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恪決不為所動(dòng)。

    他將簾子放下，又好好檢查了各處是不是漏風(fēng)。

    這邊剛坐回去，簾子又被頂開。

    先是一只狗頭，然后是雞頭。

    顧恪決面無表情。

    “嗷~”

    沒叫出來，大狼青便被捏住了狗嘴。

    顧恪決彈了下它趴下去的毛耳朵，威脅道：“叫就出去?！?/br>
    “嚶~”狼青爪子捂嘴。

    貓狗都熟悉，唯有阿笙養(yǎng)的那只雞。

    已經(jīng)大了一點(diǎn)的小公雞緊緊扣住自己已經(jīng)長(zhǎng)好了的翅膀。然后目不斜視地路過小榻，獨(dú)自一雞蹲在了最邊上的爐子旁。

    顧恪決掃過里面呼呼大睡的貓狗雞，搖頭笑了笑。

    棲遲院里雖然暖和，但也冷清。在那邊，難生出幾分困意。

    不過這會(huì)兒，他是真的有些困了。

    挨個(gè)兒確認(rèn)了這些動(dòng)物不會(huì)吵到小少爺，顧恪決隨后也撐著頭閉上眼睛。

    不過睡著之前，他難得又想到了自己與阿笙的事兒。

    他剛剛并未睡，只是看阿笙不自在才出此下策。不過看阿笙的迷糊樣子，現(xiàn)下怕是能拖著就拖著。

    總不能一直這樣。

    最遲等年末，他把所有的事兒處理完了之后。要是阿笙還不來找他，他就自己說了。

    不過到時(shí)候就得防著阿笙跑了。

    *

    元阿笙舒舒服服睡了半個(gè)時(shí)辰，除了床有點(diǎn)小，其他都好。

    他嘟嚕著模糊不清的話，抻著胳膊伸了個(gè)懶腰。

    顧恪決支著頭，正好對(duì)著他。

    阿笙腰細(xì)，即便是穿著保暖的棉衣，那一截腰也明晃晃的。該補(bǔ)一補(bǔ)。

    顧恪決在人察覺之前先一步移開眼。

    幾乎下一瞬，元阿笙注意到凳子上的顧恪決。

    “我怎么睡這兒了？！”

    他立馬掀開了大氅，腳落地。

    顧恪決：“你自己睡的?！?/br>
    “你唬我？”

    “不信，你問貓兒?！?/br>
    “呵呵，我信你個(gè)鬼！”

    “嚶嚶~”見元阿笙醒了，大狼青頓時(shí)歡喜搖尾巴。

    “顧云霽，怎么有大狗！”元阿笙猛地跳上了軟塌。

    顧云霽掃了狗一眼?！芭窟h(yuǎn)些?！?/br>
    “嗚……”狼青匍匐在地，雙抓伸在前頭，大腦袋擱在上面。眼里是顯而易見的委屈。

    顧恪決起身。“不怕?！?/br>
    “怕！”元阿笙攏過大氅將自己裹成一團(tuán)。

    “好?！鳖欍Q拿著凳子，坐在床榻邊。將小少爺與狼青隔開?！斑@樣呢？”

    元阿笙側(cè)頭。

    入眼的是顧恪決的身子，要偏了偏才看到趴在他另一側(cè)的狗。

    元阿笙勉強(qiáng)點(diǎn)點(diǎn)頭。

    顧恪決溫聲：“他進(jìn)來烤個(gè)火，謝謝阿笙體諒?！?/br>
    元阿笙別過頭，留他一個(gè)后腦勺。

    “甭夸我?！?/br>
    “阿笙說什么就是什么?！鳖欍Q眉染笑意，“之前阿笙說了要練字，不知還作數(shù)嗎？”

    “怎么不作數(shù)！”元阿笙鼓著大眼睛盯著他。

    怕他反悔，積極異常。

    他認(rèn)字兒不全，練字也是認(rèn)字。要是之后出去了，不識(shí)字兒怕是連契書都看不懂。

    “嗯，好。”

