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芳華 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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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謝臨溪果真露出震驚之色,“我去到黑水城時你二叔不在,正遺憾與他不得相見?!?/br> “早晚會見到,他如今人在京城。” 謝攬拍他肩膀,“我剛才想問的是你怎么會來京城?祖母呢?” 他義兄的祖母得了糊涂病,本就是去北地找姚姑姑醫(yī)治的。說起來也并非親祖母,只是養(yǎng)育義兄長大的老仆人。 義兄與她感情甚篤,拋下她上京,莫不是…… 但見他并無傷悲之色,謝攬才敢放心問。 謝臨溪卻皺眉:“不是你喊我來的?” 謝攬怔愣:“我何時喊你來了?” “你不曾寫信給我?”謝臨溪詫異,“信上寫著‘義兄,速來京城助我’,我以為你遇到了難題,便將祖母先囑托給姚姑姑,趕緊上京來了?!?/br> 謝攬霍地起身:“信在何處?” 謝臨溪茫然:“扔了,只那幾個字,我留著做什么?” 謝攬問:“你確定是我的字跡?” 謝臨溪道:“信上有你的令簽,我不放心,還請姚姑姑幫忙瞧,她也說是,你的字體尋常人誰模仿得了?” “究竟是誰在搞鬼,竟敢冒充我!”謝攬目光冷厲,第一個想到二叔,又排除掉。 二叔知悉此事全貌是最有嫌疑的,但他沒有這樣做的理由。 馮嘉幼如今有性命之憂,謝攬貼身保護(hù),謝臨溪來京,他還得分心再保護(hù)一個。 “壞了!”謝臨溪面色一緊,“我原本正想告訴你,適才那為熟人還告訴我,似乎有個北戎的探子一路跟著我,該不是他們故意設(shè)計引我來找你?” “他們沒這個本事?!敝x攬想也不想的否定,“定是你在威遠(yuǎn)道通行時,亮了我給你的令牌,被他們瞧見,疑心是我又不敢動手試探,才一路跟著?!?/br> 那群廢物吃一塹永遠(yuǎn)也不知長一智,能讓他們一路跟來京城,會是他本人? “你先住下,探子會在馮府周圍,我找機(jī)會殺了便是,沒什么要緊的?!敝x攬想不通的是還有誰知道他在京城,又引義兄過來,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能留在這?!敝x臨溪起身要走,“你在北地常戴面具,不能排除是有哪方勢力想知道你的真實容貌,太危險了,我出門還得假裝去那熟人府上,再多轉(zhuǎn)幾處,以免暴露你。” “不行?!敝x攬戴面具又不是為了保密,是怕戈壁上的太陽太烈將他曬得像涂了胭脂,遭人恥笑,“如今情況不明,我不能離開馮小姐,你遇險我趕不及?!?/br> 謝臨溪不這樣認(rèn)為:“我從北地一路來此都平安無事,對方的目標(biāo)肯定是你。沒達(dá)到目的之前,不會對我怎么樣。和你挨得近,我反而會有危險。至于那個北戎探子,京城地界內(nèi),更不敢做什么,我自己想辦法?!?/br> “你能想什么辦法?!辈皇侵x攬瞧不起他的武功,的確是不太行。 “我不是遇到熟人了?”謝臨溪表示自己有幫手,“幾年前我曾救過她,她是威遠(yuǎn)侯府的二小姐,你且放心吧?!?/br> 說到威遠(yuǎn)侯,謝攬是知道的,程大將軍鎮(zhèn)守西北,是距離他們十八寨最近的大魏軍。 挺有本事一人,想來女兒也不會差。 謝攬心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原本他只是來幫二叔的忙,怎么現(xiàn)在連他與義兄都被牽扯進(jìn)來了? 會不會有關(guān)聯(lián)? 謝攬想去告訴馮孝安,卻又不知他如今人在何處。 “明日你的喜酒我喝不上了?!敝x臨溪以茶代酒,先敬他一杯。 謝攬不喝,帶著歉意道:“我頂著你的名頭,害你被人嘲笑……” “他們笑的是謝攬,我如今是謝臨溪,再說我家中早已無人,孑然一身,怕什么恥笑?!?/br> 謝臨溪勸他放寬心,不準(zhǔn)他送,臨走時又問:“對了,你來京城原本要查的事情,有眉目了么?” 謝攬捏了捏眉心,憂愁的很:“我才剛摸到架格庫的門,就攤上了馮小姐的事兒,沒空去了?!?/br> 他想查的事情,都是已成定局的血腥往事,即使知道了也改變不了什么。 當(dāng)年南疆王叛亂,率軍五萬人北上,大魏號稱出兵三十萬南下征討,首次交鋒不敵,大敗于云城。 究其原因,又是老生常談的糧草問題。 供給大魏軍糧的滇中糧倉壞了事。 糧倉內(nèi)的儲備糧不僅少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還以次充好。 滇中糧倉歸屬于滇南都司管轄,出了事,又查不出來緣由,從上至下一大票文官武將被砍頭抄家流放。 他父親謝朝寧就是其中之一個倒霉蛋,全家連著才半歲的謝攬一起被流放,十幾口人死在路上。 