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輔后院種田 第49節(jié)
他話音越來越低,最后糊成一團?!胺蛉耍Я恕?/br> 明玉珠目光落在床帳上,輕輕一嘆。 從她嫁過來,她便察覺到顧府里的不同尋常。他們家并不像自家那樣兄弟姊妹多,一共也就兩個。按理說,兄弟少應該更親厚才是。 但自家夫君卻對大房那邊客氣得不像自家兄弟。 可看大哥那邊卻依舊是該怎么對待就怎么對待,像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個兒丈夫的客氣似的。 這該怪他夫君膽小呢,還是說大哥寬厚呢。又或者,大哥喜行不露的樣子太過讓人疏離了呢…… 越想越是別扭。 “夫君,要不還是不送了吧?” 除了燭火“嗶?!甭?,無人應答。 兄弟倆的事兒,她想也想不通。明玉珠閉眼,也不管了。 沒多久,西苑燭火熄滅,暗淡一片。 * 一墻之隔的東苑,依舊是燈影重重。 云瀟院。 元阿笙靠在床頭翻看著豆兒的書。 一溜煙兒下來,都是些熟悉的字兒。即便不認識的,看半邊也能猜得七七八八。 豆兒起夜,見元阿笙的屋子還亮著。裹著衣服離得近了,發(fā)現(xiàn)里邊兒還有動靜。他湊在門邊,低低出聲:“少爺,你還沒睡嗎?” 元阿笙:“等會兒就睡,外面涼,你快回去睡吧?!?/br> “好,少爺也早點休息。” 門邊人影散了,元阿笙將從豆兒那借的書仔細撫平,收好。 回到床上,他手心貼著肚子揉了揉,微微一嘆:還是撐著呢。 他許久沒吃過南瓜餅了,今天下午一時歡喜,吃得有些多了。 餅加了糯米粉,本就不好克化。加上又是油炸出來,時間久了,這膩味兒也隨著反上來了。 哎!難受。 他翻個身子,將自己攤開在床上。 長夜漫漫,熬唄。 …… 棲遲院。 “少爺,該歇下了?!?/br> 燭火旁,顧恪決端坐于桌前,身姿挺拔。橘紅的暖光都驅(qū)不散他一身的寒。 他沉浸在手上的事兒,若是沒人提醒,怕是一晚上都坐得。 “幾時了?”許久沒說話,他聲音有些干啞。 顧冬換了桌上的冷茶,低聲道:“亥時了?!?/br> 顧恪決擱下筆,閉目靠在椅背。 就在顧冬以為他睡著了時,他忽然問:“那人送到誰家的?” 顧冬:“武國公府上?!?/br> “知道了,你下去吧?!?/br> “笑得還不困。少爺餓了沒,我給少爺端些吃的來吧?!?/br> “不用?!闭f著,顧恪決又拿起筆,還打算再忙會兒。 “今兒元少爺那邊送來了些南瓜餅,不吃怕是明兒個就吃不了了。”顧冬低眉,試探道。 顧恪決一頓:“下午送來的?” 顧冬心中頓時有了底,快速道:“是。當時您在忙,不要我們進來打擾。” “端來吧?!?/br> 顧冬笑開:“誒?!?/br> 顧冬速度快,東西上桌卻是熱騰騰的,看樣子是早溫上了。 顧恪決掃他一眼。 顧冬忙干笑,催促道:“少爺趁熱吃,沒什么事兒我就先下去了哈?!?/br> 顧恪決擺擺手:“去吧。” “記得跟顧柳說說,小少爺不愿,便不要再來送?!?/br> 桌旁,顧恪決一動不動坐著。他半個身子隱沒在暗處,即便離光那么近,也像融入不進去。 顧冬囁嚅,沮喪低頭:“是?!?/br> 人走了,顧恪決長睫緩緩眨動。目光落在餅上。 白瓷盤中,原本它應該是炸成金黃的。因是蒸久了,現(xiàn)在外邊微濕,泛著晶瑩剔透的橘色。 他夾了一個餅放進口中。 如預想般,軟糯生甜。外面那層皮兒雖不酥了,但卻是更糯。皮兒甜得淺淡,越往里,那細細密密的紅豆餡兒流連在唇齒間,越嚼越香濃。 