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面上的笑容加深：“吾兒，既然是‘父母’，為父看看又有什么呢？”

    大妖這句話明顯不是真想看些什么，大概率是在調(diào)侃他或是戲弄他，曇就是這么個性子。

    伏天臨凝視他許久，最后干脆點了點頭：“也是，那您仔細看看，我身材很好的，還有六塊腹肌?！?/br>
    說完他直接按著木桶邊緣便站了起來。

    然而就在伏天臨從水中站起來之后，再望去，便見曇已經(jīng)消失在窗邊。

    首席有些得意地勾了勾唇：“老處男還想跟我斗?！?/br>
    走光什么的他在乎嗎？他完全不在乎好不好，人只要不要臉就是無敵的。

    心情愉快地哼著小曲子，伏天臨從木桶里爬出來，慢慢悠悠地擦干身上的水珠，緩緩穿上衣服，整理一番，擰干頭發(fā)，恢復(fù)成翩翩公子模樣，這才打開門走出了房間。

    曇依然坐在庭院里，只是石桌上多了一套茶具，他正在喝茶。

    伏天臨眉眼似涌起邪肆之意，大步走到他對面坐下，直接搶了他面前一杯茶，喝了口才道：“前輩害什么羞？你反正是草木之靈，非男非女。”

    這話多少有些嗆人。

    曇則執(zhí)杯嘆道：“小友，你畢竟是個女子?！?/br>
    大妖沒見過這樣的女子，當(dāng)真是毫不在乎什么名節(jié)和臉面。

    “不是前輩你想看嗎？”

    伏天臨微微挑眉：“我這個人一向知恩圖報，你想看什么我都能滿足你，不必客氣?！?/br>
    “你在萬俟玉面前也是這樣？”

    “那自然不是?！笔紫瘜⒈臃旁谒媲?，示意他再給倒一杯，而后才繼續(xù)說：“阿玉可不是前輩你這樣的，其實若真只是雙修之意，我也不是不能答應(yīng)他，他算是我在這個世上為數(shù)不多的朋友，可是他非要談什么感情，當(dāng)一件事?lián)诫s了感情時便會變得復(fù)雜，而我不想和一個朋友糾纏不休。再說了，他太強勢了，我喜歡小鳥依人的?！?/br>
    這話倒是讓曇有些忍俊不禁起來。

    “你師兄好像也不是小鳥依人那種。”

    “前輩你不懂?！闭f到這里，伏天臨有些鬼祟地湊近他，面露心照不宣之意，小聲道：“我?guī)熜中逓楹臀也僦g，我要是出去鬼混，他管不到的?！?/br>
    曇笑容再次一僵，旋即滿含深意看他，由衷道：“小友，果真人中龍鳳?！?/br>
    作者有話說：

    曇：你真厲害，最厲害的是完全不要臉。

    江聽玄：……

    伏天臨：（大聲）我隨口說說而已，怎么著，還不準(zhǔn)人吹牛逼？我怎么可能出去鬼混，我可是個專一的人。

    第186章 變心的神子

    即便是在曇這樣經(jīng)歷頗多的大妖面前， 伏天臨依然刷新了他許多見識。

    而‘人中龍鳳’這四個字說出口，絕對沒有夸獎他的意思，首席大約也知道， 因此很快又笑呵呵地和他說：“哈哈哈哈前輩我和你開玩笑呢， 你別誤會，我可是個專一的人， 我和我?guī)熜之?dāng)然是因為情投意合， 我和萬俟玉性格不太合適， 相信前輩你也能看出來。”

    曇面帶微笑， 神色深沉，也不回答，只用沉靜的目光注視， 顯然在了解他的基礎(chǔ)上更相信他前面說的話。

    伏天臨和他隨口扯了幾句， 又喝了幾杯茶，見他也不言語，便道：“前輩要是沒事的話，我要閉關(guān)療傷了?！?/br>
    直到這時，曇才開口：“我方才看了你和你師兄的比試?！?/br>
    “嗯。”

    伏天臨見他還有話說， 又重新泡了壺茶， 示意他繼續(xù)。

    曇看著他淡定泡茶的舉動， 卻于微笑中透出些許意味深長來。

    “你師兄好像融合了涅槃之鳳的力量?！?/br>
    “哦，你說這個啊?！?/br>
    伏天臨也不瞞他，當(dāng)即從芥子戒里拿出了裝有神羽的玉盒。

    “我?guī)熜种罢业搅四鶚勚P的蹤跡， 興許是發(fā)現(xiàn)了這一族的秘境， 你看， 還順便幫我拿到了涅槃之鳳的神羽?！?/br>
    曇并沒有接過玉盒， 只淺淡地掃了一眼， 笑道：“你那位師兄只怕和你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樣?！?/br>
    他這話很有些深意。

