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娘 第11節(jié)
但他們是怎么辦到的?王承柔實在是不知,她悔恨自己以前沒有正文,光想著愛戀與貪玩了。 一路走一路想,直到清香與清心找到她,王承柔才回神。 她們倒是玩得痛快,額頭上的汗,紅樸樸的臉,一看就是玩瘋了。唉,正是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奴仆,沒一個有正文的。 王承柔帶著對自己上一世不爭氣的憋悶,招呼著清香清心趕快回家去。不過還沒出園子,王承柔就想通了,想這么多做什么,朝廷之事,風云莫測,變幻無常,不是她能摻和與改變的。 李肅那樣的人天生的政治家野心家,自己在他面前,所有心思都坦露在外,而他對于她來說,看不透斗不過。 想想她上一世也確實是個沒長眼的,在人家忙著布局忙著篡位的時候,橫沖直撞地沖出來,要與他談情說愛,她在他眼中就是個笑話吧。 更可笑的是,最后這個笑話還成了真,她現(xiàn)在也不知,最后到度是什么起到了決定作用,讓李肅娶了她。但到底笑話變悲劇,她的婚姻生活,前半段讓人恥笑,后半段以香消玉殞為結(jié)局,不可謂不凄慘。 所以啊,這一世,王承柔是不會再往大人物身邊扎了,她只求在婚姻上不再走歧路,求個真正的如意郎君,平安慵碌地過完一生。 王承柔剛一出園子,就見她的侍衛(wèi)湊了上來,顯然是有事稟告。她給了對方一個眼神,他們找了個稍偏的地方,侍衛(wèi)小聲道:“姑娘要我們盯著齊府,近日終于有眉目了,確實有兩個眼熟的貨郎,不像是賣貨的,行跡可疑?!?/br> 王承柔經(jīng)這一提醒,想到剛才在園中好像沒見到春安,不,是齊念笙??伤@個事情王承柔還記得,她聽了侍衛(wèi)的話,不知想到了什么,臉上露出了笑容。 侍衛(wèi)奇怪地看了眼自己這位主子,等待她下一步的命令。 王承柔道:“跟到他們的落腳處了嗎?” 侍衛(wèi):“還未有,他們很謹慎,屬下謹記姑娘的囑咐,沒敢打草驚蛇。” 王承柔點頭:“做得對,繼續(xù)小心地盯著,這幫人不普通,你們要跟他們比耐心?!?/br> “是?!?/br> “去吧?!?/br> 待侍衛(wèi)走后,清心問她:“姑娘,你剛才在笑什么,笑得那么開心?!?/br> 王承柔:“我啊,不告訴你。”說不告訴就不告訴,王承柔扭頭去找馬車了。 其實很簡單,是因她想起,張憲空就在云京兵馬司。最近這段時間以來,云京城頗受匪患侵擾,正管此事的就是兵馬司。 如今王承柔有預見有線索,她正好借此機會與張公子往來溝通,真是一個主動去找他的再好不過的理由,且一舉兩得。 王承柔還是跟上一世不一樣了,上一世她喜歡一個人,根本不會想著去找理由,她都是直接沖的。但現(xiàn)在,她學會了內(nèi)斂矜持,不想表現(xiàn)地太過積極,也不想給對方造成壓力,兩情相悅,細水長流方是好。 王承柔就這樣邊暢想著未來,邊朝北門而去。 繁花園,一正門一偏門,另還有東西南北四門,一共六門。太后自然是要在正門起駕。 太后心里存了事,外面等待侍候的奴婢搬踏凳的動作慢了一些,又因這慢了一步而心生慌亂,踏凳沒有擺正,太后眼見地皺起了眉頭。 就在將要發(fā)作之際,一旁伸出一雙手,恭恭敬敬地把踏凳擺好,然后恭身跪下,低微臣服的聲音道:“孩兒侍候母親上車。” 李太后看著這個跪在地上不大的少年,竟是五皇子。先帝在時很不待見他,能生出他來,是先帝的一次酒醉荒唐所致。因看不上低賤出身的他的母親,自然把他也視為心頭刺,恨不得永遠見不到才好。 也正因為此,五皇子一向沉默內(nèi)向,平常在宮中耗子見貓一樣的躲著人走,今兒這倒是奇了,像換了個囊子一樣,開竅轉(zhuǎn)性了。他今年多大來著?太后瞇著眼想了一下。 沉默了好一會兒太后才叫了起,趙涌彥起身后,見太后把手伸了過來,他趕忙迎上去,扶住了她。 待太后坐穩(wěn)后,問他道:“你剛才叫我什么?” 趙涌彥馬上改口道:“兒臣侍候母后,恭送母后?!?/br> “嗯,雖然是在外面,但皇家的體面與規(guī)矩更是不能丟。不過,哀家明白你的孝心與親切之意,下不為例。” 簾子放下,太后的馬車在趙涌彥的一聲:“是,兒臣謹記?!敝袉⒊?。 