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每天逼朕營業(yè) 第93節(jié)
謝景元笑一聲:“我也覺得有些多余, 朝堂的變化我們遲早會知道,他去拜會表兄在我的意料之中,孫家跋扈天下有目共睹, 陛下身體不好,孫家、秦家、孟家和趙家肯定會爭權(quán)奪勢, 一團(tuán)混亂是必然的。所以, 這封信寫了等于沒寫?!?/br> 柳翩翩想了想之后道:“謹(jǐn)言為何要將寫給你的信放在他的家書里?” 謝景元嘆口氣道:“看來謹(jǐn)言在京城的日子不好過呢,定然是被人盯上了。” 柳翩翩抬起頭問他:“既然知道有人盯上了他, 又為何要寫這封沒用的信?” 謝景元盯著柳翩翩看:“你是不是已經(jīng)猜到了?” 柳翩翩臉上都是嚴(yán)肅:“謹(jǐn)言是不是在提醒我們。” 謝景元點頭:“不錯,我甚至都懷疑這封信不是謹(jǐn)言寫的?!?/br> 柳翩翩將信紙拿起來仔細(xì)看了好久, 然后皺眉道:“這是謹(jǐn)言的字?!?/br> 謝景元斟酌著道:“相似的字跡太多了。” 柳翩翩放下信紙:“如果這封信是謹(jǐn)言寫的,他是用一堆廢話提醒我們, 京城越來越緊張了。如果這信不是謹(jǐn)言寫的,那就更危險了,說明京城已經(jīng)傳遞不出消息?!?/br> 謝景元點頭:“監(jiān)視他的人可能覺得,謹(jǐn)言是出于謹(jǐn)慎才將給我的信放在家書里, 卻沒想到這是謹(jǐn)言對我們的提醒。” 柳翩翩抬頭看向謝景元:“謹(jǐn)言特意寫信來提醒我們, 你說,會是什么事?” 謝景元見她眼里似乎有一絲恐懼,認(rèn)識她這么久, 他第一次在她眼里看到恐懼, 他伸手將她攬進(jìn)懷里輕聲安撫道:“翩翩, 你別怕, 不會是表兄有事的, 若是表兄有事,朝廷不會瞞著?!?/br> 柳翩翩嗯一聲,可謝景元聽到了她這一聲中帶著點哽咽,還有一些壓抑的悲意。 謝景元在她臉上親一口:“表兄心里記掛著你,你要好好的,不然他不放心?!?/br> 柳翩翩又嗯一聲:“我七八歲開始時常進(jìn)宮,陪著表兄一起到處玩,他是個特別細(xì)心的人。這世上有兩個人了解我的喜好,一個是你,一個是表兄。表兄比我哥還了解我,他總能知道我需要什么,總能替我想好所有的退路?!?/br> 謝景元心里又酸又難過,酸的是在他前面有個人對她這么好,難過的是廬陽王將來必定會死于非命,可他無能為力。若是那一日到來,還不知她會怎么難過。 他有時候會想,他們二人之間到底是什么樣的情誼?可他想不明白,若說男女之情,不像,若說兄妹之誼,可廬陽王對她的照顧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一個表兄該守的界限,他比柳子孝還照顧她。 謝景元將自己心里的感覺壓下,繼續(xù)低聲安撫她:“翩翩,你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br> 柳翩翩的眼睛眨了眨,里面有一些濕潤,她輕輕將頭靠在謝景元的肩膀上,然后輕聲道:“景元,陛下可能不行了。” 謝景元嗯一聲:“應(yīng)該是這個意思?!?/br> 柳翩翩的淚珠滾了下來:“陛下若是不在了,表兄怕是也要不行了?!?