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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怎么還是我 第86節(jié)

    謝蓮生嘴里溢出的血流了任平生滿手,黏膩濕熱的血液順著她的手腕滴下,還有幾滴在短匕捅進他胸口時濺出的幾滴,灑在任平生的眉宇間,襯得她本就清冷疏離的面容此刻竟冷酷似修羅。

    謝蓮生眼眸徹底失去光芒,癱軟地倒在她懷中。

    天地一片寂靜,唯有神樹的枝葉猛地震顫了下,而后光澤黯淡下去,仿佛窺見一切。

    任平生面無表情地托起謝蓮生的身體,看著前方不遠處緩步而來的身影,涼聲道:“你看,這樣豈不是簡單很多?!?/br>
    華遠緩緩走進,看著這個渾身染血的女人,撫掌道:“真不愧是護法最信任的刀?!?/br>
    華遠盯著她:“現(xiàn)在,只剩一個了?!?/br>
    第59章 當場反水

    任平生沒所謂地“嗯”了聲, 四下尋了一圈,似乎確認了什么不錯的地方,雙眼微瞇, 一掌拍在謝蓮生尸體的后心,將他擊飛出去。

    這樣看上去,謝蓮生就像是逃到這里后又被人追上,被一掌擊中后跌落的模樣。

    任平生不緊不慢地靠近,取出半枚玉玨, 兩指合攏, 將玉玨捏碎,玉玨霎時化作一道劍氣,再度穿透謝蓮生先前的穿心傷。

    華遠眉頭一動:“這是……青天劍氣?”

    任平生瞥了他一眼:“做戲要做全。”

    “殺他的, 是崔嵬劍閣的人?!?/br>
    華遠看著她仿佛無事發(fā)生的模樣,眼中隱約有些忌憚。

    料到了會有其他人暗中對謝蓮生動手,卻始終等侯在一旁, 靜待謝蓮生和那兩人起沖突而不上前相助, 待到謝蓮生同星瀾門和劍閣起了沖突后才出現(xiàn), 引開其他人,單獨讓謝蓮生跟她走, 卻又利用謝蓮生對她的信任讓他貼上隱匿蹤跡的符箓,徹底隔絕他的消息。

    現(xiàn)在,就連這道劍氣都是提前準備好的,能將謝蓮生的身死徹底甩給崔嵬劍閣。

    她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布的這場局?

    不知怎的, 她明明是自己的同伴,可華遠心中還是浮現(xiàn)一陣寒意。

    他說不清原因, 只能歸結(jié)于這是某種兔死狐悲的感受。

    任平生將他細微的神情變化看在眼里, 卻沒理會, 而是走在前面,淡聲道:“走吧,去找傅離軻?!?/br>
    ……

    發(fā)生了那么大的動靜,傅離軻自然也聽到了。

    但他并沒有找過去。

    想也知道是和他這邊一樣的殺手,他身邊的麻煩還沒徹底解決,如果此刻貿(mào)然現(xiàn)身,只會更加添亂。

    傅離軻手指在芥子囊上一劃,一個酒壺出現(xiàn)在他手中。

    越境而戰(zhàn),和那個隱藏在暗中的殺手纏斗了將近一夜,他已經(jīng)從身到心都只余疲憊。

    一夜鏖戰(zhàn),傅離軻右臂已經(jīng)將近麻木,衣衫凌亂,一枚符箓從他衣襟中露出一角,傅離軻低頭瞥了一眼,又伸出一根手指將符箓?cè)嘶厝ァ?/br>
    還不到用的時候。

    他悶頭灌了一口酒。

    熱辣的烈酒入喉,讓他感覺一下從喉頭暖到了全身。

    其實開始修行之后,只要運轉(zhuǎn)靈力,他是不會再感覺到冷的,只是現(xiàn)在這個時候,很難讓他不想起過去挨凍和挨打的日子。

    他喜歡在打架的時候喝一口酒。

    也不會醉。

    曾經(jīng)是為了壯膽,后來……只是因為成了習(xí)慣。

    傅離軻用大拇指揩了下嘴角,聽見了斜后方傳來很輕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雖輕,但步履平穩(wěn)、氣息均勻。

    最重要的是,他很熟悉。

    傅離軻把酒壺放下,實在無力,往后一靠,眼眸半闔,靠在了神樹的樹干上,輕聲問道:“你也是來殺我的?”

    那人腳步頓了下,傅離軻能聽出他的氣息亂了些許,腳步也不似曾經(jīng)那么平穩(wěn)。

    少頃,那人站到了傅離軻面前,投下一道微涼的陰影。

    兩人一站一坐,對峙半晌,都沒有動靜。

    傅離軻眼也沒睜,敲了下酒壺,隨意道:“現(xiàn)在不打算動手的話,陪我喝一杯。”

    和往日他曾經(jīng)對這人說過很多次的一樣。

    但面前這人仍是沒有動彈,傅離軻這才睜開眼,平靜地注視著對方,下巴朝著自己身邊的空位點了點:“坐。”

    這人胸膛起伏一陣,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奪過傅離軻手中的酒壺,猛地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發(fā)狠似的在傅離軻身邊坐下,和他一起靠在了神樹樹干上。

    難得安靜。

    傅離軻偏不讓這種安靜的氛圍持續(xù)下去,他輕叩幾下刀背,淡聲道:“這種臟活,不適合你,你做不來,小少爺?!?/br>
    他身旁那人垂下眼睫,眼底閃過一絲輕微的藍色,清寒如曳雪。

