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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化宋在線閱讀 - 化宋 第75節(jié)

化宋 第75節(jié)

    趙仲湜隨意道:“當(dāng)然了,這么來一回,必然能買到很多便宜土地,算是給你們多留些家業(yè),你不是準(zhǔn)備種什么葡萄么,去找你母親,她買到的地,肯定能讓你滿意?!?/br>
    趙士程微微皺眉,他可沒想這么來買土地,一年的時間,不算緊張,但也不算充裕,看來做商業(yè)聯(lián)盟的事情,得快點進(jìn)行了。

    他和老爹打了個招呼,便回去找了小蟬,讓她把山水召回密州。

    趙老爹沒能收到兒子崇拜的目光,很不滿意,決定下次兒子再來討教,不給他賠足笑臉,就休想他再開口說一個字!

    ……

    數(shù)日之后,山水從市舶司回到密州。

    趙士程將自己收到的消息告訴她,并且講述了自己的解決辦法。

    山水聽完后,陷入沉默。

    “公子啊,你這辦法是好的,”山水遲疑了一下,緩緩道,“但是,這些商戶,怕是沒那么容易聯(lián)合起來……”

    趙士程道:“說說理由?!?/br>
    山水指尖點著桌面,整理思路道:“您和宗知州不怎么關(guān)注商戶,所以不太清楚,我朝商戶,每行每業(yè),都已有行會,由首領(lǐng)攤派朝廷的各種雜項,團(tuán)結(jié)一致,排擠外地的商戶,所以,少有跨越州路的大商會,他們也很難聯(lián)合,若強(qiáng)行聯(lián)合,怕是,適得其反?!?/br>
    趙士程不由糾結(jié)道:“別啊,??谖叶家呀?jīng)給宗知州夸下去了,如今調(diào)子起得那么高,辦不到的話,你的公子就要被打臉啊?!?/br>
    山水掩唇一笑:“公子你當(dāng)時就應(yīng)該回來與婢子商量一下,想是宗知州給你灌了迷魂湯,不是我說,宗老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你不在密州的時候,就總是想從我這里騙些錢財,去弄他的民生,你下次可得提高警惕才是?!?/br>
    趙士程撐著頭,無精打采:“遇到問題,總要想辦法解決啊,那山水你看,咱們開個錢莊如何?”

    山水皺眉道:“錢莊事大,不是隨意招新人可以弄,稍有不慎,就是會出現(xiàn)大亂子,不是一時半會能做好,倒是你說的堿幣、毛引之類,可以弄出來試試,說穿了,朝廷要禁了的那么多錢鈔,這漏洞不是咱們一家能填上,在密州這里,只要您給錢,自然可以穩(wěn)住……依我看,咱們不惹這麻煩,給他們放些錢,讓他們渡過難關(guān),再還上便可?!?/br>
    趙士程搖頭:“不可……山水,你覺得,咱們能不能,讓咱們,弄一個預(yù)售?”

    山水面露困惑。

    趙士程卻是在心里飛快盤算,道:“這樣,讓愿意加入的,每人存上一部分錢,將錢買咱們的堿,但堿產(chǎn)量有限,就約定時間,先給咱們錢,買咱們以后的產(chǎn)量?!?/br>
    山水頓時花容失色:“公子啊,萬萬不可,如今制堿是咱們的命根子,你把這些錢全用去助人了,咱們以后怎么辦?”

    趙士程琢磨道:“提前賣了錢,咱們可以把收到的錢引,拿去海南雷州購買巨木,那邊的鐵木都是朝廷官營,我去找老爹要張條子,你再找人打點一下,應(yīng)該能換成木頭,反正新鮮木料需要放上兩年,正好為造船做準(zhǔn)備?!?/br>
    山水一時頓住,這樣的話,好像也不是不行。

    而且,她的思路也散開來了:“既然如此的話,也不必全用堿來做,其它如焦炭、降鶴霜、水泥、油品、脂粉,都可以用來提前交易啊……”

    “脂粉不行,”趙士程否決了一項,“這個得給我五嫂專營,不能給別人買賣,不然會傷我兄弟間的感情?!?/br>
    山水忍不住笑道:“公子是怕五公子還不上錢,被種夫人責(zé)備么?”

    趙士程白了她一眼:“就你有嘴!”

    山水知道說中了,便笑盈盈道:“行,公子這法子倒也不錯,我回頭,就在密州通知此消息,但這些錢可不能都拿來買木頭,新鎮(zhèn)那里屋子修得差不多了,如今正在壘城墻,我會先把煉焦窯修著,等他們修好了城墻,正好多弄幾個制堿爐子。”

    堿的作用如今已經(jīng)不只是洗羊毛了,造紙、制革、陶瓷上釉彩,都能顯示出了不俗的用處,用來發(fā)面更是極品,密州的白面蒸餅又大又軟,已經(jīng)成為很多人口中美食了。

    趙士程點頭:“你辦事我放心,盡管去做就是了。”

    山水微笑應(yīng)是,轉(zhuǎn)身走了,離開時,她的目光隨意地掃過那個小蟬的姑娘,她正代替自己的位置,立在公子身后,端茶倒水。

    如今的自己時間太多,已經(jīng)沒人辦法隨時陪在公子左右了,不過沒關(guān)系,相比這些可以被隨時替代的婢女,我,山水,才是公子離不開的人。

    而另外一邊,陌蟬看著那前任離開,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戰(zhàn)意。

    不就是比我早跟著公子幾年么!