/br> 謝景元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別怕,孫娘娘得了太后之位,不會上來就把庶子怎么樣的,至少會好吃好喝地供著他,說不定為了顯示自己的仁慈大度,還要另外封賞呢?!?/br> 柳翩翩輕輕啜泣了一聲:“我知道,但早晚那一天還是回來的。景元,說不定到時候還會連累到你。” 謝景元笑一聲:“你說什么傻話,我們是夫妻,什么連累不連累的?!?/br> 柳翩翩就這樣沉默地靠在他胸口,過了好久,她主動坐起身道:“你是不是還沒吃飯,我們一起吃飯吧。” 謝景元見她不再難過,心里松了口氣:“好,我們?nèi)コ燥?。?/br> 夫妻兩個一邊吃飯一邊說閑話。 柳翩翩跟謝景元說自己的計劃:“我準(zhǔn)備出去開家小鋪子,把我們的花樣子放在里頭賣,還可以賣一些成品?;仡^我得想辦法把各地比較有名的剪紙什么的搜集成冊,看看能不能放到鋪子里去。也可以給那些窮苦人家的女孩子找點事情做,多掙兩個油鹽錢?!?/br> 謝景元最喜歡聽她說這些家常話:“把你兩個meimei都叫上,過一陣子鎬京那邊的莊子可以收租子了,到時候你準(zhǔn)備打發(fā)誰去?” 柳翩翩想了想之后道:“塵揚和朱雀去都壓不住,我想讓我六哥跟著一起去,到時候我給他封個大紅包?!?/br> 謝景元笑道:“那也可以,我看六郎拉車?yán)习a了,我原說給他找份差事,他還不肯?!?/br> 柳翩翩笑起來:“一個人一個脾氣,我六哥就喜歡管家里的事情,讓他去衙門當(dāng)差他覺得累,要應(yīng)酬。要我說啊,六哥適合當(dāng)大管家。要是我們家當(dāng)初沒有被抄家,讓他管著家里的庶務(wù)倒是不錯,他自小看賬本子打算盤比誰都強(qiáng)?!?/br> 謝景元忽然神神秘秘道:“我跟你說個事兒?!?/br> 柳翩翩給他夾一筷子菜:“什么事兒?” 謝景元道:“奉賢前兒來找我,想讓我去勸勸他爹?!?/br> 柳翩翩吃飯的動作頓了一下:“為了何事?” 謝景元笑起來:“還能有何事,二meimei呀。奉賢想跟你家結(jié)親,可他爹娘不答應(yīng)?!?/br> 柳翩翩的笑容淡了下來:“在我的意料之中?!?/br> 謝景元給她盛了一小碗湯后道:“我讓奉賢不要著急,乍然一提,我估計袁家肯定不會答應(yīng)的,你們家也不會答應(yīng)?!?/br> 柳翩翩慢慢吃飯,中間回道:“袁家有這種反應(yīng)很正常,我們家后面還有更難的日子呢。袁家跟你來往無所謂,這是祖上的情誼,若是跟我們家結(jié)親,以后怕是就撕擄不開了?!?/br> 謝景元笑一聲:“光看袁家人的態(tài)度,我都不想答應(yīng)。但我看奉賢的樣子是真心真意的,所以才跟你提了一句?!?/br> 柳翩翩點點頭:“我曉得了,往后我約束一下二meimei,不讓她隨便出門。這個節(jié)骨眼上,不適合給二meimei說親事,等京城那邊有了動靜再說?!?/br> 這邊夫妻兩個在說家常話,不遠(yuǎn)處的袁家也正吵鬧著呢。 袁奉賢今日已經(jīng)拒絕了袁太太給他說的第二門親事,袁太太氣得在門口罵他:“你這個孽障,難道是我故意要為難你,你就算不為了你自己,你也為了這一大家子想一想?,F(xiàn)在是什么時候,刀就要架到脖子上了,謝將軍少年英才,得孟將軍看中,你愿意跟他來往也就罷了??闪椰F(xiàn)在是能沾染的嗎,一個不好,我們?nèi)叶家軤窟B?!?