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芳華 第1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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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嘉幼陪著江繪慈往大門口走。 江繪慈:“我先回庵堂里,等明天拿到和離書,我將自己在京城內(nèi)的財產(chǎn)清算清算,大后天吧,就隨你舅舅一起坐船回揚州?!?/br> 馮嘉幼皺眉:“這么急?” 江繪慈解釋:“入冬了,大運河就快要結(jié)冰了,我不想乘馬車。” 馮嘉幼倒是忘記了運河會結(jié)冰的事兒。 江繪慈交代:“我嫁妝里的金銀珠寶,估摸著還剩下六十幾萬兩,全在府中寶庫內(nèi)扔著,我不帶走,你有需要時問韓嬤嬤拿鑰匙。” “至于我名下的幾十個商鋪,也都一并轉(zhuǎn)給你,這幾天約個時間,我讓幾個大掌柜過來找你盤一盤。那些大掌柜都是我從揚州帶來的,行商一把好手,你不懂,就盡管放權(quán)給他們。每個年末,我會抽時間幫你查賬,你不必花費太多心思?!?/br> “這些應(yīng)也夠你日常花銷了,若還有其他急用,寫信來揚州,我再幫你想辦法?!?/br> 馮嘉幼在旁默默點頭:“女兒知道了?!?/br> 江繪慈趁她垂頭,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隨后才冷冷淡淡地道:“小嘉,我能給你的只有這么多?!?/br> 馮嘉幼情緒不佳,沒聽出她話里有話:“已經(jīng)很多了?!?/br> 她等于是凈身出戶,來京城時十里紅妝有多風(fēng)光,回揚州時就顯得有多凄涼。 當(dāng)然,也可能是想和京城、和過往徹底做個了斷。 江繪慈道:“還有,關(guān)于你爹當(dāng)年一走了之,我可以怨他,你不要怨,真想怨就怨我。你爹的性格沒人比我更了解,他雖聰明絕頂,算無遺策,但遇到處理不了的情緒,總是喜歡躲起來。你祖父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爹十二歲時,你祖母病危,還沒咽氣兒他就跑了,也不守靈,一直等你祖母下葬之后他才回來,被你祖父按在靈位前狠狠打了一頓?!?/br> 這事兒馮嘉幼沒少聽爺爺提,一提就氣的要死,恨自己生了個冷血無情的混賬逆子。 “你祖父忙于朝政,根本不了解他,你爹哪里會冷血,他連瞧見一條狗死在官道中央,都要下車撿起來,扔去道路旁的草叢里,給它個體面。” 江繪慈陷入了回憶中,許久才繼續(xù)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何將書樓建在湖中央,就是為了有個地方給他藏?!?/br> 馮嘉幼回頭朝書樓的方向望了一眼。 “當(dāng)年遭受連番打擊,又是戰(zhàn)火,又是血案,我看他一天消沉過一天,已然猜到他可能會一走了之,卻還想試一試,算著日子懷個孩子,希望用你來牽住他。可我估計錯了,你越可愛,他就越自責(zé),越會想起那些可能因他的失誤而成為孤兒的孩子,尤其是失蹤的陸御史之子……” 江繪慈講到這里,沒再說下去,“總之,你要恨就恨我吧,是我太自私。而像我這般自私之人,卻執(zhí)迷于你爹這種心懷天下的‘無私’之人,已是遭了報應(yīng)?!?