    “那再過幾天，我們就開始?！?/br>
    “你不忙了？”

    “等到了年末了，就不忙了。”

    *

    十月二十七，連下了兩天的雪停了。

    顧府冷清，但是外面肯定熱鬧。

    自從蠱蟲那事兒之后，元阿笙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去了。難得的，這一次問了主院那邊，可以出了。

    不過鑒于上次的事兒，元阿笙把大氅的帽子一蓋，照樣沒有幾人能認(rèn)出來。

    至于豆兒、阿餅、阿團(tuán)，他還沒說呢，幾人就往自己的臉上抹了鍋底灰。

    元阿笙看著他們黑黢黢的臉，好笑道：“你們這不是更加惹人注意。”

    “是啊。”

    “對(duì)誒！”

    阿餅被自家兄弟臉上的兩團(tuán)黑逗笑。

    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仆從。他們一定是跟著少爺久了，才變得這般傻。

    “放心，既然老顧能讓我們出去，那肯定是心里有底的?！?/br>
    “我遮一遮就行了，你們隨意便好?！?/br>
    “是。”

    *

    京城坊市分東西。

    東邊東杏街，西邊西平街，都是開店做生意的地方。

    只不過西邊離當(dāng)官們住的地方近一些。賣的東西多有精致貴重些的，東邊則相反。元家就在東杏街不遠(yuǎn)，過去得花不少時(shí)間。

    他們是出來玩兒的，不是趕路的，所以還是選西邊。

    下了兩天的大雪，但是西平街似乎并沒有什么影響。本該是已經(jīng)覆蓋到腳踝的積雪只有淺淺的一層。

    路人踩著，也和了塵土，顯得有些泥濘。

    不過不算多，看樣子是有專門的人在下雪的時(shí)候打掃了。

    豆兒一出來，就像獵犬護(hù)著自家的羊一樣，緊緊盯著四處。

    “少爺，我們?nèi)ツ膬?？?/br>
    “我也不知去哪兒，隨意逛逛。”相比他的緊張，元阿笙就顯得從容多了。

    顧府雖大，但成天悶在那里面久了也容易憋得慌。本意就是出來散散心的，拘束了反而疲憊。

    西平街是西市的主街，連著西平好幾條街道都屬于西市的范疇。

    主仆幾個(gè)閑逛著，都是看的多買的少。

    即便買，也多是些吃的小玩意兒。

    他們幾人中，最富裕的恐怕不是元阿笙這個(gè)少爺，而是顧柳、顧棲兄弟倆。

    走著走著，元阿笙停在一個(gè)大的鋪?zhàn)用媲啊?/br>
    “奇玩閣?！?/br>
    “走，進(jìn)去看看?！?/br>
    這個(gè)鋪?zhàn)犹幱隰[市，周圍道路四通八達(dá)，客流如織。

    看名字，元阿笙就來了興趣。但買不買，另說。

    “客官，里邊請(qǐng)！”

    元阿笙沖著小二點(diǎn)點(diǎn)頭?！澳銈兗疫@是做的什么生意？”

    “瞧客人這樣子是第一來吧?！?/br>
    “我們奇玩閣在京城只此一家，做的買賣都是掌柜的搜羅的各地奇巧的玩意兒，吃的、穿的、用的，都有！”

    元阿笙晃眼一掃，大致明了。

    “謝謝，我們自己逛逛就是?！?/br>
    “誒！有事兒您吩咐?！?/br>
    店里的小二不多，來的人卻不少。這不，剛剛跟自己說了話的小二立馬又跟另一位客人介紹起來了。

    他笑了笑，對(duì)還圍著自己的幾人道：“你們自己看去吧，一炷香后回來就是。”

    “我跟著主子?！倍箖喊さ迷Ⅲ暇o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