但謝朝寧卻沒有報復(fù)大魏朝廷的念頭,說自己確實失職,被罰的不冤枉。 謝攬是吹著漠上的風(fēng)沙長大的,對大魏沒有半點(diǎn)歸屬感。 但他從不與謝朝寧爭辯,只想知道滇中糧倉到底是誰盜的,誰換的,這伙人才是害他失去親人的罪魁禍?zhǔn)住?/br> 可謝朝寧不準(zhǔn)他查。 謝攬懷疑他知道,一直在逼問。 起初他說謝攬?zhí)?,不要滿心仇恨,專心習(xí)武才是正途。 等謝攬能獨(dú)當(dāng)一面后,又說對方不是他一柄孤刀能夠?qū)Ω兜膭萘Α?/br> 被逼問急了,謝朝寧竟說這勢力叫做世道,憑你謝攬武功蓋世,也休想撼動分毫。 謝攬正值氣盛之年,哪里能聽得了這話,徹底惱了。 世道撼動不了,但敢在他面前攪亂世道的見一個殺一個! 謝朝寧不肯說,他跑出來自己查。 也不是非得去報仇,就是不想被蒙在鼓里過一輩子! 可現(xiàn)如今他不得不暫時放棄,因為事情的輕重緩急他還是分得清的。 再怎樣也是過往,遠(yuǎn)不如眼前馮嘉幼的命重要。 謝臨溪離開很久,謝攬仍站在花廳外的院子里沉默。 馮嘉幼原本也沒走遠(yuǎn),又拐回來,見他面朝院中的花圃站立,脊背繃的刀背一般,臉藏在燈籠光暈之外,莫名瞧著有些孤單。 馮嘉幼猶豫了下,上前去:“謝司直,你在看什么?” 謝攬從思緒中醒來,奇怪自己竟沒察覺她靠近:“沒看什么,方才見到昔日好友,想起一些往事?!?/br> 馮嘉幼想來也是:“你那同窗在京城可有住處,怎么不將他留下?” 謝攬想起自己說過并無相熟的同窗,解釋道:“他不是我的同窗,我們交情匪淺,是因為……我們曾一起生過病?!?/br> 馮嘉幼微楞,一起生過病的交情? 謝攬講述義兄的經(jīng)歷:“我十二三歲時,保寧府轄下有個村子曾接連出現(xiàn)怪病,官府公布為疫病,將整個村子封禁起來,此事鬧得保寧府人心惶惶,藥鋪幾乎被搬空。我因略懂一些醫(yī)理,覺著這不像疫病,不知官府為何如此草率,執(zhí)意封村,于是前往查看,越過重重障礙,才進(jìn)入那被封禁的村莊里……” 第一次聽他聊起從前,馮嘉幼認(rèn)真聽著。 想起沈時行曾說,謝攬初有天才之名,也不吝惜于人前展示,十二三歲時不知遭了什么打擊,逐漸消沉避世,鮮少出現(xiàn)于人前。 莫非就是此事? 謝攬話說半茬,一聲嘆息。 “后來呢?”馮嘉幼猜他究竟遭遇了什么黑暗之事。 多半是經(jīng)歷了殘酷的人性,或背叛,或者自己無法面對的怯懦。 謝攬道:“我潛入那村莊一看,竟然真是疫病。自己也被染上了,一起被封禁在內(nèi),臉上起了膿瘡,幾乎毀容,治了好久才治好?!?/br> 馮嘉幼眼皮一跳:“……只是這樣?” “只是這樣?這還不嚴(yán)重?”謝攬想起當(dāng)年初見義兄,他整個腦袋都裹著厚厚的紗布。 且不后悔,此次估計錯誤,下次還敢再去,因為關(guān)系到一整個村子的人命,萬一真有貓膩怎么辦。 謝攬之所以與他結(jié)拜,一是同名,二是當(dāng)時都丑,其三正是欣賞他這腔孤勇。 馮嘉幼恍然,他后來避世竟是因為傷了臉:“難怪你對我娘說自己從不照鏡子,倒真是我誤會你了?!?/br> 謝攬默認(rèn)不解釋。 馮嘉幼明白了,那位謝臨溪估計也是去村子里探尋真相,兩人一起染過疫病。 還真算過命的交情,難怪不接請?zhí)矔氖裰信軄頌樗老病?/br> “萬幸,你二人都恢復(fù)的挺好,這世上才沒少了兩個好看的人?!瘪T嘉幼慶幸之后,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他。 眼神似畫筆般,從他飽滿的額頭勾勒到高挺的鼻梁,又點(diǎn)在他不薄不厚的嘴唇上。 謝攬沒去看她,只覺著有條鞭子在抽他的臉,火辣辣的疼。 “我先回去了?!敝x攬打算轉(zhuǎn)身。 “婚服你試了如何?”馮嘉幼想起來。 謝攬沒試過:“差不多?!?/br> 瞧出他的敷衍,馮嘉幼瞇起眼睛:“試穿不耽誤功夫,我特意囑咐繡娘,做了件容易脫的?!?/br> “容易脫”三個字咬的音準(zhǔn)明顯不同。 這一語雙關(guān),謝攬只覺得頭皮發(fā)麻,喉結(jié)滾動幾下:“我回去再試試?!?/br> 若是真的,得讓松煙縫結(jié)實點(diǎn)。 馮嘉幼看著他落荒而逃的模樣,忍俊不禁。 …… 今兒晚上是沒得睡了,馮嘉幼坐在鏡前,看著幾位嬤嬤幫她試妝。 心中還在想謝攬方才的反應(yīng),猜自己是不是誤會了。 他會避著自己,或許不是瞧不起,只是他甚少接觸女子,害羞罷了? 馮嘉幼攬鏡自照:“嬤嬤你說,我的姿色如何?” 徐嬤嬤笑道:“那不都在鏡子里寫著?!?/br> 可不是么,馮嘉幼對自己容貌一百個自信,平素也精心養(yǎng)護(hù)著。 她漂亮,又有才學(xué)和財富,除了家中沒有權(quán)勢,幾乎無可挑剔。 不可能拿不下如今還沒幾分見識的謝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