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師師呆呆的，“?。颗?。”

    康定長公主擺擺手，“沒規(guī)矩，沒讓你進(jìn)來，你進(jìn)來做什么？快些出去蹲著。”

    行叭！

    傅師師便轉(zhuǎn)身出去，不過走到門口終于明白過來了，眼睛一紅，哭道：“殿下，您，您不公平！我蹲著腿麻，她卻暖著腳，嗚嗚嗚，您也太過分了?！?/br>
    康定長公主今日心情好，便跟折夕嵐道：“我最不喜人哭，你帶著她走吧，等我過幾日下帖子請你去我府中玩?！?/br>
    折夕嵐點頭，“是?！?/br>
    她覺得今日應(yīng)該是通過考驗了。

    她松了一口氣。

    她下了榻，帶著傅師師往外走，一句話都沒有再問。出了門，寒風(fēng)一吹，傅師師打了個寒顫，湊過去問：“你怎么還上榻了？”

    折夕嵐：“不是說了么？長公主很喜歡我，便怕我冷著。”

    傅師師就委屈，“在云州時，你也比我更受長輩喜歡?！?/br>
    折夕嵐沒理她。她雖然剛剛極為緊張，但是現(xiàn)在心情還不錯，不過依舊有些惶恐。今日事情太多，她回去后要好好想想。

    一路疾步而行，很快就到了宴客的院子里。

    英國公府正好散席，大夫人帶著一眾人已經(jīng)在等她了，見了她來，擔(dān)憂的道：“嵐嵐，沒事吧？”

    折夕嵐搖頭，“無事。長公主極為和善，說是很喜歡我，還說他日要下帖子請我去公主府里玩?！?/br>
    五夫人和大夫人就對視一眼，拉著她的手道，“那便好，咱們先回家去。”

    折夕嵐點頭，“是?！?/br>
    班明蕊趕緊拉著她的手，“冷吧——咦，怎么是暖和的？”

    折夕嵐沖她笑笑，“回去告訴你。”

    ……

    而另外一邊，盛長翼坐在康定長公主的馬車?yán)锩?，問：“姑母，你沒嚇著她吧？”

    康定長公主就笑，“嚇著什么？她膽子大得很。雖然緊張，但是很機(jī)靈，不但讀懂了我的話，還回的很好?！?/br>
    “是個很聰明的小姑娘，我很喜歡?！?/br>
    她笑瞇瞇的道：“只是長翼啊，我只遞了個鉤子，她就恨不得立刻甩開你，自己跳到我的船上來，你確定你將來能拿捏住她？”

    盛長翼摸了摸新得的彎弓，拿出好絲綢細(xì)細(xì)的擦拭，“為何要拿捏住她？”

    “請姑母給她拋鉤子，也是為了她安心些罷了。不然，往后她有事情也不敢輕易找你?！?/br>
    盛長翼知曉，隨游隼的出現(xiàn)讓她十分不安。她剛來京都，本就忐忑，前路不明。再冒出個隨游隼，她雖然不說，但是他看得出，她確實如同從前一般，又是全身緊繃的。

    這份緊繃不是他說不用擔(dān)心隨游隼就可以。

    他輕輕嘆息，“姑母，平常的小姑娘，你跟她說沒有后顧之憂，她就會信你，但這個小丫頭不同?！?/br>
    “不是她自己的本事做下來的，她不會安心，她雖然信我，卻也不會因為信我就徹底安心?！?/br>
    “我再好，也是別人?！?/br>
    “她得自己有本事才會松下心里那根弦?！?/br>
    “可這天下，對女子本就苛責(zé)，窮人家的男子還能科舉經(jīng)商，也許將來有發(fā)達(dá)的一日，但她為女子，便沒人給予她這份本事。就如同隨游隼之事，她從何去解決呢？從何有本事呢？”

    “她只能借助我和宴鶴臨的手。但這讓她更不安了?！?/br>
    因為她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弱處，在這京都城里，比她在云州城里更加受束縛。在云州的時候，來了馬賊她可以殺，但是在京都，她能殺誰呢？

    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經(jīng)歷了太多，想的就更多。沒人能給她安全感，她想自己給自己，但是茫然的發(fā)現(xiàn)，自己做不到。

