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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太子被迫還俗后 第22節(jié)

    主要是她渾身骨頭都疼。

    江上船流如織,煙波蕩漾。

    碼頭上三三兩兩的行人帶著行囊等候客船靠岸,凈聞勒住韁繩往那邊看了看,頷首應(yīng)了。

    兩人下馬,客船正好靠岸,老板在船頭招呼客人。

    寧湘擔(dān)心李望山再追來,慷慨付了老板十兩銀子:“我們有急事要進(jìn)京,您現(xiàn)在能走嗎?”

    老板掂了掂銀子,頓時(shí)眉開眼笑:“當(dāng)然,貴客請!”

    十兩銀子夠他半年?duì)I生了。

    老板也不再等客,吩咐篙師水手收回纜繩,揚(yáng)帆出航。

    寧湘和凈聞的房間在二層,相鄰兩間,隔著一層薄薄的門板。

    老板熱絡(luò)說:“其他客人都在一層,樓上是專門留給二位的,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小的。”

    寧湘想到凈聞傷沒痊愈,今日滴水未進(jìn),忙道,“勞煩送些吃食吧,要素齋?!?/br>
    “好的,二位稍待?!?/br>
    老板下樓去準(zhǔn)備,寧湘把自己的行李放好,轉(zhuǎn)頭卻不見凈聞蹤影。

    她一僵,四下搜尋,瞥見甲板上挺拔修長的身影,呼吸不禁滯了滯。

    江上狂風(fēng)獵獵,身上的禪衣翻飛不息。

    遠(yuǎn)處青山萬重,水天一色,凈聞立于船頭,面色平靜,走得近了,才看清他幽深如墨的目光。

    凈聞法師高潔傲岸,一身風(fēng)骨,難得有如此沉靜孤寂的時(shí)候。

    客船隨波逐流,兩岸景色飛快倒退,寧湘站在他身邊,船槳激起的水霧氤氳眼前,朦朧而清冷。

    她知道他是因?yàn)樾∥灎敔數(shù)乃啦黄健?/br>
    寧湘心中沉沉,同樣難安,但見凈聞情緒低落,還是忍不住安慰幾句:“張平之本就是惡人,就算沒有我們,他也不會(huì)改過自新,小螢爺爺?shù)乃朗且馔?,和你沒有什么的關(guān)系。當(dāng)日法師若沒有救下小螢,她說不一定已經(jīng)被張平之賣給了洪勝,悲慘一生?!?/br>
    萬事因果循環(huán),有得必有失。

    生死也是如此。

    凈聞掀了掀眼皮,眸中波瀾微動(dòng)。

    他捻著佛珠,轉(zhuǎn)身:“回去吧。”

    *

    寧湘沒想到有生之年,還有暈船暈到人事不省的時(shí)候。

    她會(huì)水,但不知自己竟然會(huì)暈船。

    從前在宮里伺候主子,倒是坐過精致奢華的畫舫,但那不過是短短百丈寬的內(nèi)湖,一炷香時(shí)間便到了對岸。

    但眼下不一樣,綿延千里的運(yùn)河波濤洶涌,風(fēng)浪足夠大時(shí),連水里的魚都要跳到甲板上。

    雖然這艘客船足夠大,還是讓人輕飄飄地?zé)o法踩到實(shí)處的虛無感。

    寧湘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吐得天昏地暗,一夜過去,像個(gè)霜打的茄子,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

    凈聞在隔壁,直至晌午都沒聽見寧湘的動(dòng)靜,眼看她房門緊閉,猶豫了一下,還是敲了敲門。

    等寧湘跌跌撞撞來開門時(shí),看到她慘白如紙的臉色,凈聞稍覺詫異。

    “施主暈船了?”

    寧湘一手扒著門扉,一手捂著心口,神色堅(jiān)定,試圖挽救自己端莊賢淑的形象:“沒有……就一點(diǎn)點(diǎn)難受?!?/br>
    全身都是軟的,就剩嘴是硬的。

    凈聞不置可否,好心扶她一把,寧湘不肯,非要自己走到桌前,結(jié)果腳下發(fā)虛,噗通跌坐在地上。

    “……”

    她以手掩面,強(qiáng)行裝作不尷尬的模板,結(jié)果等抬頭,已經(jīng)沒了凈聞法師的影子。

    寧湘一口氣堵在胸口,恨恨捶地:“沒良心啊……”

    虧她情真意切不離不棄,結(jié)果換來凈聞如此冷漠的對待。

    等她怨念深重,心里罵了凈聞八百遍,回頭卻見清風(fēng)朗月的身影站在門口,手里端著熱氣騰騰的湯碗。

    白煙繚繞,寧湘嗅見一股若有似無的甜香味。

    凈聞居高臨下看著她,接收到她憤怒的目光,淡淡道:“姜糖水,喝嗎?”

