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裝后我位極人臣 第42節(jié)
是嘲諷,亦或是贊嘆,全憑陳向坤一人定奪。 何種光景?多一些我這樣的人。 陳向坤沒有著急離開,他目送著聞瑎的身影漸漸消失不見。 初八,縣衙。 “王傳起,按大齊律法,罪令當(dāng)誅,即刻行刑。” 王廣明眼睜睜地看著兒子的腦袋滾落到地上,雙目充血,昏黃的眼珠中滿是恨意,對聞瑎,更對那袖手旁觀、言而無信的陳向坤。 陳向坤明明說好了要幫他的,可是為什么第二天就改了口,明明只要他幫幫忙,他的兒子就不用死了,只要陳向坤點(diǎn)個頭,可是他偏偏什么都不干。 昨日,陳家。 王廣明再次前來,賠著笑臉,小心懇求著陳向坤能幫一把,那姿態(tài)比那日見聞瑎還要低。 陳向坤命人給王廣明滿上茶:“王兄,小屈大伸。這事,我?guī)筒簧厦?。?/br> 王廣明想到陳向坤那日笑著說出來的話,窒息感撲面而來,喘不上氣,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這還真不是做夢,王傳起那個惡霸居然真的死了?!?/br> “是真的,老天爺終于開眼了?!?/br> “聞縣令是個好官,是個好官,咱們以后可有福了?!?/br> 人群中的歡呼聲壓過了一切雜音。 同日,吳家兄妹離開宜新,前往他縣,無人知其蹤跡。 這一切看著是一副皆大歡喜、正義戰(zhàn)勝邪惡的美好結(jié)局。 聞瑎坐在堂案后的木椅上,雙手交叉放在唇邊,眼神卻罕見的呆滯著。 “昨日吳紅滿還拒絕指認(rèn)王傳起,今日卻突然轉(zhuǎn)變態(tài)度,吳家兄妹更是在結(jié)案后立刻離開宜新?!?/br> 殷君馥拍了拍她肩膀:“罪人得誅,民眾歡悅,不論過程如何,這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 伴著蕭索的冷風(fēng),上元節(jié)又要到了。 宜新城門外,一人一馬的身影越來越近。 作者有話說: 宋端要來了,不知道聞小瑎時開心還是······ 第46章 正月十四,街上已遍地花燈,雖不如京城亮眼奪目,但也別有一番趣味。 吳古和狀告王傳起一案已經(jīng)正式了解,王家的氣焰也不如往日囂張,即使王家與陳家已經(jīng)離心,但王家依舊是鄉(xiāng)紳地主,他們手下的農(nóng)戶田莊依舊可以保他們這輩子享樂無憂。 聞瑎在宣紙上勾勾畫畫著什么,狀似一堆鬼符,畢竟?jié)h語拼音一九五幾年才正式出現(xiàn),估計(jì)這些東西也只有聞瑎自己知道是什么意思。 宜新縣城不遠(yuǎn)處的山巒連綿起伏,而主峰長峰山距離宜新縣城約十五里地,萬年松覆蓋在山脈上,常年都是翠綠之色。長峰寨盤踞在半山腰,山體陡滑,山頂平寬,易守難攻。 殷君馥在長峰山已有半年之久,早已將此地摸得清清楚楚。聽其描述,最讓聞瑎心動之處,便是長峰寨占據(jù)的那條天然山泉,若是能引泉取水,宜新水源之急便能迎刃而解,可惜上任縣令的水利工程還未過半便被打斷無疾而終。 陳向坤對當(dāng)?shù)氐恼瓶?、他與長風(fēng)寨的關(guān)系,如今依舊是模糊的,只能知道二者絕非毫無關(guān)聯(lián)。 長風(fēng)寨有一人與自己眉眼相似,而曹阿婆的兒子與自己眉眼之間亦有相似之處。或許這會是一個突破口。 曹阿婆是不是她想的那個人呢? “聞大人,飯菜都要涼了,快去吃飯!”殷君馥拖著長音把聞瑎從沉思中叫醒,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陽光,在桌面上留下一道影子。 聞瑎揉了揉有些酸楚的雙眼,睜開眼的那刻,便看到本來站著的殷君馥已經(jīng)蹲下與自己齊平,那雙碧綠的雙眸看著自己,清澈得甚至能看見聞瑎自己的影子。 “好,好,我馬上就去?!?/br> 聞瑎移開視線不敢再看殷君馥,她有些心虛,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被他含著去吃飯了。這幾天這人一直盯著她吃飯,她明明不過也就只是有五六七八次忘記吃飯罷了。 縣衙的午膳簡簡單單,兩菜一湯。 縣衙圍墻外的一個狹窄的死胡同里。 