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頌然意外道：“怎么又還回來了？”

    書黎抱歉地說：“我真的不能收，就算我們是老同學(xué)，但我和周鶯是師生關(guān)系啊，我收禮要是被人知道了會有非議的。況且這也不是為了表心意送水果或小禮品之類的，那些我還能勉強(qiáng)收一下，但這真不行，你還是拿回去吧。”

    周鶯見書黎一直拒絕，說的話也不無道理，不好說什么。

    她也勸道，“哥，要不還是算了吧。送禮是好意，但不能因?yàn)檫@好意害了書老師啊。要不這樣，下次來我給書老師帶些水果，這也算回敬點(diǎn)小心意了?！?/br>
    書黎笑著說：“水果可以啊，帶來我們上課的時(shí)候吃，但別帶太多了。太多的話，我們家只有兩個人也吃不完?！?/br>
    話音剛落，趙景川從書房里走了出來，身高腿長的，穿著日常的居家服，閑散地伸了個懶腰，走去沙發(fā)上坐下?lián)狭藫厦⒐南掳汀?/br>
    周頌然收回目光，垂眼道：“行吧，既然這么讓你為難，那我就收回去了。不過你能教周鶯，我還是很感謝?！?/br>
    “不客氣?！睍枧牧伺闹茭L的肩膀，最后囑咐一句，“那你要好好努力哦，不然我可白費(fèi)心血了，你每周過來也浪費(fèi)時(shí)間了。”

    周鶯點(diǎn)點(diǎn)頭：“知道，我會努力的?！?/br>
    緊接著說了聲再見，她就跟周頌然一起走了。

    書黎把門關(guān)上，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松懈下來，轉(zhuǎn)身看到不知什么時(shí)候出來坐在沙發(fā)上的趙景川，她邊走去餐桌前收電腦邊問他：“你的工作做完了嗎？”

    “沒有?！彼麤]看過來，骨節(jié)分明的手順著芒果腦袋上的毛一直擼下去，擼了好一會兒才起身，又走進(jìn)去繼續(xù)工作。

    書黎盯著重新關(guān)上的書房門，漂亮的眼瞳里閃著疑惑。

    ***

    時(shí)間接近一點(diǎn)鐘，他們沒有正式吃午飯，只隨便吃了點(diǎn)東西填肚子，專門把空蕩蕩的肚子留在了晚上。

    傍晚，趙景川陪書黎回了一趟家去見她的父母，順便吃頓飯，將上次的矛盾說開來。

    書海亮和梅韻清還跟十年前一樣住在以前的老房子里，住了幾十年，附近的鄰居都熟絡(luò)得不行。

    趙景川開車載著書黎來到時(shí)，有幾個小屁孩經(jīng)過，喊了她一聲：“書黎jiejie，你回來啦！”

    書黎邊摘安全帶邊開門下車，誒了一聲，彎腰摸摸他們的腦袋：“想我了沒？”

    “想?！币粋€七八歲的小女孩兒說，“你都多久沒回來了？以前兩個星期回來一次，我聽我mama說你嫁人了，嫁人后好幾個星期了都不見人影?！?/br>
    書黎將從她和趙景川的家里拿來的薄荷糖分給他們：“抱歉啊，這幾個星期太忙了沒顧上，以后會?；貋淼?。你上小學(xué)了沒？”

    “剛上，嘿嘿?！毙∨核洪_糖紙，沖她笑了笑，把嘴塞進(jìn)嘴里，“真好吃。”

    “好好學(xué)習(xí)啊?！?/br>
    書黎再跟他們說了幾句，就跟趙景川一起提著東西上樓進(jìn)屋。

    他低聲問：“原來你讓我拿糖是因?yàn)檫@些小孩兒?！?/br>
    “對啊。”書黎說，“這些都是鄰居家的小孩兒，他們爸媽、爺爺奶奶都是小時(shí)候看著我長大的，所以跟他們還挺熟的?！?/br>
    趙景川聲音淡下來：“我跟你不一樣，我從小到大幾乎都是一個人，除了學(xué)校里認(rèn)識的，好像沒其他朋友?！?/br>
    冷冰冰的商品房肯定沒村子里熱鬧，書黎能理解。

    可是，他們住的地方又何嘗不是這里的人一輩子向往與追求的呢？

    曾經(jīng)她也因此自卑過，羨慕過。

    第34章 偷窺

    走到門口,書黎輕輕敲了敲。

    不到兩秒鐘，聽到里面?zhèn)鱽頃Ａ恋穆曇簟皝砹藖砹恕?，很快門就被打開了。

    趙景川禮貌喊道：“爸,媽呢？”

