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花前花下
當晚云朗風(fēng)清,牧野在家里的工作室恭候世華到來,她一手拿著啤酒,一手在白板上寫寫畫畫。 世華帶著韓式炸雞進來,看了一眼白板,冷哼一聲:「把白板都拿出來,你演福爾摩斯嗎?」 牧野不接話,接過炸雞就盤腿坐在地上。 「這個結(jié)果,你倒是不驚訝?」世華指著白板。 「你那邊打聽到的也一樣嗎?」 「黃嘉和朱效天認識多年,知道有一雙兒女。但不知道是花前?!?/br> 白板上圈著一雙名字,花前與花下。 「我在三千院的時候,花前裝得還挺像,還以為他是敬愛這個朱老闆呢,一查原來是親爹。我託人找了戶籍更改前的資料,才知道他們是過繼給姓花的,本姓朱?!?/br> 「你怎么會想到從他入手?」 「我只認識他?!鼓烈澳闷鹫u就啃,一嘴油地說:「我看他對朱效天感情很深,聽九九提過他是接班人,又有個meimei,這一湊不就對了嗎?」 「你當偵探,真靠運氣。」 牧野聳肩,油膩膩的手拿啤酒喝。 「你這張臉,這個吃相,看著真倒胃口。」世華一面嫌棄,一面拿起炸雞啤酒,面對著白板吃起來,然后又補上一句:「你的字也很倒胃口。」 「有本事不要吃?!?/br> 「憑什么我買的炸雞我不能吃?」 牧野不理他,繼續(xù)啃。 「照鵝子說,朱效天似乎對兒女不好?!?/br> 「不好?是不是拿來換根基?」 「要是父母肯定往好里換?!故廊A沉吟。 「那就是往壞里換。」 「花前對他有沒有怨恨?往壞里換,肯定會恨吧?」 牧野聳肩:「說不定花前自己不知道呢?」 「你說過,他meimei精神有問題?」 「他告訴我的,應(yīng)該是爬山的意外。話說,我猜她meimei的名字真是一猜一個準,我就說應(yīng)該叫月下?!?/br> 「明明叫花下。」 「花前月下聽起來不適合兄妹吧,改一個字而已?!?/br> 「專心點,說正事呢!」世華氣笑了。 「下一步,我打算找花前問問我的入會申請辦到哪里了,順便問問他知不知道自己爸爸是誰。」牧野稍微正經(jīng)起來。 「這么直接?!?/br> 「很迂回了,我真正想問的,是他有沒有找人打我?!?/br> 「等等,入什么會?」世華警覺起來。 「呀!還沒來得及告訴你。」牧野于是補充了被打前的入教申請。 世華越聽臉色越壞,見牧野豬頭模樣,也不好再打她。 「你可以再更冒失一點!」世華恨恨說。 「不要,好痛。」牧野堅定拒絕。 窗是開著的,晚風(fēng)有著柔和的情調(diào),世華走近窗邊,眺望遠處的高樓點點星火,底下的馬路車水馬龍。 「你有什么愿望嗎?」世華問。 「為什么這么問?」牧野警覺起來。 「今天,鵝子這么問我?!故廊A有點感嘆:「他的話說得不清不楚,但我覺得好像我聽明白了,反正挺悲觀的。」 「他該不會說:矜貴的愿望需要慈悲之類的話吧?」牧野的耳朵都豎起來了。 「類似,你怎么知道?」 「呵!這貨肯定和清茶門脫不了關(guān)係,這話花前和我說了兩遍,簡直和傳銷術(shù)語一樣?!鼓烈半p眼發(fā)光跳了起來,在白板上寫下「愿望」兩個字。 「什么是矜貴的愿望?」 「花前沒有說,鵝子呢?」 「他說....選擇「好」的權(quán)利。你是沒看到,鵝子說話時神情有多認真,不像是胡說八道,但內(nèi)容也沒有條理?!故廊A思索一下,也在白板前寫起來:「花前和鵝子說一樣的話,也就是同屬一個教派囉?鵝子干掉朱效天,可能是窩里反,或替人掩飾。黃嘉想知道天香苑和朱效天的關(guān)係,順藤摸瓜查院長應(yīng)該可以查到,我們兵分兩路,一路從院長下手,一路從花前下手,如何?」 世華和牧野四目對望,沉默十秒后,世華不情不愿嘆氣說:「好啦!我負責(zé)院長這條線,花前你本來就接觸了。」 牧野笑:「別這樣委屈,花前說不定會打人呢!」 