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一把把被子抓起來扔了，赤條條白花花的衛(wèi)紅蓮暴露在外，隨著她的尖叫，被劉氏拉下床。

    衛(wèi)紅蓮大聲哭叫，“國公爺救我，大夫人饒命，大夫人饒命……”

    劉氏冷冷道，“給我綁起來。”

    巧梅和巧鵑過來綁衛(wèi)紅蓮，邊綁邊打，打在rou上的啪啪聲與衛(wèi)紅蓮的尖叫聲傳出去，飄蕩在成國公府上空。

    成國公眼珠子都氣紅了，跳下床伸手把長袍拿過來穿上，大巴掌向劉氏打去。

    “潑婦，老子今天打死你。”

    劉氏左胳膊擋住他的巴掌，右手抓向他的肩膀，左膝蓋提起撞向他的命根子。

    成國公左手擋劉氏的右手，身子向后躲避劉氏膝蓋的偷襲，劉氏的左手又迅速抓向成國公的臉。

    這是劉氏在實踐中練出來的，百用百中。

    成國公頓覺臉上一痛，多了幾道長痕。同時，他的頭發(fā)落入劉氏的手中。

    幾招一過，成國公被劉氏抓著頭發(fā)打。被壓一頭的成國公也不示勢，四肢齊上。

    叮叮咚咚，噼里啪啦……

    花瓶倒了，銅盆落了，高幾翻了，上面的茶盅、茶壺、燈盞掉在地上……臥房里立即一片狼藉。

    成國公怒極，手里打著人，嘴里大罵著，“潑婦，我要休了你……”

    劉氏沒有多余的話，只咬著牙打人。

    院門口已經(jīng)跑來幾個巡夜的護衛(wèi)及幾個小廝，被兩個婆子攔在外面。

    “我們大夫人在里面跟國公爺敘話，你們不能進去。”

    動靜鬧得那么大，哪里是敘話，明明是打架嘛……打架也是兩口子打架，他們該不該進去？

    護衛(wèi)和小廝很為難，不知該怎么辦。

    還有大樹后面、圍墻后面，都伸出來一些腦袋往這邊眺望。還有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幾乎住在外院的所有人都在向這邊靠攏。

    不多時，老國公帶著一個下人匆匆趕來。

    他沉聲喝道，“滾。”

    聲音不高，比成國公大吼還讓人害怕。

    站在門口的幾個人一溜煙跑了，比兔子跑得還快，瞬間消失在夜色中。樹后墻后的腦袋都縮了回去，再悄悄跑往自己住處跑去。

    迎面碰到往這邊跑的人，勸道，“回吧，那個熱鬧看不得?！?/br>
    成國公一看老爹來了，眼淚都落了下來，跑過去跪下，抱著他的腿哭道，“爹，我要休了這個潑婦?！?/br>
    除了被付氏設計，成國公長到四十幾歲，一路順風，雖然文不成武不就，靠著老爹官越做越大。

    被人笑話，也不敢當著他的面笑話。除了老爺子，沒有一個人像這個潑婦這么打他。

    他又氣又羞又委屈。

    劉氏也停了手，走過去跪在老國公面前，說道，“公爹，國公爺違反祖訓睡丫頭，兒媳沒忍住打了他。請公爹責罰?！?/br>
    老國公看看面前跪著的兩人。

    劉氏表情冷靜，衣裳整齊。而孟道明披頭散發(fā)，臉上和脖子上有血痕，敞著懷，胸膛和肚皮都露出來，胸脯上也有幾道抓痕。

    老爺子怒其不爭。自己戎馬大半生，立下戰(zhàn)功無數(shù)，被君王賞識，被百姓愛戴?？蛇@個他曾經(jīng)寄予最大希望的大兒子，以這樣一種姿態(tài)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他雖然讓梁婆子私下聽命于劉氏，還是希望兒子能夠爭氣，在劉氏的規(guī)勸和嚇唬下，改掉某些毛病。卻不想，這才剛剛過了一個月，就出了這種事，還被打成這樣。

    他一腳把成國公踹倒在地，罵道，“畜牲，我怎么生了你這樣一個沒用的兒子。”

    這時候，孟辭墨和二老爺、二夫人趕來了。

    孟辭墨和二老爺走進臥房?？吹轿堇锏那榫埃笺读算?。

    地上一片凌亂，老爺子氣咻咻地縛手而立，成國公披頭散發(fā)衣衫不整的坐在地上，面無表情的劉氏跪在老爺子面前。

    還有一個女人一絲不掛被五花大綁，倒在地上已經(jīng)暈了過去。

    兩人的目光從女人身上收回，孟辭墨把老爺子扶去椅子上坐下，二老爺把成國公扶著站起來。

    二夫人不能進去，站在側(cè)屋。

    衛(wèi)紅蓮被一個婦人拖出臥房。

    二夫人紅了老臉，啐道，“不要臉，有傷風化，快拿東西把她包起來?！?/br>
    婦人又進屋把床上的被單扯下，出來扔在衛(wèi)紅蓮身上。

    臥房里，成國公見兄弟兒子來了，更覺沒有面子。

    他指著劉氏啐道，“呸，你這個潑婦，你答應給我抬一個通房，現(xiàn)在又出爾反爾，居然敢?guī)е藖泶蛭摇Ｎ乙萘四?，不，我要殺了你?！?/br>
    說著，爬起來取下墻上掛著的長劍，拔劍向劉氏沖去。

