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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怎么還是我 第35節(jié)

    如果夏林洋真的知道所謂暗探是誰, 大可直接言明,不必如此含糊地說在他們四人之中。

    謝蓮生淡笑一聲,哪怕平日里一貫清雅瀟灑,此時也難免有些動怒:

    “夏道友莫非根本不知全貌, 而是從不知何處聽來了些小道消息,無端揣測我和三位道友的清白。”

    驟然被圍攻, 夏林洋有些著急, 抬高聲音道:“我有確切消息來源, 我敢肯定,你們四人中,就有一個混入天衍的密探?!?/br>
    衛(wèi)雪滿適時接過話頭,不咸不淡道:“既如此,夏道友直說便是。當(dāng)然了,為證夏道友所說的真實性,不如再說說消息從何而來。”

    傅離軻淡淡點頭:“衛(wèi)道友說的有道理?!?/br>
    他若無其事的模樣讓夏林洋愈發(fā)震怒,當(dāng)即道:“傅離軻可真能演戲,我說的密探,不就是你嗎?!?/br>
    他越說越急:“上次凌云戰(zhàn)場,蕭紫悠害死了一眾天衍同門后叛出還嫌不夠嗎?如今她派你來天衍當(dāng)密探,又想再殺多少人?!”

    盛怒之下,夏林洋脫口而出,矛頭直指傅離軻。

    傅離軻則不慌不忙,冷靜道:“口說無憑,你憑何斷定我是千仞會的密探,證據(jù)呢?”

    夏林洋咬緊牙關(guān),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此時,其他人也看出來了。

    他堅持不說,一定是這消息的來路有問題,不方便告知。

    任平生溫聲道:“既然這個問題回答不了,那不如說說另一個問題吧。”

    她說著,手腕一翻,從芥子囊中取出一件血衣。

    血色泛著暗紅,早已經(jīng)凝固成略硬的血痂,看上去時日已久,只是透過這衣服上大片的血跡,也能看出衣服主人傷勢之重。

    任平生拿著血衣走到正殿中間,距離夏林洋越來越近,慢條斯理道:

    “前些日子,五宗考核第三場武試前一夜,我的兩個隊友被不明身份的殺手突襲,被重創(chuàng),若非施救及時,只怕我兩個隊友都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br>
    突然就被說得不久于人世,衛(wèi)雪滿和傅離軻暗中對視,紛紛給對方使眼色。

    你去。

    你演。

    你傷更重。

    你更會演。

    眼神交鋒片刻,衛(wèi)雪滿認(rèn)命上前,對在場幾位峰主將那晚之事合盤托出。

    他聲音清如冷玉,將那晚和傅離軻一同遇襲之事娓娓道來,言語間不見任何怨懟,只是冷靜地陳述事實。

    但這樣平靜地訴說,卻讓云涯子乃至幾個峰主都忍不住眉頭緊獰。

    靡菁沉聲道:“五宗考核竟有這種事?簡直豈有此理?!?/br>
    聽完他們的遭遇,云涯子震怒道:“五宗考核最是注重公正,決不允許有人暗自行此等陰詭之事。”

    言罷,云涯子看向任平生:“你當(dāng)眾說起此事,應(yīng)是對下手之人心里有數(shù)了吧?”

    夏林洋愣住了,沒想到場面轉(zhuǎn)變得如此之快,他的指認(rèn)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卻被反將一軍。

    任平生回身,向傅離軻伸出手:“符。”

    傅離軻一愣,這才想起前些日子她曾給過自己一枚符箓,說日后總會有用的。

    他那時沒多想,只是一直聽話得將這枚符箓帶在身邊。

    原來她說的用處,竟是這件事。

    傅離軻將那枚符箓放在任平生手中,符箓仿佛收到了感召,自她掌心飄搖而起,懸于血衣上空,開始無聲自燃。

    淡黃色的符火自底部緩緩燃起,將符箓?cè)紵M后,留下的余燼落在血衣之上,竟用余燼的余溫將血衣也引燃,化為一陣飛灰。

    飛灰聚集到一起,在空中形成一條極細(xì)的灰線,懸浮于半空,似乎要向著某個方向飛去。

    眾人悉數(shù)屏息,看著那條細(xì)瘦的灰線于空中緩慢地漂浮著,最終纏住夏林洋的手腕,攀上他的肩膀,落了他一身灰。

    夏林洋不知這是發(fā)生了什么,但心中生出了些警覺。

    云涯子問道:“這是何物?”