慶端公主這才敢把簾子掀起,心有余悸地對著弟弟說:“可嚇死我,平常咱們躲皇上太后還來不及,你怎么敢就這么湊上去?!?/br> 重新上了馬車的趙涌彥:“怕什么,我們也是先帝的兒女,侍候太后本就是該盡的孝心?;式阋院笠惨匆?guī)按時地去給太后娘娘請安,走動起來。” 趙慶微張著口,近段日子以來,阿彥說話行事是與以前有些不一樣,但今日不過一會兒不見,她竟越發(fā)地看不懂他。 園子北門,王承柔一行終于見著了王家的馬車。 馬夫趕忙來報:“小姐,這車剛從南門趕到這里,就壞在原地了?!?/br> “王路呢?”清香問。 王路是跟著來的侯府小廝,車壞了不要緊,趕緊調(diào)配新車才是正事。 馬夫:“王路去調(diào)車了,姑娘在此稍候,他已經(jīng)去了一會兒了?!?/br> 王承柔忽然想起,上一世好像也有這么一出,可惜她現(xiàn)在才想起來,要不然可以讓馬夫與王路提前做準備。 “姑娘,那是固國公府的馬車嗎?” 順著清心所指,王承柔看到了離他們不遠,正向這里走來的華蓋馬車。 哎呀!她怎么忘了,上一世此時,她的馬車壞在了北門,偏巧李肅的馬車也走這邊,她的車擋了路,借此機會,她纏著李肅讓他捎她一程,幾乎是強迫對方,上了人家的車。 王承柔狠狠地閉了下眼,暗勸自己,淡定,淡定,以后這樣回想起以前做過的蠢事的機會還有很多,平常心待之就好……說得容易,做起來難啊,她現(xiàn)在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李肅感到車子的速度慢了下來,他問:“外面何事?” 外面的管青山道:“公子,前面有輛馬車堵在那里不動了,不知什么情況,待屬下去查看?!?/br> 車里沒有動靜,管青山立刻前往。走到近處,發(fā)現(xiàn)是侯府的馬車,他心下就了然了,這位王姑娘可是纏著他們公子有些日子了,這會兒竟想出了這么個攔車的法子。 他做下人的不能說什么,只有禮的與侯府小姐行了禮后,問道:“小姐的車是出了問題嗎?” 管青山,又一位熟人,死前剛見過。 王承柔把他說話前的神態(tài)看的清清楚楚,他那副了然的樣子可真傲慢,像極了他的主子。 第18章 清香替她姑娘說道:“正是車壞了,已派人去調(diào)了另一輛過來 ?!?/br> 說完她看了姑娘一眼,她們姑娘好像對馬車以外的事無感一樣,只盯著走不了的馬車看。 管青山:“在下知道了,”他頓了一下還是說了一句,“用幫忙嗎?” 若往常,清香與清心自然是知道姑娘的心思,肯定會幫著給姑娘與小公爺創(chuàng)造機會,但最近姑娘對小公爺?shù)臒崆楹孟窠禍亓?,她們一時也拿不準姑娘如今的心意到底如何。 所以,就沒出聲,單看她們姑娘會怎么說。 不料,馬夫也是侯府老人,也知道小姐喜歡小公爺、在追小公爺?shù)氖拢由先衾罡R車上有工具,說不定能修好,可能比王路叫新車來要快。 于是馬夫?qū)芮嗌降溃骸芭挛覀児媚镌诖碎L等辛苦,若管侍衛(wèi)那里有工具相助,小人倒是可以試一試可否修好?!?/br> 管青山恨自己多嘴,他可做不了公子的主,正想先軟拖一下,就聽王姑娘道:“不必了,王路既以去調(diào)車,我們還是在這里等他好了。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此時無風溫暖,再不濟還可上車等待,并不會辛苦。” 王承柔面向管青山又道:“還請管侍衛(wèi)趕緊通知李府的車調(diào)頭,若一會兒后面的車跟上,就連退也沒得退了,耽誤小公爺回府就不好了?!?/br> 管青山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所有情緒皆被他掩了下去。 王承柔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在想,他們這樣的人,李肅身邊的左膀右臂,個個人精。管侍衛(wèi)剛才因輕看她,已外露了情緒,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她、及后面事情的走向不似他所猜測,本能地開始戴上面具。 王承柔有著看透一切的淡然,卻沒有意識到,她現(xiàn)在已可以穿透李肅之壁壘,透之一二。 