    伏天臨眸光一怔，旋即微微皺眉：“前輩是什么意思？”

    曇不會無緣無故說這種話，他和其他兩個王者都不一樣，他突然提起，定然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可伏天臨并不覺得江聽玄身上有什么隱瞞他的大秘密。

    人有些不想讓旁人知道的事情很正常，他也有，可若說江聽玄背著他有什么大舉動，或是要害他，伏天臨是不信的。

    他并非那么相信江聽玄，只是相信自己的眼光。

    思及此，首席又追問：“前輩是說他有什么大事騙我？不至于吧，我?guī)熜趾軉渭兊?。?/br>
    “我沒有這么說?！?/br>
    曇十指交握，手掌擱在桌面上，坐姿看上去十分悠閑，只是他的話卻顯得有些旁的意思。

    “涅槃之鳳如今已經(jīng)絕跡，便是我也難以找到其蹤跡，你師兄運氣不錯。”

    可這話聽起來實在不像是夸獎，更像是一種隱喻。

    伏天臨微微皺眉，敏銳地覺察到他話里的意思。

    “前輩有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咱們也算是熟人了?！?/br>
    “小友心中不是已經(jīng)想到我想說什么了嗎？”曇松開交握的雙手，語氣卻多了一絲暗藏的愉悅：“你需要涅槃之鳳的神羽，你師兄出去歷練了一趟，便尋到了這連我也難以尋覓的東西，況且方才你與他對戰(zhàn)，他的力量有一絲很奇怪的玄秘之處，不像是你們天極宗的功法秘術(shù)，像是來自一件上古神物?！?/br>
    “上古神物，你說旋神鏡？”

    伏天臨微微沉吟，但很快將心中的想法說給他聽。

    “不瞞你說，我之前也懷疑過旋神鏡對我?guī)熜衷斐闪撕艽蟮挠绊?，他最近確實變化很大，但我仔細觀察過，他不像被旋神鏡cao控的樣子，前輩，旁的不說，他有沒有被旋神鏡cao控這一點我還是能看出來的，那鏡子就算對他施加過影響，也不至于殘留這么久，影響這么深，你也見過我?guī)熜?，?yīng)該明白我的意思，若不然難道是我?guī)熜謈ao控了那面鏡子？”

    說到這里，伏天臨灑然一笑：“我沒有親眼見過那面鏡子，所以不清楚那到底是一面怎么樣的神器，可按照萬俟仙王所說，那面鏡子連他都能影響，上古時期吞噬了許多人，既如此，我雖然自信我?guī)熜植皇瞧接怪叄瑓s也不敢往這方面設(shè)想?！?/br>
    這一點，曇很清楚他的意思。

    別說是伏天臨，任何一個了解過旋神鏡的人都不會覺得是江聽玄在cao控那面鏡子，若是有影響，只能是旋神鏡cao控江聽玄。

    但伏天臨又能肯定江聽玄沒有被那面鏡子cao控，至少那面鏡子沒有主宰他的意識，就算有什么影響，也只是細微的。

    因此在首席將自己所知道的細節(jié)都講給大妖聽之后，曇輕輕點頭，語氣沒什么變化，他開口便道：“我相信你的判斷，你自然最了解你的師兄，不過我確實在他身上發(fā)現(xiàn)了一絲玄秘之力，你師兄和那面鏡子一定有什么聯(lián)系，未必是cao控與被cao控的關(guān)系，也許是合作也未可知?！?/br>
    “合作？”

    首席放下手里的茶杯，身軀微微前傾，臉上露出了幾分詫異，“你是說，我?guī)熜趾托耒R合作？所以他才有了很大的變化，但并沒有被旋神鏡cao控，因為他只是和那面鏡子達成了一定的協(xié)議，而那面鏡子沒在他身上?！?/br>
    “合理猜測而已?！?/br>
    曇對他微微一笑。

    首席卻沒關(guān)注他如春光溫暖般的笑意，只是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他點頭，“也對，你說的不是沒有可能，可我?guī)熜趾托耒R能達成什么交易？那面鏡子是個邪兵，本身就有很大的危險，而遠離危險最大的方法就是不接觸、不涉及，我?guī)熜植粫欢@一點，那他為什么還要和旋神鏡達成交易，且這事沒有告訴我。”

