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芳華 第39節(jié)
也不準告訴沈時行是他的命令。 裴硯昭覺得奇怪,去隔壁敲沈時行的門。 沈時行剛換好大理寺的官服:“大哥,我這身裝扮還像那么回事吧?” 裴硯昭問:“我若不讓你去,你答應不答應?” 沈時行哪里肯:“大哥……” 裴硯昭知道勸不住他,也懶得和他廢話,一手刀將他打暈。 扛著扔回房間床上去。 …… 再說大理寺來回巡邏的隊伍,有人時不時經過東廂。 遞了個信出去給沈邱。 沈邱此刻正和馮孝安坐在自己的馬車里,看過密信后擰緊眉頭:“那野小子是不是真的放棄了?該不會假裝睡下,床鋪上根本沒人?萬一等會兒我的人闖入大理寺……” 那可都是他耗費多年心血培養(yǎng)出來的一眾暗衛(wèi),精英中的精英。 莫說被那小子全給殺了,死一個他都會心疼。 馮孝安不厭其煩:“我與你說過幾遍,小山并不是真的莽撞,只是一直以來對他而言,動手遠遠比動腦解決問題的速度更快。你只需給他冷靜的時間,他自己就會想通究竟哪種選擇對他最有利?!?/br> 沈邱不免好奇:“那若是不給他冷靜的時間?” 馮孝安攤手:“我都告訴你了,你還非得逼他,那你挨打也是活該?!?/br> 沈邱怒道:“我也告訴你,這口氣我咽不下去!你不要怪我不給你面子……” “這樣吧?!瘪T孝安思慮道,“你若實在氣不過,就挑小山穿著官服時去爭口氣回來?!?/br> 沈邱一怔,卻遲疑起來:“他真不會動手?” 馮孝安提醒他:“你不要過分應該還好。”又補充,“我女兒也在他身邊的時候更好。” “算了吧!”沈邱不聽,“你那閨女像極了你,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竟從我那榆木疙瘩般的傻兒子嘴里套出那么多話。再說,到時候他二人一個嘴上損我,一個暗里打我,我礙著你又不能真將他們怎么樣,更會將我氣死!” 馮孝安笑了笑,撩開車簾子望一眼月色:“差不多該動手了?!?/br> 提到正事沈邱一瞬嚴肅,沉吟道:“我思來想去,今夜還是不要動手了,明天先看一天情況?!?/br> 多給那小子一天時間冷靜。 馮孝安嘖嘖:“你怕了。” “我這是謹慎!”沈邱說著話,下意識摸了摸脖子。 并沒有傷口,但那野小子冷冽的刀鋒仿佛在脖頸間留下了森森寒氣。 半響,沈邱語重心長:“孝安,若當真無法詔安謝小山,絕對不能放他活著回西北?!?/br> 馮孝安不語。 沈邱提醒:“別忘了當年咱們解散同盟會時一起立的誓?!?/br> 同盟會雖解散,但他們要做的事情不變,只不過痛定思痛過后,換了一種方式。 小人物影響不了時局,那他們就去做大人物。 快刀只能斬亂麻,那他們就一起抽絲剝繭慢慢來。 他們相互扶持著坐上高位,以手中權柄來匡扶風雨飄搖的王朝,令百姓得到安居的機會。 努力十幾年,總算是初有成效。 “當年你因愧對大哥,不愿做官,選擇去西北,本也是看重西北那些流放犯的本事。想先借用他們的手抵御北戎。如今十幾年過去,你可莫要忘了自己的初心。你馮孝安是京城里的探花郎,不是黑水城十八寨里的二寨主?!?/br> …… 大理寺牢房燈火通明,其他地方則陷入深深的靜謐。 謝攬竟真睡著了,醒來時撩一下幔帳,見馮嘉幼還在看卷宗。 謝攬起來勸她去睡覺,她不肯,沉浸在什么里似的,甚至都不抬頭看他。 謝攬也不勉強,繼續(xù)躺回床上。 這一夜大理寺內無事發(fā)生,謝攬心里清楚沈邱是真的忌憚他。 早晨他起床穿官服,對剛伸了個懶腰的馮嘉幼道:“昨晚我沒去牢房,今早上要去議事廳?!?/br> 馮嘉幼點頭:“我睡會兒?!?/br> “你也未免太拼命了?!敝x攬瞧見案臺周圍的墻上貼滿了宣紙,寫的全是零碎線索。 “可以做自己愛好之事那是幸福呀?!瘪T嘉幼對他笑,還真是滿眼愉悅。 謝攬估摸著大概就像他習武,確實不知疲倦:“那你歇著,我先出去?!?/br> 剛拉開門,珊瑚提著一個食盒從垂花門走進來:“姑爺?!?/br> 謝攬尚未開口,珊瑚急匆匆道:“咱們府上昨夜遭賊了。” 