    “喝!”寧湘能屈能伸,坐在椅子上哀聲說,“可是我沒力氣了……法師喂我吧?!?/br>
    凈聞面無表情放下碗,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又成功得罪凈聞法師了。

    寧湘兩眼發(fā)黑,沒有力氣去追他,餓了整天,腹中空空很是難受,捧著碗喝下姜糖水,才覺得稍微舒坦一些。

    之后兩天度日如年,寧湘后悔上了賊船,早知會(huì)折騰成這副模樣,她說什么不要坐船了,尤其看到凈聞云淡風(fēng)輕,一點(diǎn)不受影響,更是忿忿不平。

    她怨天尤人,渾渾噩噩的睡著,第三日醒來時(shí)忽然覺得那股暈沉惡心的感覺消失了,似乎恢復(fù)力氣,人也有了精神。

    寧湘甚是驚奇,饑腸轆轆餓了幾日,中晌吃了兩碗飯,頓時(shí)生龍活虎起來。

    客船老板看她終于出了房門,笑道:“姑娘這是適應(yīng)了,后面的路就好走了……”

    寧湘舉目眺望,可見山嵐青峰,云霧重重,四周景色大有不同。

    老板說:“馬上就到京城地界了,后日一早就能到了?!?/br>
    寧湘陡然一驚,坐船這么快的嗎?

    在涿州浪費(fèi)了兩個(gè)月,眼看就要進(jìn)京了,還沒拿下凈聞法師,她豈不是歸家無望了?

    寧湘著急起來,她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凈聞法師清心寡欲不愿還俗,她再不使點(diǎn)法子,就徹底沒戲了。

    常青給的藥還貼身帶著,寧湘看了看隔壁緊閉的房門,心一橫,把藥攥在手心里。

    今夜沒有星月,漆黑一片,正是作案的好時(shí)機(jī)。

    他們在二層,沒有旁人打擾,天時(shí)地利人和。

    寧湘換了身衣裙,又去一層的女客那里借了些胭脂,在屋子里折騰到亥時(shí)正,才去敲了凈聞的門。

    她屏住呼吸,在門口等待,里頭半晌沒有動(dòng)靜,在她以為凈聞法師不理會(huì)自己時(shí),門吱呀一聲打開。

    凈聞身上的禪衣略有皺褶,領(lǐng)口微敞,露出一截光潔的脖頸。

    寧湘看向他身后,案幾上放著干凈的紗布和清水。

    寧湘心中暗笑。

    她來得正是時(shí)候!

    “凈聞法師在換藥嗎,我?guī)湍惆?!?/br>
    屋中燈火昏暗搖曳,她一雙眼睛冒著幽光,一看便是心懷不軌的模樣。

    凈聞?chuàng)踉陂T口,并不讓她進(jìn)去:“天色已晚,貧僧要歇息了,施主回去吧。”

    “今晚月色正好,咱們說說話不成嗎……”寧湘已經(jīng)打定主意,豈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她仗著自己的身姿纖細(xì),挺直脊背從凈聞手臂前擠過去。

    柔軟溫暖擦肩而過,凈聞沒想到她如此大膽,下意識后退了半步,給了她趁虛而入的機(jī)會(huì)。

    寧湘大喇喇坐下,瞥見案上抄寫了大半的經(jīng)文,很是驚訝,“船上還有經(jīng)文嗎?這老板可真是博聞廣識……”

    她托腮看了半晌,才知道凈聞抄的是《地藏經(jīng)》,她粗略了解過,知道《地藏經(jīng)》是超度亡魂的經(jīng)文,凈聞今日抄寫,無非是為了慘死的小螢爺爺。

    凈聞法師心懷慈悲,還是記掛著他們。

    寧湘本來不想提及李望山,眼下卻不能顧忌了。

    凈聞拆了紗布,傷口結(jié)痂,也沒有再上藥,只是攏好衣襟,坐在案前繼續(xù)抄寫經(jīng)文。

    寧湘摸了摸桌上的茶壺,尚有余溫,便端過凳子在他身旁坐下:“凈聞法師,那個(gè)涿州知州為什么要?dú)⒛??你和他們有什么淵源嗎,非要置你于死地?”

    他頭也不抬:“沒有。”

    寧湘撇撇嘴,就知道他不肯說,手指拂著茶壺托環(huán)把玩一陣,倒了一杯茶送到他面前。

    她別有深意看他一眼,慢吞吞道:“我還以為法師有什么身份……”

    凈聞筆尖微頓。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br>
    “那你因何又為張家祖孫生出愧疚之心?”她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抬眸望著他,“因何半夜抄下這經(jīng)文?”

    凈聞沒有反駁,只是寫完最后一句經(jīng)文,淡淡說:“普度眾生,貧僧應(yīng)當(dāng)做的?!?/br>
    “這蕓蕓眾生受苦受難者眾多,佛祖管得過來嗎?”

    他不語,垂眸瞥見手邊的清茶,舉杯喝了兩口。

    寧湘觀察他的神色。

    很好,他不曾發(fā)覺異常。

    “這大梁江山,還是要明君賢臣,方能清朗吏政,太平天下?!?/br>
    她向他靠近了些許,描過胭脂的面龐在燈火下嬌媚多姿,勾魂攝魄。

    “法師不若就此還俗去,以一己之身力挽狂瀾、清明天下,好過在此潦草一生?!?/br>
    作者有話說:

    就差億點(diǎn)點(diǎn)!

    明天等我!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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