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重組家庭 第41節(jié)
他見過兩面,不過都沒什么好印象。 第一面是劉蘭劉芳吃壞海鮮上衛(wèi)生所那次,他正巧肚子不舒服,去了趟衛(wèi)生所,正好撞上了護士揭張來男的短。 第二面則是學校食堂中毒的時候,劉蘭劉芳是僅有的幾個中毒嚴重,要到島外的大醫(yī)院治療的人之一。 張來男死活攔著不讓去,說兩丫頭片子,治病浪費錢,睡一覺就好了。 后來他看不下去了,直言孩子的治療費用都由學校包了,張來男才準兩孩子去。 想到這些,蔣校長對張來男也沒什么好臉色,把辦公室門一關,就帶了她去食堂。 張來男還是第一次來學校食堂,正是飯點,人山人海的時候,打飯的四個檔口排了長龍。 她眼里劃過一絲貪婪,食堂人多才好呢,人多了意味著食堂能賺錢,工人工資才高,福利才好。 蔣校長閱人無數(shù),只看一眼張來男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啥。 蔣校長心里冷笑一聲,面上不顯,只是道,“你想當大廚是吧,行,我?guī)愕胶髲N去?!?/br> 張來男亦步亦趨地跟在蔣校長身后,剛一進后廚房,就看見邵華在熱火朝天地忙著。 一根長長的黃瓜,被她以極快的刀速切成了片,每片都薄如蟬翼,但是又連在一起,一展,就像蓑衣一樣。 邵華停下刀,對李剛李鐵道,“這個叫蓑衣黃瓜,專門用來練刀工的,考驗一個廚師刀工到不到家,最簡單的法子就是看他能不能做出蓑衣黃瓜?!?/br> 今天木采買今天的黃瓜買多了,邵華索性臨時改了菜單,加了一道涼菜,不是別的,正是這道蓑衣黃瓜。 “你們兩個第一次練,可以用筷子做輔助,把筷子放到黃瓜下面,再下刀就行,剛開始切得粗一點也沒關系?!鄙廴A道。 李剛李鐵一邊聽一邊記,恨不得把邵華說的每句話每個字都用本子記下來。 這可是大廚的經(jīng)驗之談,換做是以前,他們兩想學,都是要正經(jīng)拜師學藝,給上拜師禮的,哪像現(xiàn)在這樣,邵華說教就教,一點也不藏私。 蔣校長也看見邵華露的這一手,他心底暗暗叫好,轉(zhuǎn)頭對張來男道,“你不是想做大廚嗎,你能做出這蓑衣黃瓜不?” 張來男心里暗暗咬牙,暗恨邵華出什么風頭,早不做晚不做,偏偏挑她來的時候秀刀工,擺明了是為難她。 不過蔣校長問了,她也不能不答。 張來男猶豫了半晌,從齒縫里擠出三個字,“會一點?!?/br> 擁擠的后廚房里多了兩個大活人,邵華自然不能裝作沒看見,上前道,“蔣校長?!?/br> 至于張來男,邵華連個眼神都沒分給她。 張來男卻一點都不氣,“我是蔣校長請來做大廚的?!?/br> 蔣校長心里膈應,這人,怎么顛倒黑白呢?趕忙解釋道,“不是,她死纏著我,非要進學校食堂做大廚,我就讓她來試工一天,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滾蛋。” 后廚房里還有不少幫廚在,聞言相互擠眉弄眼,笑出聲來。 胖幫廚和瘦幫廚兩人最近被邵華整治的那是服服帖帖。 兩人說話也不氣,你一句我一句地擠兌道,“哎喲喂,還有這死乞白賴的?!薄斑€做大廚呢,大廚是你想做就能做的?怎么也得有邵大廚一半的廚藝吧。” 張來男面色羞紅,卻挺起了胸膛,不管怎么說,蔣校長肯讓她來學校食堂,那就是邁出了第一步,只要能讓她干一天,那就能讓她干兩天,干一個月,然后一直干下去。 邵華挑了挑眉,試工? 她跟蔣校長對視一眼,蔣校長搖搖頭,她瞬間就明白了,于是道,“既然蔣校長開口了,那你就先做道炒三絲吧,這是我們學校食堂的例菜,讓我看看你的廚藝?!?/br> 其實都不用看,兩家就住隔壁,張來男做飯要真的好吃,邵華能聞不到香味嗎。 不過蔣校長都開口了,邵華就讓張來男試試吧。 試試就逝世。 張來男一聽邵華要考她,斜了邵華一眼,把袖子撩起來,擺足了架勢,“不就是做炒三絲嗎,這么簡單,誰不會,先說好,我要是做得好,就免了試工,直接讓我進來做大廚?!?/br> 邵華皺眉,“你先做了再說吧?!?