    我才不會比你差呢!

    這些暗流趙士程卻毫無查覺,他只是在思考自己的堿會賣到哪年哪月……

    ……

    山水把準(zhǔn)備把預(yù)售的限額發(fā)出去后,聞風(fēng)而來的商戶幾乎被擠破了她的門檻。

    堿的用處如今越來越大,雖然比不上鹽,但卻也是暴利,哪怕他們不用,轉(zhuǎn)手買去遼東或者西北,也是大賺特賺,只是限于產(chǎn)量,每次都搶得難受。

    如今有了可以預(yù)定的機(jī)會,那還有什么好說的,必然是要去爭去搶?。?/br>
    一時間,山水忙成了陀螺,她不得不專門設(shè)立了一個鋪面,讓好幾熟練的人手拿有日期的憑票,撕開一分為二,各得一憑條,由此來專賣堿票。

    其它的焦炭、藥品、油品,也都開了一個窗口,都賣得不錯。

    畢竟趙氏商行的東西供不應(yīng)求,且產(chǎn)量在那里,大家放心,再說了,那么多的錢引放在手里,一天比一天不值錢,如今能換些緊俏的物資,哪怕要把錢引打折了買,也是大賺了。

    就這樣,山水在很短的時間里,就收攏了大量錢引,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找小公子想辦法將這些錢弄進(jìn)朝廷時,突然看到宗澤的兒子也混在人群里,買堿票。

    咦!

    山水瞬間福至心靈,對啊,為什么要跑到南邊換錢呢,完全可以把大部分錢引通過宗澤讓密州收下??!用錢引讓老宗抽調(diào)廂軍搭建大型船坊,剩下的錢,去海南買木頭。

    到時上繳朝廷的稅賦里都是錢引,老宗的考評必然是個“下”,到時要活動一下,就可以發(fā)配到隔壁萊州去,兩不耽誤。

    如此,老宗給公子保證的那個“義不容辭”也算是完成承諾了啊。

    完美!

    山水決定回去就找公子去找宗澤,把這事辦下來。

    “……山水姑娘?”有人大聲喚她。

    山水驟然回過神來,露出傾聽的姿態(tài),最近都是想插隊買票的,不怪她走神:“你剛剛說什么?”

    對面的商行主謙卑道:“我想請山水姑娘同意,讓我們布行也在你的鋪子里,開一個小窗,提前賣我們行的毛料,不知可否?”

    第99章 用魔法打敗魔法

    山水的計劃進(jìn)行得很順利。

    宗澤也沒想到這錢引的事情居然還可以繞著彎兒掉到他頭上, 但在考慮一日后,還是果斷同意了山水姑娘的計策,在他看來,前途官聲, 都是浮云, 能不能給治下子民一個安穩(wěn)、飽足的生活, 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小公子都愿意拿一年甚至兩年后的錢財才幫助密州逃過這場動蕩, 那他付出一點官聲和考評, 又有什么可介意的呢?

    于是, 他不但答應(yīng)了, 還想辦法將密州的廂軍調(diào)動了很大一部分,承接了山水姑娘的建筑單子,其中還有數(shù)個匠作團(tuán)——大宋的廂軍數(shù)量龐大,朝廷自然不養(yǎng)閑人, 將他們做為工匠,修筑堤壩、建設(shè)驛站、甚至打造兵器、運(yùn)送糧食,都是由治下廂軍來作。

    這些廂軍,也可以算成大宋的國有企業(yè),只是效率較為低下罷了。

    山水很滿意, 有了這些能干的廂軍,她有信心把公子的計劃提前完成, 畢竟在公子的熏陶下,她已經(jīng)把如何調(diào)動工人的積極性這事玩得明明白白。

    這批廂軍會被她帶到市舶司所在,先勘察土地,繪寫圖紙, 只等天氣一暖和就會開始平整土地, 修筑院落, 搭建各種特制的手腳架……到時,海南的鐵木差不多就能送過來了。

    ……

    千里之外,洺州。

    趙家的老大,趙士從已經(jīng)和小弟分開半年時光了。

    這半年來,他的妻子聯(lián)絡(luò)娘家,從西北收購了大量羊毛,然后順河水送到密州,又從密州換回了大量毛料,送到西北。

    幾個月下來,妻子和娘家便一起坐地飛升,品嘗到了暴富的美好,如今不但廣置田宅,還買了不少精致頭面,還耗費(fèi)重金,將那小弟送那紅色寶石鑲嵌到一副象牙冠上,有空就戴在頭頂,問他好不好看,弄得他很是無奈。

    真是得志便猖狂!

