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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2章 風(fēng)箏動特殊差事

    二月十二那天, 幼帝大婚。

    長公主與白敬朝一大早就進(jìn)了宮，張四閑著沒事去花園里尋立夏, 他好久沒去花園了。

    立夏年前比較忙, 因為過年期間要在府里擺放很多花兒。這幾日府里需要的花少，但眼見著春天要來了，她得把花園子里的花多檢查兩遍, 等過一陣子天暖和了，長公主可以到園子里來賞花, 辦酒席。

    聽說張四來了, 立夏拎著手里的籃子迎了出來：“大哥來了。”

    張四雙手背在身后：“這幾日怎么樣？”

    張四不常來尋他，他住的地方男人多, 立夏就更不會去了。

    立夏臉上帶著面紗，聽見張四問她, 她對著張四一笑：“我好得很，大哥等一會子, 我給你做了兩套春衫?！?/br>
    說罷，立夏拎著籃子回了住處，很快拿來一個包袱，里面是兩套衣服。府里正常是不允許男女這樣私相授受的, 但二人是結(jié)義兄妹的事情在白敬朝那里過了明路, 張四現(xiàn)在在府里權(quán)力也不小，且他耳聽八方，誰有點私密事兒都逃不過他的眼, 尋常管事誰也不敢得罪她, 干meimei給他做兩身衣服, 多大個事兒。

    張四接過包袱：“meimei受累了, 這幾日好好歇歇, 過幾日再勞煩你幫我出去遞個消息。”

    立夏點了點頭，然后忍不住問道：“大哥，你做的事情都很危險嗎？”

    張四微笑道：“危險也要做，富貴險中求，我還想過幾年回老家呢?！?/br>
    立夏哦一聲：“那我這幾天不出去，過幾天我要去買一批新的小苗，不過可能要帶人一起去，送消息方便嗎？”

    張四想了想之后道：“也可以，這次你換個地方，去給我買一壇酒回來?！?/br>
    張四又告訴了立夏一個新地點和新的交接方式，立夏復(fù)述了一遍后他才點頭：“那我先走了，春天還涼著呢，你這夾襖太薄了，當(dāng)心著涼?！?/br>
    留下這句話他就走了，立夏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夾襖，這是她新做的，雖然有點薄，但確實好看。她覺得自己穿上這一身特別好看，忍不住今日穿上它去了花園子，沒想到張四會過來。

    立夏火速回去把衣裳換了，繼續(xù)打理花園里的花草。

    今日滿城都熱鬧，帝后大婚，老百姓都走上街頭看熱鬧。整個皇宮里喜氣洋洋，孫太后臉上的笑容都沒斷過。

    就在宮里熱熱鬧鬧的時候，北地的賀禮終于到了京城。這次押送賀禮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六郎柳文勝。

    柳文勝壓著賀禮直奔宮門口，他懶得去禮部。他身上官位不高，京城這幫人眼睛都長到頭頂上去了，去了禮部還要看人臉色。

    他是來送禮的，又不是來討下賤的。

    宮門口的守衛(wèi)立刻攔著柳文勝，柳文勝一點不怯場，也不下馬，就在馬上大喊：“臣柳文勝，代秦王殿下來送賀禮，恭賀陛下大婚之喜。”

    孫太后能不知道柳文勝今天到京城嘛，她當(dāng)然知道，但她假裝不知道，也不讓鴻臚寺和禮部迎接，準(zhǔn)備下一下謝景元的臉。

    哪知柳文勝跟謝景元混久了，沾染了他的土匪氣息，直接在宮門口喊了起來。

    宮門口的侍衛(wèi)為難的要死，關(guān)系到北地，誰也不敢輕易做主，侍衛(wèi)立刻派人飛奔去稟報。

    沒過多久，宮廷里出來人與柳文勝交接。

    來人非常倨傲：“你是何人？”