長風(fēng)寨雖說派了殷君馥刻意接近聞瑎,但也不可能只派他一人,縣衙外偶爾出現(xiàn)的一些陌生面孔,也恰恰說明了這一點(diǎn)。 “老大,楊首領(lǐng)讓我來這里待命,隨時聽您吩咐?!?/br> 一個看似尋常的百姓垂著頭向殷君馥行禮,這也并不是他的刻意偽裝,而是他本身就是普通農(nóng)民,又是長峰山上的山賊。這些人居住在長峰山腳下的村落之中,會第一時間向山上匯報各種來自他方的各類行動,殷君馥最開始也住在那里。 “只有你一人嗎?”殷君馥看了一眼墻角盲區(qū),隨意問他,此人是殷君馥在山上的親信。 “還有四人在其他地方待命,需要小人把他們叫來嗎?” “不了,你們回去回復(fù)首領(lǐng),不必再安插多余的人手到這里了。聞瑎比我想象的要敏銳,她已經(jīng)對我有些懷疑了。每逢五日,你在這里等我即可。” 那人諾諾地看了殷君馥一眼,“那小的這就回去稟報,但是老大,您要在這里待多長時間啊,您不知道,周副首領(lǐng)和徐副首領(lǐng)正式鬧翻了,這倆人成天都不消停。而且首領(lǐng)最近又連著消失了好多天,昨日才回山上。小的總感覺山上要出什么事?!?/br> 殷君馥:“行,你先回去吧,如果有什么變動及時匯報?!?/br> 楊三勉又離開了嗎?幾乎每個月他都要離開這么幾天。殷君馥翻過墻進(jìn)入縣衙,向聞瑎走去。 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這天也是假日。 聞瑎在街上買好禮物,和殷君馥一起到曹鵑荷這里來看望她。 與此同時,縣衙正門外也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 衙役站在縣衙大門處,正瞇著眼打盹,今日本不該他輪值,誰知道有個小子突然生病,這假日值班的工作就正好輪到他自己頭上了。 好在今日是元宵節(jié),沒什么煩心事。縣衙這條街上行人本就不多,衙里當(dāng)官的又都不在,也沒人會訓(xùn)斥他,這衙役無聊地想東想西,過了一會,就困倦地閉上了眼,接著哨棍支撐著身體睡過去了。 迷迷糊糊之間,突然看見眼前有一人,隨即便大聲叱喝:“何人來此,速速報上名來?!?/br> 可過了許久,久到他又要進(jìn)入夢鄉(xiāng),也沒見有人回答。哨棍傾斜了一個輕微的角度,這衙役的腦袋猛地垂墜一下,瞬間清醒過來。 他環(huán)顧四周,擦掉嘴角溢出來的口水,摸不著頭腦,自言自語道:“奇了怪了,分明看見人了,難道剛才我是在做夢。那我也太盡職了吧,嘖嘖,夢里都堅(jiān)守在崗位?!?/br> 宋端是昨日到達(dá)宜新境內(nèi)時,天已經(jīng)黑透了。 一路風(fēng)塵仆仆,衣服沾染灰塵,蓬頭垢面。再有一個多時辰的路程便可到達(dá)宜新縣城,況夜已深了,明日一早趕路吧。 宋端走進(jìn)一家官驛,沐浴凈身,換上新衣。等做完這一切事之后,他坐在桌前,蠟燭搖曳著照亮了他的面容,昏黃的燈火舞動著,將他的神色一覽無余。 宋端苦笑出聲,不只是近鄉(xiāng)情怯,見人也是如此。他不想讓小師弟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 風(fēng)寒霜重,宋端吹滅桌上的蠟燭,整個房間又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日出時橙黃色的暖光灑在地面上,卻并不能驅(qū)散夜色帶來的寒意。一人一馬,此時已經(jīng)出發(fā)了一段時間了。 辰時剛至,宋端的身影已然出現(xiàn)在了宜新高大巍峨的城門前。 宜新屬于清赤,但卻在清赤府的外圍,他雖在清赤待過一段時間,卻并未來過這里。清赤府早就是一團(tuán)已經(jīng)腐敗的淤泥,就像是一湖即將沸騰的死湖,湖內(nèi)雖是一些不堪重用的蝦兵蟹將,但人數(shù)眾多,若不能一網(wǎng)打盡,那就會野火吹又生。 守衛(wèi)檢查一遍,對著他的模樣又看了一眼,對照無誤之后便將他放行。 宋端將蓋好章的商賈通行證書收回懷中,對著兩人問道:“兩位大哥,鄙人云游四方,初來貴地,能給些指點(diǎn)嗎?要是想在這里做買賣生意,得看誰的意思?