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少俠與芳心
書迷正在閱讀:我在流浪終點等你、春風(fēng)一渡(古言,劇情)、歲歲平安(校園甜h)、上位攻略【心機婊快穿合集】、情欲陷落(姐弟)、皇后與儲君(小媽1V1)、他的小面包、學(xué)長,請把高冷男神還我、微風(fēng)煦煦,溫情與你、沉淪
青云自縊在自家房樑,就在樂天養(yǎng)傷時另一頭的小寢,老黃已經(jīng)送旭海和經(jīng)天明去大東街返回,他跟盡吾恩幫忙放下青云尸體,樂天難以置信,緩緩跪在青云旁邊道:"我不明白,不過是認(rèn)錯人何必如此……." 老黃哽咽地用被單暫時覆蓋住青云,解釋道:"樂天,他是因為內(nèi)疚……." 原來青云在采石鎮(zhèn)送刀時,被幽冥王的手下抓住,他正是用"誅仙刀"砍向樂天,換取一命的其中一人,青云內(nèi)心始終自責(zé)不已,為了活命殺害另一人,當(dāng)下每個人都用"莫問期的朋友"、"一體同罪的人渣"、"他不是想當(dāng)大俠,那現(xiàn)在正是機會"這種理由說服自己下手,一但脫離那環(huán)境,他感到自己卑劣至極,莫問期其實根本和穀梁昭不熟,更別提云檀、樂天了,這幾日來,悔恨、辱罵自己、找理由開脫,如此反覆煎熬,后碰上大難不死的樂天,青云內(nèi)心幾乎要崩潰。 他怎么還有臉繼續(xù)活下去? "我不怪他啊,為什么要這樣啊嗚嗚嗚……." 樂天大力一捶地面,震碎木板,他悲傷的啜泣,"我真的不怪他們,想要活下去,害怕威脅,我明白啊嗚嗚嗚…….青云先生嗚嗚嗚……." 老黃擦拭淚水,摸摸樂天頭頂?shù)溃海⒛闶莻€正直的青年,唉,都是命,這樣對他來說是解脫吧,老青這人就是什么都往心里去的個性……." 不系舟默默請人幫忙安葬青云,盡吾恩一時感慨萬千,是不是想要實現(xiàn)對魯奇公的承諾,青云才寧可砍向樂天,日夜受到譴責(zé)煎熬,也想活下去? 對于凡人來說,活下去,只要有一線生機,便會即刻生出不想死的心情,她無法評價貪生怕死的正確性,但也不想藉由他人的痛苦,換取自我存活。 兩難啊,這世間豈非都是這般兩難? 她遠遠看著樂天站在簡陋的棺材前方,老黃替老友安葬,村里來了一些人祭拜,又走了,樂天始終鬱鬱之色,她不忍垂下眼,即使認(rèn)識不久,這善良的人還是露出無比悲愴的神情,想著,她舉步走上前,輕聲道:"樂天,你還好嗎?" 夕陽馀暉,薄博一口棺材,里面是神機明路的青云,他曾經(jīng)和徐良緣一樣熱愛偃甲機關(guān),喜歡和魯奇公討論各種新奇的發(fā)明,樂天才明白為什么青云如此回避自己,原來愧疚大于推託,真的會淹沒生存的念想。 原來愧疚大于推託,真的會淹沒生存的念想。 握緊拳頭,身軀刀痕痛,心更痛。 青云的棺材放置在后門,那家本就很小,老黃沒有多馀的錢布置靈堂,掛幾條白布,在棺材前放置一個借來的香爐,祭拜的村民多是青云曾經(jīng)的客人,有幾位是武林中人,他們對于盡吾恩等人都十分耳熟,不過有不好在這種場合攀談,多點頭打個招呼就離開。 樂天內(nèi)心空蕩蕩的,獨自坐在他的床板邊,棺材半部從小寢突出,另一頭門簾垂在上面,盡吾恩撇見桌面沒有動的藥和午飯,看著那似乎一夕成熟的青年,輝煌晚霞映出滿室悵然。 "樂天。" 樂天抬眼看她,收回目光望著棺材,沙啞低聲道:"我沒事,放心。" 盡吾恩嘆口氣,與他并肩而坐。 兩人無語。 盡吾恩還是先開口:"青云先生對你很抱歉,他知道你原諒他了,會釋懷不少。" 樂天雙手?jǐn)R在大腿上,苦笑道:"原諒?我從未怨懟過他們,如果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少主,從小過著錦衣玉食的富豪生活,某天,一個瘋子抓住一個陌生人,說,來啊,捅死他,你就能活了,快下手吧,不然天亮前我會殺光你家人,我會這么做,就算愧疚我也會殺死他,對不住,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 她注視那眼眶泛紅的青年,肩膀聳動,紛亂的語言和鼻音,模糊想表達的意思,"對不住,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如此怯弱,當(dāng)我遇到這種事情,看著他們不斷砍向我的身軀,討論砍在哪個位置,我不會馬上死去,那瞬間我竟然覺得,這到底值得不?