「我還是吃虧,我一見院長就冷汗直冒。說真的,她還稱得上好看,可是怎么就這么陰森森的呢?」 牧野深以為然,被打都比和院長打交道好些。 「你不是有槍嗎?還被人打。」 「我不能槍擊人家呀!」牧野沒提根本沒派上用場。 世華想了想:「回頭我介紹射靶場教練,你去練練?!?/br> 牧野不置可否,心里卻是決定要去練的,離開警隊這么久,手都生了。 世華離開后,牧野坐在地上仰頭看著窗外發(fā)呆。 趁臉上的傷還新鮮,明早要去逮著九九,牧野盤算著怎樣變著花樣送早餐。 第二天一早,牧野大包小包衝上九九家,請女傭幫忙鮮榨柳橙汁,她自己忙著泡咖啡,切麵包,然后把火腿剪成適當大小用牙籤插在哈密瓜上。 九九起來看到的就是隆重登場的的畫面,托盤上的香噴噴歐陸早餐,還有鼻青臉腫的牧野。 「你干嘛!」九九指著牧野的臉。 「這個吐司應(yīng)該很好吃?!鼓烈靶Φ煤茈y看,因為臉很難看。 「我給你的鹽米,你一定沒用吧?我就說你時運低,你怎么就聽不懂人話呢?」 牧野拉著九九坐在餐桌前:「別浪費,剛出爐的吐司最好吃了!」 九九的眼睛盯著牧野看了幾秒:「你也弄一份,一起吃吧?!?/br> 牧野知道這張臉沒白露,能讓九九愿意分食,代表九九已經(jīng)很同情自己了。 牧野隨手倒了咖啡,拿了兩片吐司抹果醬。 九九又盯著她看了幾秒,覺得這樣子太慘了,忍不住把火腿哈密瓜往牧野的方向推一推:「先吃,慢慢說你怎么回事。」 牧野面有難色:「我要是和你說真話,恐怕你會把我殺了。我要是騙你,我自己就想把自己殺了。九姊你覺得我該怎么辦?」 「嘰嘰歪歪,你什么時候有老實交代過?不說拉倒。」九九的同情心并不是很豐沛。 「我手上不是有案子和朱效天有關(guān)嗎?這大概是他們的手筆?!鼓烈爸钢约旱哪?。 九九搖頭:「我看不像?!?/br> 「他們不是邪教嗎?我想來想去也沒別人要打我?!?/br> 「邪不邪輪不到你說,哪個宗教都在歷史上被打壓過,被打壓時自然說是邪教,不打壓了就是名門正派?!咕啪懦粤艘豢谕滤荆劬σ涣?。 「好吃吧?這家很難買的!」牧野也咬了一大口。 「偶爾換個口味很好,不過你頂著這樣的臉來,還給我上了好菜,這次又想騙我給你做什么?」 「我想和朱效天談?wù)??!鼓烈澳樕徽艘捕苏饋怼?/br> 九九冷哼:「你不是不信這些嗎?鹽米也不用,清兵一樣,掛個勇字在胸前就衝?!?/br> 「警察遇到難題不也找靈媒?我聽說fbi都這么做?,F(xiàn)在我不明不白被打了一頓,總要找個線索?;钊硕疾话埠眯?,那我找死的總可以吧?」 「我看新聞,他的死有冤情?!?/br> 「我這不就是幫他申冤嗎?」 九九嚼著火腿哈密瓜,沒好氣:「有冤情的魂魄不好搞,我擔(dān)心我人身安危。誰知道我會不會惹上麻煩?」 「你不找我麻煩就沒有麻煩?!鼓烈昂裰樒にY嚕骸肝乙郧罢埬銕臀艺椅覌?,你說打擾她安息不愿意,我找冤死的幫他申冤,你也不愿意?」 九九斜眼看著牧野,心想幫她找誰都不樂意,只不過牧野和朱效天非親非故,八竿子打不著關(guān)係,能招來的機會很低。 要是瞎貓碰死耗子,真的招來了,讓牧野打聽能讓她自保的消息,也算是盡一份綿薄之力。 「那啥,給我看下今天的行程?!咕啪耪衼砼畟?,戴上老花眼睛拿起平板電腦查看了一輪,說:「這個時辰可以,今晚六點你過來吃晚飯,飯后我起壇。不過,這不知道要耗多久,你帶上換洗衣服來過夜吧,不要兩頭跑了。」 九九讓女傭晚餐多備一人份,牧野乖巧地表示葷素不忌,吃什么都沒問題。 「你一身穢氣,拿好我給你的鹽米,回家給我好好撒一遍。這是綠柚葉,拿去泡個澡今晚再過來,沒洗就別來了,你活得不耐煩,我還想長命百歲。晚餐前你就給我好好凈化一下,不要再亂跑了,這不是兒戲。」牧野離開前九九還繼續(xù)哰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