    他和江聽玄向來無不可對其言，至少師兄是這么對他的，如果涉及到什么為難的事，江聽玄一定會找他商量，除非師兄為難的那件事就和他有關(guān)。

    伏天臨想了好一會兒，突然抬起眼眸，面色嚴肅了些：“我明白了，曇前輩，你說的很有可能?！?/br>
    “旋神鏡觀人心至極，本身就是一件能影響人意志的邪兵，而那段時間正好是我們從落鳳崖回來的時候，師兄因為在照見真我中看到我心中沒有付甜甜，所以心神震動，之后又和我有了隔閡，如果這時候他遇到旋神鏡，同那面鏡子做出什么交易是有可能的，只是我不明白，為什么那之后他便改變了心意，不再喜歡付甜甜，而開始喜歡我？這難道也和旋神鏡的交易有關(guān)？”

    伏天臨本來都沒懷疑這事了，只當(dāng)師兄在受到重大打擊和刺激之后突如其來的改變，但現(xiàn)在他又想起這事。

    那面失去蹤跡的鏡子始終是橫貫在心頭的大患。

    伏天臨細想了一陣，立刻站了起來：“不行，我得去問問我?guī)熜?，他到底有沒有瞞著我和旋神鏡達成交易?！?/br>
    從石桌旁邁出一步，首席又停下了步子。

    身后，依然在恬靜飲茶的曇則笑道：“怎么停下了？”

    靜默一息，伏天臨又走回了原地，重新坐下。

    他語氣變得更冷靜些。

    “我這么貿(mào)然去問不是辦法，雖然我覺得我?guī)熜植粫_我，我若問他，他多半會告訴我，但既然涉及到了那面鏡子，便需要更穩(wěn)妥一點的方法。曇前輩，過幾日我以付甜甜的身份去見我?guī)熜?，到時候你能不能在暗處觀察一下？”

    “可以。”曇點了點頭，卻很快又意有所指般笑道：“可你不是要去找你師兄雙修？我看著不太好吧？”

    這話沒什么情緒起伏，一如既往地溫和，讓人想不出他這張平靜溫和的面孔之下到底在想些什么。

    伏天臨卻一改之前和他嗆聲的姿態(tài)，十足的從容淡定。

    “沒事，不是什么大事，您是長輩，我們在您眼里就和嬰兒似的，看看也無妨，況且皮囊不過塵土一胚，現(xiàn)在找到旋神鏡更重要，一切隨您意便是?！?/br>
    主要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伏天臨實在沒什么心理負擔(dān)，曇想看自然會看，不想看他便會自己避著，而這不是他能決定的事情，全看這位大妖的自覺，因此伏天臨才這么坦然。

    索性自己主宰不了，不如隨波逐流。

    曇不知是不是看出他的想法，凝視了他好一會兒，才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好啊，這可是你說的。”

    伏天臨依然一片坦然，面對他的笑容毫不畏懼。

    是夜。

    和曇討論旋神鏡的事已經(jīng)是三天前了。

    這三天伏天臨一直在閉關(guān)，將傷勢養(yǎng)好，江聽玄也差不多。

    三天之后的第四天，便是他和江聽玄約定的時間，但伏天臨整個白日都沒出現(xiàn)，只到了夜深人靜時才，才小心翼翼地換了付甜甜的馬甲。

    和曇在君臨閣的庭院里匯合，已經(jīng)換好馬甲的付甜甜仔細叮囑：“曇前輩，要是你發(fā)現(xiàn)了旋神鏡的蹤跡，一定要抓住那面鏡子，實在是害人不淺。”

    曇輕輕點頭，旋即掃視了她一眼，溫聲道：“小友，你這么看起來順眼多了?！?/br>
    “？”

    付甜甜面露詫異：“為什么？”她自己低頭打量了一番，又道：“我知道付甜甜生得花容月貌，可伏天臨也是玉樹臨風(fēng)啊。”

    “可能是因為小友這個模樣出去‘鬼混’的可能小了許多吧。”

    “……”

    這話真就離譜。

    付甜甜靜靜看了他好一會兒，終于挪開視線，再次叮囑他：“曇前輩，若是待會兒沒什么異樣，沒有那旋神鏡的蹤跡，你千萬不要輕舉妄動，讓我?guī)熜职l(fā)現(xiàn)端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