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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掌中物在線閱讀 - 掌中物 第103節(jié)

掌中物 第103節(jié)

    她身上這件斗篷是謝塵的, 她自己的那件早在被破雪發(fā)瘋帶入山林時,不知刮在哪根樹枝上了。

    謝塵把斗篷幫她系好, 又將后面的帽子扣在她頭上道:“沒事了, 這應(yīng)該是最后一波人,這些昌王余黨被發(fā)現(xiàn), 不會留下來等死, 剛剛這兩撥只是最后留下來收尾的人罷了, 很快就會有援兵過來?!?/br>
    剛剛的打斗看似激烈, 但謝塵明顯能感覺到山中的搜查力度在減弱, 這些人已經(jīng)開始撤退了,哨聲也已經(jīng)聽不到了。

    白歌聽著他的分析,松了口氣,點頭“嗯”了一聲,站起身跟在謝塵身后,深一腳淺一腳的往下山的路走。

    只是山里的道實在不好走,樹林里暗的幾乎瞧不見路,樹多枝繁,又趕上下雪,腳底雪混著泥,滑的不行。

    她咬牙忍著腳下的冰涼,卻到底是一個沒小心被樹根絆住,向前撲去。

    幸好謝塵及時撈了一把,將她抱住,看了她腳下一眼。

    他微微皺了眉,待她站穩(wěn)后蹲下身,用手摸了她的鞋面。

    白歌有些茫然的看著他:“做什么?。俊?/br>
    她今日穿得是雙錦靴,妝花緞的厚實料子,里面絮了一層棉花,好看又保暖,可卻并不適合雪天穿,此時鞋底已經(jīng)被雪打濕。

    謝塵放下她那冰涼的靴底,道:“別走了,我背你?!?/br>
    白歌看著他身上流血的傷口,連連搖頭:“你身上還有傷,我自己能走?!?/br>
    謝塵只是看著她道:“背你比較省力氣,你若不愿意,就只能抱著你,但難免不好看路。”

    白歌沒轍了,謝塵的性子,無論是算計你,還是為你好,都從來不給人選擇的余地。

    他背對著她伏下身,“上來?!?/br>
    白歌猶豫了一下,還是趴到了他背上。

    謝塵重新站起身,抱著她的雙腿往上托了托,許是不用再將就她的步伐,速度竟也快了不少。

    白歌趴在他的背上,臉靠在他頸間,能聞到他身上濃烈的血腥氣中夾雜著熟悉的清冷松香。

    她能感受到透過那并不算厚實的衣料,傳來的他身上的溫度。

    他的速度不滿,卻很平穩(wěn)。

    許是受了太多驚嚇,又逃命了一晚上疲憊不堪,她就這樣趴在他背上,不知多久竟也睡了過去。

    中途,她迷迷糊糊的覺得有些冷,醒來一次,卻只覺遠處已經(jīng)漆黑一片,只有凄冷的月光伴著飄雪落下,微微照亮眼前的景象。

    看來他們還在山里,還沒有被人找到。

    白歌看著謝塵頭發(fā)上和脖頸間的雪,明白她為什么會覺得冷了。

    就著月光,能看見他的耳朵已經(jīng)凍得通紅。

    白歌將他脖頸間的雪除去,手掌下意識貼在他的脖頸上,冰涼的嚇人。

    她忍不住道:“你放我下去,我自己走一會兒。”

    謝塵也沒理她,只是把她用力往上托了托。

    實際上,他已經(jīng)背著她走了一個多時辰,速度也已經(jīng)慢了下來。

    白歌推了推他,想從他背上跳下來,卻被他緊緊勒住雙腿,然后輕輕拍了她一下。

    “別鬧。”

    他的聲音低啞,但語氣很平靜。

    白歌有些無奈,看著他凍得通紅的耳尖,只好把自己的雙手覆到他的耳朵上,只感覺是握住了兩個冰坨子。

    好歹讓這位權(quán)傾朝野的謝大人免得被凍掉了耳朵的悲劇。

    謝塵感覺著原本凍得刺痛的雙耳,被柔軟溫暖的掌心覆蓋,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他的眸色變得很暖很柔和,唇邊也帶出笑意。