恰如其分的甜,能甜進心底。 想著小少爺一口一個“顧老頭”,顧恪決抿唇,忽而牽起一抹笑。 夜深了。 窗外竹影搖曳,緊閉的窗門上,一道修長的剪影時不時動一動。夜風漸漸大了,吹走了些烏云,露出藏著其后的如織羽般的辰星。 成片成片的,璀璨奪目。 * 亥時末,院子里的燈熄滅。才兩個時辰后,又重新亮起。 大燕朝卯時(五點至七點)上早朝,官員需得寅時(三點到五點)便在宮門外等候。顧府算是離得近的,寅時三刻出發(fā)也還來得及。 早朝過,顧恪決先去御書房檢查了小皇帝的功課才回家用朝食。 剛一坐上桌,顧冬便進來報:“少爺,夫人來了?!?/br> 顧恪決起身去迎,吩咐道:“添雙碗筷?!?/br> “不用了,我吃過了。”姜敏笑著進來。她不動聲色的瞄了一眼顧恪決,笑容又大了幾分,“吃你的。我就是過來坐坐?!?/br> 顧恪決點頭,回到座上。 “喲~菜怎的才這么點兒?!?/br> 按例該是五個菜,但桌上卻只有三個。姜敏捏著帕子抵在唇邊,微微側(cè)向顧恪決,悄聲道:“是份例不夠了?” 顧恪決抿唇。 察覺他母親眼中的打趣,他專心吃飯,只當沒看見。 “不夠了便跟我說一聲就是,咱們顧府又不是養(yǎng)不起?!苯粝袷菦]見過這桌子菜似的,一臉新奇地瞧著。 顧恪決無奈:“母親……” “哎呀,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她美目半彎,面上盡是歡欣。“快吃,小心涼了?!?/br> 顧恪決一個水晶蝦餃入口,邊上笑盈盈的姜敏又沒忍住道:“我看三個菜實在是少了,我給你這邊多撥些份例如何?” “母親?!鳖欍Q放下筷子,頗有種她再說下去他便不吃了的意思。 姜敏擺擺手?!扒魄颇悖嘟o你分點你還不樂意了?!?/br> 顧恪決卻還是看著她:“您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了?”姜敏故作疑惑。 顧恪決輕嘆:“娘?!?/br> “誒!”姜敏笑得嘴角咧到耳根子去了。她拉著凳子離顧恪決坐近了些,“娘的眼光不錯吧?!?/br> “喜歡不喜歡?” “料想是喜歡的,這才多久,我兒就舍得將自己的份例給出去大半兒了?!?/br> “可惜了,你們見面的時間太短了,不好培養(yǎng)感情。這樣,要不讓我兒媳住你這院子來……” 兀自說完,她又搖頭?!安恍?,聽說他怕生別嚇著他了?!?/br> “要不住你隔壁院子?” 她往椅背上一靠:“不好,也不好?!?/br> “我看還是你搬過去的好。你看怎樣?” “母親?!鳖欍Q濃密的睫毛垂下,遮住眼底的波動。 姜敏側(cè)頭,臉上笑意不減:“不行?” 顧恪決:“您這樣,會嚇著他的?!?/br> 姜敏“噗嗤”一笑,笑得肩膀都顫了起來。 她如何不知道兒子這是有心思了。 他這個人啊,生來早慧。幼時謙和,待人雖算不上疏離,但也鮮少有親近之人。自從他爹去世后,性子更是冷了。 像外面套了一層冰殼子,平日里對她們都淡淡的,何況是其他人。 現(xiàn)在,姜敏聽他一句明確的維護,屬實難得。若不是把人放心上了,照他這性格,她即便是說讓兩人住在一起,他也是會置之不理的。 動了心思就好,只要動了心思,他便自己會去爭取的。 笑夠了,她嘆道:“哎呀,來這么久,可算是聽見一句你明明白白的袒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