    盛長翼將彎弓放在腿上，拿出幾顆寶石鑲嵌，一邊做一邊道：“我都能想到她徹夜不眠的時候，都在叩問心門，審問自己為什么如此不安?！?/br>
    “她還不太懂為什么，因為她比同歲的人經(jīng)歷的多，卻又沒人教導(dǎo)，只能算是半知半解，但她這般的性子，哪里會容忍自己半知半解，自然會磕磕碰碰去尋求解釋。”

    “所以我來求姑母多教她點本事，給她一個答案，讓她少走一些冤枉路，也讓她可以睡個安穩(wěn)覺，”

    康定長公主聞言嘖了一句，“盛長翼，你跟你父親一般，還真是癡情?！?/br>
    她笑著道：“可我跟你們可不同，跟其他的女子也不同，我府里面首三十幾個，你不怕她跟我學(xué)壞了？”

    盛長翼眼都沒有動一下，道：“不要緊，她喜歡的不是美色。若她喜歡的是美色，那倒好辦了?！?/br>
    康定長公主聞言，就露出了一份悲憫之情。

    “是啊，要是喜歡美色就簡單了，偏偏，她想要靠自己掌控自己的命運，不想靠別人?！?/br>
    “很久很久之前，我也曾經(jīng)見過一個跟她相似的姑娘。”

    盛長翼：“后來呢？”

    康定長公主：“后來，她死了?！?/br>
    盛長翼沉默一瞬，“我不會讓她死的。她想要掌控自己的命運，那就掌控，沒有任何人可以去左右她?！?/br>
    他嘆息一聲，“姑母，您多費心，至少，您在我離開京都之前得讓她明白，嫁給班鳴岐并不是她掌控自己命運的好路，嫁人，也并不是她能擺脫云州殺戮，瘟疫和貧窮，擺脫折松年，擺脫從前那個自己的正確之路。”

    康定長公主便問，“你為什么不直接跟她說呢？她應(yīng)該更信你一點?！?/br>
    盛長翼搖頭：“她還是個小丫頭呢，如何能明白那么多道理。我跟她說，她也不會信的，我是男人，還是覬覦她的男人，我說了，她總有一日會猜疑，一旦猜疑，就更加不信我了。”

    “她性子多疑多思，且一樣一樣引著去吧?！?/br>
    他輕聲道：“這個小丫頭，她倔的很。非得撞了南墻才???回頭。但撞墻多痛啊，還是您引著走另外一條道吧?！?/br>
    康定長公主就認(rèn)真問，“我教的話，你也瞧見我如今怎么樣了——若是她以后不愿意嫁人，更不愿意嫁給你，你當(dāng)如何？”

    盛長翼頓了頓，半響才道：“姑母，我恰巧見過她從出生到現(xiàn)在的日子，委實算不得歡喜。如此，她一生歡喜就好。”

    “我也知道姑母身上的肆意，我想，若是她能學(xué)得您半分的肆意，看得開些，即便是不嫁我，也無妨。”

    “我并不是一定要擁有她，才算與她在一起?！?/br>
    康定長公主咋舌，道：“你都如此說了，那我就試一試。她今日以為得了我的青眼，我再請她去賽馬，吃席，她應(yīng)也不會拒絕。”

    她道：“到時候你也來吧？別說我不照顧你?！?/br>
    盛長翼便毫不遲疑的點頭，“好?！?/br>
    康定長公主就笑起來，呸了一句，“說得那般冠冕堂皇，還不是想要占為己有?！?/br>
    盛長翼一點都不心虛，“誰能在她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之后奪得青睞，是他的本事?！?/br>
    “但她懵懵懂懂之際，誰敢下手，我就剁了他們的手?！?/br>
    作者有話說：

    嗚，我要食言了，因為今天臨時修存稿，還沒修出來。今天腦子修糊涂了，我準(zhǔn)備明天早上起來修。

    二更在明天中午十二點，三更在下午六點，我明天肯定把它們修出來。

    存稿的時候覺得沒什么，今天看了一遍發(fā)現(xiàn)了bug，不好意思昂。

    你們上章按爪爪了嗎？我去充錢給你們發(fā)紅包了。

    第27章 （捉蟲）

    回去的時候, 大房跟五房分坐兩輛馬車。因大房的人不在，班明蕊狠狠奚落了一番班三姑娘和四姑娘。

    她撇嘴道：“你被長公主殿下帶走之后，我們這里也出事了?！?/br>
    折夕嵐剝瓜子吃, “出了何事？”