    柳文勝喲一聲：“蔣大人，不認(rèn)得我了？我是六郎啊，表哥表嫂大婚的時候，您還夸我少年英才呢?！?/br>
    蔣大人正是蔣氏的兄長，聽見柳文勝這話，他頓時如xiele氣的球一般小聲罵他：“你送禮就送禮，何故在宮門口大喊大叫?！?/br>
    柳文勝還是沒下馬：“蔣大人，那我該去哪里??？我聽說以前王爺打發(fā)人來送禮，禮部的老爺們愛答不理的。我好歹也算名門出生，不愿意去受那鳥氣。正好今天陛下大婚，我來討杯喜酒喝。等我回去后也好跟我們王爺表白一番，說蔣大人很懂禮，還請我喝酒呢?！?/br>
    蔣大人氣得胡子直翹，但他又不敢把柳文勝怎么樣，只能氣悶地收下了東西。

    “你自己去驛站吧，宮里不是隨便能進(jìn)的?！?/br>
    柳文勝嘖嘖兩聲：“真不讓我進(jìn)??？”

    蔣大人有些不耐煩，頭先蔣氏帶著女兒跑了，他差點被砍頭，這回好不容易走了孫家的了路子保下一條命，恨不得離北地這些人十萬八千里遠(yuǎn)。剛才上官讓他來迎接柳文勝，他心里揣測可能上頭不愿意見到這小子，故而語氣不大好。

    柳文勝自然不稀罕他一杯酒，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就走，也沒去驛站，找一家酒樓，請大伙兒吃了頓飯，然后大搖大擺地離開了京城。

    很快，這個消息傳遍了京城。張四作為長公主府專管刺探消息的人，消息比所有人都靈通。

    他仔細(xì)分析者當(dāng)前的局勢，白敬朝近來動作頻繁，他手底下幾個大將都摩拳擦掌，看樣子是真的要動起來了。他要想辦法把朝廷的作戰(zhàn)策略傳遞過去，若是可能，能跟著白將軍去戰(zhàn)場就好了。

    要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刻，以命換命也不是不可以。

    可張四知道，一旦自己主動暴露，那只有死路一條。

    他心里有些焦躁，他還沒看到過孩子。若是自己死了，他們母子兩個一輩子要怎么辦。全指望王妃，不可能時時都周全。

    就她的性子，就算受了委屈也不會說，肯定會憋在肚子里。

    張四感覺自己的人生從來沒有這么艱難過，他忽然能體會裴謹(jǐn)言現(xiàn)在的淡然。他當(dāng)初也經(jīng)歷過這種兩難的境地吧，不管怎么選擇，都時刻要丟命。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最后茍活下一條命，任誰都會淡然起來。

    張四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可惜自己沒有裴大人的好命，這顆心是長在左邊的。

    張四看著自己斷掉的左手小拇指，繼續(xù)坐在那里思考問題，無論如何，一定要跟著去戰(zhàn)場，其余的事情到時候隨機應(yīng)變。

    就在張四左右為難的時候，秦孟仁正在宮里跟孫太后商議事情。

    孫太后今日娶媳婦，穿著隆重，本來她不打算今日說正事，但柳文勝的到來讓她警醒起來，北邊那個土匪最近正在屯兵，說不定有什么動作。

    孫太后把諸位重臣都叫到了上書房，問過了現(xiàn)在兵馬數(shù)量，還有國庫里的錢能支持打多久的仗，包括各位將領(lǐng)都能擔(dān)任什么職責(zé)。

    為了防止這些人騙自己，孫太后提前都做了些準(zhǔn)備，見他們說的大差不差，她才放他們走。

    等到屋里只剩下一個秦孟仁，孫太后這才放松下來：“你說，這天下什么時候才能統(tǒng)一呢?！?/br>
    秦孟仁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在一邊，自從這次回來，他在孫太后面前一直十分守禮，沒有任何不軌舉動。不管議事到多晚，秦孟仁都要回家。

