳凰,她抓緊了昆侖劍,還是大步地朝著長明山外、無垠的黑夜走去。

    她要堅定的,絕不回頭地往前走。

    天道有天道的路要走。

    魔神有魔神的路要走。

    在此別離,這一世不再相見,再重逢,便是九重天之上。

    這接下來的千山,要由她獨行了。

    可是當她步入了這孤獨的漫漫長夜之時——

    卻見到長明山,亮起千盞燈。

    長明山,千盞燈,照她一路。

    有個人,站在山頂負手,送她遠行。

    她的腳步停了一瞬間。

    還是走得飛快。

    許久之后,魔神轉(zhuǎn)過身,朝著與她截然相反的方向前進,再也沒有回頭。

    他會活著回來。

    他們的步履堅定,誰也沒有停下來。

    第74章 最后一戰(zhàn)一

    千盞永夜燈相送, 卻照見她眼中閃爍的淚光。

    她一邊走,一邊眼淚往下掉。

    她想:燕雪衣,是個大騙子。

    她走過了那長長的山路, 身上火紅的嫁衣仿佛黑暗當中燃燒的火焰,她臉上的表情漸漸地消失了, 她提著昆侖劍, 再也沒有半分遲疑,朝著萬魔窟飛去。

    她一打開《昆侖劍訣》, 里面的祖師爺就出來了:“如今萬魔窟,比之人魔大戰(zhàn)時都不差分毫, 你當真要進去?”

    她提著劍, 看向了里面的洶涌著爬出來的魔, 仿佛一群厲鬼爬向人間。

    自從萬魔窟開裂,這里的魔氣就比從前濃郁了十倍不止,里面誕生的魔族數(shù)量成幾何倍增長,高階魔族的數(shù)量都開始猛漲, 誰也不知道這種養(yǎng)蠱的模式能夠誕生多么強大的魔族,恐怕有些已經(jīng)和人族的元嬰修士都差不多了。

    朝今歲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半步化神,但是她的對手太少了, 去哪里找那么多的元嬰修士練手呢?

    ——只有萬魔窟的深處!

    然而,祖師爺說的也對,萬魔窟比從前任何時候都要恐怖、兇險。

    就像是一個黑暗的深淵,隨時要將人吞噬。

    她伸手直接扯開了身上的嫁衣, 繁瑣的裙擺就被她綁在了小腿上;

    她解開了一條紅綢,把垂落的長發(fā)扎了一個高馬尾, 一言不發(fā), 提著昆侖劍, 就直接沖進了萬魔窟。

    手中的昆侖劍爆發(fā)出刺眼的金芒,就像是投身于黑暗當中的螢火,很快就引來了無數(shù)的魔氣,朝著她洶涌而來!

    終于,她殺進了萬魔窟的深處。

    她的腳步一頓,周圍一片黑暗,她對上了許多雙目赤紅的高階魔族。他們誕生于混沌的魔氣,不停地互相吞噬而變得強大,在萬魔窟濃郁的魔氣之下,他們都處于暴走的狀態(tài),根本不可能有神志。

    她捏緊了昆侖劍,一躍而上了半空中,緊接著,他們動了!

    ……

    萬魔窟最近出現(xiàn)的高階魔族數(shù)量猛增,她還曾經(jīng)遇見過修為接近元嬰大圓滿的魔族,不是每一次都那么順利,因為魔是不會講什么武德的,大部分時間都是一擁而上,好幾次她都擦著死亡的邊緣。

    祖師爺也不阻止她,她遇見了危險,祖師爺也揣著手坐在一邊看熱鬧。

    他的訓練嚴苛至極,除了昆侖劍訣之外,他幾乎將自己的畢生所學傾囊相授。她學得無比認真,但是祖師爺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她在改良他的劍訣。

    就像是寒霜境,其實萬劍齊發(fā)就不是《昆侖劍決》上的,她是從禁地自己悟出來的;

    寒冰刃她也進行了改良,那是她在菩提神樹的小世界里,改良出來的寒冰斬;

    ……

    她說:“祖師爺,你說他是你的心魔,他對《昆侖劍訣》的了解不亞于你,如果我不改良,怎么打敗他?”