    班明蕊嗤然道：“她們今日打起了宴將軍的主意，你是沒瞧見啊, 英國公夫人出來待客的時候, 兩人一個勁的往前沖的模樣！”

    折夕嵐把剝好的瓜子放在她手里，“然后呢？”

    班明蕊將一把瓜子仁塞進(jìn)嘴巴：“她們嘴巴壞，得罪了不少人, 便有人使絆子給她們兩個絆了一腳, 嵐嵐啊，你是沒瞧見, 摔了個狗啃泥啊——哈哈哈哈哈?！?/br>
    折夕嵐被她笑得也忍俊不禁, “明蕊阿姐，你小聲些，咱們馬車離得不遠(yuǎn)，免得被聽見了?！?/br>
    五夫人一直坐在旁邊, 聞言白了班明蕊一眼, “嵐嵐說的對, 快別笑了, 不然明日里都要不安生?！?/br>
    她頭疼的緊, 又看折夕嵐, 見她此時臉上的神情是松快的，這才問她，“長公主問你什么話了？”

    折夕嵐自然不敢讓五夫人知曉, 只道：“倒是沒問什么——這般問我, 是問不出什么的, 問出來也沒人信?！?/br>
    五夫人點頭，“我估摸著，她就是想要做做樣子。傅妃是救過她一次，她時時掛在嘴上，但看著極為沒有誠意，這事情大家都知曉。如今她想借著傅三姑娘的事情把人情做做樣子還回去，倒是也說的通?！?/br>
    折夕嵐神情凝重，“傅妃救過長公主？”

    五夫人點頭，“救過。傅妃的騎術(shù)好，有一年冬獵，長公主被人刺殺，她一箭射死了刺客……不過，長公主并不買賬，她放出話來，說她自己本可以殺刺客，如今被傅妃救了，非但沒能親自報仇，還要報恩，實在憋屈?！?/br>
    “但那次之后，她也時常把要報恩的話掛在嘴上，如此，倒是讓宮里的后妃們不敢對付傅妃——畢竟，長公主天天盯著要報恩呢。”

    折夕嵐就又忍不住笑起來，“長公主實在是個妙人。”

    五夫人就道：“康定長公主此人……行事極為乖張，獨來獨往，不喜與人接觸。嵐嵐，她真說了要下帖子請你去公主府？”

    班明蕊湊個腦袋過來，“真的嗎真的嗎？我剛剛就想問了?！?/br>
    折夕嵐點頭，“是真的?！?/br>
    她說，“她好像很喜歡我?！?/br>
    五夫人就沉默了一瞬，道：“你的性子，確實容易得她歡喜。不過，她的名聲算不得好，你知道為何么？”

    折夕嵐：“應(yīng)該是長公主喜歡聽?wèi)蜻€喜歡聽經(jīng)？”

    五夫人點頭，“我記得十幾年前，她宴請人的時候，還會請在西郊住的公主府里，不過后頭有一年，突然極少宴客了，即便宴客，也是宴在先帝賜予的東城公主府里?！?/br>
    她道：“我估摸著，她說的公主府也不會是自己住的那一座，而是先帝給她建的那座?！?/br>
    自己住的有無數(shù)的戲子和和尚，實在是不能請小女娘過去。但要是請折夕嵐去先帝給的公主府，那便一有面子，二有里子。

    五夫人琢磨，“其實，大家雖然跟長公主保持著距離，但她是先帝唯一的女兒，陛下唯一的meimei，無論是先帝還是陛下都極為寵愛于她，所以，能跟她打好關(guān)系，各位夫人都是愿意的，只是極少有人入了她的法眼罷了?！?/br>
    她一錘定音，“長公主要是請你去，你就去，可不能因為聽了外面的閑言碎語而不去。那些都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古來公主多風(fēng)流，這算不得大事，要是連宴請都不去了，那才叫對皇室不敬?！?/br>
    折夕嵐便點頭，“姨母，我知曉了?！?/br>
    五夫人笑起來，“嵐嵐，你是有造化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