/br> 袁奉賢一聲不吭,等他娘罵狠了,他悶聲回道:“娘,景元是柳家女婿,我們家本來就跟柳家沒辦法徹底切割開。” 袁太太急了:“你這個傻孩子,還是有區(qū)別的,拐了一道彎就好說,直接粘上就算長了八張嘴也說不清?!?/br> 袁奉賢知道現(xiàn)在想說服父母太難,若是他硬要堅持,到時候受苦的還是柳文潔,而且人家柳家也不一定會答應(yīng),他只能迂回道:“娘,我現(xiàn)在不想成親,我想跟景元一樣,先干一番事業(yè)出來。再說了,” 袁太太對著兒子狠狠呸了一聲:“大事業(yè)是那么好干的?謝將軍那樣的人不說萬里挑一,一千個里頭也難找一個。你也不會拿鏡子照照你自己,你比人家小一歲,你別去想四品了,你先給我掙個正七品回來吧!” 袁奉賢哭笑不得:“娘,我是您撿來的吧?!?/br> 袁太太被兒子氣笑:“你早點死心了吧,柳家不行。” 袁奉賢已經(jīng)求了父母好幾遍,每次都被拒絕,他已經(jīng)放棄,他現(xiàn)在就想好好干一番事業(yè)出來,到時候他的事情他自己做主。 袁太太嘆了口氣:“你這個孽障,好姑娘那么多,何必非要這樣犟?!?/br> 袁奉賢想了想之后斟酌著回答道:“娘,我現(xiàn)在還沒轉(zhuǎn)過那個彎來,您給我些時間,等我想通后再說行不行?我現(xiàn)在不想成親,我想去軍營好好干一番事業(yè)。雖然我不能像謝大人一樣二十歲就做正四品,但也不能總是躲在我爹的羽翼之下?!?/br> 袁太太拗不過兒子:“你這個孽障,你去吧,等你干不成事業(yè)的時候,人家好姑娘都沒了,到時候你就打光棍去!” 袁奉賢笑道:“那也行?!?/br> 袁太太氣得差點背過氣去,揮手?jǐn)f兒子:“你趕緊走,我看到你就想生氣?!?/br> 袁奉賢離開了母親的院子,徑直去了軍營,正好碰到了謝景元。 “景元,你昨兒回去有什么事情?” 謝景元瞥他一眼:“回去看我夫人?!?/br> 袁奉賢咳嗽兩聲:“嫂夫人還好嗎?” 謝景元嗯一聲:“很好?!?/br> 袁奉賢開玩笑:“你三天兩頭往回跑,軍營里的人都說謝將軍英雄氣短。” 謝景元揶揄道:“你一個光棍懂什么?!?/br> 袁奉賢被這一句話頂?shù)蒙狭四蠅?,然后哼哼兩聲:“你不用笑話我,早晚我也會達(dá)成所愿?!?/br> 謝景元嗤笑一聲:“你少吹牛,你家里不答應(yīng),柳家也不樂意,我看二meimei也沒多少心思,就你一個人剃頭擔(dān)子一頭熱?!?/br> 袁奉賢不服氣:“二姑娘明明對我很好?!?/br> 謝景元喲一聲:“怎么對你好了,是單獨給你做吃的,還是單獨給你做衣裳?是跟你出去玩了,還是跟你說什么知心話了?一樣都沒有吧?!?/br> 袁奉賢氣得頂嘴:“難道你以前就有,你以前還押送柳家人呢,人家背地里肯定沒少罵你!” 謝景元十分得意:“從我出京城開始,我夫人天天單獨做飯給我吃,到了邊城,我們每天住在一個院子里,她給我做衣裳做飯,這種待遇你是不會有的。你早點死心吧,省得到時候你父母還埋怨二meimei?!?/br> 袁奉賢把臉一扭:“我憑什么要死心,你等著吧,我早晚要跟你一起大年初二去柳家拜年?!蹦瓿醵祥T的只能女婿。 謝景元譏諷道:“年初二去也行啊,到時候給我趕車,我順帶留你吃飯?!?/br> 袁奉賢懶得跟他說,氣哼哼走了。 鐵柱笑得差點跌倒:“景元,你今日怎么這樣氣他?!?