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款不明 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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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漸青皺起眉,覺得陳青的語氣和平常有些不一樣,但沒等他細想這個語氣古怪在哪里,卻忽然察覺出哪里不對勁。 他的目光落在陳青臉上,片刻后臉色難看地下了結論:“陳青,你沒吃晚飯?!?/br> 從下午一覺睡到天黑,陳青完美地錯過了晚飯時間,這使她不止是餓,甚至有些胃疼。 這幾年陳青的身體好了很多,但以前身上毛病很多,方漸青見識過她低血糖暈倒、痛經、流鼻血,還有各類小病癥不約而同地在她身上聚集,像毛巾開線似的,牽一發(fā)動全身。 但陳青從來不擔心自己,甚至對這些事情洋洋得意,因為能得到方世國和梁珍的關注。 方漸青必須阻止陳青這種虛偽的行為。 他打了一通電話,陳青聽見方漸青用平穩(wěn)的語氣對電話那頭說:“皮蛋瘦rou粥就可以,其他都不要。嗯,現在就要。” 說完看了她一眼,又加了一句:“越快越好?!?/br> 掛斷電話后,方漸青立刻冷下臉道:“陳青,沒有下次?!?/br> 陳青知道方漸青在說什么,無非是讓她不要賣慘,但陳青早就脫離了做這種幼稚行為的年紀,可惜方漸青忘掉的太多,他讓陳青停留在過去,自己也停留在過去。 陳青盯著方漸青看了幾秒,毫無預兆地問:“你是怕我胃疼,還是怕我胃疼被媽知道?” 問者有心,但聽者聽得并不走心。 方漸青認為這兩者并沒有什么差別,所以不想回答這種無聊問題,只是說:“粥半小時內就會送回來,吃完立刻洗漱睡覺?!?/br> 他轉身想回房,但卻被陳青拉住。 “你先回答我。”她說。 方漸青又一次覺得陳青的語氣微妙到讓他覺得不舒服,他抽回手,下意識撫了一下被陳青碰過的地方,覺得那塊出奇的癢,這使他的耐心燃燒殆盡。 他沒好氣道:“我怕媽又說我沒照顧好你。” 陳青的表情像是對這個答案有些不認同。 酒精還沒徹底消散,方漸青又困又累,頭隱隱作痛。 不想再糾纏下去,他居高臨下地俯視陳青說:“陳青,你不是小孩了,要是缺愛就去找個男朋友,不要成天黏在爸媽身邊,他們不可能照顧你一輩子?!?/br> 頓了頓,又補充說:“我也不可能?!?/br> 粥果然在半個小時以內就送到,那時候方漸青早已經回房間休息。 一樓只開了盞小燈,把餐桌的一角照亮,而陳青就坐在這一束光里緩慢地吃著熱騰騰的粥。 她的周圍是成片的、能把人一口吞下的黑。 陳青小時候很挑食,當時家中保姆做的飯菜不合她的口味,所以每餐都吃不了多少。 本來陳青就瘦,這樣更是長不了rou,梁珍和方世國見狀都發(fā)愁,甚至生出換掉已經為他們工作多年的保姆的心思。但被方漸青攔住了。 方漸青滿臉厭煩對陳青說道:“陳青,你挑食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不是換保姆就能解決的,誰做的你都吃不了多少,你只是在沒事找事?!?/br> 陳青為自己辯解,她說如果是梁珍做的飯菜,她一定無論如何都會吃完。 梁珍從前十指不沾陽春水,因為這句話,開始學著下廚。 