    是任平生第一眼見到便夸贊美人的容顏。

    衛(wèi)雪滿低聲問:“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傅離軻想了想:“五宗考核之后,入天衍的時候吧?!?/br>
    衛(wèi)雪滿愣了下:“這么早。”

    傅離軻一下坐直,頓了下,意有所指道:“因為…你真的很不會演戲?!?/br>
    他比劃了下:“很多情緒,你以為自己藏起來了,其實都在臉上掛著,一看就知道。”

    衛(wèi)雪滿眼睫顫了下,掌心攥緊,骨節(jié)發(fā)白,被尖銳的東西刺破了手掌,血色溢出,被傅離軻瞥見了,又看了一眼,才發(fā)現(xiàn)衛(wèi)雪滿手中攥著一根白玉簪,上面染上了他的血,紅白相間,格外惹眼。

    “你背后,就是滄州的無冕之王,衛(wèi)家?”傅離軻掃了一眼,了然道,“是他們讓你來的?”

    衛(wèi)雪滿想了一會兒,覺得事已至此,也沒什么不能說的,心里繃著的那根線已經(jīng)徹底斷了。

    他搖了搖頭:“其實…我是逃出來的。”

    傅離軻眉峰一揚,這倒跟他想得不太一樣。

    “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一個很爛俗的故事,而我只是那個故事里不被期待的意外?!?/br>
    衛(wèi)雪滿只說了這么一句便沒再多說他和衛(wèi)家的關(guān)系。

    傅離軻便也不再多問,同樣是和家中有嫌隙的人,他不會多這個嘴去問。

    問為什么衛(wèi)雪滿都逃出來了,卻還要被迫成為衛(wèi)家在天衍的密探,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想來,又是一段辛酸淚。

    “衛(wèi)家要你做什么?“傅離軻想了想,”殺了我?應(yīng)該不至于?!?/br>
    “現(xiàn)在對我殺意最大的應(yīng)該是天外天,或許還有其他幾個想要趁亂攪局的,但如衛(wèi)家這種能在小不周山會上有一席之地的龐然大物,不會想要現(xiàn)在殺帝星?!?/br>
    傅離軻緩緩道:“他們想在會做的,是把帝星控制在自己手中?!?/br>
    他嗤笑了聲:“畢竟,得帝星者得天下,小不周山會開始前,衛(wèi)家不會讓我死?!?/br>
    他說完,轉(zhuǎn)頭看向衛(wèi)雪滿:“所以,是下蠱還是下毒?又或是別的什么控制手段?”

    衛(wèi)雪滿:“毒?!?/br>
    滄州靠南,毒蟲毒草極多,種類也豐富,很多滄州人都擅長制蠱制毒,衛(wèi)家想用這種方式來控制帝星,并不奇怪。

    兩人說話,又是一陣沉默。

    坐了一會兒,衛(wèi)雪滿兀自起身,說道:“刀借我下?!?/br>
    傅離軻看了他一眼,并沒有防備這個嘴上說著要下毒控制他的人,反手將妖刀遞給了衛(wèi)雪滿。

    衛(wèi)雪滿掂了下:“比我的弓重很多?!?/br>
    他看著雪亮的刀鋒,在自己身上擺了試探了幾下,像是在選擇哪里更好下手。

    傅離軻無語道:“衛(wèi)家人是怎么想的,讓你來干這種事,不是要逼死你嗎?!?/br>
    就像之前任平生說的,暗探這種活,適合心臟和心大的人。

    她心臟,自己心大,都能適應(yīng)自己的雙重身份和任務(wù)。

    但衛(wèi)雪滿不行。

    任平生早在很久之前就看出,衛(wèi)雪滿心里有事,他心里一直在掙扎。

    到了這種時候,衛(wèi)雪滿反倒輕松了些:“或許,他就是為了讓我死在外面呢?!?/br>
    “我若事成,對他而言是意外之喜,若不成,我被天衍發(fā)現(xiàn),死在外面,他更高興?!?/br>
    妖刀在他手中格外冰涼,衛(wèi)雪滿垂著頭說:“放心,我不是要用你的刀自盡?!?/br>
    他只是要用這把刀做個記號。

    終于找準了地方,衛(wèi)雪滿最準自己的左臂,正準備一刀砍下的時候,被傅離軻狠狠攥住了刀柄。

    衛(wèi)雪滿抬頭,撞進了傅離軻微沉的眼眸。

    傅離軻眼神變了。

    從五宗考核最初就開始組隊的默契顯現(xiàn)了出來。

    衛(wèi)雪滿余光一掃,神念鋪展開,感覺到有兩個身影飛快地靠近。

    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和他們兩人相距只有幾步之遙。

    任平生腳步輕巧地落地,沖他們擺擺手,若無其事道:“終于找到你們了,剛才沒看到你們兩人,我還擔心你們出事了?!?/br>
    華遠不遠不近地跟在她身后,像是監(jiān)視,也像是忌憚和防備。

    看到她輕描淡寫地殺了謝連生,華遠就一直沒有靠任平生太近。

    任平生卻暗地里給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上前來。

    她的眼神暗示十分明顯,哪怕沒說話,華遠也看明白了。

    ——有兩個,一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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