縣太爺?” “沒事別瞎問,自己進(jìn)去打聽不就知道了,別礙事了,快走快走?!边@守衛(wèi)語氣說不上好聽,還帶著些不明顯的咒罵。 那雙丹鳳眼眨了一下,也不惱,反而笑語盈盈,順手往這兩位門衛(wèi)手中各自塞了一塊碎銀,宋端拱手道:“麻煩幫幫忙。” 觀宋端面目身姿,如何都不像普通的小商人,倒像是不知人間疾苦的公子哥。當(dāng)然,就憑他剛才給的那兩塊碎銀,也能看出他出手大方?,F(xiàn)在宋端這種求人幫忙壓低姿態(tài)的模樣,讓這兩個守衛(wèi)油然而生一種詭異的優(yōu)異感。 這兩人看到手里的銀子,掂了掂重量,眼睛都直了,看四處無人,急忙把銀子收到腰間。之后兩名守衛(wèi)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咳嗽幾聲,對著宋端勾了勾手,在他耳邊道:“看你也識相,那也不妨告訴你,你要真是誠心想做買賣,找縣令沒用,得去找陳家的陳老爺陳向坤,他才是做主的那個。” 宋端一副疑惑的模樣,像剛?cè)肷鐣荒樏傻纳敌∽樱骸皟晌淮蟾纾@些年我去的地方也不少,還是第一次見不用找縣太爺就能完成的生意。” 守衛(wèi)嗤笑一聲,“這縣令才剛上任,又是個年紀(jì)輕輕的小鬼,根本壓不住陳向坤。小兄弟,你只要得到了陳老爺?shù)氖卓?,這生意做起來肯定不難?!?/br> 宋端垂下眼簾,語氣里滿是激動:“多謝兩位大哥教誨,我知道了?!?/br> 宋端牽著馬走進(jìn)宜新縣城,街上已經(jīng)遍布花燈,大街小巷,吆喝叫賣聲此起彼伏。宋端恍惚了片刻,腳步稍微有些停頓,原來今日是正月十五,又是一年元宵節(jié)了嗎。 去年今日,他也是與小師弟同賀上元佳節(jié)的。 他將馬寄放在一家客棧,邊走邊問向縣衙走近。 越接近目的地,他的心臟跳動得越快,小師弟見到他會開心嗎?宋端輕抿了一下嘴唇,上挑的丹鳳眼微微閃爍,劃過的不知是期待還是苦澀。 縣衙大門外守著的衙役的腦袋一會向下垂一下,不時啪嘰一下嘴,似乎已經(jīng)進(jìn)入美夢之中。完全沒有意識到門前站了一人。 宋端冷冷地看了這衙役一眼,真是懈怠。空曠的縣衙可以讓他隨意進(jìn)出,卻見不到誰的人影。 不在?。≡瓉硇煹懿辉谶@里,也對,今日是上元節(jié),按照規(guī)矩,官員應(yīng)該都休沐了,不在才是正常的。 宋端不自然地垂下眸子,有些失落,緩緩離開了此處。 一個小姑娘在街上跑著,手里篡著一個袋子,臉蛋紅撲撲的,她從袋子里拿出什么東西塞到嘴里,眼睛瞇起來,笑得特別開心。 但是那袋子遮住了她的視線,一個不注意撞到了宋端的腿上,宋端依舊站立著,可這小姑娘卻跌倒在地,哇哇大哭起來。 宋端有些好笑地看了這小孩一眼,把她扶起來,沒想到這跟他膝蓋差不多高的小姑娘力氣還不小,抱著他的腿不肯撒手。 “我的糖,我的糖全都掉地上了,你還給我,嗚哇哇——還給我?!弊炖锖詈笠粔K糖果,黏糊糊糊的童音滿是傷心和憤怒。 宋端這才注意到,這小姑娘拿著的那敞開的油紙包里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而地上,有幾顆小小的已經(jīng)沾滿泥土和灰塵的糖塊。 “小姑娘,我給你錢,你再去買好不好?” “不行,我只要糖,嗚嗚嗚——我只要糖——” 小孩子聲音的分貝格外大,在大街上異常響亮引人注目。 “好好,別哭了。” 宋端不擅長對付孩子,也不喜歡孩子,可是不知為何,他這次沒有拒絕,是因?yàn)槟请p眼睛嗎,和小師弟有些相像的桃花眼。 小師弟小時候也會哭著鬧著要糖吃嗎?僅僅是這樣想著,宋端的嘴角就不自覺的揚(yáng)了起來。 小姑娘擦干淚,紅著眼睛說:“我要吃那家糕點(diǎn)鋪的麥芽糖,你跟著我,我?guī)闳ベI。” 她扯著宋丹大襖的下擺,拽著他往前走。 糕點(diǎn)鋪離這里不遠(yuǎn),但卻正好是宋端原來所走的那條路的反方向。 宋端:“下次小心些,注意看路,不要再摔倒了。” “我知道啦,我原諒你啦,謝謝你。”小女孩抱著滿是糖果的袋子笑得特別開心,一蹦一跳地離開了這里,扎著的羊角辮一晃晃的,慢慢消失在街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