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四回
「答應(yīng)我一件事好嗎?」這也是他此來最想要交代的話。 「請說。」 「好好活著,」他的淚水又一次滴落,「不要虧待自己更不要做傻事,既然我們已經(jīng)付出了這么大的代價,那就沒有理由不過好各自的馀生?!?/br> 「嗯,」她輕輕應(yīng)了一下,「如果萬家千金是個值得你愛的女子,那我祝福你們恩愛長久。」那樣他的幸福就不算被自己毀掉,她也就不需要懷著深深的內(nèi)疚獨(dú)活終老了。 「你也一樣,」顏柏韜盯著她那雙正捲著囚服袖口的手,「不要封閉內(nèi)心,要是將來遇到了值得託付的對象別去抗拒他?!?/br> 此時此刻,顏柏韜才終于真切感受到了當(dāng)初親手將妻子趕走的四哥心境是多么的絕望凄涼。沒想到他曾戲言的同胎一命是這個意思,真是再諷刺沒有了。 「忘了我吧,這樣對你對我都好?!箙前铈掳咽址帕讼聛恚瑴?zhǔn)備轉(zhuǎn)身回到后面地板上去躺下,她好累,好想睡覺,只有睡著了才什么都不必再想。 「邦媛,」顏柏韜開口叫住她,「我還有最后一句話?!拐f完,他也該頭也不回的離開這里了。 「什么?」 「還記得你問過我的那個問題嗎?本想留到我們成親之日再回答你的,」但顯然老天是不給他們這個機(jī)會了,「我有辦法再也不會忘記你?!?/br> 顏柏韜說著便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蹲坐著的角度以確保不會被那個眼線看到他的動作,然后翻開半截左袖露出他白凈精瘦的小臂來。 「這是什么?」就在臂彎下一吋的位置,他的皮膚上竟然刺了一朵靛藍(lán)色的小花? 「這是青黛被做成藥粉之前的樣子,幽靜簡樸的形態(tài)是不是跟你很像?」在顏柏韜心中,沉默獨(dú)立的吳邦媛就是這個模樣。 「你什么時候刺的?這不是洗不掉了嗎?」她爬上前來想要湊近看得更加清楚一些,「為什么要無端傷害自己的身體?」還留下這種無法磨滅的印記。 「就在你問我那個問題的隔天,我不是說要去採藥而出門了半日嗎?」這本來會成為洞房花燭夜的驚喜,很可惜沒有那一天了?!敢俏以俅问?,一定會去探尋手臂上為什么要刺這樣的圖案,那么便能很快的想起你來。」 何止邦媛不希望再被遺忘,顏柏韜也不允許自己再做一次讓她因此而默默流淚的負(fù)心漢了。 淚珠打濕了吳邦媛還留著乾涸血跡的胸前,暈染得那片囚服一點(diǎn)一點(diǎn)像開出血花來似的。 「我欠你太多了?!苟嗟讲豢赡苡羞€清的那一天。 「不要這樣想,」重新放回袖子的顏柏韜很想伸出手去為她拭淚,但是不行,「答應(yīng)我一定要多保重,要想辦法讓自己快樂?!?/br> 「我答應(yīng)你?!篂榱嘶貓笏膼?,她什么都答應(yīng)?!改阋脖V亍!?/br> 「我該走了?!乖俨蛔咚恢约哼€夠不夠決心離開她。 「后會,無期?!惯@是吳邦媛第二次對顏柏韜說出這四個字來,應(yīng)該也是最后一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