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君埋泉下泥銷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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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求求你和我走吧。" 樂天跪在何論才腳邊,淚水滴濕木板,一圈圈打在她心頭,盡吾恩只是站在他身后默然無語,輕撫他肩頭。 那聲訣別撕碎樂天最后的希望- "不,我們不會再見面,離開。" 冰冷如刀割心頭,將本就淡薄的母子之情,斷得更加徹底,破碎不堪的心緒,樂天哭得無法自己,跪在母親腳邊,拉著裙擺懇切哀求道:"拜託你,和我走吧,我不會讓任何人知道母親的蹤跡,你不想見我,那就隱居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只要和我走,我什么都答應母親。" 磅! 何論才一腳踹在樂天心窩,坐到經天該床塌邊,指著門口:"外面的天空下雨了,往西北的方向去,循著墨跡便能出去,盡姑娘,帶小曙離開。" 盡吾恩看著她逐漸失去生氣的面龐,扶起樂天,"何夫人,師尊一直對你們很自責。" 何論才道:"無妨,我與天該,天地之大,總是無法容身,在這便好,在這……便好……." 盡吾恩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黑羽腰帶上,紫瞳滿是復雜情緒,欲言又止。 "就是你想的那樣,很早就知道了吧,仙門的未來,去吧。" 揮揮手,不再多言,盡吾恩半拖半抱著樂天,樂天絕望著,哭泣著,母親深情凝視經天該的眼神,那一刻,他總算讀懂了,那是哀莫大于心死的眼神。 "小曙,離開吧。" 最后道別,門板緩緩闔上,埋葬一對今生無緣的情人,母親身影漸遠,隨著被漆黑的門板取代,樂天感到心痛難當,那陣痛似乎一生無法痊癒。 樂天抹著淚水,和盡吾恩朝著天裂方向而去,雨還在下,樹林中,忘憂川揮筆寫著"飛",那字打入二人體內,樂天感到輕飄飄,腳踏虛無,感到一切都不真實,像是醒不來的噩夢,盡吾恩握著他手,踏著雨水而上,腳下的忘憂川手攏在嘴邊大吼:"樂天,幫我找到她,替我轉告她,我一直在等她。" "我一直在等她。" 樂天已快抵達天裂之處,用力揮手表示回應,二人捲入光亮之中,再度睜眼,已身處板車之上,盡吾恩憂心看著他,"你感覺如何?" 樂天看向四周,前面一老農駕著牛車,手邊有草垛,和幾箱貨物,不系舟坐在他對面,伸手用黑輪拍打他臉頰道:"你睡好久,我以為你死了。" 樂天揉揉腦袋,盡吾恩在睡去時替他雙眼皮敷上冰布,看上去眼睛有些紅腫,卻不疼,"過一天了嗎?" 他嗓音沙啞,眼神十分空洞迷茫,心空蕩蕩,整個人失神無感,不系舟知他喪母悲痛欲絕,看了盡吾恩一眼,閃到前面位置,盡吾恩摸摸他臉頰輕聲道:"半日而已,沒事了,不管什么事,我陪著你。" "沒事的,樂天。" 喉頭哽咽,樂天橫臂遮蓋雙眼,什么都不想說,盡吾恩一手擱在腿上,一手順著他微亂的發(fā)絲,陽光明媚,與"深淵錄"灰濛濛的大雨之景,截然不同,不系舟一臉木然,老農感受一車的人都心事重重,完全不搭理他們,只是自顧自趕車,不系舟摸出懷中黑皮書,最終義姐選擇死在回憶中,有經天該的地方,才是她的故里。 癡兒,背負天下罵名,不過想再見他一眼,經天該你是祖墳冒青煙,讓才姐一生掛念,他卻如何說何論才癡,間接被義姐砍斷的右手掌,已經習慣布偶掛在上面,他天生一張笑臉,帶著布偶特別適合,天空萬里無云,兩旁綠草如蔭,蝶飛鳥鳴,野花搖曳,外界是和心境完全不同的風光。 