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怎么還是我 第127節(jié)
衛(wèi)雪滿喃喃道:“聽聲音,這是兩年內最大的一次攻城襲擊?!?/br> 任平生揚眉,見衛(wèi)雪滿眼底難以言喻的希冀, 并沒有出言打破他那顆惴惴不安的心。 在他的婚宴前一天攻城,還能是為了什么。 無論是為了不讓鮫珠落入旁人之手,還是為了衛(wèi)雪滿這個人, 這次攻城都和他脫不了干系。 “好好躺著, 我去看看?!?/br> 她將一枚傳音符塞進衛(wèi)雪滿的衣領里, 跟他確認了明日的行動,匆忙說了句:“等我消息。” 隨后匆匆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衛(wèi)雪滿看著手中的傳音符, 沉思了片刻。 怎么跟平生畫的傳音符一模一樣。 但他轉念一想,明前輩和平生熟識,手里有平生畫的符也說得過去。 長夜未盡,衛(wèi)雪滿攥著傳音符, 仰頭灌下一粒丹藥,向著海域的方向投去忐忑的一眼, 隨后重新在床上躺下, 氣息沉靜下來, 恢復到了和往日一樣像是在昏睡的模樣。 …… 此刻滄瀾城中亂成一團,衛(wèi)家的大部分主戰(zhàn)力都集結前赴海邊御敵,被衛(wèi)家邀請來參加群英宴的人們也醒了,其中有些人身上還帶著些酒氣。 聽到外面的廝殺聲傳來時,這些人眼神都還是蒙的。 群英宴的名義就是共同抵御海族,他們敢來,就已經(jīng)做好了惡戰(zhàn)的準備,但群英宴才過去幾個時辰,人們都還沒從酒意中清醒,海族就攻城了,未免也太突然了。 好在敢來赴宴的至少都是對自己修為有信心的,當即運轉起功法將酒意排除體外,飛速地趕往號角吹響的方向。 滄瀾城顯然是有著多年同海族對戰(zhàn)的經(jīng)驗,哪怕戰(zhàn)事來得如此突然,又是深夜,城中仙官和衛(wèi)兵也反映的很及時,沒有在海族的突然攻勢之下太過手忙腳亂。 任平生到的時候,海岸線邊的防護法陣已經(jīng)支撐起來,微蒙的黃色光芒在海岸線上空閃耀,化作無形的壁壘。 有很多人都先她一步趕到,已經(jīng)加入到了共同御敵的陣營之中,她一眼就掃到了人群中的兩個師姐和傅離軻,還有另一頭佯裝和她們不認識的二師兄帶著一群妖族的妖修。 滄瀾城應對海族多年,早已經(jīng)形成了自己的布局和安排,外人插手只會打亂他們的布局,被衛(wèi)家請來的修士便自行組了一個戰(zhàn)陣,云近月的劍光在前方作為指引。 她在天衍當了多年的大師姐,在任平生入門之前,天衍的護山大陣一直都是由她來掌控,對于如何調度人員她早就銘刻于心,仿佛本能。 海邊掀起洶涌的波濤,一道巨大的黑色鱗尾從海面翻起,海平面頓時被掀出十幾米的高度,巨星鱗尾再狠狠拍打在岸邊的防護法陣上,防護法陣的光芒rou眼可見地裂開一道蛛網(wǎng)似的裂縫,眾人心下一沉。 就在此刻,一個任平生相當熟悉的身影上前去,手中同時扔出四個陣盤,分別散布在海岸邊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她自己固守陣中,十指掐訣,靈力瞬間散開,化作數(shù)百道靈紋網(wǎng)羅在岸邊,重新支撐起了搖搖欲墜的陣法。 剛才露出海面的巨尾,至少有化神境的實力。 這不是什么小打小鬧的sao擾,絕對是做了充足準備的攻擊,就連海族中如此重要的高手都被派了過來。 衛(wèi)晉源在后方指揮著滄瀾城中的護衛(wèi)隊,見狀神色沉了些,低聲道:“是哪個?” 辜老面沉如水:“回家主,是海族九大護法中的白夜,您見過的?!?/br> 衛(wèi)晉源目光幽深:“哦?鮫人族親自前來嗎?!?/br> 他輕笑一聲:“他們倒是勢在必得?!?/br> 辜老:“畢竟是海族至寶,今日只怕會是一場惡戰(zhàn)?!?