一開始的成品并不太美好,后來梁珍學會直接把食材一股腦塞進機器里,依靠科技創(chuàng)造美食,但機器做出來的左右還是失去了一些重要的東西,甚至算不上她親手做的,所以梁珍又開始摸索著學習做菜。 方漸青看不慣梁珍這么寵陳青,但他知道和梁珍說什么都無用,于是又找上陳青,用陳青熟悉的那張臭臉說:“陳青,你總要長大的,愛吃什么就學著自己做,想要什么就自己努力去拿,不要總是依賴別人?!?/br> 然而陳青一直沒能做到,因為總是有人能讓她依賴。 胃里的疼痛慢慢消散,心里的齒輪卻逐漸生銹,陳青木然地吃著粥,平日香濃可口的粥如今卻發(fā)苦,大抵是餓過頭了,連味覺系統(tǒng)都在抗議。 但她依舊一口口吃下。 第10章 方漸青做了一個極其混亂的夢。 他很久沒做夢了。 車禍剛醒那陣子,方漸青記憶混亂,幾乎夜夜夢魘,諸多他不愿意回想的事情反復上演,大量杜撰的情節(jié)在其中添磚加瓦,讓他抗拒入眠,精神懈怠,清醒時也躁郁不堪。 直到心理醫(yī)生來過,情緒才恢復正常,也變得不再做夢。 而這次久違夢境,雖不像之前的噩夢,但驚悚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先是夢見某一年的寒假。 那段時間他不知怎么惹到了陳青,陳青不和他說話了。 開學前,陳青在客廳餐桌上趕作業(yè)。她可能剛洗完澡,身上有種潮氣,頭發(fā)干得也不徹底,背影看起來十分冷漠。方漸青記得自己走到她身后,踢了凳子腳,讓陳青去把頭發(fā)吹干。但陳青沒有一點反應,連眼神都沒分給他半個。 可能是擔心陳青把地板弄濕,方漸青拿了吹風機過來,很兇地往陳青手里塞。 可陳青死活不接,方漸青氣得索性自己動手了。 吹風機開始運作,他的手指插進陳青的發(fā)間,胡亂撥動著頭發(fā),動作粗魯而笨拙,嘴上不耐地譏誚她又故意想感冒,還說“陳青,差不多得了,當我這是洗發(fā)店嗎”“喂,你啞巴了是不是”。 但就算如此,陳青也沒有回頭,始終不發(fā)一辭。 直到方漸青的拇指隨著動作無意間探入領口,將衣服勾起來了一些。 從這往后,走向與方漸青記憶中的截然不同。 記憶中陳青終于和他說話了。她忍無可忍地把吹風機搶了過去,轉過來看著他,明亮的眼里是憤恨與困惑,說的是:“方漸青,你是不是有病,是我逼你幫我吹頭發(fā)的嗎?還有,不是你讓我閉嘴的嗎!” 但夢中的陳青一聲不吭地抓住他的手,并像青蛇一般纏了上來。 方漸青嚇到了,吹風機落在地上發(fā)出巨響。 下一秒,世界色彩混亂,視線扭曲變暗,方漸青看見了他從意大利采購的、現在應當在樓下客廳中的黑色大理石方桌,桌沿上搭著一只手,因為用力而關節(jié)發(fā)白。 周圍其他景象看不清,但他能感覺到對方的緊張與不安,讓他也喉嚨發(fā)緊。 十二點的鐘聲在昏暗中響起,畫面又是一陣旋轉,大理石方桌變成了木椅,方漸青面無表情地站在上面,抔著水沖洗手臂和臉頰,流下去的水帶著淡紅色。 之后又是數番變化,情景切換得愈發(fā)快速,像各色顏料混在一起攪拌,既荒謬又無厘頭,直至方漸青完全不能分清自己在夢些什么,夢里又出現了誰,才堪堪停止。 等方漸青睜開了眼,天已經亮了。 “……什么破夢。”他擦了擦脖子上的冷汗,無語地進浴室洗漱。 七點半,是方漸青規(guī)定的早餐時間。 相比于方漸青喝了酒倒頭就睡,這一夜,陳青幾乎沒睡,大概是想的東西太多,等天快亮的時候頭腦才陷入混沌,但沒多久又被自己設定的鬧鐘叫了起來。 早飯的時候,方漸青大概是察覺到昨夜酒勁沒散,口不擇言說了些不太留情面的話,所以表情有些尷尬,心里甚至少見的有些心虛。 