    第330章 打得好

    劉氏依然跪在那里，動都沒動一下。

    二老爺趕緊攔腰把成國公抱住，“大哥，使不得?！?/br>
    孟辭墨過去把他手中的長劍奪過來。

    老國公氣得站起來，甩了兩巴掌在他臉上，罵道，“混帳東西，自己做了沒臉的事，還怪別人?！?/br>
    又對一個婦人說道，“把老大媳婦扶起來?！?/br>
    婦人把劉氏扶起來。

    老爺子看向劉氏，“老大媳婦做得對。這個逆子，就是該打。”

    成國公大聲吼道，“爹！”

    見老爺子抬了抬胳膊，他嚇得后退兩步。

    劉氏側(cè)頭看向成國公，說道，“老爺說的沒錯，我是答應了你。但是你也答應了我，給我兩個月的時間治病，若病治不好，我再請求長輩，找個女人代我服侍你。這樣，我盡了妻子該盡的責任，老爺也不算違反祖訓。

    “可是你，這才過了幾天，就光明正大在家里睡丫頭。老爺這樣，不僅自己違反祖訓，也帶累得我一起違反祖訓。我這個人眼里揉不得沙子，老爺和那個丫頭陷我于不義，我當然不能忍了。”

    她又跪下給老爺子磕了一個頭，沉聲說道，“公爹，兒媳嫁進門僅僅一個月，老爺就公然忤逆祖訓。是兒媳不賢，無能，規(guī)勸不了夫君，也滿足不了他，讓他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兒媳慚愧，辜負了公爹期望，愿自請下堂?！?/br>
    成國公又吼道，“呸，是老子先不要你這個潑婦，還自請下堂?！?/br>
    老爺子氣得又站起來甩了成國公一巴掌，“你給我住口?！?/br>
    他滿意地看了劉氏一眼，劉氏比他想像的還要聰明。

    自己為何聘她為孟家媳，她清楚。當然，她明知道孟道明不喜還愿意嫁進來，也有她的目的。

    她打這一架，不單是為了教訓孟道明，更是做給他孟令看的。

    她值得那些條件，孟家人還要夸她打得好，老國公和孟辭墨答應的條件必須要做到。

    老爺子說道，“子不教，父之過。這個混帳東西是我沒教好，致使他犯了許多錯誤。唉，他娶了三個媳婦，曲氏太善良太柔弱，被人設計死了，我們孟家對不起她。

    付氏是政敵派的探子，禍害了我孟家二十年，上年才抓出來休了?，F(xiàn)在他又娶回了你，你是個好孩子，知道甚么事能做，什么事絕對不能做，也不會由著人隨意欺負。你們?nèi)齻€人，你是最適合道明的?！?/br>
    成國公不愿意了，“爹，那就是個潑皮不要臉的悍婦，不賢不德還善妒。她不適合我，讓她滾。”

    老爺子轉(zhuǎn)向他說道，“你們兩人，若有一個人滾，就是你孟道明。滾出去之前，我還要把你的腿打斷，讓你當不成官。劉氏有樂羊子妻的賢德，不惜自己的名聲，也要讓你學好。她做得對，我們孟家必須留下這個媳婦?！?/br>
    他的聲音比成國公小多了，卻是不怒自威。

    成國公氣結，眼淚都涌了上來，“爹，你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不能這樣對兒子……”

    老爺子沒搭理成國公，緩聲對劉氏說道，“以后，不要輕意說出‘下堂’的話，傷感情。孟道明混帳，還沒到不可救藥的地步。我希望你能跟我們一起，把他往好路上帶。也希望你們能夠真心相待，攜手到老。等到明天，我會讓道明給你陪罪。你先回去吧，這里我們處理?！?/br>
    “爹，……”

    成國公哭出了聲?？吹嚼蠂忠?，只得忍下后面的話，抖著嘴唇落淚。

    太慘了，滿京城的大老爺們，還有誰能比他更慘？

    劉氏的眼圈都紅了，跪下給老爺子磕了一個頭，說道，“謝公爹主持公道，謝公爹待我如親女。”

    她站起來，領著幾個婦人走出院子。

    站在院門外，劉氏抬頭望天。

    明月西斜，天邊那顆啟明星還眨著眼睛。

    快天亮了。

    劉氏苦笑搖頭，向內(nèi)院走去。

    她從小打大打過許多架，唯獨這一次長輩對她說“打得好”，還要讓被打者跟她道歉。

    在牛家，兒子被打，牛家老父老母指著她的鼻子罵。

    在娘家，她打了哥哥們，雖說父母不許哥哥們再打回去，但還是要教訓她不許隨便打人。

    卯時末，孟辭墨回了浮生院。

    昨天孩子洗三，孟辭墨請假沒有去軍營。今天又出了這件事，他讓孟高山去軍營請一天假。

    江意惜已經(jīng)知道大概，問道，“祖父怎么處理的？”

    孟辭墨壞笑了一下，“那個丫頭打五板子，直接賣掉。祖父又抽了成國公五馬鞭，在祠堂跪兩個時辰，還必須去正院給太太陪罪?！?/br>
    江意惜笑了，偷睡了丫頭被媳婦打，被父親打，讓兒子和弟媳婦看到，罰跪，還要給媳婦陪罪……真以為所有女人都跟曲氏一樣好欺負。

    該！

    孟辭墨又笑道，“成國公都氣哭了，帶聲兒那種。呵呵，被這么收拾一頓，他以后肯定輕意不敢惹太太，比怕祖母還怕她?！?/br>
    孟辭墨從來沒覺得成國公丟臉，就是他這個兒子丟臉。

    劉氏沒吃早飯，直接去福安堂請罪。

    季嬤嬤說道，“老太太身子又不好，還歇著呢?！?/br>
    劉氏知道老太太是生氣了，不想見自己。

    她沒敢回去，而是站在廊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