/br> 衛(wèi)晉源袖手在側,冷靜地指揮著戰(zhàn)事,卻并沒有太把滄州人的犧牲當回事。 “無妨?!?/br> 他很清楚,衛(wèi)家保不住鮫珠,只要鮫珠在衛(wèi)家一日,滄州就一日不得安寧,時間一長,總會有人發(fā)現(xiàn)衛(wèi)家的秘密,為了一個人類無法使用的鮫珠,得不償失。 倒不如用鮫珠換些別的有用的東西。 衛(wèi)晉源想到了什么,又問道:“那條龍沒有出現(xiàn)吧?” 辜老搖頭:“那條惡龍的出現(xiàn)時間非常規(guī)律,它大部分時候都在伴月海上沉睡,現(xiàn)在并不是它出現(xiàn)的時機?!?/br> 衛(wèi)晉源輕笑:“只要那條龍不出現(xiàn),海族不足為懼。” 戰(zhàn)況很是膠著,任平生力量同界域相連,不能輕易動手,只能在后方幫忙救治著受傷的人,整整一晚,她的丹火始終未曾熄滅,徹底坐實了她丹修的身份。 梅若白也佯裝成對城中的散修加入了這場戰(zhàn)事,他沒穿崔嵬劍閣的道袍,亦不修劍尊的青天劍,在外行走全靠自己的逆水劍,滄州距離云州甚遠,劍修也不如云州那般多,認識梅若白的人并不多。 他裝作和任平生不認識的模樣,卻始終守在距離任平生不遠不近,一劍即可抵達的地方一邊對敵一邊保護她的安全。 滄州多法修,許是因為近海的緣故,滄州的法修多修水屬的功法,但比起馭水,沒有任何人類是海族的對手。 海面?zhèn)鱽沓翋灥呐?,伴隨著天空炸響的悶雷,頓時出現(xiàn)令人心生怖懼怕電閃雷鳴。 剛才那不知何物的妖獸聲音中自帶強橫的沖擊之力,將最外層的滄瀾戰(zhàn)陣沖散開來,這聲怒吼之后,隨之而來的是余音裊裊的低聲吟誦。 那聲音層層疊疊,不絕如縷,似乎穿透了防線悄無聲息地鉆進了每個人的腦海之中,那聲音彌漫開,一時間讓所有人都為之心神動搖了一瞬。 辜老臉色一沉:“是海妖!所有人收斂神識,神魂不要外放!” 他氣盈于胸,胸腹間奇異地鼓起一個氣浪,緊接著,尖嘯聲響徹天地,將海妖的歌聲屏退一瞬。 但也只有短短一瞬,海妖的聲音再度卷土重來。 這次的聲浪比之剛才要更加來勢洶洶,磅礴的神魂攻擊掩蓋在蠱惑的歌聲之中,叫人防不勝防。 辜老被那歌聲中的暗招擊中,頓時連退三步,鮮血噴涌而出,面若金紙。 他驚疑不定地看著遠方歌聲傳來的方向。 他已是化神境后期的修為,當世道成歸八人,夢仙游也不過幾十人,他化神境后期的修為無論在人和妖之中都是毋庸置疑的強者。 他修習這套獅吼功多年,很少有人直接敢直接用聲音和他正面對抗,除非對方有十足的信心,比他的修為更高。 只有可能是夢仙游境界的海妖王。 辜老眼前一黑,神魂被直接擊中的痛苦讓他耳目不太明晰,思維有些混沌。 妖族九大強者,鮫人王、海妖王和厲鯊三個夢仙游的強者很少直接出現(xiàn)在攻城戰(zhàn)中,通常是鎮(zhèn)守海底,這次就連海妖王也已經(jīng)出動了,足以見得海族的決心。 他猛地咳出一口血,支撐著站起來,正欲勉強自己再用一次獅吼功逼退海妖的歌聲。 因為這能夠攻擊神魂的歌聲,海妖王不是海族三個夢仙游中修為最高的,但絕對是最難對付的。 辜老被一個衛(wèi)家子弟扶著站起身,還未提氣,就聽見戰(zhàn)陣之中突然發(fā)出一道清亮的吼聲。 那聲音不同于已經(jīng)垂垂老矣的辜老,反倒極為年輕,聽著甚至還有些稚氣,讓人直覺這是個少年人發(fā)出的聲音。 但絕不會有敵人因他是個少年人而小瞧他。 他剛才所用,同樣是以修為靈力逼作氣波由吼聲發(fā)出的音功。 但并不是辜老所用的獅吼功,而是屬于大光明寺中武僧的獨門功法——怒目金剛訣。 這吼功乃是怒目金剛訣中的其中一式。 這佛光純正的怒目金剛吼連發(fā)三聲,聲浪近乎有形,竟然真的將海妖的歌聲屏退。 