想解釋,但好像又沒有解釋的必要,于是方漸青故作姿態(tài)地關心道:“黑眼圈怎么這么重?” 陳青根本沒搭理他,只是耐心地將青瓜醬擠在吐司上,接著一口吃下。 昨夜那點古怪似乎已經消失,她又變回和方漸青不對盤的陳青。 口腔被清爽的味道包圍,陳青滿足地瞇了瞇眼,又向前伸手,想去拿面前的果汁。 但方漸青動作迅速地把她面前的果汁抽走,不悅道:“問你話呢?!?/br> “不然呢?!标惽嗾Z氣平平,手停在半空中,又落回餐桌上。 不知怎么,方漸青的眼神控制不住地往下移了移,察覺出不合時宜后又鎮(zhèn)定地收回目光,看了陳青少時,把果汁還給她了。 解決早飯后,陳青大抵是想起自己房客的身份,一桌狼藉總不能讓方漸青這個房主來整理,便自發(fā)整理桌面上的垃圾。 方漸青沒阻止她,看著她的動作,他忽然道:“年后爺爺生日,記得提前準備禮物。” “遠得很?!?/br> 方漸青冷哼:“等你想起來就來不及了?!?/br> 早點準備總是對的。 在方家,方榮林過壽是比過年還重要的事情,更別說這次是他的七十大壽,在今日之前,梁珍就提醒過陳青,讓她早些著手,準備一個足夠體面的禮物。 陳青難以定義體面的正確含義,在她看來,只要價值足夠高,那就足夠體面。 但決定價值的要素除了錢以外,還有方漸青。 方漸青本質工作狂,沒有休息可言,即便是假期也要回公司處理公務。 近幾個月,他忙得焦頭爛額,一方面記憶少了大半,他必須重新學習很多知識,搞清楚之前的爛攤子,另一方面,公司的資金流出現一點問題,方漸青和公司管理層正在商討可能的解決方法。 盡管有方氏集團托底,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方榮林不可能一味撐著方漸青。 方氏是塊大餅,無數人虎視眈眈,而方榮林看中的是方漸青的才能和野心,希望他能讓方氏繼續(xù)蓬勃發(fā)展下去。 但如果方漸青連一家子公司都營運不好,那讓他成為方氏集團的第一接手人這件事就有待商榷了。 寵愛是雙刃劍,風光的背后是有利刃抵著他行走,方漸青時常覺得自己像在鋼絲上行走,下面是深淵,他必須平衡好一切事情。 陳青被安頓在家中。 詢問得到今天她不出門的回復后,方漸青讓何平叫餐廳負責人飯點送一份餐食到他家中,以免陳青餓出問題又要叫梁珍憂心。 想到陳青長這么大還是有些挑食,方漸青列了個宜忌清單給餐廳。 其中包含陳青極度喜歡,出現就會吃的;還有包裝一下勉強能下咽的;以及無論怎么包裝,陳青都能一眼識別其真面目,將其從碗里挑出來的,絕對不會吃的無數種食物。 要是陳青本人看到這份清單都要驚嘆兩聲。 梁珍都不一定能列得這么精準。 有一些陳青自己都沒注意過愛不愛吃。 方漸青叮囑負責人按照清單的要求制作餐點,準時送到且看著陳青吃下。 因此中午十二點不到,方漸青家的門鈴響了。 餐廳負責人提著一袋精致的餐品,在冬季的冷風中等了十分鐘,無人來開門,迫不得已給何平打了通電話。 何平接完電話,為難地通知了方漸青。 沒多久,陳青的手機響了。 鈴聲單調乏味,但陳青莫名聽出了一種暴躁感。 她費力將自己從睡夢中拽起,盲人似的摸手機接通了電話,可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何人何事,對方先劈頭蓋臉地質問道:“陳青,你到底在不在家!” 陳青皺眉從床上坐起來,后知后覺是真的有人按門鈴,而不是在做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