他們露出松一口氣的表情,我竟然心寒……." 樂天悲傷自責(zé)的將臉埋入掌心,"抱歉,我原來是這個軟弱的人,明明立志成為大俠,生死關(guān)頭,竟然還是抱著一絲冀望,期待至少死前,救下的人,能稍微感謝我一點……." 她靜靜聽著泣不成聲的人傾訴衷腸,淚水從指縫滴落,地面印出一圈圈的漣漪,如同師尊曾經(jīng)安慰幼時的自己,順著樂天背脊柔聲道:"別這么勉強自己,你做得很好了,不管你怎么想,我認(rèn)為你非常勇敢,真的。" 悲傷的人最怕安慰,不說則已,隱忍壓抑的悲痛自厭一下潰堤,滾滾淚水順著鼻尖滴在盡吾恩腿上,淚濕衣衫,即便堅強如師尊,在滔天巨浪的傷慟面前,都無法逃離內(nèi)心囚籠,更何況是一向樂觀天真,總是秉持人性至善之人? 膽小、愚蠢、自討苦吃,理智那方的小人,在盡吾恩腦袋笑罵,天真、愚勇、俠肝義膽,另一頭的小人對著樂天比讚,唉,盡吾恩總是如此拉扯自身情感。 "曙光,小曙,當(dāng)真人如其名,沒事了……." 樂天覺得很疲累,頭很昏沉,胸膛那深深的一刀,無故疼痛萬分,不只是滿身未痊癒的刀傷,心里破風(fēng)般陣痛,隨著盡吾恩順著他的背脊,樂天眼皮漸感沉重,歪著身子,側(cè)身枕在她膝上睡去,從未與師尊以外之人如此親近,起初讓盡吾恩有些侷促不安,隨著樂天熟睡,細(xì)觀此人天性率真純善,樸實認(rèn)真,這么多年了,以為本該察覺的"大俠諾言"真相,想來樂天至今不知。 樂天眼下的烏青,下巴帶著青黑鬍渣,這樣好好睡一覺,明日- 繼續(xù)前行,至少,這次有我陪你。 "喔~這不是挺會的嘛。" 屋內(nèi),盡吾恩順著樂天的發(fā)絲,神情柔和,退去以往精明老成氣勢,隨著透射的月光,美人多嬌,英雄安泰,夏螢涼水,替兩人披上一層繾綣迷濛。 門外,布偶狗縮回窺探的腦袋,灰袍紫冠的男子蒼白的像是沒上色,臂彎掛著一推吃食,左手持一塊熱地瓜,靠在小屋外邊,抬眼就看新月旁,一顆明亮星子閃爍。 翌日,樂天梳洗一番,出門撞見盡吾恩,空氣一股奇異的尷尬頓升,樂天抓抓頭道:"早,這么早起。" 盡吾恩本沒有特殊感覺,見對方此地?zé)o銀三百兩,被傳染似的躊躇捏著扇柄,"你也是。" 樂天低聲道:"抱歉,昨天自顧自說了這么多無聊事,打擾你休息了。" 盡吾恩移開目光,緩緩道:"沒事,一時消沉,人之常情,這些話,我不會說與第三人聽,不必?fù)?dān)心。" 樂天急道:"我不是這意思。" 盡吾恩抬眉道:"喔?" 內(nèi)心感到很無措,很無力,還有三分丟臉,尤其是竟然在心儀姑娘面前流淚,樂天覺得自己大概很難入她眼,帶著失落萬分的心情,勉強打起笑容道:"我是指,謝謝你愿意分擔(dān)我的心事,希望不會影響到你。" 盡吾恩似乎不明白,禮貌一笑,拂去露珠道:"你昨晚喝完藥就睡,我替你把空碗收了,和不系舟、老黃在絲瓜架旁吃了夜消,如果是指沒給你留,我可以替你修理不系舟。" 樂天楞楞看著她雅致的側(cè)臉,紫晶明亮,透露出笑意,似在讚許那種坦蕩率然、真誠勇敢、不計后果的莽撞,心跳如鼓,樂天突然靈臺清明- 或許,她不討厭我呢! 她似乎覺得樂天還是不明,啪地展扇,瀏海飄動,半掩染上紅霞面容,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深沉嗔責(zé),"樂天少俠,對于在意之人,需要更大的勇氣哪。" 那一刻,腦袋被那抹扣人心弦的笑意,轟的一片空白,樂天內(nèi)心鋪天蓋地的欣喜,默許他的示好,代表在追求芳心的道上,突飛猛進! 盡吾恩已扇遮容,大步流星穿過愣住的樂天身邊,穿過寢室走到后方院落。 "喂,樂天?樂天!" "???" 不系舟用布偶啪在他臉上,奇怪道:"喊這么多聲不回應(yīng),剛剛就一直傻笑什么?。恐行皣??" 樂天哈哈幾聲,又唉的嘆氣,期期艾艾,胡亂敷衍,不系舟充滿懷疑目光打量他,像是窺伺他內(nèi)心的害羞,樂天覺得像是做了什么壞事,被他看得很心慌,抬手臂掩住臉逃了。 不系舟哼道:"遲早讓我知道你倆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