    但趙士從不想影響家庭和諧,所有抱怨都沒有讓人聽到過,反正過些日子,她習(xí)慣了,便會恢復(fù)正常了。

    現(xiàn)在麻煩的,倒是朝廷這邊。

    這些天自然趙士從也收到朝廷要停用各種夾錫錢、當(dāng)十錢、錢引的消息,但他得到的消息比宗澤更清楚,如今蔡京失勢,由張商英為相,主次停用舊錢的要求,就是這位新任宰相要求的。

    這張商英是當(dāng)年追隨王安石變法的第一批人物,后來宦海沉浮,雖然沒蔡京那么有名,卻也能算是一位能吏,才一為相,就想改變?nèi)缃竦某⒌那闆r。

    想要重新發(fā)錢引,廢除搜刮民脂的錢幣,但朝廷超發(fā)劣幣收刮越烈,難道是因為想要弄壞錢引么?那是因為沒錢!

    只要沒錢,那百姓便好不了,超發(fā)錢引,對錢財存量巨大的大戶傷害更甚,若是把收刮方式弄到鹽鐵茶酒,那對普通百姓,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趙士從嘆息著,點起一枚香丸,坐在院中,撥動琴弦,就莫名地想到小弟那些危言聳聽之語,琴聲不免沉重低冷起來……

    不遠(yuǎn)處的劉氏聽得有些不喜,準(zhǔn)備算完這一筆賬就讓夫君換個曲子。

    就在這時,一名侍衛(wèi)的匆忙前來,將一封信交上。

    趙士從按住琴弦,緩緩起身,將書信接了過來,撕拆拿出,才看數(shù)目,眉頭便緩緩皺了起來。

    劉氏撣了撣衣角不存在的灰塵,款款走到夫君面前詢問道:“何事令你如此煩憂?”

    趙士從甩了甩信紙,將書信交給了夫人。

    劉氏看了數(shù)息,眉宇間也浮上怒意。

    信上的內(nèi)容很簡單,意思是羊毛之利,已入諸公之眼,合州防御使朱勔上書,想讓朝廷將羊毛收為官營。

    劉氏將信紙猛然拍在桌上,大怒道:“朱勔這jian賊,主持應(yīng)奉局、在東南弄什么花石綱就罷了,居然還敢打我家羊毛的主意!簡直當(dāng)殺!”

    她這才富了幾天,居然就有人要來斷她財路,怎能讓她不怒。

    趙士從挑眉道:“夫人莫憂,只是的上書,這消息能落到咱們手上,當(dāng)然是朝中有人不愿意將此事定下?!?/br>
    這一件事上,他不得佩服小弟——在擴(kuò)大規(guī)模后,小弟就迅速降低了梳洗后羊毛的價格,這么些時日后,已經(jīng)有了很多牽連其中商戶,其背后不乏有朝中大家族參與,他們當(dāng)然都不愿意將這些錢都被朝廷收入囊中。

    “可是萬一官家允了呢?”劉氏面帶憂愁,“那小弟這一片大好家業(yè),豈不是都要無了?”

    只要這利潤還在,便是朝中有人阻止個一年半載,也阻止不了三年五年。

    趙士從當(dāng)然也不會把這事成敗托付在官家的英明上,他沉吟道:“速速把這消息送給虎頭,羊毛這事還可以拖一拖,可我擔(dān)心小弟洗羊毛所用的堿,朝廷看到堿利,怕是也要收為官營?!?/br>
    這事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鹽鐵自古官營,而到本朝,煤、鞏、茶、酒,只要是有利之物,無不歸之官營,先前只是小打小鬧還好,如今羊毛之風(fēng)已經(jīng)開始刮至大江南北,甚至吹到諸夷之中,這樣大的利益,別說是宗室,就算是親王,也不好使了。

    劉氏更心急了:“那如何是好?”

    “如今張商英當(dāng)值,這位丞相才上任半年,就敢主持重立錢引之事,定是想大干一番事業(yè)……”趙士從認(rèn)真道,“咱們得搭上這條線,讓他幫著阻止?!?/br>
    “這、這行么?”劉氏猶疑而不安,“那張商英是丞相,咱們是宗室,怕是會引起官家猜疑……”

    趙士從搖頭:“當(dāng)然不是私下里商談,而是得入宮,正大光明地與張商英對峙,斥責(zé)他與蔡京是同流合污之輩,再與牽連到羊毛之利的官員一起造勢,方有扭轉(zhuǎn)之機(jī)。”

    劉氏松了一口氣,不是私下勾連就好,懷素案余威猶在,她也是很怕皇城司那些眼線的,但還是有些擔(dān)心地道:“可是夫君,只是如此,怕是止不住朝廷爭利之心……”

    趙士從皺眉道:“我自然知道,否則也不會把消息傳給虎頭……不,還不夠,我得親自去一趟密州?!?/br>
    劉氏更煩惱道:“你是宗室,豈可輕離駐地,讓皇城司知道,又是麻煩。”

    趙士從微微一笑:“事出有因即可,于我不算麻煩,只是,這事,怕是要麻煩一下老爹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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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初,一封從遠(yuǎn)方而來的家信寄到了密州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