    白歌就這樣握著謝塵的耳朵,沒一會兒就又疲憊的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雪越下越大,鵝毛一般飄散在空中,伴著呼嘯的寒風(fēng),在半空中打著璇兒的飛舞。

    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李濱帶著一眾兵馬已經(jīng)返回了寒香山。

    此時,已經(jīng)分散開進山里尋找謝塵和白歌的蹤跡。

    他提著一盞燈,心急如焚的喊道:“那幾條山路都要搜,一定要仔細些!”

    這天這么冷,雪已經(jīng)積到了小腿深,若是今夜找不到人,怕是就兇多吉少了。

    正當(dāng)他焦急萬分的領(lǐng)著人在山中搜尋時,一個侍衛(wèi)跑來報信,說是發(fā)現(xiàn)謝大人了,李濱連忙跟著那侍衛(wèi)一路小跑過去。

    離了老遠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李濱趕緊提燈跑過去才發(fā)現(xiàn)謝塵身上的血跡和傷口,他背上背著人,走的不快,身邊發(fā)現(xiàn)他的侍衛(wèi)正跟在身后,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

    他急的剛要開口,卻見謝塵搖搖頭。

    李濱瞧著他只穿著一件暗紫色長衫,身上傷口處血已經(jīng)止住,只是看著可怖的很。

    他臉色已經(jīng)凍得青白,長長的眼睫上都掛著積雪,唇色有些蒼白中透著淡紫,顯然是凍了不知多久,人都凍透了。

    又見他背上背著的白歌,身上披著那件紫貂大氅,頭上蓋著兜帽,已經(jīng)睡了過去,臉上還有紅潤之色,心中竟升起一絲不滿。

    他湊到謝塵身邊低聲道:“三爺,屬下已經(jīng)通知了京兆府和五城兵馬司的人,此時已經(jīng)出動去追昌王余孽了?!?/br>
    謝塵輕點了一下頭,聲音很輕的道:“馬車在哪?”

    李濱道:“在山腳處,山路不好行,只能停在山下?!?/br>
    謝塵“嗯”了一聲,不在說話,背著人往山下走。

    李濱實在看不過去,道:“三爺,屬下幫您背著白歌姑娘吧,您身上還有傷——”

    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見謝塵看了他一眼。

    許是他此時凍得臉色青白,好似一座冰雕雪塑的俊美雕像,就連眼神都透著刺骨的寒意。

    他似是察覺到了李濱那一絲不滿的情緒,輕聲道:“做好你該做的,別做多余的事?!?/br>
    李濱閉嘴了。

    只是在謝塵身邊打了一把傘,將他和白歌兩人罩住,免得那大片的雪花都落到謝塵的身上。

    又走了快小半個時辰,總算瞧見了山腳下的馬車。

    謝塵背著白歌進了馬車,將她放下時,她也只是微微哼了兩聲,在馬車的榻上轉(zhuǎn)了個身,睡了過去。

    隨著李濱跟來的一個醫(yī)士上了馬車,在謝塵冰冷的目光中,戰(zhàn)戰(zhàn)兢兢,輕手輕腳的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的幫謝塵身上的傷口做了簡單的處理,又一言不發(fā)的退了出去。

    出了馬車,才終于敢痛快的喘了口氣。

    他對著身邊的李濱道:“謝大人這傷受的可不輕,雖沒傷到要害,可失血過多,又在外面凍了這么久,著實是傷了元氣,我剛給謝大人處理腿傷,他那兩條褲管凍得都硬了?!?/br>
    醫(yī)士一邊說,一邊“嘶”了一聲:“瞧著都冷的很?!?/br>
    李濱看了醫(yī)士一眼,又看了看馬車的方向,忍不住嘆了口氣。

    多情總比無情苦啊。

    他瞧著那白歌姑娘這么久,竟不似有多少動容的跡象,怕是三爺這多情的苦還不知要受多久呢。

    白歌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在溫暖的被窩里。

    外面已經(jīng)天光大亮,小招正守著她打著瞌睡。

    這邊剛有響動,小招馬上睜開了眼睛,欣喜道:“姑娘你醒了,太好了,辛mama姑娘醒了!”

