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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怎么還是我 第135節(jié)

    但她看得一清二楚。

    那道隱秘而細小的符文翻譯成文字是八個字。

    ——“唯愿平生,歲歲長安。”

    第97章 明珠明燭

    任平生心下微微一顫, 腳步稍頓,而后又若無其事地朝前走去,心里卻又淡淡的隱痛翻涌上來, 讓她呼吸有些滯澀。

    是素光塵引她入仙途,在她自己走出一條符道之前她就跟著素光塵一起學習陣法,設(shè)陣和解陣成了她們倆之間長久以來的游戲。

    但從來到千年后,再度解開素光塵留下的陣法時,第一次感覺到了, 原來解陣也不是什么開心的事情。

    她深切地感受到素光塵留在這世上的所有印記。

    但再也不能在解開陣法后跑到素光塵面前去邀功得意了。

    很難說清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

    她這極其隱晦的不自然只有帝休發(fā)現(xiàn)了, 眼下人多眼雜,帝休不好問,只是多看了她一眼。

    陣紋貼服在地面上, 是并不刺眼的淺金色,宛若一條康莊大道,指引著人們?nèi)ゴ蜷_那扇門。

    眾人先前一直沒有注意到任平生, 她出言提醒時, 都只是敏銳察覺到危機的下意識反應, 直到此刻。

    辨認出了這是和光老祖設(shè)下陣法的橫舟沒有解開陣,星瀾門的六星陣法師錫元解陣失誤反傷自身, 甚至差點殃及在場其他人。

    各州齊聚的宗門世家有不少擅長宗門,如星瀾門,如明心書院,又如昇州宗家, 都深耕陣法一道多年,在場不乏能人, 卻也還是被這入門處的陣法困住。

    可突然冒出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修士, 不聲不響地突然就將這個陣法解開了。

    她不像剛才那兩位一樣分析了很多, 她解陣時甚至一句話都沒說,眾人只是看著陣紋經(jīng)過了兩輪簡單的反轉(zhuǎn),突然化作了陰陽魚的模樣,很快就散開了。

    “成、成功了?”

    人們還有些不可思議。

    “就這么簡單?”

    橫舟深沉的眼波落到任平生的身上,定定地看著她。

    簡單?

    但凡學過陣法的人,都知道這絕不是簡單的事情。

    解陣的過程越簡單,代表這人陣法修為越強,也代表……解陣之人對設(shè)陣之人的了解程度越高。

    她很清楚設(shè)陣者的思路,所以才會輕易的抓住破解的關(guān)鍵所在,沒有走任何彎路。

    眼前這位明山主,絕不像她自己說的那樣,是個只對陣法略有好奇的丹修。

    衛(wèi)晉源親眼看著任平生解陣,對她的忌憚又多了幾分,眼見她要踏上這條陣紋為她鋪開的金色大道,他突然出聲,讓任平生的步伐停頓片刻。

    衛(wèi)晉源目光幽深地看著她:“還沒多謝這位道友解開陣法,敢問道友,出身何門,如何稱呼?”

    他如此說著,就像是第一次看到任平生一樣。

    任平生料到他不會承認之前相識的事情,畢竟堂堂衛(wèi)家,被一個來路不明的丹修給騙了,在衛(wèi)家的地盤上搶了衛(wèi)家的婚,還把他兒子拐走了。

    重要的是,衛(wèi)雪滿知道衛(wèi)家內(nèi)部太過腌臜事,像衛(wèi)晉源這樣謹慎的人,不知道她真正的底細,不會輕易和她撕破臉。

    任平生還是之前那套說辭:“姓明,自極東之地而來,無門無派,乃一無名小山的山主,諸位喚我明山主即可?!?/br>
    衛(wèi)晉源意味深長道:“哦?明道友如此精深的陣法修為,若是無門無派,倒叫人有些不敢相信了?!?/br>
    任平生鎮(zhèn)定回應道:“自學成才。”

