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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唐朝破案 第48節(jié)

    入秋后早晚溫差大,太陽落山,風(fēng)過,帶來幾分冷,梁柏忽感啼笑皆非。

    有什么資格生氣,有什么立場怪歐陽意。

    他自己,不也謊話連篇,隱瞞身份嗎。

    街上游逛的人越來越少,夜色空曠,行人匆匆回家。

    每個(gè)人都有家。

    他沒有。

    梁家長輩只當(dāng)他是工具,直到娶歐陽意,他好像覺得自己有了家。

    充滿謊言的家。

    梁柏被一股莫名的疲憊淹沒,忽然覺得世間一切五光十色都暗淡,就像回到小時(shí)候,在幽深叢林獨(dú)行,一個(gè)人呆久了,時(shí)間、生死,界限都模糊了。

    為什么欺騙他,她每天都去了哪里。

    相處日久,生活和諧,可談心么,從未有過。

    他努力回想,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而她,似乎也不在意他的心事。

    如今想來,她的態(tài)度,三分真心七分應(yīng)付。

    也不全對,昨晚他們曾有過短暫的交心,她勸他離開這累人的位置,她還侃侃而談起朝政。

    整日面對他都是笑容晏晏,從未向他吐露過煩惱,都是撿些無關(guān)痛癢的趣事聊。

    哪有人每天都是好心情,怎么可能呢?

    都是裝的。

    也怪他自己,不用心,也就察覺不到別人的心。

    印象最深的是去洛陽前一晚的集市,光彩四溢、有詩百篇、聰慧過人。

    她如此優(yōu)秀,怎么會看上“獄卒”,怎可能甘心與“文盲”相守一輩子。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是否有可能,她在外面有別的男人?

    那塊刻著“安”字玉牌的主人。

    所以她和他一樣,成婚只是幌子?

    無數(shù)思緒飛閃而過,驟然想起“久推官”在給他信中提及的西極山女尸案,女大詩人孫蔓從和女人相好,而對方亦借有夫之婦的身份掩飾這段情侶關(guān)系。

    梁柏一陣胸悶。

    只能自我安慰式地懷抱一絲微弱的希望:她是有苦衷的。

    但替她找半天也找不出正當(dāng)理由,只覺得這樁婚姻如同幻夢般荒誕可笑:

    難怪他們每次要辦事前她都喊頭疼。

    天哪,他到底該期望給他戴綠帽子的那位是男人還是女人?

    越想越諷刺,歐陽意若真外面有人,梁柏還是希望她喜歡男人,畢竟他的能力只在她面前展現(xiàn)了三分,若她是喜歡男人,他就還有挽回機(jī)會!

    左奉宸衛(wèi)將軍、禁軍統(tǒng)帥、御前心腹大將,年紀(jì)輕輕,武功卓絕文采不凡,放眼大唐,有誰能比得過他去?!

    斗志已燃,心中便不再彷徨。

    不知不覺走到了城門,一排排馬車咕嚕嚕而過,車簾傳出隱隱約約的抽泣聲。

    “將軍!”

    梁懷仁梁予信同時(shí)奔過來。

    梁懷仁稟報(bào):“將軍,這是最后一批了?!?/br>
    梁予信笑著,“此等小事,那需將軍親自來督陣?!?/br>
    馬車?yán)锶呛吞旌笞鲗Φ漠?dāng)朝臣子的家眷。

    傻子才會真覺得這趟去洛陽是去賞花。

    要是天后和太子斗狠了,怕不是賞鶴頂紅。

    她們就是些炮灰,連棋子都不是的人質(zhì)。

    為了逃避面對梁柏,梁予信可賣力辦差,連夜清點(diǎn)布置,今天大清早分了幾路人馬往各個(gè)朝臣家里“請人”。

    這些“太子檔”趁二圣不在,日日往東宮跑得勤,等接到家中消息,奉宸衛(wèi)直接將人都攔在宮門口。

    不是那么愛呆東宮嘛,就甭出宮了。

    這是最后一批家眷,送走她們,再放那些朝臣出來,有大半天的時(shí)間差,他們就是插了翅膀也攔不住老婆孩子,只能灰溜溜地跟奉宸衛(wèi)去洛陽,陪老婆孩子一起“賞菊”去。

    梁柏冷冷地,“事情辦得漂亮,沒給我添亂?!?/br>
    添亂?梁懷仁抓住他話里的奇異情緒,問:“誰給將軍找不痛快了?”

    梁柏:“……我被人騙了?!?/br>
    “!”

    “吃了雄心豹子膽,敢騙將軍!是誰!”梁予信百思不得其解。

    梁柏唇邊勾起一絲淡淡的微笑,溫和的面容下似有“叮”的利劍出鞘聲。

    許是心虛作祟,梁予信總覺得將軍的笑有些陰森可怖。

    難道他知道自己對夫人的身份隱瞞不報(bào)?!

    “你們說,騙了我,該怎么辦?”

    “那得問騙走將軍何物,若只是些許錢財(cái),嗐,這世道窮人苦……”

    “并非,她欺騙了我的信任。”

    “?。磕窃摎㈩^哦!”