    辛mama端著碗走了進來,“這是太醫(yī)開的驅(qū)寒安神的湯藥,剛熱的,姑娘快喝了吧?!?/br>
    白歌一邊喝藥,一邊想起昨天晚上的事。

    記憶竟然只停留在最后山林中,謝塵背著她,她給謝塵捂著耳朵的場景。

    最后她們怎么出的山,怎么回了莊子,她竟一點也想不起來。

    她咽下一口藥,問道:“我是何時回來的?”

    小招答道:“快天明的時候吧,謝大人把姑娘抱回來就走了,只是說會派太醫(yī)過來給姑娘看看,囑咐我們好好照顧姑娘?!?/br>
    白歌垂下眼睫,想到昨晚他身上的濃郁的血腥味和那冰坨一樣的耳朵,心里竟有點發(fā)堵。

    她從來不是個心硬如鐵的人,相反,她的心很軟,軟到總在一些不應(yīng)該心軟的地方,不自覺的軟下來。

    搖了搖頭,把腦中那些奇怪的情緒趕出去,將碗里最后的一口藥喝了個干凈。

    ·

    謝塵的傷勢確實如那醫(yī)士所說,傷的很重,完全是強撐了一口氣將白歌送回莊子上,回到謝府人就倒下了。

    他身上數(shù)處刀傷,雖然都沒傷到致命的位置,卻因為沒有及時處理,引發(fā)了感染。

    再加上在風(fēng)雪中凍了很久,一到謝府就發(fā)起了高熱昏迷過去。

    整整發(fā)熱昏迷了三天,把皇帝都嚇得不行,把整個太醫(yī)院都攆到了謝府。

    宋時雨被李濱攔在謝塵門外,她語氣有些急道:“謝大人怎么樣了,你讓我進去看看?!?/br>
    李濱斜跨一步攔住她,客氣道:“宋姑娘,雖然你與我們大人是陛下下旨賜婚,可到底是尚未成婚,不好這樣直接入內(nèi)探望。”

    宋時雨被他攔了半天,也知道自己是進不去,索性皺著眉冷冷問道:“那我問你,那天謝大人跑去寒香山做什么?”

    李濱垂首道:“大人那日是去寒香山打獵的,卻正撞見昌王余黨,不巧帶的人手不夠,這才落入險境?!?/br>
    宋時雨面色陰沉,卻沒有再問,只是看了緊閉的房門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她已經(jīng)托父親問過了,刑部已經(jīng)審出來的口供中,那些昌王余孽分明是瞧見了謝塵和一個女人在一起,還一路護著她,若不是為了她,也不會受這么重的傷。

    出了謝府的門,上了馬車,她面色微冷的道:“去馮府?!?/br>
    宋時雨并未大搖大擺的進馮府,而是讓人遞了個條子進去,說是馮蓉兒的好友,正在門外等她,請她出來敘舊。

    只是那條子上,印著的是宋家的徽記。

    馮蓉兒一見那條子,再想到最近京中的傳言,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她有些害怕,卻又覺得似是抓到了機會。

    出府上了馬車,宋時雨見到了這個沈貴妃口中謝塵的表妹。

    相貌清秀柔美,卻透著些小家子氣,果然是庶女出身,上不得臺面。

    她開口:“你應(yīng)該知道,皇上為我和謝塵謝大人賜婚的事?!?/br>
    馮蓉兒肩膀顫了顫,點點頭。

    宋時雨也懶得廢話,直言道:“我知曉你父親的目的,我可以承諾你,只要你聽話,我可以許你一個妾室的位置。”

    馮蓉兒抬起頭,眼睛微微轉(zhuǎn)動,“宋姑娘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