眾人循聲望去,在擁擠的戰(zhàn)陣之中看到了一個個頭不高的小和尚,穿著一身灰撲撲的僧衣,看上去最多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因為個頭太矮,之前一直被隱藏在人群中沒有被發(fā)現(xiàn)。 任平生卻是一愣,猝然回身朝他望去。 那小和尚周身佛光彌漫,在夜晚之中亮眼得像個小燈盞,顯得光頭更加亮。 被這么多人注視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光頭,朝著眾人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在下大光明寺,空覺?!?/br> 他看上去年齡不大,修為無論如何也越不過海妖王去,但也正是他剛才的吼聲鎮(zhèn)壓了海妖王的歌聲。 眾人有些疑惑,便聽空覺道:“大光明寺的功法克制群妖,所以才能有意料之外的效果,眼下不便解釋太多,對敵要緊。” 眾人連連稱是,趁著海族被打壓的瞬間,猛攻上去。 不僅是因為怒目金剛訣克制妖族,只是他那點修為,功法再強也壓制不了夢仙游境界的海妖王。 這個小和尚身上……有竹疏的道印。 任平生確定定地看了空覺片刻,最后才移開眼神。 整場對戰(zhàn),她都在后方救助傷患,偶爾插手幫點小忙,并不費力,非常有余力關注著自己天衍的幾個同門。 特別是云近月。 云近月向來喜歡自己沖在最前面,她還得指揮這支臨時組建起來的戰(zhàn)陣,壓力不可謂不大,戰(zhàn)場瞬息萬變,稍有不慎便是重傷。 到了后半夜,海族的攻勢奇跡般地收斂了一些,任平生眉峰微挑,意識到了一些不對勁。 如果海族真的打算在成婚前夜背水一戰(zhàn),為何派出如此多的高手,卻又虛晃一槍,并沒打在實處? 最前方的云近月顯然也意識到了不對,她眉頭一皺,余光瞥到斜后方的黑影偷潛上岸,向著后方楚青魚猛地襲去。 云近月當即抽劍回身,厲呵道:“小魚躲開!” 楚青魚不善戰(zhàn),不喜修煉,唯獨愛做飯,這件事全天衍都知道。 這暗影來得太過突然,當她聽到云近月的提醒時,已經(jīng)來不及反應,下意識地舉起自己的大鐵鍋擋在身前。 暗影距離她只有一厘之差。 千鈞一發(fā)之際,楚青魚感覺到自己被什么人圈住腰身,擋在身后,猛地后撤。 鐵鍋擋住了她的視線,余光只能瞥到周遭飛速變化的景色。 救她的人速度很快。 云近月的劍隨即趕到,此處是海邊,水汽濃重,她怒極,劍勢比之前兇猛了不止一點,整個人身上都燃燒著幽藍的靈焰,劍鋒傾斜一寸怒斬而下,周遭川澤逆流,正是一記洶涌張狂的“小江流”。 電光火石間,三根氣息灼熱的飛羽瞬息而至,和云近月的劍一前一后將暗影逼到中間。 歘的一聲,暗影同時被兩道攻擊洞穿,癱軟在地上。 楚青魚這時才穩(wěn)穩(wěn)地站在地面上,她放下大鍋,向著面前的人道謝:“多謝道友…相救?!?/br> 感謝的話說到一半,楚青魚看到了對方臉上怪異的遮住了大半張臉的烏金面具,以及面具之外露出來的那雙正溫柔含笑看著她的眼。 不知為何,楚青魚覺得這雙眼還有這眼神莫名的讓人覺得有些熟悉。 任平生收手,后退一步撤回到了合適的社交距離,溫聲道:“都是戰(zhàn)友,不必多禮?!?/br> 離朱此時還是靈凰的身份,不便透露和楚青魚的關系,只能倉促回看一眼,確定了楚青魚并無大礙,在 離朱眼中閃過一絲灼熱的赤色,顯然是怒上心頭,他駭人的赤金色眼瞳沒有任何感情地盯著地面上被他和云近月聯(lián)手所傷的暗影,手掌輕抬再一合攏,暗影被他的火焰灼燒,徹底化為灰燼,來不及多想,他立刻投入戰(zhàn)局之中。 羽族生于長于赤焰之地,多屬火,早年間海族沒有叛離妖域時就和屬水的海族關系緊張,水火不容。 他們最知道要怎么對付對方。 離朱每踏一步,周圍都泛起灼熱的火蓮,身后羽翅輕振,就連空氣都帶著灼熱的氣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