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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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畫趕不上變化,黎念現(xiàn)在深刻體悟到這句話的精髓。 他一手拿著去污劑,一手拿著洗衣刷,努力幫殷先生把襯衫上的污漬去掉。殷先生裸著上身,悠哉地靠在浴室門邊,監(jiān)工般盯著黎念的一舉一動。 「小梨子真優(yōu)秀,加油!加油!」殷先生有節(jié)奏感地舉起雙手。 「你最好安靜點,否則別怪我撕了你的衣服?!估枘詈莺莸上蜷T邊,殷先生一頓,乖乖閉上嘴巴。 黎念實在想不通,一個能夠靠手機定位就找到他的人,為什么連洗衣服都不會。 五分鐘前,他給了殷先生去污劑,讓他自己到浴室里把衣服洗好。沒想到那傢伙居然拿起噴瓶就往衣服上的污漬猛噴,跟在驅(qū)魔似的,把半瓶去污劑都噴掉了。噴完去污劑,殷先生把襯衫掛到墻上,打開蓮蓬頭直沖那塊污漬,不說還以為衣服失火了,需要水柱撲滅呢。 當黎念察覺浴室不尋常的大動靜時,浴室已經(jīng)成為水災(zāi)現(xiàn)場。看著一身濕的殷先生,他完全說不出話,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抑制住把殷先生從陽臺扔出去的衝動。 一開始讓那傢伙獨自進到浴室根本就是他的失策。 把衣服吊到陽臺上,已經(jīng)是二十分鐘后的事情,這回換黎念站在浴室門口,監(jiān)督殷先生把浴室恢復(fù)原狀。 「泡泡都要沖乾凈。這里、那里跟那里都還有?!估枘钣檬种笓]著。 「小梨子,我都不知道你的潔癖這么嚴重。把男朋友當灰姑娘使喚,你的良心不會痛嗎?」趴在地上的殷先生扭過頭看向黎念,委屈得像是黎念虐待他一樣。 「這跟潔癖沒關(guān)係,只是維持正常的衛(wèi)生習(xí)慣。」黎念說著,忽然覺得如果殷先生獨自生活的話,家里的環(huán)境應(yīng)該和垃圾場沒兩樣。 刷子摩擦地面和水流的聲音充斥在室內(nèi),這還是黎念和殷先生見面以來,第一次見到他這么安分。 「為什么剛才對林蒼映說我們在交往?」 看著殷先生安靜的背影,有那么一秒他覺得自己做得過份了,但也僅此一瞬。 「不回答就算了?!估枘钜詾橐笙壬诤退€氣,沒必要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 刷地的聲音停了下來,殷先生起身,用手背抹了一把額角的汗。 「你以前經(jīng)常跟我抱怨他啊。明明是初戀,卻說得跟仇人一樣,很明顯你們的過去非常不愉快。」殷先生疲累地眨了眨眼,「我只是按照建議行動?!?/br> 「??建議?」黎念困惑。 「『靈魂伴侶』的演算法會告訴我該採取什么行動。你對我提供的資訊會和網(wǎng)路上所有的資料連結(jié),整理出數(shù)個可行的方案,然后再由我從中選出成功率最高的執(zhí)行,僅此而已。」殷先生說明的語氣就像一個機器人,可能是刷地刷到麻木了,總之黎念十分不習(xí)慣。 「你們?nèi)祟愖钕矚g拿來報復(fù)前任的方法,不就是讓對方知道自己過得比他更好嗎?」 黎念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心底出現(xiàn)莫名的失落,彷彿有某種不知名的期待被澆熄。見殷先生準備蹲回地上,他連忙制止:「不用刷了?!?/br> 殷先生驚訝地回望黎念,眼神很快轉(zhuǎn)為感激,下一秒竟然連眼淚都出來了,黎念還以為剛才他頹喪的模樣都是幻覺。 「小梨子??