    梁懷仁朝梁予信擠眉弄眼,梁予信畢竟年紀(jì)還小,嚇得小臉煞白。

    “……”

    “可她,我不會殺。”

    “必須好好教訓(xùn)一頓,不然不長記性。”梁懷仁故意道。

    “將、將軍,其實(shí)我也是昨天才、才知道久推官她……”梁予信斟酌著。

    “簡直有辱斯文!”聲音由遠(yuǎn)及近。

    來者正是東宮六率的參軍、太子妃的親叔叔——韋玄欽。

    “梁副統(tǒng)領(lǐng),你們這樣做是什么意思!”

    韋玄欽的聲音洪亮,顯得義憤填膺,“這些婦孺犯了什么罪,將她們像犯人一樣押送洛陽?東宮的臣子們又做錯(cuò)了什么,將他們羈于內(nèi)廷??。≈勺雍喂?!女眷何辜!你們?nèi)绱耍c強(qiáng)盜何異!你們是得誰的令,奉誰之命?!”

    韋玄欽從東宮闖出來,趕來攔截,卻晚了一步,氣急敗壞數(shù)落梁懷仁。

    東宮六率地位弱于十六衛(wèi),韋玄欽官職也不過是五品參將,還不如梁懷仁這個(gè)四品的奉宸衛(wèi)副統(tǒng)領(lǐng),但他可是太子妃的親叔叔啊,正兒八經(jīng)皇親國戚!

    梁懷仁也不急與他分辨,有個(gè)冷鐵般的聲音響起,“是我的令,奉天后之命?!?/br>
    韋玄欽:?!

    梁柏剛才一直背對著,這方轉(zhuǎn)身,緩緩道:“怎么,韋參軍有什么異議?”

    他威嚴(yán)的聲調(diào)在寒風(fēng)中充斥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緊張感,那些車馬已經(jīng)走遠(yuǎn),輕微的風(fēng)聲都變得清晰凜冽。

    呼,呼,像刀劍揮起的破風(fēng)聲。

    韋玄欽瞬間倒吸涼氣,震驚于眼前人穿著布衣,卻氣勢不減。

    浸營官場多年的他忽然清晰無比地意識到,他踏入了魔鬼的領(lǐng)地。

    左奉宸衛(wèi)大將軍梁柏,朝堂上唯一有先斬后奏之權(quán),死在他手里的人不計(jì)其數(shù),私下里被人稱為“殺星”。

    這種無形的威壓太大了。

    韋玄欽訕訕地拱拱手,“下官見過大將軍?!?/br>
    韋玄欽強(qiáng)行令自己冷靜,才不至于吃眼前虧。

    他垂眼,沒敢直視梁柏的眼睛,眼珠子快速轉(zhuǎn)動,思考著應(yīng)對之策,但僅僅就這么隨意一瞥,一種陰沉的壓迫感襲來。

    梁柏心情煩躁。

    要不殺個(gè)人解解悶?

    “韋參軍手里拿著什么,東宮手諭嗎?”

    太子也真是,這么點(diǎn)事,就被左右人誆出一份親筆手諭?

    上面的印鑒怕是太子妃蓋的,韋家迫不及待拿來城門耀武揚(yáng)威呢吧?

    “蠢貨。”梁柏咕噥一聲。

    天后請臣僚家眷賞花,理由無懈可擊,而東宮這邊呢,拿不出合適的反駁,只會硬碰。

    上位者的爭斗,“借刀殺人”是上策,自己捋袖子出場,絕對是下下策。

    古來權(quán)謀,都講究一個(gè)方法,一個(gè)時(shí)機(jī)。

    東宮方法不對,又錯(cuò)過攔截最佳時(shí)機(jī)。

    洛陽那邊,消息已經(jīng)送過去,太平公主親自請命籌辦賞菊宴,招待世家命婦。此事明顯已成定局,再無轉(zhuǎn)圜余地,東宮幕僚們?nèi)绻斆鼽c(diǎn),就該趕緊籌謀接下來的應(yīng)對,而不是舉著太子手諭特地追到城門來罵一頓奉宸衛(wèi)。

    于事無補(bǔ),徒留話柄。

    都是同一個(gè)娘生的,太平公主和太子的段位真不是差距一星半點(diǎn)。

    梁柏懶懶道:“怎么,這手諭你還念不念,不念我要走了。”

    韋玄欽還沒蠢到不可救藥的地步,東宮的命令拿來壓一壓梁懷仁之輩還勉強(qiáng),在梁柏面前,那不跟紙糊的一樣。

    韋玄欽凜了凜,道:“大將軍,下官也是為了您好,都說禍不及妻兒,您這樣做,是會被人戳脊梁骨的?!?/br>
    韋家是真急了。

    梁柏這招陰狠,但有效。

    韋玄欽說完,不自覺縮了縮脖子,話已帶到,他大哥韋玄貞交代的活兒也只能辦到這里,言語中不乏為梁柏考慮,這位殺星總不能無緣無故抹他脖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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