/br> 馮嘉幼打起精神問:“娘,聽您滿口都在為他說好話,并不是真心想同他和離的吧?” 江繪慈平靜道:“我不是為他說好話,是在講事實?!?/br> 馮嘉幼垂下眼睫:“哦?!?/br> 江繪慈正色道:“也是借此事讓你知道,生兒育女比選擇夫君需要更多的慎重。這夫君不適合還能換,男人到處都是。孩兒不一樣,從十月懷胎起,整整牽絆你的一生。你孕育孩兒只能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你自己做好了準備,有了成為母親的決心……” 頓了頓,“你是吃過苦頭的,莫讓你的孩子來嘗你吃過的苦。相信我,你也不會好過。” “這番話的前半部分您說過了。”馮嘉幼記得很清楚。 成婚之前嬤嬤教她為人婦的道理,說到為夫家開枝散葉之時,母親打斷了嬤嬤。 告訴她萬事都可順從夫君,唯獨生兒育女之事,一定要有自己的堅持。 馮嘉幼是懂這些道理的,但她當(dāng)時深信著馮孝安編造的預(yù)知夢,只想著趕緊生個孩子,籠絡(luò)住謝攬的心。 如今回憶起來,竟感到毛骨悚然。 人在執(zhí)迷之時,真像是被鬼遮了眼。 “女兒記住了,您也瞧見了,我成婚那么久,肚子一點動靜也沒有,就知道我有多謹慎?!?/br> 馮嘉幼勸她安心,“而且謝攬待我很好,他是我見過最有責(zé)任感的男人,愛護我尊重我,很聽我的話。他是個好夫君,也會是個好父親,您不用擔(dān)心我?!?/br> 江繪慈見她說話時挑了挑眉,伸手在她額頭一戳,板起臉:“你不要蹬鼻子上臉,反過來去欺負人家。” 馮嘉幼嘴一撅:“您這是胳膊肘往外拐?!?/br> “我是怕你寒了人家的心?!苯L慈提醒她,“小嘉你要記住,這人心一旦涼了,即使重新暖熱,也再也回不到原來的溫度,到時候追悔莫及。” 她難得溫聲細語,馮嘉幼不太習(xí)慣,許久才支吾一聲:“我曉得了?!?/br> 此時已經(jīng)快要走到大門口,謝攬也追了上來,夫妻倆一起送江繪慈離開。 江繪慈踩著腳凳上車時,馮嘉幼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娘……” 江繪慈低頭看她:“怎么了?” 馮嘉幼摩挲著她的衣角,猶豫了下,松開手,仰頭笑道:“城外可能已經(jīng)有了積雪,您小心點?!?/br> 江繪慈彎腰進了馬車:“外面冷,快回去吧?!?/br> 馮嘉幼往后退了兩步,馬車從她面前經(jīng)過,又遠離了她。 她目望車尾,雪籽一顆顆落在睫毛上,眼眸染上了霧氣,分不清是雪籽融化造成的,還是她稍微有了點兒淚意。 她又很快收拾好了心情,挽著謝攬回府里:“你怎么了,一言不發(fā)的,我父母和離,你瞧著比我心事重重?!?/br> 謝攬嘆了口氣:“我在后悔。” “后悔什么?” “就咱們回京那天,我開玩笑說去城外把娘接回來,真去了該有多好?!?/br> 書樓隔音極佳,起初江繪慈聲音溫和,沒有太多聲音傳出來。 謝攬也沒想過聽墻角,一直在安慰馮嘉幼。 后來江繪慈開始譏諷馮孝安時,聲音明顯拔高,而謝攬從書樓出來之前推開了小半扇窗,他就不可避免的聽見了幾句。 “娘會死心,就是因為回京這幾天二叔不去接她?!碧岬竭@一點,謝攬也很有意見。 之前他一直催二叔去接,好陪著馮嘉幼一起過生辰。 畢竟這是馮嘉幼第一個父母都在京城的生辰。 “現(xiàn)在連我也覺得二叔真是活該,他就不適合有媳婦兒。”換成謝攬,這世上根本沒有比去接馮嘉幼回家更重要的事兒,天上下刀子都攔不住他。 