    任平生緩緩走近,輕聲道:“閑來無事做的小玩意,是千里追蹤符的異生符,可以通過這張符,找到接觸過某個物體的人,再一直追溯到他最后見到的人,碰到的物體。

    《太初符法》中將這枚符箓定名為識跡尋蹤符,不過我更愛叫它真相大白小電視?!?/br>
    后半句,任平生說的很輕,極少數(shù)聽到了的人,卻也沒明白她在說什么。

    任平生抬眸,眸光冷然而篤定:“夏道友,方才我用這張符追蹤的物品是傅離軻受傷那日穿的衣服,衣服上不僅有他的血,還有殺手的血。符被傅離軻隨身攜帶,經(jīng)過了半個多月的溫養(yǎng),已經(jīng)熟悉了他的氣息,因而符找尋的便是在衣服上留下血跡的另一人。”

    她意味深長道:“夏道友能否解釋一下,為何重傷我的兩個隊友的人,最后一面見到的人,是你?”

    形勢陡轉(zhuǎn),夏林洋當(dāng)即僵在原地。

    夏軼暴怒而起,拍案道:“你以為隨意杜撰一個不明所以的符箓用法,便能消除傅離軻的嫌疑嗎?!如此包庇他,你哪里當(dāng)?shù)闷鹛煅苁淄街?!?/br>
    任平生轉(zhuǎn)而看向云微:“這枚符箓究竟是不是我杜撰的,師尊最清楚了,不是嗎?!?/br>
    云微頓了下,而后道:“《太初符法》中確有對這種符的記載,品階效用和用法都能對上,并非杜撰?!?/br>
    只是,這種符箓早已失傳,至今無人能畫出。

    云微定定地看著任平生,沒太在意今日這出鬧劇,只是在想,這個隨手撿來的便宜弟子,究竟還隱藏著多少驚喜。

    這下,需要解釋的人變成了夏林洋。

    夏林洋站立在正殿中,覺得一瞬間自己就失去了天衍對他的信任。

    就連云微前輩都開口證實了符并沒有問題。

    那有問題的,不就只有他?

    夏林洋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艱難道:“那夜,我睡不著,獨自出門散步,或許在途中和那名殺手偶遇了吧?!?/br>
    這個解釋,就連他自己都無法說服。

    倪野抱臂在一旁,津津有味的吃瓜,聽到這里便道:“話說到這份上了,后續(xù)之事就交給我吧?!?/br>
    他沖云涯子微微頷首:“他不愿說真話也沒關(guān)系,我會讓他說的?!?/br>
    夏林洋聽聞此言,神色煞白。

    他自幼在天衍長大,對執(zhí)法隊的恐懼簡直刻骨入髓,難以磨滅。

    關(guān)鍵時刻,夏軼鐵青著臉,擋在夏林洋面前:“縱然此事林洋有錯,我們認(rèn)便是。但林洋有錯,就能證明他傅離軻的清白嗎?!林洋雖在五宗考核中犯了錯,但他剛才所說,確是真心實意為天衍著想,不愿一個千仞會的密探成為親傳弟子?!?/br>
    夏軼語重心長地說著,而后向云涯子深深躬身一拜。

    “林洋是有錯,無論什么懲罰,我們都愿意承受。但傅離軻此人,必須嚴(yán)查!”