/br> 謝景元轉(zhuǎn)了轉(zhuǎn)手里的槍:“我高興,得讓他知道,不要以為他袁家勢力大,二meimei就隨意他挑揀。你看他那意思,好像婚事唯一的阻撓就是他父母,呸,難道他袁家去提親,祖父祖母就要答應(yīng)。要是袁家不好好對二meimei,我也不答應(yīng)?!?/br> 鐵柱哈哈笑:“景元,前一陣子你還天天在袁將軍面前叔叔長叔叔短的,怎么現(xiàn)在又變卦了。” 謝景元拎著槍往校場走去:“一碼歸一碼,若不提親事,我愿意跟袁家當(dāng)通家之好,不說了,來陪我練武?!?/br> 鐵柱趕緊搖頭:“不不不,景元你放過我吧?!?/br> 謝景元一腳對著他的屁股踹了過去:“少給我偷懶,以后你不要天天跟著我了,單獨去領(lǐng)差事??偸歉谖移ü珊箢^,人家就以為你是個奴才,會忘了你身上也是有個七品官的,誰家愿意把女兒嫁給你。” 鐵柱捂著屁股頂嘴:“我又不急著成親。” 謝景元又踹他一腳:“你不急是吧,等韓家開始相看女婿的時候,你可別怪我不出力?!?/br> 鐵柱呆了,他已經(jīng)好久沒去韓家了,兩家現(xiàn)在住得遠(yuǎn),他實在沒有理由去韓家,韓一嘯倒是經(jīng)常去蓮花巷找他。他不去韓家,就見不到韓一梅。 韓家要給她相看人家了嗎? “不對啊景元,一嘯還沒成親呢,長幼有序,韓姑娘肯定還得等一等?!?/br> 謝景元一邊走一邊罵他:“說你蠢你還不信,一嘯的親事不好說,韓姑娘花期能有多久,肯定不可能一直耽誤下去,反正你自己想好,想好了來告訴我?!?/br> 邊城的日子依舊熱熱鬧鬧地過,柳翩翩和謝景元將那封信的事兒按下不提,只告訴了柳文淵一人。柳翩翩依舊每天在家里讀書寫字,間或做針線,有空把meimei叫過來商議開鋪子的事情,或者去參加各家太太奶奶們的宴席。 謝景元已經(jīng)將那套槍法學(xué)了個七七八八,趁著剛?cè)肭铮麕еw鷹營三千人往關(guān)外跑了一趟,擄了胡人幾千匹好馬,滿載而歸。 入秋沒多久,邊城開始下雪,今年的雪比往年的都要大很多,且來得早、來得及。蔡知府現(xiàn)在也顧不得尋花問柳了,若是成了暴雪,百姓要遭殃,姜巡撫正看他不順眼呢,一個不好他又得挨罵。 就在邊城的雪越下越大的時候,裴謹(jǐn)言再次送了一封信回來,這次收件人落的是柳翩翩的名字,里頭寫了一首情詩。 柳翩翩收到信之后立刻昏倒在地。 謝景元急匆匆而歸,等聽到月升的轉(zhuǎn)述后,他撈起那封信仔細(xì)看了看,那首情詩寫得纏纏綿綿,謝景元看得額頭青筋亂跳。 可他了解裴謹(jǐn)言,他最是謹(jǐn)慎,不會這樣莽撞。 看著眼前昏睡的人,謝景元顧不得去研究那首情詩,他將屋里人都趕走,然后俯身將柳翩翩抱進(jìn)懷里,低聲喊道;“翩翩,翩翩。” 片刻后,柳翩翩微微睜開了眼,哪知眼睛剛一睜開,她的眼淚就流了出來。 謝景元在她臉上親了一口:“怎么了?別難過,跟我說說。” 柳翩翩的眼淚無聲無息地流,過了好久,她吐出了一句話:“景元,表兄他,可能沒了。” 謝景元心里一震:“何出此言?表兄若是沒了,朝廷應(yīng)該不至于掩蓋消息?!?/br> 柳翩翩一邊流淚一邊笑:“因為這首詩,是表兄寫的?!?/br> 謝景元呆愣在床邊,然后悶聲問道:“你怎么知道是表兄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