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還遞給姜念念一本冊子。

    姜念念默默看了兩人一會兒，接過手中地冊子翻了翻，果然，是他的字跡。

    她嘆了口氣，指著院中的石桌，道：“坐下吧?！?/br>
    “姜姑娘，奴婢去沏茶?！?/br>
    “去吧?！?/br>
    姜念念看向江子由：“八百標(biāo)兵奔北坡。”

    江子由：“爬辣逼逼麻辣逼逼?！?/br>
    姜念念嘴角抽了抽：“你沒一個字對上就算了，怎么還多出來一個字？”

    她又看向煤球：“八百標(biāo)兵奔北坡?！?/br>
    煤球：“巴巴逼逼巴巴掰。”

    姜念念汗顏：“……比他好點，至少字?jǐn)?shù)對了?！?/br>
    “八百標(biāo)兵奔北坡?！?/br>
    “八八掰掰畢畢破?！?/br>
    “八百標(biāo)兵奔北坡?！?/br>
    “阿巴阿巴阿巴潑?！?/br>
    姜念念忍無可忍：“……滾出去?！?/br>
    江子由道：“姜姑娘別生氣，我最近學(xué)了一首歌。”

    “別唱?！苯钅畲驍嗨骸澳阌蒙ぷ映?，我用命聽?！?/br>
    兩人臨走時，姜念念問江子由：“你還在等你師父嗎？”

    “嗯?！苯佑牲c點頭，斬釘截鐵道：“師父沒死，我等他?！?/br>
    果然是木頭變得，一根筋。

    出了芳菲苑，兩人趕緊用飛書術(shù)和那人交流。

    煤球：“爹爹，哄念念娘開心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今天可以多吸幾口陰氣嗎？”

    “嗯?！?/br>
    “爹爹，為什么不問問她怎么想的呢，說不定念念娘更希望待在你身邊……”

    煤球還沒說完，飛書術(shù)便被掐斷了。

    ……

    池水中熱氣彌漫，水中女子一頭青絲隨意披散在肩頭。

    水上飄著花瓣，清香撲鼻，池邊放著燭燈，還有琳瑯點心擺在案臺上，小七跪坐在池邊伺候著。

    姜念念問道：“小七，你說，他把青丘最好的吃穿用度全送到我這里來，又找人來哄我開心，他明明說著最狠心的話，卻是滿臉的不忍心。連旁人都看得出來他愛我，可他為什么，就非要趕我走？”

    小七道：“自是為了和神女延續(xù)青丘血脈?！?/br>
    聽到這話，姜念念笑了，笑著笑著，就笑出了淚。

    小七道：“姜姑娘，不要難過了?！?/br>
    “我不難過……我一點都不難過……”

    姜念念其實知道，殷不棄不在乎什么青丘血脈。

    她養(yǎng)大的，她自然清楚。

    她知道殷辭的死對他的打擊太大了，他信了。

    她只是生氣，殷不棄會因為冥煞怨種將她推開。

    她只是生氣，殷不棄沒問過她的想法就自作主張地要將她送走。

    她其實沒那么怕死，她怕的，不過是，

    沒有殷不棄的歲月，成為姜念念的余生。

    生離比死別更痛苦，殷不棄他，怎么就不明白這個道理。

    一個月后。

    芳菲殿的一個侍從拿著一個乾坤袋去了趟神祗殿。

    “姜姑娘說，既然以后再無瓜葛，那這些東西，便還給少主了。”

    那乾坤袋里放著的，都是些零碎的小東西。

    有殷不棄給她買的話本子、簪子首飾等，還有在歸元陣中他費盡心思摘給她的不老花，在清河鎮(zhèn)他給她的噴火符……

    如今這一乾坤袋的東西收拾得整整齊齊全部還給了他。

    在這一瞬間，殷不棄仿佛覺得姜念念將她所傾注的全部的愛都收了回去。

    他的愛，她也不要了。

    她不要了。

    不要……

    殿內(nèi)的氣氛是死寂一般，再沒有人的說話聲，殷不棄赤紅的瞳色里如瘋?cè)缒?，窒息而又狂熱，恍似鋪天蓋地的噩夢涌來。

    他平復(fù)了一下氣息,問道：“小八，念念這些天，在做什么？”