你果然還是在乎我的!」 殷先生東西一丟奔向黎念,將他緊緊抱住。由于殷先生煞車不及,害得黎念重心不穩(wěn),整個人向后倒在床鋪上,殷先生也跟著壓在他身上,黎念覺得自己的內(nèi)臟要被擠出來了。 「我還以為你的心是石頭做的,沒想到還是會捨不得我的嘛??」殷先生蹭著黎念的脖子,絲毫沒有要起來的跡象,肥皂和柑橘清潔劑的味道傳入鼻腔。 ──明明只是幫自己善后,說得像我逼你跳火圈。 黎念無奈地想,一邊用手推了推殷先生,對方卻沒有移動半分,繼續(xù)像灘爛泥蓋在他身上。 「黎念,你在家嗎?」門外傳來羅敬揚的聲音,黎念嚇得想要起身,卻完全無法動彈,他瞪著殷先生,沒想到殷先生居然扯開嗓子── 「直接進來吧!備用鑰匙在地毯下面!」 「你有?。楷F(xiàn)在全世界都知道我的備用鑰匙藏在哪了。」黎念覺得自己快要心臟病發(fā)了。 「全世界?外面只有一個人啊,而且他還是你朋友。」 黎念還想說些什么,門邊卻傳來鑰匙插入的聲音,大門被打開了。 「你沒回教室,所以我?guī)湍惆褨|西送──」羅敬揚關(guān)上門,剛轉(zhuǎn)身便撞見交疊在床上的兩人,其中一個還半裸。原本背在肩上的兩個背包滑落在地,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 「干??」羅敬揚瞪著眼睛,視線死死定在兩人身上。 「羅敬揚,你、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黎念露出少有的手足無措,使勁地推著殷先生。多年來,他那么拼命隱藏自己的性向,絕對不能因為這種荒謬的理由功虧一簣。 然而羅敬揚的反應(yīng)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我就知道!怪不得你不喜歡聯(lián)誼!你早跟我說你有男朋友不就好了?我尊重每個人的性向,你這樣搞得像我為人很糟糕!」羅敬揚滿懷歉意地看向殷先生,「黎念的男友抱歉啊,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們的關(guān)係,如果知道的話,我絕對、絕對不會帶他去聯(lián)誼的。」 「等一下──」黎念完全沒有發(fā)言的機會。 「嗯,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挂笙壬Y貌地笑了笑,「過去這段時間,小梨子承蒙你的照顧了?!?/br> ──不要叫我小梨子!黎念在心底怒吼,恨不得立刻昏過去,撞到腦袋失去記憶最好。 「您太客氣了!其實反而是黎念一直在照顧我,您千萬別吃醋啊,哈哈、哈哈?!沽_敬揚退向門邊。 黎念在心底翻了個白眼,這傢伙腦子昏了嗎?怎么開始用起「您」了? 羅敬揚拉開大門,正要關(guān)上時想起自己忘了拿背包,又折了回來。 「你們繼續(xù),繼續(xù)吧,不好意思打擾了?!拐Z畢,羅敬揚一個大跨步,只留下鐵門關(guān)上的聲音。 這下可好了。 黎念的臉色沉了下來,膝蓋用力一頂,殷先生瞬間發(fā)出痛苦的哀嚎。 「你這是在謀殺你未來的子孫!」 「那還真是抱歉。」黎念俐落起身,撫平衣服上的皺褶,身上還殘留著殷先生的體溫。之后勢必得向羅敬揚好好解釋了,但現(xiàn)在他得先送客。 「衣服穿上,滾出我家?!估枘畎岩r衫從衣架上扯下,扔向殷先生。 「可是??還濕答答的欸?」殷先生用力擰了一下,水珠順著衣服低落。 「那是你家的事。」 黎念從背包里拿出筆電,坐到書桌前,沒有再看殷先生一眼。殷先生沉吟一聲,對著黎念的背影說:「小梨子,我不覺得你希望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