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著孩子，悄悄往后挪動。

    茅草外的動靜忽然大了，元阿笙心神緊繃，呼吸一滯。想也沒想就抱上小孩就往后頭跑去。

    他是從這個院子的后門進來的，小孩應(yīng)該是從前門來的。正好有個出口出去，不會撞上人。

    結(jié)果剛跑出林子，眼前陰影一閃。抬眼便見到一個生人面孔。

    元阿笙后撤幾步。轉(zhuǎn)身就跑，邊跑邊高喊：“顧……”

    “嘭！”

    圍墻上的人倒了下來。暈死在了地上。

    元阿笙死命跑，小孩在他懷中跟著搖啊搖。奶包子似的小臉上滿是笑意，哪有他的半分緊張。

    “少爺，沒事了?！?/br>
    元阿笙聽見顧柳的聲音，慢慢剎住。再轉(zhuǎn)頭，只看到黑影閃過，路上倒下的人已經(jīng)不見了。

    “剛剛那是誰？”

    “壞人!”奶娃娃握拳，清澈的圓眼中滿是憤懣。

    “你怎么知道是壞人？”元阿笙將奶娃娃放下，大喘著在草地上坐下。

    顧棋安見抱抱沒了，轉(zhuǎn)頭沖著元阿笙抬起手。“哥哥抱?！?/br>
    元阿笙伸展腿，將小孩拉到懷中坐下?！澳隳懽涌烧娴拇蟆８乙粋€人跟壞人玩兒捉迷藏?！?/br>
    顧柳：“棋安少爺?！?/br>
    元阿笙：“哪個棋？”

    “琴棋書畫的棋，平安的安?！蹦掏尥迵尨稹?/br>
    “你會的還挺多。”元阿笙刮了刮他的鼻尖，松開小人。

    “好了，現(xiàn)在壞人被抓了，你也應(yīng)該回去了。不然大人知道會傷心的?！?/br>
    “不要，跟哥哥玩兒?！毙『ず?，抱著他脖子不放。

    顧棲站在一旁：“棋安小少爺，他是你大伯的夫人。”

    小孩直起身子正對著元阿笙，小腦袋一歪，奶呼呼的包子臉壓在脖間一層薄薄的白毛毛上?！按蟛畘”

    “就叫哥哥。”大伯什么的，叫老了。

    “大伯娘~”

    元阿笙拍了拍小娃娃的腦瓜子?！敖懈绺?。”

    “大伯羊~”

    “算了?！痹Ⅲ险酒饋?，“剛剛那事兒，有人去處理吧。”

    顧柳點點頭。

    元阿笙低頭，“那這小孩……”

    “我自幾知道回窩?！鳖櫰灏沧ブ氖持?，小手暖呼呼的，輕輕搖了搖。

    元阿笙心下一軟，“好吧，這是你家，你比我熟悉?！?/br>
    說著，元阿笙又重新鉆回桑樹底下。

    作者有話要說：

    第28章

    顧棲踢了一下顧柳?！吧贍斠谝安??！?/br>
    顧柳一臉懵：“所以呢？”

    “去削幾根兒趁手的木棍?！?/br>
    “哦?！鳖櫫c頭。

    出都出來了, 顧棲也沒藏了。他直接抱著劍墜在兩人后頭。

    桑樹里面，一大一小頭挨著頭在嘀嘀咕咕。

    “大伯羊~你在挖馬啊。”

    “我在挖野菜?！?/br>
    “好吃嗎？”

    “好吃的?！币安艘彩遣耍撟涛兑舶朦c不輸其他的菜。尤其是秋天冒出來的灰灰菜、野莧菜之類的, 正嫩。

    “窩嘗嘗?！闭f著, 奶娃娃在地上抓了一點葉子往嘴里塞。

    元阿笙忙捏著他的手?！安恍? 要煮熟?！?/br>
    人小，連骨頭都是軟的。掌心的小rou手又滑又嫩，元阿笙沒忍住輕輕捏了捏。他柔聲道：“你別動, 小心衣服弄臟。”

    “嗷?！鳖櫰灏部戳丝丛Ⅲ? 開心笑了笑，然后抱著膝蓋蹲在一旁不動。

    元阿笙挖著挖著, 手中的野菜漸漸有了一把，他盯著鋸齒狀的葉尖問：“為什么就這一個院子荒廢著？”