    祖師爺默許了。

    而且其實他看出來了:這小兔崽子,其實不僅僅是想改良,還想超越他。

    拿他自創(chuàng)的劍法想要去打敗“ 他”,他哼哼著想:這小兔崽子,真敢想啊。

    萬魔窟,只有恐怖的咆哮和陰郁的黑氣,沒有光,自然也沒有時間的概念。

    她不記得自己在里面廝殺了多久,也許是半年,也許是更長的時間。她身上有菩提之氣,可以不停地給她療傷;她累了就開啟金鐘境,坐在角落里打坐休息;睜開眼睛,就重新投入那混沌的魔氣當中,瘋狂地廝殺。

    她好像回到了前世朝照月死后的那幾十年里,她沒日沒夜地在明月山上修煉,幾乎不吃不喝,瘋狂地尋找對手,仿佛只有廝殺和修煉,才能夠讓她的心平靜下來。

    直到了某一次,她恍惚間意識到自己身上的傷,菩提之氣都沒有辦法修復了,她才走出了萬魔窟。魔界微弱的光,都叫她忍不住瞇起了眼睛,等到發(fā)現(xiàn)地面下雪了,她才恍惚間想起來:

    原來已經(jīng)是一年過去了。

    她不想這樣回飛霜谷,站在萬魔窟的外面卻突然間發(fā)現(xiàn)自己也不知道該去哪里。

    最后,她決定去魔都。

    魔都里面空蕩蕩,只有肆虐的魔氣,還有無數(shù)在半空中漂浮的低階小魔,他們讓這座城看起來鬼影重重,但是在這座空城里,還有一個地方掛著不滅的永夜燈。

    魔宮被結(jié)界覆蓋,和外面塵土漫天,破敗的景象完全不同,宮墻上還開著燦爛的魔藤花。

    她回到了他們從前住在一起的宮殿里,書還攤開了一半,甚至還有業(yè)火在噼啪地燃燒著,一切仿佛昨日還在,卻只覺得恍若隔世。

    她在萬魔窟里不覺得困、也不覺得累,她心里只有修煉,仿佛就像是日夜不休的齒輪。等到回到了這里,她才終于意識到自己這一年里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一種濃重的疲倦浮上了心頭,于是她抱著劍躺在了榻上,就陷入了沉沉的夢鄉(xiāng)里。

    然而她的身后,卻突然間出現(xiàn)了一團的黑色的魔氣。

    那團魔氣慢慢地聚集成了個人的模樣,殘缺的魔角,陰鷙的丹鳳眼,卻是那只大魔頭。

    燕雪衣曾經(jīng)在她的身上埋下了個心魔,在離開渡劫之前,魔神將自己一部分的修為和神識,留在了心魔當中。

    這是他最后的一步棋。

    魔神行事并不魯莽,這樣,就算他回不來了,心魔作為他的碎片,可以取代他的存在,這樣,她也不會覺得痛苦;心魔當中還藏有他部分修為,關鍵時刻可以保她一命。前有小眼睛,后有心魔,魔神做了兩手準備。

    魔神渡劫后的一年,作為心魔的燕雪衣終于蘇醒了。

    他本來不應該這個時候就出來的,他知道自己的安排——最好在自己回不來的時候再出現(xiàn),這樣就可以天衣無縫地隱瞞下渡劫之事。

    大魔頭以為自己可以穩(wěn)得住、沉得住氣。

    但是顯然,他高估自己了。

    他低頭盯著她:她干涸的唇微微開裂,面色因為失血而蒼白。她從前纖塵不染的白衣,如今染著血,被撕裂了也只是草草地綁在了身上,別提多狼狽了,就連手指上都是傷口。

    大魔頭抿緊了唇,死死盯著她看了半天。他以為他走后,她會好好照顧自己,可是并沒有。她瘋狂地練劍,連吃飯喝水都忘記了,哪里還記得去照顧自己呢?

    他面色陰沉,又是氣她,卻又是責怪自己。

    最后,這面色陰沉的一團魔氣,還是飄出了寢殿,找來了帕子和水,還有靈藥,坐在了她的身邊,把她的手抓過來,動作笨拙地幫她擦干凈了手,他笨手笨腳的,本來害怕她醒過來,但是她睡得很沉,根本就沒有半點醒過來的樣子。

    他盯著她看了許久,低下頭,吻了吻她干涸的唇。

    他忍不住想,這才多久,她就把自己搞成了這個鬼樣子?

    他想要去找朝照月,但是又頓住了。

    ——算了,還是他自己來吧。

    他又想,她是不是這一年都沒有吃什么東西?

    在她醒過來之前,心魔消失了。

    她這一覺睡了三天,她沒有做夢,只覺得這一覺睡得格外沉,醒過來的時候她看見了永夜燈的亮光,還有點不習慣這光的存在,瞇著眼睛去熄滅了永夜燈,她才突然間意識到,這個習慣,實在是像極了他。

    然而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突然間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干干凈凈的,已經(jīng)換了一件干凈的衣服,就連手上細小的傷口都被包扎過了,更不用說身上撕裂的傷口了。在靈藥和菩提之氣的作用下,如今連疼痛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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