    “在里面做飯呢。”書海亮幫他們提東西，看見自家寶貝女兒回來開心得不得了，“快進(jìn)來，先坐會兒?！?/br>
    書黎走進(jìn)去，換了鞋，還沒去廚房看一眼。

    梅韻清聽見動靜，已經(jīng)穿著圍裙?jié)M頭大汗地從里面跑了出來,表情是開心的,也是歡迎的。

    她看了眼書黎，哎呦了兩聲：“怎么胖了，看來最近吃挺好啊?！?/br>
    “我胖了？”書黎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有嗎？”

    書海亮乜梅韻清一眼，即刻反駁：“別瞎說，哪有胖，我還嫌她現(xiàn)在太瘦了,就該多吃點(diǎn)?！?/br>
    “對對對?！泵讽嵡逡哺胶?“我還在炒菜呢，不跟你們瞎扯了啊。”她轉(zhuǎn)身走進(jìn)去走了一半,想到什么又折回來客氣地問趙景川，“你能吃香菜嗎？”

    書黎聽見下意識地想替他回答，不料被書海亮斜了眼，幸好及時(shí)剎車讓他自己來說。

    趙景川語氣自然：“可以吃的。謝謝媽,辛苦你了?！?/br>
    “不辛苦,別這么說。還差兩道菜就可以吃飯了啊?！泵讽嵡暹@次真走了進(jìn)去繼續(xù)炒菜。

    書海亮瞧見這氛圍,露出滿意的表情，看著書黎吩咐道：“別閑著了，進(jìn)去陪你媽聊聊天，順便看看有什么能幫上忙的?！?/br>
    書黎哦了一聲，又聽書海亮說，“景川，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去外面買兩瓶啤酒？”

    趙景川放下東西，沒拒絕：“可以?！?/br>
    “走吧。”書海亮拿上手機(jī)和錢包，先他一步打開門走了出去。

    書黎在趙景川出去之前，小聲跟他說，“放心，我爸很好說話的?！?/br>
    ***

    樓下小賣部不少，但書海亮買酒喜歡去遠(yuǎn)一點(diǎn)老熟人的店里買，一來是幫襯生意，二來是那邊賣得比這邊便宜幾塊錢。

    兩個大男人走在路上，其中一個長得分外惹眼，出挑的相貌和身形架不住一直有小姑娘經(jīng)過回頭來看他。

    書海亮將一切盡收眼底，無聲地彎了彎唇，隨意起了個話題問：“跟書黎結(jié)婚這大半個月，過得還好吧？”

    “挺好的。”趙景川一向話少，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尤其是長輩面前總會喪失一部分的社交本能。

    說多錯多，那干脆就少說。

    書海亮垂眸，又問道：“她有鬧騰嗎？”

    趙景川認(rèn)真回答：“她性格本來就不鬧騰，有時(shí)候比我還安靜?！?/br>
    書海亮：“那你們有吵架嗎？”

    趙景川不敢保證以后，只能說：“目前沒有?！?/br>
    雖真假不知，但書海亮對這回答還算滿意。

    他實(shí)話實(shí)話：“上一次跟你爸媽一起在酒樓吃飯，我挺意外你會替書黎說話直接頂撞你父母的，在我看來這世界上沒多少男人為了老婆能做到這份兒上，十有八九都是個讓老婆忍氣吞聲的窩囊廢，所以我很欣賞你?！?/br>
    面對老丈人直白的夸獎，趙景川彎唇一笑，言語沒有過多的自負(fù)：“我一向就事論事。”

    書海亮側(cè)目看他一眼，嘆了口氣說：“是啊，有你陪著她，我很放心。書黎小學(xué)的時(shí)候被欺負(fù)過，所以性格有點(diǎn)自卑，大學(xué)以前都不怎么愛說話，尤其是她媽這個脾氣你也看出來了?！?/br>
    他搖了搖頭，唉了聲，“她有什么事兒都不跟我們說，就自己使勁兒地憋著。這溫吞的性格……怎么說呢……好是好，但太容易被欺負(fù)了，以后有什么事啊，你多讓讓她，這也算是我對你的要求?！?/br>
    “被欺負(fù)？”趙景川第一次聽聞這件事，想問得更深入仔細(xì)一些。

    書海亮明顯不想在此展開細(xì)說下去，擺了擺手：“想知道具體的，還是你親自去問她吧，讓她自己告訴你。今天開開心心的就不說這個了，過去這么多年了，陳年舊事也沒什么好說的?！?/br>
    既如此，趙景川沒再強(qiáng)求，只是接下來一路，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件事兒。

