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著我回家是想怎樣啦？」沉映珊滿是受不了。

    薛槿荷既沮喪，又生氣：「心情煩。」

    「你心情煩，我不煩，干么偏要把煩傳染給我！」沉映珊邊叫邊避遠，視她如感染源。

    「不想一個人待著。一個人的話，肯定會不小心想得更多更多。我已經(jīng)好煩，不想比『好』還要加倍『非常』煩?！?/br>
    「你去找你非上下屬私交的那位啊?，F(xiàn)在你只能去找那人了?！?/br>
    「我會煩是因為他。」薛槿荷閉上眼，屈膝趴枕。煩悶、鬱足、進退不得，她無所適從?！搁]上眼了，還是能看到他。然后又煩。除了煩，我沒想到能夠不煩的?！?/br>
    「你們鬧彆扭，至少不用跑來我家。我的私人時間可是很珍貴耶！」沉映珊說著，發(fā)出其他聲響。

    薛槿荷睜開眼、抬臉。沉映珊已經(jīng)坐到電腦前，熟悉連上社群網(wǎng)站。她望住幾分鐘，「你還在網(wǎng)路上交未來男友？」

    「我絕對不會放棄去找我喜歡的人！」

    「不擔心跟上次一樣？」

    「人不嘗試失敗要怎么獲得成功？」

    「以為成功，也隨時都會失敗?！?/br>
    「再成功就好！」沉映珊不看她，雙手在鍵盤上敲打，「你今天跟你那個『私人關係』發(fā)生的問題其實不大嘛，何必搞到切八斷?！?/br>
    「沒有要切──」她下意識反駁，卻又被自己的答話嚇到?！肝抑皇遣荒芙邮芩裁炊疾桓嬖V我?！?/br>
    「你體諒一下。我們要聽上司的話，上司也有自己的上司啊。有時候就是沒辦法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啊。」

    「我有那么不體諒嗎？」

    「你不就在生氣？」

    她在生氣，卻又因為理智上無法接受，應該體諒，卻無法體諒，所以，才覺得煩覺得沮喪？

    薛槿荷再度趴低下頭，還是覺得又煩又沮喪。

    沉映珊突來說：「我這里可不提供私人場所偷偷摸摸哦?！钩劣成涸捄螅殖\笑。

    薛槿荷倏然抬頭，瞥眼沉映珊。沉映珊就是故意。薛槿荷從椅子上拿起包包，臨離去前，對沉映珊答：「我現(xiàn)在沒心情偷摸?！褂袣鉄o力說完，她拔開傾碰門板的腦袋，拎起包包回家去。

    幾乎同一時間，楊嘉凡也在外頭。

    坐在前些時候和范閔瀚到過的店，包廂里，他仍聽到范閔瀚咕嚕咕嚕，喝著啤酒。楊嘉凡握住杯緣，端起啜一口，茶的澀味立即在嘴中渲染。

    范閔瀚乾光啤酒，動作豪邁，一把將杯放到桌上，因為力道不小，還發(fā)出杯底碰出桌面的聲響，「你現(xiàn)在是在抗議我硬拉你出來喝酒──你喝茶──嗎？」

    「沒有?！箺罴畏卜畔卤?，沒回頭看范閔瀚：「是我也同意，才定的時間?！?/br>
    「那你這副沒表情，就跟我沒什么關係了?！?/br>
    「我只是在想事情。」

    「想私事還是公事??？」

    因為公事而引發(fā)的私事……這樣，算公，還私？

    楊嘉凡想著，還沒有答，范閔瀚可能以為他不想答，所以兀自說：「公事也好私事也好，反正都是事關你個人的事，你自己處理好就好，也沒必要在難得和我喝酒的時候，擺這種臉吧。」

    說完，范閔瀚沒要經(jīng)他同意，起身時又說要去叫啤酒。

    范閔瀚短暫離開包廂，楊嘉凡一個人獨坐，心情更低沉鬱悶。

    說實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不是有如范閔瀚所說的那樣。因為在公司，他還沒處理完上頭交代的事，下班時間就已經(jīng)到了。他連再一次和薛槿荷面對面的機會都沒有。

    包廂門被打開，范閔瀚坐進來，只是通知：「我點了酒，而且還幫你點了一杯，啊──我怎么又忘記你只喝茶！」范閔瀚一臉傷腦筋，再度起身：「我去取消──」

    范閔瀚起身后，瞬間定住，轉(zhuǎn)頭以怪異而且疑問重重的目光打量楊嘉凡?！改銊倓傇趺礇]更正我『你不喝酒，只喝茶』？」

    「你已經(jīng)點了，就算我再說，店員等等也會送來兩杯啤酒?！?/br>
    「所以我說要去取消啊?！?/br>
    「你去啊……」

    楊嘉凡這句話落后，范閔瀚更一絲動靜也沒有，毛骨聳然到全身僵住。下一秒，范閔瀚伸出食指，將瓜子盤一小吋吋，推挪到他桌前。就算他不看范閔瀚，也知道范閔瀚的用意。

    不過現(xiàn)在，他沒想吃瓜子。楊嘉凡眼僅瞟一眼瓜子盤，就立刻移開。

    范閔瀚似乎按捺不住，大叫道：「你這什么置身事外的臉！」范閔瀚可怕?lián)u頭，抱胸坐下。

    包廂門忽然有輕敲聲。

    店員送來兩杯啤酒。

    店員離去，范閔瀚拿起啤酒喝，喝到一半，終于受不了，用力放下杯子：「所以我才不談什么辦公室戀愛！公事里面扯到私事，私事里面又扯到公事。每天在公司都會見到，是很好，但有衝突就好慘。你既然選擇了，只能好自為之?！?/br>
    既然選擇了……

    楊嘉凡靜了靜。范閔瀚又說：「你到底想當無敵鐵金剛上司，還是男友??？」

    他為什么選擇了她？

    楊嘉凡手伸向另一杯啤酒，由上而下望住褐黃色液體。

    坐旁邊的范閔瀚見他沒有將啤酒推得遠遠，還反而拿近瞧，有些嚇得不輕：「你不會是要喝吧？」

    「嗯?！箺罴畏草p應完，啜一口啤酒，將杯子放下。他只允許自己鬱苦到這里?！肝蚁茸吡?。」拿走提包，他從座位上起身，往包廂外去。

    范閔瀚沒攔著，唉聲說：「去吧，去吧，不管是做無敵鐵金剛還是男友，你都去吧，總比你繼續(xù)坐在這里面無表情喝酒要強。我才不要這樣跟你繼續(xù)四目相對同處一室，太可怕了?！拐f得那么長一串，直到他關上門，范閔瀚的馀音才隱在門后。

    「如果要作……」他想成為能以上司的身分，保護身為女朋友的她。「所以是……」無敵鐵金剛男友？

    楊嘉凡凝思結(jié)束，立刻轉(zhuǎn)身，往馬路邊招計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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