    雖然柳文惠跟他依舊是鄰居，但不妨礙他開始“戀家”。

    聽見孫太后問話，秦孟仁沒有接話。

    孫太后看向秦孟仁：“秦大人覺得哀家該行動了嗎？再不行動，哀家就要老了?！?/br>
    秦孟仁這才開口：“娘娘想動嗎？想動隨時都可以，但臣要告訴娘娘，不管是我們還是謝景元，雙方都沒有十足的把握將對方一舉殲滅。這一戰(zhàn)，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孫太后笑一聲：“秦大人是年紀(jì)大了嗎，怎么也畏手畏腳起來，以前你可是一往無前、無所畏懼的。”

    秦孟仁本來微微垂著的眼簾抬了起來：“臣不是要攔著娘娘，是想讓娘娘仔細(xì)些，北地不像晉王，他們已經(jīng)有了跟我們一模一樣的朝廷，文臣武將個個都盼著打仗。反觀我們這邊，個個都想歌舞升平過日子，甚至想著以后就跟北地劃疆而治?！?/br>
    孫太后見秦孟仁說話這樣客氣疏離，心里有些氣悶，可她又拉不下臉來去貼他。

    難道他是嫌棄我老了？

    孫太后五十多歲了，秦孟仁三十歲，這樣一比起來，她是有點老。

    前幾年她保養(yǎng)得好，還看不出來差別，但人一過了五十歲，保養(yǎng)的再好也能看出歲月的痕跡。

    孫太后轉(zhuǎn)移了話題：“你家哥兒怎么樣了？”

    秦孟仁臉上終于起了一絲微笑：“多謝娘娘關(guān)心，他很好，讀書很用功，就是跟臣不大親熱。”

    孫太后說起孩子話就多了：“小孩子嘛，你多陪陪他，他慢慢就會跟你親近起來?！?/br>
    秦孟仁繼續(xù)笑道：“所以臣不管忙到多晚，每天都要回家看看他?！?/br>
    孫太后點點頭：“應(yīng)該的，他娘不在了，你肯定要多照看一些。說起來，你家里空蕩蕩的，要不哀家給你指個好姑娘吧，總不能一直一個人，你家里那個妾聽說也不大奉承你?！?/br>
    秦孟仁的笑容淡了起來：“多謝娘娘，臣暫時還沒那個心思，雅蘭去世還不到三年呢。娶個年輕姑娘放在家里，臣一向話少，怕是跟她說不到一起去，何苦耽誤人家。”

    孫太后端起茶盞喝了口茶：“沒事了，你回去吧?！?/br>
    秦孟仁拱手告辭，但他萬萬沒想到，第二天孫太后居然一口氣給他賜了六個美人。

    看著院子里一排的美人，秦孟仁面沉如水，片刻后對丫鬟道：“讓三meimei給她們安排住處?！?/br>
    秦孟仁看都不看一眼那幾個美人，但這事兒還是如風(fēng)一樣傳遍權(quán)京城，沒過多久，連身處鎬京的謝景元都聽到了此事。

    謝景元跑回去跟柳翩翩分享這個消息：“你說，他們兩個是不是鬧別扭了？孫太后這個老娘們真是小心眼，就算是自己的小情人，你也不能這樣折辱他啊。哈哈哈，我估計秦孟仁肯定要氣個半死。但他這個偽君子自然還要裝個君子樣，說不定還要去謝太后娘娘恩典?！?/br>
    柳翩翩也笑個不停：“本就是不軌之事，趁機斷了有什么不好，怎么孫太后還一幅舍不得的樣子?！?/br>
    謝景元嘖嘖兩聲：“這秦孟仁也是個狠人，前兩年到中州，身邊一個人都沒有，現(xiàn)在回京城，還是繼續(xù)當(dāng)鰥夫。你說，他會不會跟容恩一樣？”