    顧棲靠在樹干, 道：“這邊靠近西苑?！?/br>
    “西苑？禁地。”元阿笙對顧家這些院子也不熟。

    顧柳匆匆過來，將手頭一把削尖的桑木給元阿笙。“西苑是二少爺一家住的，加上離東邊的主院偏僻, 幾乎沒有人過來。所以他們只收拾了外面的路，里面這些花圃里就沒怎么打理。”

    元阿笙點點頭。“怪說呢?！?/br>
    他將手中已經(jīng)起了毛刺的枝條換了。削過的桑樹枝尖銳，好破土。桑枝又柔韌, 不容易斷。是個挖菜的好東西。

    一枝丫下去一棵。

    挖著挖著，正起勁兒了, 轉(zhuǎn)頭瞧見雙眼亮晶晶的小奶娃。

    “對了?！痹Ⅲ蠈⒀g的東西取下來。

    奶娃娃的視線隨著他的動作轉(zhuǎn)悠，雖是一臉新奇，但也沒有直接上手?！按蟛騸”

    元阿笙聽著身心舒暢。他遞出去：“從院子里帶了點零嘴, 嘗嘗？”

    “嗷哦?！蹦掏尥揠p手捧著接過。

    元阿笙彎眼笑笑。里面都是軟綿綿的糕點, 適合奶娃娃吃。

    “小口吃, 別噎著知道嗎？”

    “謝謝大伯羊~”奶音拖長, 聽得元阿笙耳根子愈發(fā)軟?！邦櫁㈩櫫粗c?！?/br>
    “是。”

    叮囑完，元阿笙開始弄他的野菜。而湖邊，顧朳逮著昏死的人后衣領(lǐng)，將他扔在亭子外的小路上。

    “主子?！?/br>
    顧恪決聲音平靜，像是習(xí)以為常?！皬哪膬簛淼木退偷侥膬喝?。”

    “是。”顧朳起身，正要走，忽然想到好兄弟們的叮囑。他又回身道：“主子，元少爺跟棋安小少爺在一塊兒。”

    顧恪決嗖嗖的冷氣悄然一滯。

    湖岸邊，小凳子安安靜靜立在原來的地方。今天沒太陽，正適合釣魚。但是小凳子的主人沒有來。

    顧恪決收回視線，聲音微低?！爸懒耍氯グ??！?/br>
    “是?！?/br>
    顧朳背上的壓力一輕。

    他可算是知道了為什么兄弟兩個要讓他提一嘴元少爺。敢情元少爺就是個暖和主子的炭啊。

    顧冬從小路上來，見地上躺著的人順帶用腳踢了踢。“不要臉的，竟然都想擄走小公子了?！?/br>
    走近了，覷見自家主子盯著湖面好像在失神。他低頭，裝作沒有看見。

    余光中，等男人動了才道：“少爺，西苑那邊？”

    顧恪決：“你親自去說一聲，棋安在東苑。”

    “是。”

    兩人退下，湖邊很快只剩下顧恪決一個人。

    湖面平靜，魚兒膽子大了，張著嘴巴在岸邊成群地游來游去。

    顧恪決手掌撐著額角，不經(jīng)意地想：要是小少爺在這兒，會不會想直接用簍子下去抓。

    閉目養(yǎng)神一會兒，顧恪決開始翻看桌子上的公文。

    水中魚兒時不時甩一甩尾巴，他渾然不覺。

    *

    靠近西苑的一邊，元阿笙心中卻沒有顧恪決的煩惱。

    他全然沉浸在收獲的喜悅當(dāng)中。

    野菜正嫩，掐的時候稍稍重了便只剩手上散亂的葉子。這樣必定沒有挖出來一整顆有成就感。

    起先，元阿笙自個兒挖得起勁兒。沒多久，邊上奶娃娃看著看著忽然將零食袋子往顧棲身上一推，也跟著用手薅。

    不過十個有九個就是抓起來一把子斷葉。

    見他往袋子里放，元阿笙也笑著縱容。

    *

    一墻之隔，顧冬領(lǐng)了命令到了西苑。

    顧府西苑，大小跟東苑不相上下。原本也就是一個園子，但是為了好區(qū)分，所以才叫成了東苑和西苑。

    顧府二少爺顧行書二十歲成親，成親之后沒到一年，便搬到了西邊過日子。

    久而久之，兩邊的主子不同，院子也自然有些不一樣。