    夏軼余光掃過任平生八風(fēng)不動的鎮(zhèn)定模樣,心頭一陣惱怒,又道:“就連他的兩個隊友,同樣也有嫌疑,還望掌門能夠徹查!”

    他狠狠掐了下夏林洋,夏林洋回過神來,索性神色一厲,破罐子破摔道:“是,我承認(rèn),是我找人暗算你的,找的就是千仞會的人?!?/br>
    眾人一陣無言。

    剛才指認(rèn)傅離軻,罵千仞會罵的倒是很大聲,如今到他自己了,竟還是從千仞會找的殺手。

    千仞會是如今的當(dāng)家蕭紫悠曾是天衍弟子,多年前和天衍不知起了什么糾葛,直接叛逃出了天衍,成立千仞會,多年下來,千仞會已經(jīng)成了如今大荒排的上號的殺手組織。

    遇襲那日,任平生他們?nèi)司鸵呀?jīng)猜到下手之人是職業(yè)殺手,應(yīng)該是接了委托來的。

    所以夏林洋才不敢直言自己的消息來源。

    畢竟,就連他自己,也是從千仞會內(nèi)部打聽到的密探身份。

    只可惜,對方說的太過含糊,他也無法確定千仞會混入天衍密探的確切身份,只能在武試場上去試探一番。

    果然,那日他說完那番話后,傅離軻的表現(xiàn)有些異樣。

    他便猜測,那個密探就是傅離軻。

    夏林洋咬牙切齒地瞪著傅離軻:“但你以為,你的身份就洗的白嗎?”

    “我得到的消息,來自千仞會的密探是個男子,年十八,是個武修,極擅使刀,修為不高,但戰(zhàn)力極強。”

    “這樣的人,除了你,還能有誰?”

    夏林洋冷聲道:“那日武試臺上我拿千仞會試探你,你明顯失神,你又作何解釋!”

    眾人沉默片刻,靡菁眸光微沉,問道:“傅小友,他所說的,你作何解釋?”

    倪野看著這一團亂的場面,不耐煩道:“說這么多做什么,我都抓去執(zhí)法堂,保你們明天就能知道一切?!?/br>
    靡菁瞪他一眼:“只怕是到時候,他們倆已經(jīng)沒命了。”

    倪野邪肆一笑:“暗算同門之人,外來的密探,多死一個又何妨?!?/br>
    氣氛因為他這番話陡然冷了下來。

    傅離軻仍是面冷寡言的模樣,直言不諱道:“沒什么好解釋的?!?/br>
    就在眾人以為他是少年心性不喜解釋時,傅離軻再次語驚四座。

    “我確實是千仞會派來的密探?!?/br>
    這下,就連倪野也有些發(fā)愣。

    他驚道:“你都不狡辯一下?這是可以說的嗎?”

    說著就要上前來抓人。

    “夠了!”云涯子一聲冷呵,打斷了混亂的局面。

    他瞥了眼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任平生,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小傅確實是密探,但不是千仞會的派到天衍的,而是我派去千仞會的?!?/br>
    眾人再度傻眼。

    幾個不明情況的峰主挺熱鬧聽得跌宕起伏,本以為已經(jīng)到了尾聲,竟又來了個峰回路轉(zhuǎn)。

    莫知默默走上前來,復(fù)雜地看了眼自己剛收入門下不久的親傳弟子,淡聲道:“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傅離軻沖他俯身行禮,卻道:“抱歉,師尊,我不能說?!?/br>
    “行了?!痹蒲淖幽樕怀?,道,“此事到此為止,小傅的身份對于天衍而言亦是秘密,此事關(guān)乎天衍未來大計,不容有失。

    我希望這件事情可以止步于正殿,不要讓我在外面聽見任何一句相關(guān)之事,可以做到嗎?”

    說到這里,云涯子一改平日里四處被懟也不生氣的好脾氣模樣,語氣雖然平淡,但無端讓人感受到鄭重和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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