/br> 張來男得意洋洋,邵華肯定是怕自己擠走了她的位置,所以才對她考這考那的,她一定要大展身手,讓邵華瞧好咯。 炒三絲就是把土豆絲、胡蘿卜絲、黃瓜絲放在一起炒。 張來男拿起一個土豆,開始剝皮,然后依次剝了胡蘿卜和黃瓜,她剝皮的動作倒是像模像樣的。 不過剝皮簡單,接下來的重頭戲是切絲和炒菜。 只見張來男拿起一個剝皮的土豆,抄起菜刀,像模像樣地開始切起土豆絲來,可是切出來的土豆絲大小不一,不是土豆塊就是土豆片。 她再切了胡蘿卜跟黃瓜,也是一樣。 胖幫廚簡直笑出聲,他還以為張來男有多大的本事呢,沒想到連最基礎的菜都切不好,這樣的刀工,連給他打下手他都嫌寒磣,就這,還想越過他擠掉邵華做大廚呢,簡直是癡人說夢。 瘦幫廚更缺德,直接去檔口舀了一份炒三絲過來,就放在張來男的案板旁邊,擠眉弄眼地道,“這是我們邵大廚切的,你再瞧瞧你的,嘖嘖嘖,就你,還想當大廚呢?” 看著眼前這盤每根絲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色香味俱全的炒三絲,張來男盯著地上那道一厘米的縫,恨不得它再大點,變成個窟窿,好讓她鉆進去。 不過張來男的心理素質(zhì)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她只羞赧了一會,就抬起頭,臉上一點紅意也沒有了,“我承認我刀工一般,但是做食堂菜最重要的是味道,都還沒炒菜呢你們怎么知道我不行。” 蔣校長心想,你連切菜都做不好,還想炒菜?把你炒了做盤菜倒是真的。 不過嘛,他倒是也想知道張來男做的飯菜味道如何,以后拒絕她進食堂也有了現(xiàn)成的理由——做飯難吃。 張來男把所有的帳都記在了邵華身上,冷哼一聲,“你們瞧好了。” 她熱好鍋,隨手把土豆絲、胡蘿卜絲、黃瓜絲一起放進鍋里,加入調(diào)料,像模像樣地顛了兩下勺,可惜力道沒掌握好,有幾根胡蘿卜絲飛出了灶臺外,然后又翻了一下面,火候沒控制好,有幾根黃瓜絲都已經(jīng)焦黑了。 邵華實在看不下去了,擺手,“?;穑屗齽e炒了。” 胖幫廚和瘦幫廚兩人麻利地關火,抽鍋。 張來男瞬間炸毛了,“憑啥啊,憑啥不讓我炒了。” 她瞇起眼睛,指著邵華,“哦,我知道了,你怕我做菜比你好吃,搶了你大廚的位置。” 她撇嘴道,“不就是個食堂大廚嗎,當誰稀罕似的,一個月能掙多少錢啊,四五十塊錢頂天了吧,還不到我們家老劉的三分之一。” 蔣校長壞心眼地在一旁補充,“普通工人確實是四五十,小邵是我跟校委會商量后特聘回來的,她一個月的工資是一百四十塊起步,具體要看食堂盈利情況,rou票糖票那些另算,一個月怎么說也得拿個十斤rou票,兩斤糖票?!?/br> 張來男傻眼了,嗓音尖銳地道,“你說啥,一個月一百四十塊,還有十斤rou票跟兩斤糖票?!” 蔣校長扶了扶眼鏡,“是最少十斤rou票,兩斤糖票,像這個月,小邵就拿了十五斤rou票,四斤糖票?!?/br> 張來男聽了,差點昏厥過去。 那可是整整十五斤rou票,四斤糖票啊,他們一家六口吃得完嗎。 還別說,真吃不完,邵華都考慮要不要寄些回去給劉素芬,還有秦厲的大哥大嫂了,反正是全國通用票。 張來男算了一筆賬,心底就像長了一個小鉤子似的,直刺撓,面對蔣校長也不敢大小聲了,訕笑道,“蔣校長,凡事好商量,我的廚藝真的不錯的,你請我來學校食堂干活,絕對是明智的選擇?!?/br> 蔣校長搖搖頭,“我說了不算?!闭f完看向邵華,“你能不能呆下去,要看小邵同不同意?!?/br> 張來男咬牙,臉上扯出一個笑,頭一回親切地叫了邵華,“小邵,你看,咱兩是鄰居,見面三分情,咱們一起來食堂上班,相互也有個照應?!?/br> 邵華擲地有聲,“我今天這話就撂在這了,不管是誰,想進食堂做大廚,頭一點,就是廚藝要過關,除此之外,沒情分可講?!?/br> 張來男這個人,人品確實有瑕疵,但是如果她廚藝過關,而且不把她那些壞習慣帶來食堂,那么邵華絕對不會卡著她。 可她這做的是什么菜,炒三絲是食堂菜里面比較簡單的了,用料簡單,做法也簡單,她也能做成這個糟樣。 邵華直截了當?shù)貑?,“你看你做的炒三絲,你覺得這樣的菜能拿去給學生吃嗎?” “怎么不能?!