管青山回到自家馬車旁,在簾下稟報:“保帝侯府家小姐的馬車壞在了前面,堵了路?!?/br> 管青山想好了,若公子不再問,他就不提什么借工具修車之事。一時車里沒有動靜 ,等了會兒,他面前的簾子掀起了一角。 管青山只看了一眼公子的眼晴,就馬上低頭道:“還有,侯府馬夫想借工具用以修車。” 李肅心下釋然,這就對了。也不知她提前布局了多久,竟真讓她堵到了自己,這樣的機會,王承柔怎么可能不抓住搞出些事來。 她玩了把欲擒故縱,又開始嘗試張馳有度,真是長腦子長本事了,李肅在車里倚坐,看了眼身旁位置。 王承柔疑惑地看著管青山與另一位國公府奴仆走過來,馬夫看到了工具,迎上前道:“正是需要這個,謝謝小公爺,謝過管侍衛(wèi)?!?/br> 管青山擺手:“你一個人墊不起來,我們幫你。” 他們既已把工具拿了來,且開始修車,王承柔也不好再拒絕,就在一邊冷靜地看著。 這時,李肅坐的那輛馬車后面果然涌上來別家的馬車,一時都堵在了那里,于是國公府的馬車又朝前趕了幾步,慢慢地來到了侯府馬車的跟前。 車子正停在王承柔主仆三人站的地方,王承柔略低了頭,余光看到馬車簾子偶被微風吹動,卷起的一角,里面閃過李肅今日所穿衣物的顏色,應是他在車內(nèi)了。 王承柔理所當然地覺得按李肅以往對她的態(tài)度,他一定不會理她,會一直沉默地坐在車里,不肯與她有一點交集。 主仆三人默契地都不說話,除王承柔挺自在外,清香與清心還是會替她們主子尷尬,若她們一開始不站在這里就好了,若小公爺一直不理人,她們姑娘的臉該往哪擱。 王承柔上一世在李肅那里丟的東西太多了,一個臉面算什么,她是真的不在意。況且李肅現(xiàn)在對她不聞不問的態(tài)度是她求之不得的,她又怎么可能會有抱怨。 隨著時間的流逝,王承柔篤定李肅會忽視她不理她,一直這樣下去,她放松了戒備,開始東張西望。 就見她家的馬車在管青山他們的幫助下,發(fā)出一聲響動,然后歪掉的一邊好像正了一些。這番cao作,車子的位子有了些許變化,王承柔為確定自己的判斷,走近自家馬車去查看。 果然,車子動了位置,它堵的地方窄了,好像其它馬車可以過去了。 王承柔第一時間把發(fā)現(xiàn)告訴了管青山。管青山看過后說:“路是寬了些,可以一試?!?/br> 而這時最需力氣最難弄的部分,國公府的人已幫著她家馬夫完成了,剩下的細活馬夫自己來就可以了。 于是,王承柔提醒管青山:“管侍衛(wèi)不用管這里了,國公府的馬車可以過了?!?/br> 快快帶著你家小公爺回家去吧,他雖一直坐在車里不露面不出聲,但他走了,她才能更自在些。 , 管青山回到李肅那里,向公子匯報了情況。李肅聽到了王承柔所言,不知為何,心里好似憋了口氣。他這是在干什么,已經(jīng)在這里耽誤了不少時間,他又在期待什么。 終于,管青山聽到車內(nèi)主子暗沉的聲音:“回府?!?/br> 馬車經(jīng)過侯府馬車時,一陣風把車簾掀開一道,??p,李肅捕捉到一抹身影,一身沉靜的藍,略施粉黛干凈的臉,她低垂著眉眼,全部的目光都在她家那輛趴窩的馬車上,直至風過簾落,她都沒有朝他這邊瞅上一眼。 李肅耳邊一道聲音入耳:“你行不行啊,我看最后,我還是得指著王路,是坐不成這輛回去了。” 清朗里帶絲嬌嗔,這勾起了李肅的回憶,她纏著他時,在他身邊嘰嘰喳喳時,是否也是這樣的語音語調(diào)?這樣一想,李肅發(fā)現(xiàn),有關于王承柔與他相處時的細節(jié),他竟一個都想不起來。 偏巧今日,她在園中游戲時所有的表現(xiàn),一舉一動,竟全都在他腦中,清晰深刻。 李肅整了整思緒,今日游玩過甚,至使他心緒不整,竟被一些不重要的旁枝末節(jié)勾了注意力,實屬不該。想到回府后,還有事要向父親說明,李肅的面色沉靜下來。 回到府上,他剛在自己院中換好衣服,打算去父親院中,被管青山帶進來的人截了一步。 來人身穿便服,看不出來與國公府有何關系,但他與管青山熟絡的樣子、對李肅恭敬臣服的態(tài)度,像是他本該就是府中人。 李肅看了對方一眼,腳下不停:“先等著?!?/br> 管青山急道:“公子,蔣海有要事稟報,是關于虎剎門的?!?/br> 李肅頓住,回到內(nèi)室坐下來:“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