    他一直沒問她的動向，是怕聽了之后忍不住去找她。

    他這一個月一直沒有睡好，眼底帶著鴨青色，一想到姜念念要離開他，心口就悶得生疼。

    害怕一閉眼，姜念念就不見了，這種不踏實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嚴(yán)重，已經(jīng)表現(xiàn)到只要看到和她相關(guān)的事物，就會想她想到發(fā)瘋。

    “啟稟少主，沈愈最近在青丘開了一塊地種植藥草，姜姑娘日日都去幫忙，兩人交談甚歡，昨日沈愈還在姜姑娘的芳菲苑中待到酉時才走……”

    “啪”的一聲，聲音不大，卻把殿內(nèi)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殷不棄掀起眼簾，冰冷的目光掠過來。

    正在匯報的小八脊背發(fā)涼，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

    殷不棄道：“我不是下了禁足令？”

    小八汗顏：“這姜姑娘，也沒人敢攔啊，萬一傷著她……”誰先被弄死還不一定。

    “沈愈……”殷不棄冷冷開口，呢喃道:“日日都去幫忙？”

    小八內(nèi)心慌得一批：為什么我是個死士但是我突然感到很害怕？

    “是的，少主?！?/br>
    聲音微顫。

    “交談甚歡？”

    “……是?！?/br>
    “在芳菲苑中待了一宿？”

    小八更慌了：我可沒這么說。

    “……少主，是待到酉時。”

    殷不棄呼吸急促，胸口劇烈地上下起伏著，全身都散發(fā)出駭人的癲狂氣息，像是在困境之中的野獸，聲音如悶悶夏雷，咬牙切齒：“滾??！”

    小八逃命般地消失不見。

    殷不棄伸手一抬，衣袖里緩緩出來一團霧氣，轉(zhuǎn)而變成一面浮鏡，畫面由模糊轉(zhuǎn)為清晰。

    鏡中是一個女子，她身穿素色白衣，光是一個背影，就足以讓殷不棄屏息凝神。

    女子正是姜念念。

    下一秒，她的身邊走來一個穿著鵝黃色衣服的男子。

    “都怪你們?！币蟛粭壨蝗槐┰甑馈?/br>
    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殿內(nèi)眾人：？？？我們根本就沒有說話?。课覀冏鲥e什么了嗎？我們什么都沒做啊？

    “呼吸，太吵了?！?/br>
    眾人：“……”

    “噓，別吵?！?/br>
    “再吵，就把你們?nèi)慷細(xì)⒘??！?/br>
    第94章 血洗日暮里

    山間清風(fēng)拂過花，草木混著土壤的清新氣息穿行在散落的陽光中。

    青藍(lán)色的天空此刻也顯得別有意境。

    姜念念扛著小鋤頭，開墾了幾畝地，沈愈便走了過來。

    沈愈問道：“今日怎么這么早就來了？”

    姜念念沒抬頭，繼續(xù)深耕細(xì)作：“躺在床上就容易胡思亂想，難受得睡不著，還不如出來弄些花花草草什么的?！?/br>
    沈愈聞言眼睫輕輕一眨，低頭看了她一眼，又聽見姜念念問道：“我這些日子太安逸了，不是吃就是睡，有沒有什么比較好的減肥功法？不運動不節(jié)食的那種?！?/br>
    “呵，有啊?！?/br>
    “什么？”

    “截肢?！?/br>
    “……”姜念念瞪了他一眼，將籃子里的珍貴藥草慢慢埋進土里，風(fēng)輕云淡地問道：“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我很愛你？”

    沈愈愣了愣，他聽完她的話，有些不確定，最后才說：“你這是什么意思?！?/br>
    浮鏡這頭，殷不棄心口一陣揪緊的疼痛，他眉峰蹙攏起來，看著鏡中的畫面默默不語，身上的氣息也越來越冷。

    姜念念道：“字面上的意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