馮嘉幼挽著他慢慢走,不說話。 雪籽下的越來越密,但氣溫還沒那么低,落在身上很快融化成水。 謝攬接過家仆遞過來的傘,撐起來罩著兩人。 馮嘉幼突然停下腳步,謝攬被她挽著手臂,自然也跟著停了下來。 她有些發(fā)抖:“真的很可笑?!?/br> 謝攬不解:“誰可笑?” 馮嘉幼看向書樓方向,目光沉沉:“我整天惱恨他,卻偏偏有些地方像極了他,實在是非常可笑。” 她早兩天也盼著馮孝安將母親接回來,陪她過生辰。 可當(dāng)她在家門口瞧見被拒之門外的裴硯昭,知道馮孝安閉門不出的原因后,她竟然并沒覺得有什么不妥。 因為對方是她最恨的裴硯昭啊。 能將裴硯昭踢出玄影司,給謝攬讓位置是多好的事兒。 她猜,馮孝安應(yīng)該也有給她報仇的意思,畢竟十五歲生辰那天,裴硯昭將她扔去了山坳里,成了她的噩夢。如今又是她的生辰,也來折磨折磨他。 可她只顧著自己,忽視了母親的感受。事情鬧到這一步,她是不是也有一定的責(zé)任? 馮嘉幼手臂收緊,緊緊裹著他。 謝攬見她怪怪的:“你怎么了?” 馮嘉幼搖搖頭:“你背著我走吧。” “累了?” “不累就不能讓你背著了?” 瞧她一臉疲憊,謝攬將傘遞給她,半蹲了下去,拍拍自己的肩膀笑道:“今天是你的生辰,你最大,莫說讓我背著,騎我頭上都可以?!?/br> 馮嘉幼趴上去,被他有力的手臂箍住腿彎,隨他起身。 她摟著他,下巴擱在他肩上。 她越摟越緊,都給謝攬勒的有點喘不上氣兒。 謝攬感覺著她越來越不對勁兒:“你有情緒不要憋在心里,小心你的心疾?!?/br> “我沒事?!瘪T嘉幼搖搖頭,忽然想起來問,“夫君,你現(xiàn)在有打算要孩子么?” 謝攬聽得想笑:“這是我能打算的?” 昨晚想著她該休養(yǎng)好了,想和她試試是不是一回生二回熟。 坦白點說,是他忍不住了,晚上和馮嘉幼一起被關(guān)在房間里,如同頂著烈日在沙漠里行軍一般,渴得他渾身冒火。 于是從辰時一刻開始,謝攬就坐在書案前面和她手里的卷宗爭寵,好不容易成功了,才剛抱上床,突然又跑了。 馮嘉幼知道他在陰陽昨晚的事兒,尷尬道:“我又不是每天如此,昨晚上的案子,是最近令三法司都束手無策的疑案,我也犯了難,才會過分投入,那會兒恰好靈光一閃……” 她不好意思,用臉頰蹭蹭他的耳朵:“是我不對,今兒晚上……” 謝攬朝一邊歪腦袋,躲開她:“別了,我知道你今晚心情不好,沒必要來討好我。而且,你先把那樁案子理出個頭緒再說。” 馮嘉幼記下了,想知道他對她還有哪里不滿,往后她要多加注意:“那除了這點小事兒,其他的……” “這點小事兒?”謝攬氣不打一處來,想將她扔下來抽她的屁股,“這是小事兒嗎?從前你整天撩撥我,逼我就范的時候怎么不說是小事兒?現(xiàn)在得手了就成了小事兒,你的良心呢?” 馮嘉幼:“……” 說的她像個負心漢似的。 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沉悶的心情終于稍微緩解了一點。 謝攬嚴肅道:“和你說正事兒,你笑什么?” “笑你可愛啊,等一下,先別忙著回房,去書樓,我想和你二叔聊聊?!?/br> 謝攬卻在岔路口遲疑著停下了腳步:“不好吧,二叔已經(jīng)很慘了,讓他一個人靜一靜,今天先饒過他怎么樣?” 馮嘉幼道:“放心,我不是去奚落他的?!?/br> …… 再次回到書樓,兩扇門緊閉著,推也推不開,謝攬敲了敲門:“二叔?” 沒有人理他。 謝攬又說:“幼娘有事兒找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