謝攬微訝:“遭賊了?” 難道是沈邱怕他,去將他的苗刀給盜走了? 馮嘉幼走出來:“哪里遭竊?” 珊瑚道:“哪里也沒失竊,就是小姐和姑爺的新房被翻的亂七八糟?!?/br> 謝攬:“……” 是他昨夜去找刀時翻的,那會兒正在氣頭上,下手可能有點急。 珊瑚又說:“更氣人的是您和姑爺婚床的床板被砸了一個洞!” 謝攬:“……” 昨夜找刀時,以為馮嘉幼和他一樣喜歡將東西藏在床板下。 馮嘉幼冷冷道:“別的地方都無事?” 珊瑚:“無事,昨晚上奴婢進去拿東西時還好好的,今早上入內就成這樣了。院子外的家仆都說沒人進去過……” 馮嘉幼開始思索。 謝攬莫名升出些許緊張。 料想馮嘉幼應該不會想到他身上去,因為昨夜他們只分開不久,大理寺與馮府之間,一來一回騎快馬也來不及。 馮嘉幼的確不會想到他身上,她有些懷疑裴硯昭,有能力也有動機,但又覺得以他現如今的身份應該不會這般下作。 院外沈時行喊道:“小嘉?!?/br> 馮嘉幼回房穿好衣裳,出了院子。 沈時行拉她去墻角,氣憤不已的小聲告狀:“我剛聽珊瑚說了,你相信我,這事兒肯定是我大哥干的!昨夜他將我打暈,不知干什么去了,害我沒看成夜審!” 馮嘉幼眸子一瞇,轉頭對剛追出來的謝攬道:“謝郎,你先去議事廳忙你的,此事我來解決。” 謝攬捏了滿手心的汗:“我……” 裴硯昭恰好出來找沈時行,見幾人都在,不由停住了步子。 馮嘉幼寒著臉轉望裴硯昭:“此事是不是你干的?!?/br> 裴硯昭皺起眉:“我干什么了?” “堂堂玄影司千戶官,莫不是敢做不敢當?”馮嘉幼說著,扭頭去看謝攬,像是告訴他既然也為此事生氣,議事廳都不去了,那就一起來討個說法。 第24章 我的刀和我的心。. 謝攬卻站在原地, 略顯為難的模樣。 他已經在心里罵了自己好幾遍,沖動什么,留下這樣一個爛攤子,還不是得自己來收拾。 讓裴硯昭背這個黑鍋也好, 反正他從前經常欺負馮嘉幼, 也讓他嘗嘗被欺負的滋味。 但馮嘉幼那句“敢做不敢當”, 聽在謝攬耳朵里實在刺耳得很。 將自己的過錯推給別人,哪怕是仇人, 謝攬也從來沒有試過, 辦不到。 “謝兄莫要怕他?!鄙驎r行在旁鼓勵,“這里是大理寺, 他私闖馮府毀壞財物依照律法是可以拿下問罪的,我定大義滅親, 做你的證人,共同懲治這等卑鄙小人。” 謝攬真想打死他。 裴硯昭隱約明白一些:“你不要胡說八道, 我打暈你之后一直在你房間里, 一夜哪里都沒去?!?/br> 沈時行質問:“那你好端端打暈我做什么?不想我去看夜審, 之前你怎么不說?定是昨夜與他們夫婦二人住得近, 你心中越來越憤懣, 忍不住跑去馮府發(fā)泄。” 比起來馮嘉幼新房被拆的氣惱,沈時行對于沒看成夜審更憤怒。 且還在夜審前一刻才動手, 簡直殺人誅心, “你這也不是第一次偷跑了,上次得知小嘉中了赤鎏金, 你當晚不也是將我打暈鎖進密室里?自己跑去馮府保護她, 還被人捅了一刀, 你敢說沒有?” 這是馮嘉幼不知道的事情, 她也不再急著追問新房的事兒,看看沈時行,又看看裴硯昭。 裴硯昭難堪得很,一拂袖道:“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犯得著與你們解釋?” 說完就走。 瞧他是朝大理寺大門方向,沈時行道了句“糟糕”,大哥這是真惱了,不打算再保護自己。 “我得跟著他,不然他會被我爹重罰?!鄙驎r行和馮嘉幼交代一聲,拔腿追上去。 馮嘉幼忙不迭問:“你說裴硯昭被誰捅了一刀?” 沈時行又跑回來,用他以為謝攬聽不見的聲音說:“我沒告訴過你嗎?就是那個將我從高閣上救下來的高人,他好像一直在暗中保護你,若不是你請的人,那這人定是愛慕你?!?/br> 說完才重新去追:“哎!大哥你別生氣,咱們扯平了!” 暗中保護自己的高人?馮嘉幼琢磨片刻,想起謝攬:“沒事兒了,你快去議事廳吧?!?/br> “不想去了?!敝x攬此時的臉色比裴硯昭還更差,轉身回院子里去。 這祖宗又怎么了?馮嘉幼忙從珊瑚手里取過食盒,跟著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