不系舟甚至想不起當年那個一心一意愛戀著經天該的少女,是何模樣,那謙沖有禮,進退有度的何女俠,她是祖龍山莊的支柱,還有潔癖高傲的官薄飛,總是堅持一天洗十次澡的義弟,奇兵三英,徒留一人,還是個身殘志堅的殘廢。 才姐,薄飛,黃泉歸途,應該很快相見吧。 灑落的陽光,破碎斑駁一地,晃晃布偶狗,不系舟彷彿在天際與遠山交接處,見到一襲紫衫女子,旁邊是全身雪白的男子,西風浮動心弦,故人終遠,不系舟眼底淚光閃爍,舉起布偶狗揮揮手。 女子嘴角牽動笑意:"還是不要太快見面吧。" 男子嫌棄道:"二哥總是不洗澡,我可不想聞到臭味。" 不系舟衣袖沾著水漬,陽光包覆著瘦高的背影輪廓,孤身一人的,如同飄零人間苦海的扁舟,同時失去兩位手足,無法言明悲傷,這段情份既長且深,可敬又可嘆。 可悲又可憐。 沒有人說話,誰也不知道說什么,牛車很快進入難原地界,矗立云端紫霧,飛簷游龍,繁復墻面浮雕,斜坡山道撲滿青磚,輪車轉動,乘車很是平穩(wěn),樂天這幾日都昏昏沉沉,五感頓失,對外界沒有太多反應,還是能自主吃飯活動,就是時常走神發(fā)呆,腦袋遲鈍,迷茫呆滯,不系舟偶爾調侃幾句,也無法像從前那般回應。 盡吾恩心疼著,對于不系舟和樂天,最重要之人離去,只能用時間平復傷痕,但她知道,上天不會給強者太多時間緩和悲傷,在痛在苦,都必須儘快站起,面對下一波黑暗。 在山與山相連的接天橋前,萬丈峭壁中央,江流滾滾,滔起白浪,守橋的劍者讓牛車原路折返,云海鶴戾,松濤御風,伴隨白衣之人,翩然而立。 圓頂蒼芎"寰宇氣象風"的云層濃厚,副樓主北冥酆領著三人入殿,巨幅藍染山水畫前,穿著洗舊米白帶著黑色書生帽的書生,站在輪椅旁邊好整以暇打量眾人,似是有備而來端詳他們神態(tài),盡吾恩看著他,隔著這副落魄窮酸的皮相,紫瞳穿透這層偽裝,照印出真實之貌。 "喬謙之?你怎會在這?" 喬謙之攤手道:"小生被副樓主抓來的。" 不系舟奇道:"哇,你又被抓了????" 樂天很是疑惑,喬謙之道:"小生從祖龍山莊逃出,殆魅重傷,來不及追擊小生,金烏旭海小生順手帶回治療,這算是正道間的互相幫助吧。" "殆魅在我這,現在的武林正道對姑娘真是不懂憐香惜玉,讓我想起我可憐無緣人世的小妹,唉。" 令人討厭的嗓音,浮雕盤龍柱后轉出三道人影,幽冥王、土木和殆魅,"喬謙之,你果然是孤芳樓主的人,你便是寫下君天謠真正的筆者。" 盡吾恩轉向幽冥王道:"你是這么認為的嗎?" 幽冥王一撥捲曲的劉海,道:"喔,我很愿意聽盡姑娘高見。" 盡吾恩難得強勢道:"我要見旭海。" 喬謙之抬抬下巴,隱藏不住滿身強大氣場,像是脫去外殼表象,成為真正那人,北冥酆一言不發(fā)的站在門口打個手勢,外頭臺階下兩名屬下架著滿身包扎成粽子的旭海入內,動作快到似乎早已料到盡吾恩會來討人,旭??吹奖M吾恩就上前一把抱住她,盡吾恩心疼的撫摸他后腦,溫聲道:"跟好我,別再亂跑。" 盡吾恩知道旭海違反門規(guī),擅自獨闖祖龍山莊約戰(zhàn),為了至親孤身犯險,差點喪命,旭海就是這樣執(zhí)意孤行的脾性,經天該放任他;顥蒼君維護他;經天明責難他,唯有盡吾恩讀懂他。 旭海金眸明亮,與她紫晶同眸相互輝映,樂天心里一陣空蕩蕩,看著兩人親暱的擁抱與她寵溺的安慰,感到自己像是無依無靠的局外人。 為了盡吾恩,旭海一貫選擇保護她的名聲和討回顏面,盡吾恩不好在眾人面前展露過多不必要的情緒,樂天勉強一笑,伸手寬慰的拍拍旭海的后背,碰巧打在傷口處被金瞳狠狠瞪好幾眼。 幽冥王指著喬謙之道:"舒芳川,你還要裝到什么時候哪?" 喬謙之坐到輪椅上,一陣劍氣四射,炫目燦爛,七彩之光,眾人抬臂遮目,北冥酆面無表情站在旁邊,原本窮酸書生已變成風度翩翩,儒雅俊秀的男子- 眉目含笑,春風拂面,唇角總是帶著親切笑意,藍衫玉帶,玉簪挽發(fā),容顏之俊,氣質神秘,見之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