    旁人暗中忌憚的眼神她不是沒有感受到,她并不太在意,事實上,從踏進這座遺跡后,她反倒可以更張揚些。

    任平生很清楚,在場幾乎聚集了大荒五州三域的各路勢力,宗門也好,家族也罷,沒人不想趁機分一杯羹的。

    所有人都是鉚足了勁來爭奪的,哪怕到場的小輩也不少,但決定這場爭奪最終結(jié)果的,始終都是強者。

    她表現(xiàn)的越強勢,越強勢,反而能有更占優(yōu)勢。

    她這句過于不要臉的話把衛(wèi)晉源都給震住了,一時不知該如何回話,幽冷的目光掃過任平生身后的三個同樣戴著面具的男子。

    哪怕戴了遮住大半張臉的面具,換了衣服,他也一眼就認出了哪個是衛(wèi)雪滿。

    衛(wèi)晉源心頭涌上一陣邪火,被強行按捺下去。

    這兩人竟如此大膽。

    搶婚,逃走且不論,竟然還敢出現(xiàn)在他面前。

    他心頭猶豫了一瞬,便聽任平生又道:“衛(wèi)家主,這陣法既是由明某解開,那此路由明某先行,衛(wèi)家主沒有意見吧?”

    衛(wèi)晉源這才換上與平日無異的笑意:“自當如此,明山主,請。”

    踏上這條路之后,后面便再沒了阻礙,任平生一路走到門下,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這道門格外高大,直入云端,看不到頂端,只能瞥到金色的虛影。

    門的顏色很深,遠看或許不夠明晰,但靠近后就會發(fā)現(xiàn),門上遍布著各式各樣的上古符文,這些上古符文像花紋一樣將門填滿,由松散逐漸收攏,最終匯聚到任平生面前的一處凹陷。

    這處凹陷約莫成人手掌大小,里面有五個同樣大小的明珠,看不出是什么材質(zhì),只是眼下看過去時顯得有些晦暗。

    在她觀察的這一會兒,后面的人也已經(jīng)跟了上來,見狀愁眉苦臉道:“剛破了一道要命的陣法,又碰上這古怪的門,我們還沒進遺跡就碰到這么多事,要是真的進去了,里面該有多危險啊?!?/br>
    這句話是后方某個修仙世家一個金丹境的小輩說的,聲音不算大,略帶些抱怨語氣,但在場人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某個明心書院的學子立刻道:“這里可是和光前輩的洞府,上古雙璧之一,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危險?沒有哪個上古遺跡是不危險的,若只是走到這里就要抱怨,那還是別進去了,省的回頭把命丟在里面?!?/br>
    這番話把對方堵得啞口無言。

    旁人紛紛贊同,人群之中,唯有太史寧發(fā)出了失落的聲音:“確定是和光前輩的洞府嗎?之前仙網(wǎng)鋪天蓋地的討論都以為是明燭前輩的洞府,我還很是期待了一番,若是明燭前輩的洞府,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敢差闖一闖?!?/br>
    任平生聽得嘴角一抽,不得不說,太史家的治學精神,著實讓人欽佩。

    “這還不明顯嗎?”明心書院方才說話那個學子方悉激動道,“目前沒有任何記載能夠表明和光前輩有弟子或是親友,也不曾與任何人有過交好,但這個洞府最外面設(shè)的就是和光前輩的陣法,而且是精密度如此高的陣法。

    縱觀上古時代,除了雙璧之一的明燭前輩,還有誰配得上和光前輩為其耗費盡力設(shè)計如此繁復的陣法,只為了洞府守門之用?!?/br>
    任平生端詳著大門的符文時,身后又有人小聲道:“可仙網(wǎng)上不是也有說……說上古雙璧其實是至交好友的嗎?!?/br>
    方悉淡笑一聲:“你說是仙網(wǎng)網(wǎng)名為‘明燭’的那個人說的?”

    “是啊,極暗之日過后,山河圖現(xiàn)世,仙網(wǎng)不是還有猜測,明燭前輩或許還活著,甚至有人猜測仙網(wǎng)出現(xiàn)的那位是否正是她本人嗎?”