    柳翩翩一口湯差點吐出來：“你不要胡說八道，讓外人聽到了看不笑話你。”

    謝景元一撇嘴：“笑話我我也要說，肯定是這個偽君子不想跟孫太后好，孫太后不樂意了。他以為孫太后是誰，他想招惹就招惹，不想跟家好了就甩手不管，想得美?！?/br>
    柳翩翩見他興致勃勃，忍不住問道：“你又想做什么？”

    謝景元瞇起眼睛笑，眼里都是狡黠，柳翩翩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壞主意。

    果然，謝景元張口就是坑人：“我準(zhǔn)備給孫太后送幾個美男，正兒八經(jīng)的良家子，不是小倌。秦孟仁嫌棄她老，這些小美男們不會嫌棄她的，保管給她伺候的服服帖帖?！?/br>
    謝景元說到做到，還把這個任務(wù)交給了衛(wèi)清和。

    衛(wèi)清和為難死了，他頭一次接到這樣的差事，有些舉棋不定，出門去找星辰。

    星辰已經(jīng)搬到了前院，她現(xiàn)在要負(fù)責(zé)的事情越來越多，躲在后院里十分不方便，她主動要求搬到前院去，就在衛(wèi)清和公房的隔壁占了間屋子，把自己的東西都搬了過來，每天忙到天黑才回家。

    既然做官了，星辰拋棄了所有女子的矯情和羞澀，大大方方地跟一群男人一起共事。她連裙子都不穿了，在稟報柳翩翩后，她制定了女官們的官服。上面繡的補子跟那些男人一樣，就是顏色有所不同。

    她這個品級，衣服和衛(wèi)清和一樣，就是下擺略微長一些，衛(wèi)清和是天青色，她的是梅紅色。她雖然沒跟那些男人們一樣戴個帽子，頭上的首飾也非常簡單，只有一根簡單的玉簪，耳朵上也是簡單的玉墜。

    當(dāng)差期間她從來不化妝，素面朝天，但也遮蓋不住她的出色容貌。

    二十九歲的星辰依舊美的動人心，衛(wèi)清和站在門口看了兩眼后才敲了敲門。

    星辰從案桌上抬起頭，對著他微微一笑：“衛(wèi)大人來了?！?/br>
    衛(wèi)清和被她笑得有些眼暈，他很快抬腳走了進(jìn)去：“陳大人，到了吃飯的時間，你怎么還在忙呢?！?/br>
    王府里管午飯，星辰經(jīng)常忙得忘了時間，衛(wèi)清和親自去取飯，順帶還把她的飯帶了過來。

    按理來說他一個副長史，哪里還需要他去取飯，多的是人想給他送過來。但衛(wèi)清和就要自己取，大大方方地把星辰的飯也帶過來。

    漸漸地，底下的屬官們都看懂了衛(wèi)清和的想法。一群人背地里偷笑了一回，開始給衛(wèi)清和行方便。只要衛(wèi)清和去星辰的屋子，眾人都會找理由離去。

    星辰剛開始不讓他帶飯，但他每次都能踩著時辰趕在她前頭跑去廚房。

    衛(wèi)清和沒事兒人一樣將飯菜擺在旁邊的小桌子上：“陳大人快來，飯菜要涼了。”

    星辰只能放下筆，走到旁邊的洗臉架旁邊洗洗手：“衛(wèi)大人可是有什么事情？”

    衛(wèi)清和等她坐下后才道：“我有事請陳大人幫忙?！?/br>
    星辰點頭：“衛(wèi)大人請說，你幫我指點平安的功課，我一直都沒好生謝你一回?！?/br>
    衛(wèi)清和笑得春風(fēng)和煦：“都是小事，陳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平安這回得了案首，我這半個先生出去臉上都有光。等再過幾年他中了解元會元和狀元，陳大人不僅能做官，還能封誥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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