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溫泉水滑
山中鳥多,即使是冬天,一大早也是鳥鳴喈喈。 宮里不會有這么多散亂而自由的啼囀。嬴陰曼自然而然醒來,伸了個懶腰,打到了個人。 “你醒了?!痹S秩里衣規(guī)整,披著外衫,坐在床上,手里握著一卷書,低頭看著她。 “你還在啊?!辟幝嗦愕靥稍诒蛔永?,揉了揉眼睛。 說他勤快,醒了卻賴在床上,說他懶散,又是在看書。不知道他做什么樣子。 說罷,嬴陰曼攏著被子坐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手臂上還纏著他細細長長的發(fā)帶。她胡亂把發(fā)帶扯了下來,用力地扔向許秩。輕飄飄的緞帶化掉所有力氣,軟軟地落到許秩懷里。 她的衣服整整齊齊折好放在床尾,卻難以改變上面皺巴的折痕,畢竟隨意擱了一晚上。嬴陰曼松開被子,露出圓潤的胸,隨便披了件上衣,便抱起剩下的衣服,跨過許秩,下了地。 旖旎一夜過后,讓她一個人醒來、面對空落落的屋子算怎么回事。他沒有成過親,但他覺得新婚那夜,丈夫與妻子,應該是一同醒來面對未來的生活的。 可當他再一次看到嬴陰曼的裸體,白日下尤其凝膩,帶著昨夜他留下的痕跡,許秩還是有點羞,眼睛都不知往哪里放。 屋內沒有屏風,嬴陰曼背對著許秩就開始穿衣服,嘲笑他的假正經:“你現(xiàn)在知道不好意思了,你知道昨夜算什么嗎?” 此地此景,嬴陰曼急不可耐地想要奚落許秩。她憋了一晚上,從吻他開始就憋著。他們越荒唐,他沉得越深,她越開心,因為白天就可以讓清醒的許秩越羞慚。 嬴陰曼系好腰帶,輕輕說出了那四個字:“佛前yin亂?!?/br> 然而他情迷,卻不意亂,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不會悔斷肝腸。 稍微有一點不符禮法,許秩承認。但對待嬴陰曼不需要理智,她只要最狂熱的感情。 而他,將他最狂熱的情感給了她。在他口頭,在他心內,在他胯下,亦在她胸上,手里,腿間。 自此以后,便不再需要含蓄隱晦。 許秩下榻,替嬴陰曼把衣服里的長發(fā)撩出來,露出光潔的脖子,上面有殷紅的吻痕。許秩用手里的發(fā)緞簡單給嬴陰曼綁好發(fā)尾,還是個蝴蝶結。 他說:“菩薩為眾生好,我和你好,佛會樂見其成的?!?/br> 此好非彼好。 預期的羞愧沒有出現(xiàn),反而是厚顏無恥。嬴陰曼轉頭看著他,抽回自己的頭發(fā),“你胡謅的功夫,也很一流?!?/br> 他們在山上用了素齋,但嬴陰曼沒有吃幾口,因為覺得不合口味,不過許秩可是實打實的挨了一整晚的餓。 嬴陰曼坐在一邊,隨口而問:“你昨天突然下山去干什么了?” “有一個叫洛非的溺水而亡,懷疑是遭人殺害。我表弟寧樹把尸體撈上來的,我就是下山處理這件事的?!?/br> “落菲,”嬴陰曼無意間想起,卻是故意提及,“我認識一個叫芳菲的,名字好像啊?!?/br> “方非是誰?” “風月樓的一個小倌兒。” “風月樓……”許秩重復了一遍,咬著筷子,若有所思。 這個表情,許秩顯然是在想一些很嚴肅的事,比如那個死人,而不是嬴陰曼的事。 嬴陰曼戳了戳碟里蘿卜,覺得無味,說:“送我回去吧?!蹦睦锕盏乃桶阉偷侥睦锶?。 實際上,那時的嬴陰曼昏昏沉沉不明狀況,許秩報了信給東安郡主人找到了,就帶她離開了風月樓,所以許秩不應該送她去風月樓。 “我昨天是托了東安郡主給你打掩護,你是先去東安郡主府上,還是直接回王宮?”許秩問。 嬴陰曼笑盈盈的,“你不是不想我和東安往來嗎?” 她倒是聽了,就是不做。 許秩只是不想嬴陰曼跟著東安郡主胡鬧。昨夜前,他沒有立場管她,誰也不是誰的誰;昨夜后,立場是有了,他又沒資格說胡鬧了,若不胡鬧,哪有昨晚的事。 他好像陷入了一個怪圈。 見許秩啞然,嬴陰曼失笑,“送我去東安那兒吧?!?/br> 嬴陰曼補充說:“我要換件衣服。” 這一身皺巴巴、穿了兩天、混著酒味和汗味的衣服,嬴陰曼是一刻也不想多穿,還有她的頭發(fā),就簡單束了一下披在身后,她當然要整理一番才好回宮的。 他們乘車下山,許秩送嬴陰曼到東安郡主府,與嬴陰曼說自己還有些事要處理,便走了。 講實話,東安是擔心了一整夜。昨天東安才走出風月樓沒多久,許秩就派人來告訴她陽茲找到了,他已經把陽茲帶走了,但具體帶到了哪里也不說。雖說陽茲和許秩在一起還算叫人放心,但是一整夜沒消息還是叫人不安。 現(xiàn)在見到嬴陰曼完好無事地回來,東安總算是釋懷了,問陽茲要做什么。 嬴陰曼數(shù)了三件事,“沐浴,更衣,用膳?!?/br> “好好好?!睎|安連連答應,便叫人去準備。 咸城只有鐘山有地脈溫泉,但是東安又想泡湯,便在府內人工葺了個小的。底下柴火燒著,一天水溫不降,冬天尤其舒服。 房內水汽氤氳,東安從自己的衣服里挑了一身適合陽茲的,親自送到房中,問:“我這兒,比之鐘山溫泉宮,如何呀?” “差遠了?!辟幝鐚嵳f。 “想吃什么?我叫人給你做?!睎|安一笑,靠近嬴陰曼。 嬴陰曼整個人都坐在湯池中,用手舀了一捧水從胸口澆下,濕濕的發(fā)黏在細白的頸背上。 東安替嬴陰曼理了理頭發(fā),看到一個不尋常的痕跡,星星點點,散在肩膀胸前。東安用手抹了抹,沒抹掉。 “痛!”嬴陰曼轉頭看向東安,“你干什么?” 東安心中一沉,又不想嬴陰曼看出來,假笑,“你昨夜去哪里了?” “燕山禪寺?!?/br> “騙人的吧!”玩這么花? “騙人是小狗?!?/br> 看不出來,人模原來狗樣! 東安干笑著拍了拍嬴陰曼的肩膀,“你多泡會兒。”便離開了。 嬴陰曼只覺得莫名其妙。 湯池雖舒服,泡久了皮都皺了。 嬴陰曼出浴穿衣,叫來膳食。 沒吃幾口,東安又來了,還帶著碗黑漆漆的藥,放到嬴陰曼面前,不容拒絕,“把這個喝了?!?/br> “這是什么?”嬴陰曼攪了攪,散出nongnong的藥味,把美食的香味都蓋過了。 “讓你不懷孩子的藥,我緊忙讓人熬的,”東安坐到陽茲身邊,握著嬴陰曼的手,“陽茲,你還小,又沒有嫁人,要是懷孕被發(fā)現(xiàn),你就非許秩不可了。到時候引產,對身體的損傷也是很大的!許秩那個王八蛋!他莫不是要用這種方法困住你?” 不知道,等有機會問問他吧。 “那要是……他給我喝過這個呢?” “那他就是想玩弄你,后路都想好了,狗男人!” 橫豎不是人。 嬴陰曼偷笑,喝了一口,苦得五官都皺成了一團,“好難喝?!?/br> “哪有好喝的藥,相比于流產的痛,這個苦簡直不值一提,”東安拍了拍嬴陰曼的后背,“陽茲,你要記住,怎么玩都可以,但絕對,絕對,絕對,不要讓自己懷孕?!?/br> 她每次都去風月樓盯著陽茲,還沒來得及教陽茲這點,就被許秩拐走了。 許秩,可真不是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