    方悉搖搖頭:“我等書院學子,從來不信這等坊間傳言,與其說是明燭前輩再世,我倒更愿意相信是得了明燭前輩傳承的人帶著山河圖現(xiàn)世了?!?/br>
    太史寧小聲道:“你不如直接點我們太華峰主的名…”

    天底下誰不知道他們天衍太華峰那位就是最符合明燭前輩傳承之人的人了。

    可他敢問嗎。

    這段時日仙網(wǎng)上確實也有不少這種說法。

    被質(zhì)疑的人,除了云微還有北帝,畢竟她們二人作為三百年前第一個明燭洞府開啟時的當時人,得到了明燭前輩的功法和手札,可以說是這個時代距離明燭最近的人了。

    但極暗之日那天,有人見過北帝曾出面,并沒有用那所謂的山河圖。

    云微卻沒有,她向來神出鬼沒,極暗之日前后都沒有任何行蹤流傳出來,可疑程度便高了些。

    那頭還在爭辯,橫舟將目光從任平生連上轉(zhuǎn)移到門上的符文,皺眉道:“全都是上古符文?!?/br>
    上古符文大多早已失傳,如今流傳的只余幾篇殘卷,橫舟已經(jīng)是在場之中對上古符文稍擅長些的,但面對著滿門陌生的文字,還是有些棘手。

    衛(wèi)晉源則向后問道:“衛(wèi)某亦對上古符文小有研究,不如讓衛(wèi)某一同來看看?!?/br>
    橫舟讓開位置,不僅讓衛(wèi)晉源過來,也讓明心書院的一群學子前來。

    上古符文是書院學子的必修課,教導這門課的先生是廣息先生費了老大功夫請來的符文大家,修為不算高,一輩子都在研究上古符文。

    一群人紛紛仰頭端詳著門上的符文,良久,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我們該不會還沒進去就要無功而返了吧。”

    偌大的一面通天之門,幾乎沒有留出空地,每一塊地方都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看得人頭痛不說,根本破譯不出是什么東西。

    一群人正發(fā)著愁,便見任平生突然抬手,不知在門上的凹陷處怎么點了幾下,凹陷處中的五顆明珠突然就依次亮了起來。

    緊接著,凹陷處緩緩升起,被填平,再豁然洞開。

    被五顆明珠包圍起來的中間突然升起一支白色的蠟燭。

    蠟…燭?

    蠟燭正對著的前方空地上,豁然出現(xiàn)一方五芒星形狀的陣圖,對應著門上的五顆明珠環(huán)繞著中間的蠟燭,空地上同樣也出現(xiàn)了一支未被點燃的蠟燭。

    人們驚了一下,還不知道任平生做了什么,便見她下巴輕抬,輕聲道:“都讓開。”

    不知為何,眾人覺得此刻任平生哪怕語調(diào)仍舊輕柔,卻帶著讓人不容忽視的強勢。

    任平生看向橫舟:“你站左手位的陣眼?!?/br>
    橫舟不明所以,依言站上去。

    任平生向后掃了一眼,上前一步對云近月道:“這道…小友,煩請站在右手位的陣眼處?!?/br>
    云近月站定之后,任平生掃視一圈,又問道:“可有醫(yī)修在場?”

    百草閣的隊伍中,走出來一個形容溫婉的女子。

    說來,任平生還和她有過一面之緣,最初衛(wèi)家為衛(wèi)雪滿挑選醫(yī)修時,她和眼前這個名叫伏雨的女修一同在場。

    和當時不同的是,任平生換了個面具,這次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張臉,只露出唇部和下巴一小塊地方,但任平生并未改換當時在衛(wèi)家的自稱,伏雨自然認出了她。

    伏雨一向是個懂得少說話的聰明人,雖然也很好奇為何給衛(wèi)家大公子治過病的任平生會和衛(wèi)家家主這么陌生的模樣,但她知道不該問的別問,只是淺笑著上前。

    任平生透過面具和她虛虛探過一眼,溫聲道:“勞煩道友,左下位的陣眼。”

    最后,還剩下一個音修。

    任平生將目光緩緩移向謝蓮生時,難得生出一絲游移。

    猶豫片刻,眼一閉,朝著謝蓮生道:“謝小友,勞煩站在右下位的陣眼。”

    在場也不是沒有別的音修。

    可只有他學過殷夜白的曲譜。

    雖然,可能……學的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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