    到了小賣部門口，書海亮走進(jìn)店門直接吆喝一聲：“老梁啊，給我來兩瓶啤酒?！?/br>
    在后院里不知干什么的老梁應(yīng)了聲，“就兩瓶嗎？還是老牌子？”

    “對，老牌子?！?/br>
    很快兩瓶啤酒被提了過來，“三十塊。”

    書海亮打開錢包發(fā)現(xiàn)散錢不夠，只有二十幾塊，吐槽道：“你這怎么漲價(jià)了？”

    “沒辦法啊?！崩狭撼橹鵁熣f，“拿貨價(jià)貴了我自然跟著漲，也就漲了兩塊錢，其他店都漲五塊以上了?！?/br>
    書海亮半信半疑道，“不會是為了誆我吧？”

    “我至于嗎？”老梁近距離打量了眼站在書海亮身側(cè)的趙景川，挑眉問道，“這誰？就是跟你閨女前陣子領(lǐng)證那個？”

    “對。”書海亮說，“不能便宜點(diǎn)嗎？”

    “沒法便宜?！崩狭耗盟麤]辦法，“錢難賺啊，我這鋪?zhàn)庖采蠞q了。”

    書海亮跟著調(diào)侃，“對對對，啥都漲，就我這工資沒漲?！?/br>
    老梁笑了聲，正想說，“算了算了，看在咱倆這么熟的份上，收你二十八吧?！?/br>
    趙景川伸手摸向口袋，上前兩步，溫聲道：“三十塊錢，我來給吧。”

    “行，現(xiàn)金還是掃碼，這有二維碼?！崩狭簩⑾胝f的話收了回來，順手把二維碼拿過來給他，“還挺文質(zhì)彬彬的，跟黎丫頭挺配啊?！?/br>
    趙景川從長褲的褲袋里摸出手機(jī)，掃碼支付，一分鐘不到就付好了錢。

    摸手機(jī)時(shí)，給書黎帶過來還剩下兩顆的薄荷糖被蹭了幾下，“啪嗒”兩聲，也從褲袋里掉出來在地上調(diào)皮地滾了幾圈停下。

    書海亮年紀(jì)大了老花眼越來越嚴(yán)重，沒看清是什么，以為他掉了貴重的東西，彎腰伸手下去幫他撿起才發(fā)現(xiàn)，竟然只是兩顆薄荷糖。

    糖的包裝很眼熟，他一眼認(rèn)出是哪個牌子。

    書海亮還給他，順道取笑了聲：“怎么還隨身帶糖啊，因?yàn)闀?？?/br>
    趙景川接過重新塞進(jìn)口袋，笑笑不語，相當(dāng)于默認(rèn)了。

    老丈人與他對視了眼，會心一笑，拿著兩瓶啤酒跟他一起走回去，話癆的屬性也逐漸開啟，隱隱有一種“我了解閨女可比你多”的較勁感，開始說起來：“她最喜歡吃這種糖了，高中就喜歡，高二、高三的時(shí)候書桌上經(jīng)常擺滿了糖紙，就是剛你掉出來的那種天藍(lán)色的紙。那會兒我老說她大晚上做作業(yè)還吃，小心蛀牙，她偏不聽。沒想到長大了這口味還沒改過來，二十六歲還跟個小孩一樣，你給她買的嗎？”

    趙景川越聽越不對勁兒，伸手摸出來再給他看一眼：“你確定？她高中經(jīng)常吃這種糖？也是這個牌子？”

    這個牌子的薄荷糖糖紙很獨(dú)特，市面上僅此唯一，所以很好辨認(rèn)。

    “怎么不能確定？”書海亮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問得這么仔細(xì)，拿起來看了眼上面的小字標(biāo)簽，語氣堅(jiān)定道，“就是這個。我是老花眼，但不是完全看不見的瞎子，沒看錯的?！?/br>
    趙景川把糖放回口袋里，沒再追問下去。

    心底卻浮滿了疑惑，只是區(qū)區(qū)薄荷糖，書黎為何要撒謊？

    ***

    到家進(jìn)門聞到滿屋子的飯菜香味，發(fā)現(xiàn)梅韻清已經(jīng)做好了飯，將豐盛的五菜一湯逐一端出來，滿當(dāng)當(dāng)?shù)財(cái)[在了餐桌上。

    書黎也幫所有人盛好米飯，乖乖地坐在一側(cè)，就等著他倆回來開吃。

    趙景川洗了洗手，走到她身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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