睆垇砟邢乱庾R地道,“我家劉蘭劉芳不就吃這個長大的,不還活得好好的,吃不死人就行了?!?/br> 話剛出口,她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張來男看了一眼蔣校長的臉色,黑青黑青的,看著嚇人。 她趕緊往回找補,“額,那個,我是說……額……我不是這個意思……” 可惜她肚子里沒什么墨水,根本找補不回來。 邵華不準備跟張來男多廢話了,她在這已經(jīng)耽誤了太多時間。 邵華直言道,“炒三絲這道菜不難,最重要的是火候,像胡蘿卜、土豆這樣不太容易熟的,要先下鍋,黃瓜絲這樣容易熟的,要最后下鍋,你放在一起炒,那味道能好嗎?” “這樣煮出來的黃瓜絲口感軟爛,一點都不脆,炒三絲炒三絲,三種食材都不能喧賓奪主,要根據(jù)食材控制好適宜的下鍋時間,才能烹飪出一道好菜?!?/br> 李剛李鐵對視一眼,兩人腦海里就仿佛有一根筋被打通了似的,醍醐灌頂。 “還有,鹽、醬油、辣椒這些調(diào)料,該放多少就放多少,你放的不夠量,咸味不足,辣味沒有,還是那句話,能好吃嗎?“邵華道。 張來男把她在家給劉蘭劉芳做菜的習慣給帶出來了,摳門,做啥都少油少鹽,能少放絕不多放,連灑鹽都要數(shù)著鹽粒子。 邵華每句話都跟巴掌似的,扇得張來男滿臉通紅。 蔣校長最后來了一句總結,一錘定音,“張嫂子,依我看,你不適合食堂大廚這份工,你也不必試工了,現(xiàn)在就回吧,食堂還忙著呢?!?/br> 胖幫廚和瘦幫廚兩人在一旁發(fā)出噓聲,七嘴八舌地道,“這年頭,啥人都有?!薄熬褪?,一道菜都炒不利索,還想做大廚呢?!?/br> 邵華說的那些缺點,張來男自然不會承認,她本來就是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認定了是邵華在刁難她,恨恨地瞪了邵華一眼,也不多呆,也呆不下去了,轉(zhuǎn)身就走。 張來男一回到家就開始跟劉團長訴苦,當然,因為廚藝不好,被蔣校長拒絕的事她不會說,只把重點放在了邵華出題考她,刁難她上。 張來男一邊哭嚎,一邊道,“邵華那小蹄子,故意刁難我,說,說做什么炒三絲,我就炒到一半,她就讓人把我的火給關了,分明是怕我做的菜比她做的好吃。” 劉團長也氣得直抽抽,“不讓進就不讓進嘛,直說不就行了,非得弄這弄那的。” 張來男念叨了一晚上,從邵華不看鄰居情分,念叨到了邵華出題刁難她,損她做的菜上,來來回回念叨了不下數(shù)十遍,念得劉團長也有了火氣。 這天,又輪到秦厲和劉團長一起值班。 秦厲照例從書柜里摸出一本書,然后把邵華給他打包的夜宵拿出來。 三個鋁飯盒壘在一起,依次打開,有豬rou干,豬rou脯,冬瓜糖,還有用軍用水壺裝的滿滿一壺的冬瓜茶。 蔣校長給的rou票太多,邵華索性用一部分rou票做了rou干還有豬rou脯,rou干是咸辣口味的,豬rou脯是甜咸口味,上面還灑著白芝麻粒。 冬瓜糖和冬瓜茶都是用那天買的大冬瓜做的,冬瓜糖帶著一股子冬瓜的清香,甜味適中,冬瓜茶清爽可口,用來解膩最好。 秦厲一邊翻書,一邊摸rou干豬rou脯吃,偶爾再摸塊冬瓜糖,看到興起的時候,連放裝滿冬瓜茶的軍用水壺在桌上的聲音都大了不少。 他這副怡然自得的模樣,劉團長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每回跟秦厲一起值班,那都是對他的胃的折磨,他都已經(jīng)習慣了。 可今天劉團長偏偏來了火氣,他冷哼一聲,“這里是值班室,不是你秦厲的私人食堂,你要吃上外面吃去?!?/br> 秦厲愣了,劉春來這慫又抽什么瘋? 部隊又沒有嚴令禁止不能在值班室吃飯,有的時候上面派任務下來,一邊忙工作一邊吃也是常有的事。 看秦厲愣愣地看著他,劉團長皮笑rou不笑地道,“對了我忘了,你秦團長的媳婦可是在學校食堂做大廚的大能人,在值班室吃算什么,你要高興,上學校食堂吃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